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咒术五夏] 我想像你成为那样的大人64中

楼主: cangwei (苍微)   2023-05-20 01:38:08
※ 在虚幻与你之间
※ 真的不是拖棚,而是字数爆得让我绝望QQ
※ 好久不见&谢谢等待
※ 我流无头蜻蜓解释
===========================================================
  夏油杰轻轻睁开双眼。
  他平躺在坚硬的凹台上,触目可及皆是阒黑一片,他开始猜测是视力出问题的时候,
才缓慢在灰阶的世界里觅见闪烁的微光。
  瞪着头顶高处的角落,模糊单薄的白色逐渐划出间隔,抽风扇叶片明晰的过程中,他
突然意识到他正在经历自光亮处踏入黑屋的暗适应。
  夏油杰记得他受伤了,右手被锐利的武士刀斩断,他倚靠五条悟的肩膀,整个鼻腔弥
漫着五条悟颈间清爽的薄荷香,完全闻不见血腥的气味,在温暖的怀抱里丧失所有知觉。
  五条悟应当会带他前往御三家医院,脑海中翻起五条悟理直气壮地指挥拉鲁的模样,
他忍不住笑出声,心想,悟这个自来熟,支使起旁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呀!
  灰黑的室内没有任何监测仪器运转的声响,墙壁以外也毫无人员活动的迹象,夏油杰
忍不住弯曲手脚的末梢关节,接着惊讶地察觉,他飘了起来,身躯无比轻盈。
  “难道我、死了吗?”
  夏油杰悬浮在半空,凝视著解剖台上的自己,分明是每天照镜子都能见到的容颜,他
却有股奇异的陌生。
  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孔,披散着相同的发型,使得身上那件说不出款式的袈裟,显得更
加突兀,他顿时对于脑海里稍纵即逝的荒谬念头感到好笑,眼前的景象该不会是五条悟基
于某个传统,抑或其余他所不明白的仪式而穿戴的吧?
  直到夏油杰注意到眼前的躯体,右臂残损的位置几乎齐肩,切口还带着令人怵目惊心
的烧灼后焦痂,他低头凝望自己完整而半透明的双手,忍不住触摸右臂被劈斩的位置。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躯体,并不是他。
  那这是谁呢?
  ‘…你是、我的挚友啊……唯一的、一个。’
  ‘你会死的……我不知道、不知道反转术式是、是什么……我现在、现在握不了手术
刀,你、你会死的。’
  五条悟睡倒在盘星里的醉话,如同电流般虚幻地贯穿他的耳膜,他不知为何就确信眼
前的景象正是五条悟梦境中的内容,忍不住环绕形似解剖床的铁台,在半空中踱步,完整
检视平躺其上的那个人。
  “这就是悟坚持要追上来的理由吗?”
  太过相似的躯体,令他看不出任何值得五条悟执著的原因,反而越看越觉得荒谬,最
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干涩的笑声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厌烦,他飞身而上,恶狠狠地一脚踩
上眼前躯体布满焦痂的伤口,边还嫌不够般地以脚底用力来回辗压,边嘲讽著低喃:“还
真的是死得好惨呀!夏油杰、你到底在搞什么呢?为什么不管哪个世界,都能把自己弄得
那么狼狈?”
  霎时推开的铁门咿呀声,充满存在感的人影伴随一道炫目的白光进入,让状似疯狂的
夏油杰停下动作,瞇起双眼警戒,等到他看清楚那是安静的五条悟,怀抱一木盆冒着热气
的清水朝他走近时,他突然感到一阵慌乱。
  夏油杰迅速自铁台上飘落,原先想迅速藏进阴暗的角落,但说不清为什么,他仅是倚
靠铁台边沿,垂著头半敛眼睑,手指滑过光亮的铁台,不发一语。
  五条悟没有向他打招呼,迳自走到铁台旁,将木盆放下,就开始拨弄盆里的清水,此
时的夏油杰不明白五条悟到底为什么要在充满焦痂的躯体旁拨水,但他根本不敢问,甚至
连眼角余光都畏于投向五条悟。
  “悟、”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骤雨那样间歇滴答著的水声依旧没有停止,夏油杰深
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打破沉默,“你、不问我些什么吗?”
  夏油杰等待许久,回应他的都只有清脆的水声。
  “悟,你为什么不说话?哈、难道、你终于被我气到不想再理我了吗?”
  语毕,夏油杰就发现他连水声也听不见了,静谧的空间里,仅有五条悟粗重的呼吸声
在回荡。
  听不见五条悟心情的夏油杰,手指捏紧铁台边沿,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惶恐,于是他顿
了顿,沉吟几次才开口。
  “我觉得你该问我的。”
  “像是、”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刚刚在做什么?”
