[原创] 我的酸梅室友 第十三章

楼主: shk91353 (阿港)   2016-05-15 01:34:36
作者:刘虚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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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陌生短信的主人
我像颗泄了气的皮球,缩在椅子上。
看完即时新闻的程毓梅,转头奇道:“你怎么突然沉默了?”
我说:“我对这件命案的所有怀疑,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内,全被推翻,当然丧气。

“可是现在看起来,她可能真的是自杀。”
我长叹一声,道:“所以我很想再找顾米晴出来,当面问个清楚。”
“那你可以开始对着这个房间大喊大叫啊,就像你拍著墙壁命令我出来那样,说不定
顾小姐又会现身喔。”程毓梅酸酸地说:“记得顺便问她,干么在你肥油油的背上抓得一
条一条的?”
显然她还在记恨我诬赖她要找我“抓交替”。
于是我说:“好啦,对不起啦,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但程毓梅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尴尬地抓抓头,拿起手机,回拨刚才那组陌生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谢谢……”
“咦?怎么会这样?”
我心念一动,点开通话纪录,仔细看着这组电话号码,想与之前传来提醒我“去拜拜
”的那则陌生的电话号码核对。
结果又不一致。
对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白痴,多此一举。之前那一组陌生的电话号码,打去只
是没开机,不是空号,现在这组陌生的电话号码打去却是空号,那这两组怎么可能会一样

望着提醒我“去拜拜”的那则陌生的电话号码,我想了一想,点了一下,拨出。
既然这支电话的主人那天就发现我“卡到阴”,那他肯定那天就看得出我被顾米晴给
缠上吧!
“都噜噜噜噜噜——”
电话是开机状态,而且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我张勇豪。”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这支电话是勇君的?
“勇……勇君哥……?”
“你是——?”电话那一头狐疑地问:“这声音……你是《东海岸日报》那个冯恽霆
吗?”
“是,勇君哥,是我,冯恽霆。”我赶紧道。
“有什么事吗?”勇君的电话一样收讯不好,摇铃声,喊叫声错杂着,背景一样非常
吵杂。
我结结巴巴地说:“噢……我只是没想到这支电话号码是你的……”
“没事的话,我要挂了,在忙。”勇君说完,切断电话。
我愕然地望着手机。
程毓梅问:“你是打给谁啊?”
我苦笑道:“打给了一个我一直觉得他看不起我的业界前辈。”
“蛤?”程毓梅听不懂,但我也懒得解释。
因为我自己都没有料到,这组陌生电话号码的主人,竟然是从没正面看我一眼的勇君

