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过程NP(含骨科)
结局1V1或1V2
七 游园
九月底连下了几日的雨,进入十月,天气突然一变,白日高温简直如同六月天。白天我根
本不想出门,然而林竟晨要我进公司,公司报名参加下个月将在台北世贸举行的国际酒展
,林竟晨召集负责业务的几个人开会,讨论一个提案就花了不知多少时间,不过会议结束
时,总算定下了参展的主力酒款,上半年谈下的澳洲酒庄的一款白葡萄酒,从报表上看来
,它在市场的表现不错,林竟晨打算把它再往上推一层。
开完会,我看看窗外的大太阳,哪里也不想去。我和林竟晨一块走出会议室,他问我:“
去吃饭吗?”
我道:“你去吧,我回家补眠。”
林竟晨道:“你最近会不会睡得太多了?”
我道:“还好吧。”
林竟晨看了看我道:“该不会怀孕了?”
我白了一眼,不理他了。
林竟晨道:“你不吃饭的话,我并没有那么饿,我要回办公室看看会计给的资料。”
我便和他在过道上分开,我走向了电梯,等待的时候,手机响了。我连忙一看,不是戴文
迩,一个久违的人,朱士承。我不想接起来,摁掉了。电梯来了,门一开,里面没人,我
走了进去,按下一楼的数字键。电梯里有一面镜子,照出我的脸,看上去冷淡的表情,我
看着里面的我,微垂著肩膀,毫无生气的样子。近来我对于出门毫无兴趣,已一个礼拜没
有去酒馆,不用提其它娱乐,根本没心思,可以的话,我想要待在家睡觉,但是最好不要
作梦,因为我不想思考。
在唐律师的监督下,遗嘱执行地效率非常好,我拿到了金山那幢房子所有权状,看见上头
所有权人的名字是我,没有任何情绪。在遗嘱宣布后的隔天,我私下联系了唐律师,告诉
他我将自愿放弃我的那份。他有些吃惊,不过没说什么,只尊重我的意愿。过了几天,戴
文迩打电话给我。
“大部份文件唐律师找人准备好了,印鉴证明需要你亲自去办,等一下唐律师会派人去接
你。”
他口气冷淡。他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上次在金山的房子里,他怎样对我说的,我都知道,
这么多年,我跟母亲的关系,他不可能不知道,也许他想过做些什么,其实他就算什么都
没做,我完全也不怪他。戴杜鹃对我抱持着一种无法说清的恨意,是在她死后,我才敢想
到了恨,因为她死了,我跟她之间再无改变的机会,我尽可以将她想成了一个很坏的。我
明白戴文迩不希望我什么都没有——相比起来真是可算什么都没有,若没有房子,那一点
点钱,可笑可怜。可是他不懂母亲心中那点复杂,我也不懂,也不要了。
那天戴文迩挂断电话没多久,唐律师的助手小颜便打电话来了。我能够怎么办?我如他所
愿,跟着小颜跑了一趟户政事务所。唐律师找了信赖的代书办好了所有的手续,甚至我不
用烦恼税金。上个礼拜五,我拿到了房子,我想,我应该传讯息告诉戴文迩一声。可是,
我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终究传了讯息,聊天室显示他看了,直到昨天他才回应。
接任董座后,戴文迩比之前又忙了,他本来就是事业心重的人,以前他做为总经理,除了
他自己的事,有时候还要代理戴杜鹃的职务。他这样忙,他不管我,还是可以挪出空来理
理戴文姗。若他没有提起,根本我不注意戴文姗的事,这次倒是林竟晨告诉我的,戴文姗
彻底惹怒郑立峯的歌迷,因为她在郑立峯的追思音乐会当天开直播,有人留言问她对于郑
立峯作品的想法,装作没看见就好了,偏偏她挑出来回答,又说得不好。郑立峯骤世,歌
迷们心中难过,免不了将他的死怪到同行的戴杜鹃身上,戴杜鹃也死了,做为她的家属,
不知道低调,正好把怒气发泄到她身上。
戴文迩给我的回复,就是他希望我最近多多关心一下戴文姗。
电梯在一楼停下,我走了出去,看见外头大太阳,从衣袋里取出墨镜戴上了。我离开大楼
,准备去开车,手机又响了。我看也没看,接了起来。
我口气不好:“哪位?”
“我啊,我,朱士承。”
我拿开手机,拉下墨镜一看,真是朱士承。他是邹国维的朋友,跟着邹国维去酒馆吃饭,
我们聊了一下,他非常热情,马上要了我的手机号码,加到通讯帐号的好友里。他常常传
一些没有意义的心灵鸡汤的图片,我想过把他封锁,又不好意思。索性不读不回,若他去
酒馆,也就装作不在。
我推高了墨镜,嘴上客套:“是你啊,好久不见,都在做什么?”
