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BTS/国旻]桃花聘之参拾贰

楼主: MHYii (WHYii_57)   2024-03-24 15:03:34
  有人触碰了桃林峰的结界。
  朴智旻作为桃林峰的主人,只要是未被赋予通行许可的人试图闯入,他都能马上感应
到。
  他抬起头,望向蓊郁的树林,从这里无法看到结界外的人,但他能够猜出来者是谁。
  他沉默地收回视线,继续安静地抚摸睡倒在他怀里的小狐狸。他的脸上没有泄漏出丝
毫情绪,小狐狸却突然晃了下手脚,翻身醒了过来,用豆子一样的褐色眼睛望向他,小心
翼翼地舔过他的手指。
  那像是天真无邪的撒娇中,带着一点点懵懂的安慰与怜惜。
  朴智旻的脸孔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的眼眶泛起了一点湿热,令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等
待那股刺人的酸涩消退。
  “师父。”一抹青色来到了他的身边,智敏跪坐到他身边,朝他伸出了手,“我来陪
牠们吧,您可以先回去休息。”
  朴智旻低声说:“我已经休息一个上午了。”
  智敏主动把小狐狸抱走,温和地笑道:“总怀着心事怎么好好休息呢?师父,您干脆
放空心思睡一觉,也许睡醒就会觉得好多了。”
  朴智旻对上他关怀的眼神,想起他不久前告诫自己不要再与田柾国亲近的事,心中分
不清是心虚还是羞愧,莫名别扭。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每次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没过多久又会被搅成一团乱麻,他
是真的感到累了。
  有几次他也曾想,倘若他像田柾国一样失去记忆,是不是这些烦恼就会彻底消息,他
完全不必再为过去纠结。
  可下一秒,他就会为这么想的自己感到不齿。
  因为奢求忘记,就是等于要否定他和田柾国经历过的时光。
  除去每一世与田柾国分离的痛苦,对朴智旻来说,每一次重新和他相识、相爱,都是
他现实中梦寐以求的幸福。
  是幻境中田柾国给予他的爱太过浓烈,毫无保留到让他无法忍受失去。
  他太贪心了,才会以为他能够和田柾国走到那个相似的地方。
  实际上,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而他想要的,能够和他完全心意相通的田柾国,也
早已不存在了。
  他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地抱持着那一丝侥幸呢?
  朴智旻站起身,对抬首望过来,顶着稚嫩脸庞的自己开口。
  “你说得对。放空心思地睡一场,我大概就会好了。”
  智敏微微一笑。
  “师父,您放心休息,我会为您打点桃林峰的一切。”
  他目送朴智旻远去,后者在每日的治疗和与田柾国的双修下,病情且算是日渐好转,
然而他的背影依然那么单薄,像是一手就能围起他的腰,将他嵌在怀里。
  他盯了一会儿便敛下目光中的贪恋。待在朴智旻身边,最需要担心的便是自己不可将
心意展现得太过明显。
  他知道,贸然的接近只会把狐狸吓跑,更何况对方心里已经有了他认定的意中人。
  智敏低垂的眼随着他的思绪而闪过一丝阴暗,他拍了拍身旁小狐狸的背,温和道:“
你们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小狐狸从他怀里跳开,蓬松的尾巴在他脚边扫过,他们琥珀色的眼睛懵懵懂懂,智敏
对此笑了笑,手腕一震,朴智旻为他寻来的法器就出现在他手里。
  他一手拉开了竹伞,遮住了头顶上的阳光,踏着平稳的步伐,朝桃林峰的边缘走去。
  到了与保护桃林峰的结界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
  他将竹伞压低,垂落的伞面遮盖了他半张脸,他的眼眸有了阴影的庇护,终于可以毫
无遮掩地显露出直白的恶意。
  他的身体里有田柾国的神魂,他怎么可能会不晓得他在哪里。
  一早他看见朴智旻面色沉郁的回来,他就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那瞬间他可真是
差点额手称庆起来,只是他转眼便发现了朴智旻发红的眼角和苍白的嘴唇,脆弱的模样引
得他心中暗疼,突然就高兴不了了。
  这份复杂的情绪很快转变为一股冒着火气的嫉恨,他想着,田柾国这个蠢材,到底又
做了什么,将朴智旻伤害成这副模样?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朴智旻的真心?
