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的酸梅室友 第四章

楼主: shk91353 (阿港)   2016-05-08 23:39:06
作者:刘虚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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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窗子里的秘密
“中华电信?”我猝然抬起头,“这冷笑话并不好笑。”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想说让气氛缓和些。”
“我从来不知道鬼也会让气氛缓和。”我轻蔑地啐道:“鬼不是一出场,就准备让现场气氛凝结成冰,然后准备附身、索命、无差别害人吗?”
她没有说话。
“反正鬼除了投胎,也只剩下这种功用而已。”我手一摆,“来吧,我准备好了,看你要附身,还是索命,蒸煮炒炸随便你。”
“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她小声地说。
“废话,你当然没有要马上害我!”我冷冷地说:“马上把我害死,这样对你来说大概太无聊了,所以你才会想看我打手枪是吧?”
她没有说话。表情像是说不出话来。
“对吧?就像猫在吃老鼠前,都要先玩弄一番那样,你们这些‘空气化的实体存在’要害人前,总要先满足一下最后的视觉欲望,所以整天吓人、伤人、害人鸡犬不宁,像
SM的变态虐待狂一样。”
我越说,声音开始越来越高,似乎这段时间压抑的郁闷终于转化成怒气,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往她倾泻而去,话也越讲越难听。
“这么想看男生打手枪,看来你生前肯定是个淫娃,或是痴女吧!是不是做爱做到死掉啊?还是自己抱着性幻想,然后自慰到痉挛而死呢?”
“你说什么?”她大怒道。
我朝旁边吐了口口水,用一种像看垃圾的眼光望着她。
“怎么?被我说中了?也是啦,你们这种‘空气化的实体存在’,现在什么都办不到了,不管生前是男是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无论是要打手枪还是挖自己的洞,都办不
到了啦!除了像变态一样窥视活人自慰,你们这些残留在人世间的意识集合体,还能有什
么方法来解决自我意识里那一丁点的性欲?真是可悲,比我这个恶心的肥宅男还可悲!”
她气得跳了起来,“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给我搞清楚——”
“我当然是在说鬼话啊。”我蛮横地打断她,“见鬼当然要说鬼话,不然要说什么?阿拉伯语吗?我怕你还听不懂嘞!我看你生前对阿拉伯的印象,可能也只停留在阿拉伯数字或骆驼,怎么?还是你生前根本不是人?是狗,还是猫?还是蟑螂或蚊子?因为想传染登革热,所以被人一巴掌打死吗?连交配都来不及交配,就一命呜呼?”
“闭嘴!你给我闭嘴!”她冲进浴室,火冒三丈地站在我的面前大叫。
我睥睨地看着她,一种精神虐待转移成功的快感渐渐浮上心头,于是张开双手,“既然你这么喜欢看男生打手枪,那来吧,我让你附身,你自己打一次手枪看看,亲身体验——但记得我的身体是男的啊,别习惯性的乱挖洞,免得挖到屁眼里的屎,还是说你生前也有这方面的癖好呢?”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她气得当场踢了我一脚,可是脚
却直接穿过我的身体。
我大笑起来,“连附身或作怪害人都不会,看来你做鬼也很失败嘛。说我是‘恶心的肥宅男’,那你是什么?‘一无是处的废渣女鬼’吗?难怪只能在这里看我打手枪,连胎都没法投。”
“你——给——我——滚——出——去——!”
她歇斯底里地对我厉吼,但我霍然起身,直接恶狠狠地面对面瞪着她咆哮:“叫我滚出去?你他妈的给我搞清楚,这是我的房间,想在这里干什么、说什么,那是我的自由,该滚出去的,是你!孤魂野鬼!”