朱士承道:“还不是那些事,先不说那个,我在我们群组里发起的聚会,你说过要来的嘛
,记得吧?下午一点,圆山金龙厅,我怕你忘了,给你打个电话,你记得吧?”
我呆住,先敷衍地道:“啊,就是今天对嘛?”
朱士承笑道:“是啊是啊,吃烤鸭算了人数的,你记得就好,那一会儿见了。”
通话结束,我拿掉墨镜,马上打开通讯软件,搜寻加入的群组,多数的群组都是因为应酬
加入的,我并不记得我加了朱士承什么群组。突然,我看见了一个群组,昆曲友好同乐会
。我愣住了,进去一看,最上面的公告就是刚才朱士承说的聚会。我从公告进去,找到他
当初的留言,在下面好几个人附议,我便看见我自己的答复,送出时间是那天的凌晨三点
半。
怪不得我没印象,八成喝醉了,不知怎样送出了回话。我再看看群组名称,决定不理会,
收起手机,去取车。
开车的时候,手机不断发出收到新讯息的铃声。趁著红灯,我一看,都是那个群组里的留
言。前面我看了看,发现这个群组里平常也有人活动,都是为了分票,以及分享哪里有剧
目上演。大概他们也难得举办这种同好聚会,都有些亢奋。我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人,但
是我的印象里,喜欢这类戏曲的都是有些年纪的人。朱士承看上去年纪不大,想不到爱好
这样古板。
前方绿灯了。我继续开车,外面的阳光强烈,隔着玻璃,戴上墨镜,也觉得热的不得了,
或许因为这样,头脑发昏,到了下个路口,我换了方向。
我走进圆山饭店时,迟到了十五分钟。金龙厅的位置不难找,在门口有个喷水池,里面有
一条大金龙。只是,我以为吃下午茶,原来吃午饭,这里没有午茶,大概订位太满了。我
问了外面的女服务生,她带我去了包厢,远远的还没靠近,便听到里头一阵阵欢快的谈笑
声。女服务生轻轻地喊了一声打扰了,那些声音暂停了一下。
女服务生请我进去。我刚刚往里面一看,一个男人立刻从座位上起身,朝我走来,就是朱
士承,他一面道:“总算来了,各位各位,这位是戴明蘅。”
围着一张大圆桌坐了差不多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轻轻地打量着我,一个
个全都是面带微笑,点了点头。我拿下墨镜,跟他们也点了一下头,随着朱士承走到了一
个空的位子,朱士承为我介绍其他的人,有几个名字不算陌生,就算是我,也听见过的艺
文圈的名人,另外几个,虽然我不认识,大概也是不知哪个圈子里的举足轻重的人物,与
我的生活完全不会发生交集的人。可能他们也没想过跟我这样的人日后有什么关系,我看
上去就是个俗人,偏偏朱士承把我的酒馆老板身份吹嘘了一番,大家脸上的笑看起来更客
套。我一坐下,所有人便又回到他们之前的话题,我插不进去,只好喝茶。
已经上过菜了,我看了一看,感到不便随意。在我的左边是个女士,刚才朱士承介绍她叫
俞梦融,这位俞女士突然朝我看来,对我微笑。
“你好。”
我道:“妳好。”
她道:“我们刚刚讲到我们各自喜欢的剧目。”
我点点头,道:“是吗?”
“我喜欢长生殿,不过我最喜欢惊变、埋玉两折。”
我看着她,微微地笑。
这时,包厢门口又传来了声音,俞女士的目光跟着其他人一块望了过去,朱士承再次起身
迎接,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倒是西装笔挺,和朱士承说著话,一面进来,从容的和每个
人打招呼。在座的人跟他似乎很熟悉了,不大客套,说说笑笑的。他告诉大家,他今天有
一场演讲,结束的有些晚,所以迟到。
没人怪他,也没人特地问他喜欢什么剧目。
他答著其中一个人的话,在我右方的空位坐下。他侧过头,和我的视线相对,他有一双漂
亮的眼睛。他对我一笑,客气,但不讨人厌。我有些感到放松。我也对他笑了一笑。
他道:“你好。”
我道:“你好。”
他看看我,放低了声音道:“第一次参加聚会?”
我一愣,看他一眼,承认了:“其实我不知道我加入了群组,我不小心回复了参加,朱士
承订位把我算进去了,他说不能少人,叫我一定要来。”
他道:“这里订位比较难,但是少一个人就算了,也不影响什么。”
我耸了耸肩:“其实我知道,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来了。”
他听了笑了一下,道:“你平常不看戏吧?”看我点了头,又道:“今天来的这些人,除
了同好,有些是票友,比如在你对面的宋老师,对了,他是北艺大的美术教授。”
我道:“我知道,刚才介绍过的。”
他笑了笑,看看我,朝我伸出手道:“我是徐绎良。”
我跟他握了手,道:“戴明蘅。”
徐绎良笑道:“来都来了,那就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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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有在角角者连载,进度快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