  明明他拥有的,是他想尽办法都难以得到的……
  智敏目光沉沉,他隐约能够想像到田柾国站在结界外的样子,但他在此时收回了视线
,驱动法器托起自己的身体。
  他得先去一个地方。
  智敏撑著伞,在一段飞行之后,降落到了天宫所在之处——御极峰。
  但他并非是要进入宫中,他的目的地是座落于御极峰山腰处的鉴镜堂。他收起伞,脸
上挂起温和有礼的笑容,对里头接待的天官行礼。
  “您好,我是桃林峰派来的人,想来领取这个月的鉴事签。”
  整个天庭中,来往鉴镜堂的天人众多,加之担任鉴镜司的天官记性都极好,一下便认
出他来。
  “是智敏啊。”有官职的人不必对学徒加上敬称,那名鉴镜司客气地和他寒暄了下,
转身便解了秘柜的锁,从中拿出一张折成了交叉型的纸。
  那便是智敏口中所要的鉴事签了。
  鉴镜司各个皆为审度与鉴事之神,他们超然于天庭各部门,直属大帝的管辖,但他们
亦守护着所有身为天庭砥柱的天官们,每月一次,会运用鉴镜司的能力,替天官们评鉴过
往之事,并给予建议。
  当然那并不会是如审判过去、计算未来命运那样重大而沉重的事。依鉴镜司的权责,
他们能看到的多半是天官们在公务以及待人接物上的表现,统整起来后加上一些建议改善
事项,将其写成鉴事签。
  有些天官重视鉴镜司的意见,便会经常遣人来拿,而对此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天官
也不少,多是积了数年的份都没来领过一次,因此每过五年,鉴镜司都会全数整理一次柜
子,是必行的公务大扫除。
  朴智旻不用说,自然是对这件事敬之重之,智敏替他来领取鉴事签的差事已行之有年
,他不必提醒,智敏都清楚记得该跑一趟的日子,有时候甚至他都忘了有这件事,回到房
里签纸就已经被好好地摆在他桌上。
  在他离开桃林峰的那段时间,因着绝情阵的遮蔽效力,鉴镜司基本上看不见任何有关
朴智旻的画面,智敏知道闵玧其替他掩盖了下来,朴智旻的鉴事签皆经由他手,不过朴智
旻出阵也有一段时日了,他的鉴事签便随之移交给了别人。
  智敏自鉴镜司手中接过鉴识签后收入袖中,接下来不免要陪几个笑,之后他在走出鉴
镜堂时,那道礼貌性的笑容一下消失,变成了一种难言的冷然神色。
  他双手拢了拢袖子,右手往袖中的纸签一抹,指尖透过被教导的方法,把藏于折纸中
的密条拉了出来。
  上头只写了一个字。
  他挑了挑眉,轻巧地将竹伞甩开,于乘风而去的瞬间,以狐火把那密条烧成齑粉,并
散于空中。
  了却一件事,他接着又去了芳济园一趟,给朴智旻拿药。他的身体虽在近日里逐渐转
好,但落下的病根和亏空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恢复的。五生太君和兰华上君金硕珍会轮替著
来问诊,不过调药的主力依然在五生太君身上,她的病理学及药学知识之广,连同其他医
官看不上眼的偏方都略知一二,因此由她来调整朴智旻的药方,自是最令人安心与信服。
  智敏抵达的时候,金硕珍恰好不在,但他对芳济园算是熟门熟路了,没有人带领也不
慌,迳直去拜访了五生太君。
  他敲了敲五生太君的制药房,在门外喊道:“桃林峰学徒智敏来访,敢问太君大人可
在?”
  清冷的嗓音从门缝间淡淡飘来。
  “你进来吧。”
  智敏推门而入,五生太君放下手中的石杵,用软布将磨药时沾上粉的双手擦拭干净后
,才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智旻的药早晚一次至少熬煮两个时辰,到把草叶熬散就可以了。记得用药前后都不
要服用任何丹药,以免药效冲突。”尽管已经说过很多次,她仍在把药包交出去时,不厌
其烦地提醒。
  “智敏记下了,多谢大人。”
  五生太君瞧他躬身的样子,忽然微微朝他倾身,鼻尖随着嗅闻的动作而轻微抽动,“
你刚才去了鉴镜堂?”