最后一句话似乎当场刺伤了她,她蓦地身形一扭,飘出浴室,如投河自尽的姿式窜
向电脑桌后面的墙,倏地消失不见踪影。
她消失之后,我望着那面墙,半晌说不出话来。
听说人的精神压迫到一个极致,会开始自我扭曲,抽离,从潜意识分裂出另一个“自
我”,开始跟本体进行交流,也许是对话,也许是下达指令,而那一个“自我”会在眼前
以不同的姿态实体化,这是一种精神分裂的前兆。
所以有些精神病犯嫌在杀人被捕后,常会供称,一直有人在对他说:“杀了他……杀
了他……对,杀了他……”
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确实接受到了外在给与他们这样命令。
前一阵子,我去逛书店,其实并不是想找什么书,只是喜欢书店里沉静但整柜皆书的
感觉,盖因书店的排行榜架上永远摆着我不想拿来看的书,比方《XXX教你理财致富》、
《XXX的美丽瘦身日记》、《说话大艺术家:人际关系NO.1》、《XX给年轻人的十堂课》
,这些书的内容往往公式化,偏偏又都卖的比一般的文学书还要好,难怪一堆文学家整天
嚷着“纯文学已经式微”,一个文字工作者志工化的年代。
有一次,我在士林夜市附近的一间书店里闲逛,漫无目的的翻览架上的书,这时我在
书柜角落翻到一本关于排遣忧郁的书,当时我觉得这本书的内容似乎对我有帮助,于是就
买回家,一页一页的看下去,直到我看到了该书诉说排遣忧郁的良方。
“造成忧郁的原因,在于没有人可以讲话,没有人可以倾听内心的声音,甚至连想找
人帮忙出主意,都不知道找谁比较好。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自己可以想像一下,你有几个不存在的朋友,比方
他是李白、张飞、太宰治或王如玄,你已经知道这些朋友的个性,只要自己先把自己抽离
,与他们进行对话,再从他们的角度来帮你拿定主意,就能判断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比方来说,今天你因为老板给的薪资太低,工时又太长,想换工作,但又不确定该
不该当机立断地换,那你可以想像一下,这些朋友会给你什么意见?
“李白:‘换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生我才必有用!’
“张飞:‘这老板真王八蛋,先把他绑起来打他娘的一顿再说。’
“太宰治:‘死亡是最美的艺术,自杀吧。’
“王如玄:‘二万二还嫌少?要是没有这个方案,这些人一毛都没有!’”
我还记得,当时我津津有味地把该本书看完后,将它丢到垃圾桶。
“神经病,根本是精神分裂。”
现在我想想,也许这本书的作者当时就是精神分裂,也许作者在写书时也见到了“她
”,于是我又动念想再找这本书来看,但想了半天,书名和作者姓名却都想不起来。
赤裸的身体渐感寒意,我只好关上热水,走出去穿上衣服,开始收拾电脑桌那一篇狼
藉。
卫生纸擦拭精液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于是在我努力擦去满地精液时,整个房间静如
死水,我打开电风扇,试图让房间有点声音。
风迎面轻轻地吹,疲惫慢慢涌将上来,好久没有这种倦意了,我收拾干净后,草草地
将一切扔进垃圾桶,然后熄灯,倒头就睡。
昏睡过去前,我对自己苦笑。
“终于要精神分裂了吗?”
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最后竟会是以精神分裂收场。
我在一片通体舒畅中苏醒过来。
头有点痛,这是一种终于睡饱了的满足感,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睁开眼,房间虽黑,却并没有伸手不见五指,床尾的电脑桌那一端,闪著微微的萤
光。
我坐起身,却看到她正坐在电脑椅上,看着我。
这也是我第一次认真的看她。
她有着一张瓜子脸,眸子清澈明亮,但却充满哀伤,穿着一件粉红色薄外套,上面披
满黑色的小爱心,长发如流水般地洒在这些黑色的小爱心上。
或许是我看她的视线里,打量的意味太露骨,于是她先开口了,“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
“我总要看清楚,另一个‘我’到底长什么样。”我说。
“什么另一个‘我’?”她不解。
“就是你啦。”我不耐烦地说。
“谁是你的另一个‘我’?”她愠道。
我不理她,起床迳自走进浴室。膀胱胀胀的,想尿尿。
“欸,你到底在说什么?”她追了进来,却看到我掏出阴茎对准马桶,随即又尖叫一
声冲了出去。
“变态!”她在门外对我大叫。
“变态的是你才对。”我一边尿,一边回嘴:“昨天看我射精,今天看我尿尿,我真
是没想到,从我潜意识分裂出来的另一个‘我’,竟然变态到这种地步。”
“谁是你的另一个‘我’?”她又怒道:“什么潜意识?你根本是神经病!”