我跟勇君第一次见面,是我刚上线,四处递名片时,在文山二分局里遇到的,当时我
先进行政组递名片,刚好几名记者和警察正在里面泡茶聊天,于是我见人就递,当时所有
人都露出笑容把名片接过去,不少人也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我,虽然其中有几个人笑得很
假,但至少能让我感受到初次见面的友善。
只有一个人没接,那就是勇君。
他正坐在行政组的一角盯着笔电,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我所有人递了一轮后,走过去,很有礼貌地掏出名片,双手递给勇君。
“大哥你好,我是《东海岸日报》新上线的记者,我叫冯恽霆,叫我‘二马’就可以
了。”
但勇君仍是紧盯着笔电萤幕,连头也不抬。
“没空,在忙,等一下再说。”他用冷漠的口气简短地说。
我当场僵在原地,递出名片的双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来,尴尬的不得了。
所幸,文山二分局的行政组长谢组长立刻帮我解围。
“欸,二马,过来喝杯茶吧。”才初次见面,谢组长竟然马上就记住了我的绰号,让
我倍感亲切,于是我悻悻地收回名片,过去坐下泡茶。
勇君后来也没有过来理会我,关上笔电后,他就迳自离开了。
后来几次在不同的场合碰面,他也和我零互动,相较于柯基、白毛、评量仔,或是其
它家地方小报的记者,勇君根本把我当空气看。
职是,我对勇君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他对我并不友善。
而那天在顾米晴的命案现场,我更有种感觉,勇君根本是打从骨子里瞧不起我这个地
方小报的记者,故也对他没什么好感。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他传短信来叫我‘去拜拜’……”我苦笑着望着手机。
“谁叫你‘去拜拜’啊?”程毓梅在一旁问。
“他啊。”我往《苹果日报》即时新闻开头的“张勇豪”三个字一指,“那天去完顾
米晴的命案现场后,这位业界前辈就传短信给我,叫我‘去拜拜’。可是因为在此之前,
他根本不鸟我,态度也很冷淡,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位前辈看不起我,没想到他却是第一个
看出我‘卡到阴’,然后叫我‘去拜拜’的人。”
程毓梅奇道:“他有阴阳眼吗?难道他看得到鬼?”
这话让我猛地想起,那时候众人进去主卧室要拍照时,大家的相机和手机都突然自动
关机,但勇君却直接朗声对顾米晴的尸体说:“抱歉,我们没有恶意,这是我们的工作,
你有什么冤情,我们一定替你找出真相,还你公道,但现在,请你不要捉弄我们。”
之后,众人的相机与手机就又能顺利运作了。
难道勇君真的有阴阳眼?
这件事我并没有对程毓梅说,之前叙述顾米晴的命案时,我主要都在说明顾米晴上吊
的衣着打扮、墙上写满了血红色的咒怨式语句、黎开山来解下尸体、以及警方认为那血红
色的液体是猫血等等情节。于是现在我把这件事告诉程毓梅,她听完后惊讶地说:“你要
不要直接找勇君问看看?说不定他有什么道行异术,能够与鬼魂沟通?”
其实我刚刚也有动过这个念头,可是一想到勇君冷冰冰的态度,就又有些怯步。
“还是算了吧。”我说:“之前他都不鸟我了,现在他怎么可能会鸟我?”
程毓梅道:“你不问看看,哪知道他这次会不会理你?既然这个人都会传短信要你‘
去拜拜’了,显然他有动念想救你,你为这件事情去问他,应该不会再被他拒于千里之外
吧。”
这话也有理,于是我准备再拨电话给勇君,但一想起刚刚他说他“在忙”,我又犹豫
了,怕像之前递名片时那样碰钉子。
还是直接去哪个警察分局的侦查队或行政组里碰碰运气呢?我心想。抬头看着电脑上
方的挂钟,下午一点二十分,这个时候,勇君搞不好人正在哪个警察分局里打稿。
于是我迅速点进去电子信箱,一则一则地浏览各分局发给我的新闻稿。
程毓梅问:“你在干么?”
我说:“我想看看今天有什么刑案,或是值得一书的民事案件,以便推测勇君人会正
在哪个警察分局里。”
程毓梅却露出一脸“真受不了你”的表情。
“你在蠢什么啊?”她叫道:“那个勇君不是刚发顾小姐命案的即时新闻吗?那他人
有八成的机率,会在士林分局里呀!”
这句话登时对我犹如醍醐灌顶,忍不住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糊涂。
“那我去士林分局一趟。”我关掉电脑,一把拎起笔电包,打开房门。
出门前,我转头对程毓梅嘱咐道:“对了,如果在我出门的时候,顾米晴又现身的话
,你帮我留住她,跟她说我有事找她。”
程毓梅没有说话,静静地目送着我出门。
但关门时,我听到程毓梅在屋内发出一声幽幽的轻叹,“真好,想出门就能出门……