  智敏起身的动作顿了下,他拎住五生太君给的药包,笑道:“是的,去领取了鉴事签
。大人如果有这习惯的话,也请记得派人过去拿。”
  “多谢提醒。”五生太君拍去手上残余的一点脏污,忽而也笑了一下,“不过我甚少
前往御极峰,和那边的部门来往常是利用飞书传递事情,所以鉴镜堂那边自是会将签纸捎
来给我,也省得我忘记。”
  “那确实方便许多。可惜鉴镜堂那边业务繁忙,恐怕不能每个峰都这样做,弟子只能
每月继续跑御极峰一趟了。”智敏苦笑。
  “智旻底下的学徒只有你一个,你一人要替他到处奔波这么多地方,也是难为你了。
”五生太君指了下他手中的药包。
  智敏摇了摇头,“不辛苦。能为师父做些什么,是弟子的荣幸。”
  他提到朴智旻时柔和下来的神情落入五生太君眼中,若有所思的目光往智敏身上掠过
,但她很快垂下了眼,走回到磨药的平台前。
  “这次一样记得把智旻服药之后的状况写给我,有任何问题,可以再告诉硕珍,或直
接来找我。”
  五生太君的声音又变得冷淡,智敏知道她这是又要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去了,便拱手
退去,不再打扰。
  回去桃林峰的时候,朴智旻还睡着,他便小心翼翼地将鉴事签放在桌上,继续替朴智
旻打理桃林峰里的事务。
  桃林峰没有其他仆从,唯有一群狐狸。没有太多天人凿刻痕迹的地方,对于其他天官
来说,就像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智敏抚摸著孩子们柔软的皮毛,拇指一一从牠们的额前
划过,检查牠们的修练状况,在这段时间,他看见不少修练进度较快的小狐狸频频转头,
望向同样的方向。
  他知道牠们在注意什么。
  智敏抬头一瞧,天色渐暗,或许是时候出面了。
  今日山峰周边聚集的水气较多,周围开始围绕起薄博的雾气,智敏撑起了伞,挡住那
些凝结在树叶上,不断滴落下来的水珠。
  他朝着孩子们比了噤声的手势,让牠们乖乖待在原地休息,接着便往山下走去。
  随着他的步伐,被挡在结界之外的人,面容逐渐清晰。
  看着那张富有棱角和攻击性的俊脸,厌恶和嫉恨在他的眼瞳中窜动。
  站在结界前的人也发现了他,战神阿修罗收起了害怕被人丢弃的小心翼翼,整个人的
线条变得冷硬。
  “我还在想,是谁一直赖在别人的地盘前不走。”智敏将伞柄靠在肩头,缓缓道:“
原来是清阳大君您啊。”
  田柾国挺起背脊,垂眸看他。
  “智旻在吗?我希望能见他一面。”
  智敏因为他刻意压抑并放软的语气,露出了笑容。
  “师父说要休息一阵子,不方便见客。”干脆地回绝之后,他饶有兴味地转了下手中
的竹伞,“我记得师父原本给了大君自由进出的许可,可惜师父将它收回了。莫非大君做
了什么惹恼了师父?”
  “慎言。”田柾国直直看他,沉声警告道。
  智敏故作惶恐,低下头说:“大君误会了。弟子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才知道该如何
替大君说话。毕竟弟子也怕不小心触怒师父,那样的话,师父恐怕会禁止弟子提到任何有
关大君的事,也就更不会想和大君见面了。”
  田柾国微瞇起了眼,审视他的神态。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真的愿意替我在智旻面前说几句好话?”他哼笑了一声,之前
智敏对待他的态度,说过的以下犯上的话,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您不相信又能怎么样?”智敏依然笑道:“只要还被挡在结界之外,您就永远只能
被动地等待。在看似快速流逝,却又令人感到漫长的时间里,不安地独守寂静的时光,暗
自一个人害怕,您等待的人是否已渐渐忘了您,已打算不再在乎您。”
  这番话正正刺进了田柾国心里,他握紧双拳,眼眶微湿。
  “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即使这将会是一场痛苦的折磨,他也甘愿。
  这数年来,朴智旻为他做到了,现在换他经历对方曾受过的苦,理所应当。
  “做好了心理准备……”智敏喃喃著复述他说的话,嘲讽在眨眼间闪过,他微微一笑
道:“倘若大人能始终如一地保持知足,那弟子将不胜感激。”
  “你什么意思?”他不断明里暗里攻击田柾国的方式令他皱起眉头。他觉得智敏很不
对劲,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一时竟想不起来。
  天色变得更暗了。智敏待在全然的阴影底下,回答:“大君乃是天宫最为器重的战神