我不理会她在外面鬼叫,迳自盥洗,完毕后走出浴室,看了看挂钟,上午十点,好久
没这么早起床过了。
我快步走向她。
“你……你要干么?”她缩瑟了一下,面露恐惧,显然对于昨晚我理智断线后的行为
举止还心有余悸。
但我只是直接穿过她,因为我要打开电脑桌旁边的房门。
“啊!好刺眼!”阳光蓦地照入房间内,我像长年躲在山洞里的蝙蝠,瞬间被刺得睁
不开眼睛,急忙摀著,倒退两步。外面的太阳炙烈的毒辣。
转头一看,却见到她面露不悦地瞪着我,“你可以不要这样直接穿过我吗?这样让我
感觉很恶心,很不舒服——”
“你怎么没烟消云散?”
“我为什么要烟消云散?”
我哑然失笑,其实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从自我潜意识分裂出来的另一个“我”,
是精神扭曲后的实体化,哪会在阳光下烟消云散?传统的民间常识告诉我,只有鬼才会怕
阳光。
不过我没想到这另一个“我”,竟然是以女性的姿态实体化,看来我的内心深处某一
块真的是娘娘腔。
我决定看看,这另一个“我”要对我下达什么指令。
于是我说:“好,现在你说,要我干么?”
她瞪大了双眼,“谁要你干么?”
“你不要我干么?”我蹙眉,“那你从我的潜意识里跑出来,闯进我的世界里,到底
要干么?”
“谁从你的潜意识里跑出来?”她不屑地说:“闯进你的世界?拜托,是你闯进我家
耶!”
“你家?”我愣了一下,心里开始浮现起一个好像在哪部三流漫画所看过的剧情,主
角有一天一觉醒来后,发现突然多了一个自称是主角身分的另一个实体存在,然后主角发
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渐渐被那个实体存在给取代,最后主角为了夺回自己的身分
,和那一个实体存在展开自我争夺战。
我警戒地看着她。
她不耐烦地看着我,“你先给我搞清楚一点,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
系。”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才对。”我“哼”了一声。
“还有,我没有骗你。”这时她飘到了我的床上,盘腿坐下,冷冷地说:“早在你搬
进来住之前,这里一直都是我家,我可是屋主。”
她指指床边,也就是房间内唯一的那户窗子,“不信,你打开看。”
窗子因为房东想多赚钱,在窗外阳台多加盖另一间简陋套房,以致于窗子被封死,反
倒像是有毛玻璃拉门的置物柜,而且还只能开右边,左边根本打不开。里面一直满满地堆
着我唸博班后就觉得用不到的一些中文系书籍,赵能曾说我总有一天会在地震时,在睡梦
中被这些书压死。
我打开窗子,毛玻璃的另一面都贴着白色的铜板纸。这时她在我旁边说:“把你那些
臭书搬走,都有股霉味。”
我没回嘴,这时候我急着想厘清真相,于是乖乖地把书全部先搬到床边的地上。
“什么也没有啊。”清空窗子后,我气喘嘘嘘地看着她。
“瞎子。”她说。
我着恼地把头探进窗子里左看右看,“就真的什么也没——”
我顿住了。
我在窗子左边的深处,看到了一张猩红如血的符令,贴在隔壁套房与我这间套房之间
的夹墙上,斜眼一瞄,贴在左边毛玻璃上的铜板纸,竟画著一张虬髯戟张的钟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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