勇君人并不在士林分局里。
而且不只勇君,连其他记者全都不见人影。甚至,连皮队长也不在。
而看着我冒冒失失地走进侦查队,一名长得很像流氓的侦查佐从他的位子上探出头来
,好奇地看我。
“少年仔,什么事?”
态度不是很友善,显然他并不认得我是谁,把我当成一般民众。但我认得他,他叫王
旭长。
“《东海岸日报》。”我自报门派。
“喔!”王旭长态度立刻丕变,满脸堆笑,客气地说:“怎么了,有事吗?”相较于
一般人与一般小警察,侦查队和行政组的警察,对于《东海岸日报》这份报纸就并不陌生
,盖因警察分局需要媒体的曝光度时,地方小报的见报露出,也是有积分,故他们对地方
小报的记者,态度反而比一般人好上许多。
我问:“《苹果日报》的勇君哥有没有在这里啊?”
王旭长道:“他早上的时候有来这里啦,不过中午和老皮他们去招魂现场后,就没来
过了,不知道现在结束了没?”
“招魂?”我一愣,招什么魂?难道又有新的命案?我又漏新闻了吗?
王旭长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招魂啊!士林夜市那边不是有个女孩子上吊自杀吗?今
天家属招魂啊!你不知道吗?”
“什、什么?”我心头大震,顾米晴今天招魂?
难怪,皮队长和勇君的电话那一头,一样都有道士摇铃及大声唸唸有词的吵杂声。
可是顾米晴的灵魂正在我的租屋处里啊!
离开士林分局后,我迳奔士林夜市。远远地,就见到顾米晴生前住的那栋公寓,楼下
站了不少人。
但当我下车走过去时,却发现招魂仪式刚好结束,人群正三三两两地散去。
我左顾右盼,没看到SNG车,看来当顾米晴的命案被研判是自杀之后,已经失去了话
题性,电子媒体一个都没来,只有平面媒体出现,只见勇君、柯基、白毛与评量仔等人,
正围着一位道士,和一对捧著顾米晴遗照的夫妻。道士与那对夫妻正在说话,似有争执,
皮队长在一旁好言相劝。
我走过去,柯基眼尖,第一个发现了我,冲着我叹道:“唉,二马啊,你晚来了一步
啊,我正想通知你呢!”
我心里不禁暗骂:“哼!说得这么好听!那为什么仪式还没开始前,不联络我?这案
子还是我之前传LINE通知你的,不然你就漏新闻了。今天举办招魂仪式,你却没通知我,
真不够意思!”但脸上仍是挤出一丝对应的假笑,低声问他:“刚才如何?”
柯基在我耳边低声道:“师公说,招魂失败,他说死者灵魂不在屋里,但死者的双亲
似乎不能接受,认为是道长的道行不深。”
我心头一凛,仔细地打量著那位道士,他头包乌网巾,是位“黑头道士”。
台湾民间的道士俗称“师公”,分成“红头道士”与“黑头道士”两类,所谓“红头
渡生、黑头渡死”,“红头道士”头包红巾,身穿普通衣,腰围白裙,赤脚,主“度生”
,例如做醮、开庙门、拜天公、做三献等等祀神的法事;“黑头道士”又叫“乌头道士”
,头包乌网巾,戴道冠,穿道袍,脚穿普通鞋及朝鞋,主“度死”,主丧事科仪,如斋醮
、超渡亡魂,属阴方面,需要和鬼打交道。
而这位道士看上去也近六十几岁了,虽然年纪颇长,但一张国字脸仍是净白,唇若涂
脂,目若朗星,谈吐斯斯文文的,还有着几分读书人的气质,实在不太像是一个在殡葬业
讨生活的道士。
再加上他身形瘦长,身上的道袍更显得宽大,和顾米晴的双亲交谈时,一只手优雅地
比划著,以肢体语言加强自己的论点说服力,另一只手则放在微微驼起的背后,越看越像
以前国高中的国文课本上,作者简介那一栏下面放的古代文人照。
只听顾米晴的母亲难过地说:“师公啊,那你说,我女儿究竟去哪里了?”
道士说:“不知道。但确实不在屋里。”
顾米晴的父亲道:“难道你没有办法把她带回来吗?”
道士道:“我试过,但受到了阻碍。”
顾米晴的父亲问:“什么阻碍?”
道士道:“这我也不清楚。”
顾米晴的母亲一听,登时红了眼眶,抱在胸口的顾米晴遗照,差点失手掉下去。所幸
皮队长赶紧将她扶稳。
看着顾米晴的妈妈用衣袖擦她月牙型的眼角,我心想:“原来顾米晴的眼睛是像妈妈
。”
顾米晴的父亲愤怒地说:“所以我说嘛,是不是师公你的功力不够啊?”
面对这种不客气的质疑,道士竟也没动气,他只是淡淡地说:“我只能告诉两位,似
乎有股力量把她限制住,不让她过来这里,依据我的经验,会产生这种情形,只有两种状
况,第一,你女儿的灵魂被有心人士操控了;第二,你女儿心中还有另一股执念,所以她
放不下,因此过不来。”
“你说谁要操控我女儿?”顾米晴的父亲两眼圆睁,一把上前想要揪住道士,要他说
清楚。但皮队长一个侧身,挡在两人中间,好声好气地将顾米晴的父亲劝开。“顾爸爸,
你别这样,有话好说,‘风爷’没有恶意啦……”
旁边“卡擦”一声,勇君把这一幕照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拿起相机猛拍。
我急忙伸手去摸手机,也想照一张,但却摸了个空,我竟然没带手机出门。当场困窘
不已,连忙扯住柯基,低声想向他等会要一张照片,好向报社交代,他点头应允。
转头一望,道士已转过身去,竟走人了。
但他的身子突然顿住,望向通往“时来运转”的那条大街。
一个人正站在大街上,在三三两两地人群里,冷眼望着他。
是黎开山。
黎开山依旧是那身装扮,黑色的唐装,脖子上挂著一串羊脂色的佛珠。
之前见到黎开山时,他总是笑容满面,长得靠近两耳的眉毛,挂在紫黑色的丑脸上,
伴随着亲切的笑容,反而有股说不出的讨喜感。但现在,他却是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似
乎对道士带有敌意。
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正在拨弄著那串羊脂色的佛珠。
道士似乎也有所戒备,原本就身形瘦长的他,微微驼起的背瞬间打直,一下子显得高
大魁梧,他昂着首转身,以睥睨的姿态正面面对黎开山。
两人对望数秒后,道士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黎开山也掉头就走,很快地就不见人影了。
只剩下一只野猫,在大街上,若无旁人地舔著自己的脚。
“他们两个认识吗?”我心想。
一直到回到士林分局侦查队里,我都还在想这个问题,于是当记者们各自找了个角落
窝著打稿时,我在向柯基要完照片后,鼓起勇气去问勇君。
“我不知道。”盯着自己笔电的勇君冷冷地说。
我又碰了一鼻子灰,正悻悻地要缩回自己的位子打新闻稿时,勇君突然问:“你刚才
打给我干么?”
“呃,我只是想问勇君哥,为什么那天会传短信,叫我‘去拜拜’?”
勇君猝然抬起头,“那你去拜了没?”
我摇头。
勇君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一张肉饼脸冷不防地凑到我面前,把我吓了一大
跳。
只听勇君低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那顾米晴现在——是在你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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