,您肩上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面对的敌人亦十足凶险,可师父他如今已是半隐居著在培
养后代,指不定何时便会辞掉官职,这样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硬要搭在一起,可不是好
事。”
  他的话如同钟声一般,清楚地传进田柾国的耳朵里。
  “君子之交淡如水。保持距离的情况下,情谊一样也能长久,何必非要在明知会伤害
对方的情况下,占据他身边的位置。”智敏的嗓音包裹着碎冰,“太阳离得太近,万物便
会被烧灼殆尽。一旦越过应当的距离,它带来的不会是福祉,而将是毁灭。”
  田柾国神情僵硬,他内心有种暴虐的冲动,如果不是有结界挡着他,他的水袖可能已
经冲出他的手边,将眼前人的五官彻底包裹,好叫他闭上嘴巴,再也发不出一点讨人厌的
声音。
  然而一阵风恰巧吹来,马上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抬头仰望天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智敏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也跟
着他的视线望去,当瞧见细小而扭曲上升的黑雾时,他立刻扭头观察起田柾国的反应。
  “没想到蠹种居然在这时候出现了……这可怎么办?”智敏故意将两人都意识到的问
题抛出来,像在考验著田柾国的选择。
  田柾国绷紧了下颚,时间远远不到午夜,这不是往常蠹种会选择出没的时间。联想到
偏远村庄被蠹种寄生的两个孩子,蠹种的攻击型态似乎正在产生变化,这令他生起了强烈
的警惕心。
  他紧盯着蠹种的动向,往侧边跨了一步,智敏抓准了时机,再次对他开口。
  “要走了?”智敏甩了甩竹伞上的水滴,收起伞面。他已经猜到了田柾国的想法,并
对此表达意见:“看来您想见师父的心意,也不过如此。”
  田柾国身形一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起当时怀抱着全身被蛀蚀到呈现焦黑
状的男孩身体,那生命的重量,轻到令人心惊胆跳,好似风一吹,就会把人的魂魄给彻底
带走。
  这里充斥着那么多贵重而脆弱的生命,他做为一个天官,如果不在危险来临时挺身守
护人民,而选择忽视他们,站在这里冷眼旁观一整夜,只为表现出他迫切想求得朴智旻原
谅的心意,那他就是罔顾人民的安危,辜负了他们对自己的信任。
  这种事情,别说是他无法接受,朴智旻也一定会为此更加厌恶他。
  这么一想,他的心慢慢定了下来。
  他从两手甩出白色的水袖,双臂一震,柔软的白布陡然变得锐利坚挺,幻化成两把硬
剑,在昏暗的天色下透出锋芒。
  “你待在智旻身边那么久,竟然还说出这种话,可见你根本不了解他。”田柾国一反
方才被智敏挑衅到有些焦虑的模样,变得平静许多。
  反倒是身着绿衣的学徒,像被针刺到了一样,脸色难看地拧紧眉头,“你说什么?”
  田柾国瞥了他一眼,“我知道智旻在意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也知道他对我
有怎样的希冀与期待。只要我是田柾国,我就还是会为了争取靠近智旻的权利,日日等著
他、守着他。同样地,只要我还是战神清阳大君,我便一定会在蠹种出没的时候,前去战
斗,保护好上界的人民。”
  智敏忽然没了声音。田柾国不再关注于他的神色变化,只道:“如果你懂得智旻的心
意,你就会明白你刚才说的话,不仅对我、对他,甚至是对所有的天人,都非常失礼。”
  “智旻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空中的黑雾正在扩张,田柾国没有时间再和智敏闲聊下去了。他动作迅速地跃上自己
的坐器,前去面对属于他夜晚必经的厮杀。
  尽管他是被拒绝在结界之外的人,但一番对谈过后,失魂落魄的,反而成了站立在结
界中的那一个。
  “……不。我了解师父,我了解得很。你才是不懂他的人,你才是那个一无所知、毫
无所觉的人……”智敏面色微白地转过身,伞尖抵着地面,在他往回走动的时候,于地面
拖曳出一道长而不稳的痕迹。
  “反正很快……你很快就会……”他想到在密信上看见的那个字,喃喃自语的嘴边拉
扯出狠毒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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