  “之类的……”
  夏油杰一连说了好几句话,而回答他的只有细密的刮擦声,他原本以为五条悟是在藉
此表达抗议,不过轻慢的声响,听起来近乎温柔,既熟悉又莫名让人放松,他终于看向五
条悟的方向,但铁台的尾部空无一人。
  他疑惑地四处张望,很快就发现五条悟站在躯体头部的位置,笨拙地梳着他的头发,
五条悟用小指头替他勾出一绺熟悉的浏海,剩下的头发则是卷成一颗松垮的丸子。
  五条悟停顿半晌,怎么样都不觉得夏油杰会绑出这样的发型,他无声地拆开,重新梳
拢散落的发丝。
  夏油杰就看着五条悟静默地低着头,反复解开、束起、解开,再束起,分明只要多用
一些力,就能让手底的发丝顺从五条悟的掌控,但五条悟却不曾想过要这么做,他不合时
宜地回想起五条悟有次夜间夺过吹风机,笑嘻嘻地吹好他的头发,反手就束好一颗光洁的
丸子。
  当他不明就里地语带调侃,五条悟微微愣怔,最后仅是轻拍他的头顶,他不记得五条
悟那时说的话,但五条悟落在他头顶的力道,温柔得穿越时空,残留在此刻,他毫无自觉
地触摸五条悟当时拍抚的位置,凝望眼前不断重复的动作,心底有股难言的感受正在发酵
,最后他忍不住说:“够了,悟、已经可以了。”
  五条悟停了下来,放任乌黑却充满死气的头发铺散,他瞪视指尖数根缠绕的发丝,无
论他再怎么放轻动作,仍在梳理时,不可避免地抓落,他不敢看梳齿刮过无数次的头皮是
否出现瘀痕或血点,他停滞许久,才抬手以手背贴住双眼,压抑的声线有些颤抖:“杰、
我不会啊!这个我不会,喂!你再、跟我讲一次、好不好?”
  郁闷到仿佛正在哭泣的嗓音听起来相当陌生,夏油杰不由得瞪大双眼,他嗫嚅几次才
轻声说:“就这样子吧悟,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头发绑不绑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夏油杰都以为他要放弃了,没想到五条悟又一次束起眼前的头发
,好不容易才绑起稍微一颗像样的丸子,夏油杰说不清他现在是心疼抑或高兴比较多,他
卸除全身的力气,倚靠铁台,弓起的背脊是他难得的示弱,他苦笑两声道:“都说了不要
管我了呀,悟。”
  “怪浏海、”五条悟像是赌气般地低吼,“绑的丸子头也奇怪!打的耳洞也奇怪!挑
的耳钉更奇怪!还每天穿着奇奇怪怪的灯笼裤晃来晃去!又不是鸢职人!”
  “呵呵,终于忍不住把真心话讲出来了吗?悟。”夏油杰难得听到五条悟充满攻击力
的抱怨,但他却没有多少怒意,反倒有股松口气的感觉。
  他此时才发现,他不习惯总是任性的五条悟对他无止境的包容,他信任世界的规则,
认为一切都充满秩序,而错误就应该被导正,犯罪本应受到惩罚,而五条悟的存在仿佛颠
覆他赖以维生的信念。
  或许对他人来说,不断告诉他一切都是小事、没关系的五条悟,会让人依赖到几近沉
溺也说不定。
  但对他来说,却像被抹消了存在。
  他不只一次想过,人与人之间是如何区分个体性的呢?要怎么分辨他是他?而五条悟
是五条悟呢?是发型?是脸孔?还是声音?
  最后他的答案是──他所认定的逻辑、过去累积的经历,与一直以来站在人生岔路上
的选择。
  五条悟对他的包容,让他兴起一种奇妙的危机感,好似他必须缩得很小,直到能被藏
进怀里,直到失去自我并与五条悟同化。
  他轻轻笑了起来,对五条悟仔细正视他,对五条悟从来不想试图剥夺他的特殊,即使
现在五条悟的怨言已经再也无法克制地倾泻而出。
  “跟别人都不一样、欸杰,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这些跟别人都不一样的地方
啊?”五条悟用尽全力的嘶吼,令听清楚内容的夏油杰感到窒息,他看着五条悟吐尽肺里
的空气,猛地停顿,深深喘息,垂下肩膀,目光来回在铁台上残肢的焦痂处扫视,“为什
么最后你会跟别人一样,觉得我一个人也什么都办得到啊?还弄成这样、我的术式逆转跟
硝子的又不一样,你要我怎么办?你说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啦?”
  再次听见术式逆转这个特殊的名词,夏油杰确信这就是五条悟的梦境,他想,那大概
是个起死回生的方式吧?他无奈地笑,觉得大概只有悟会做这么天真的梦了,但他却一点
都不讨厌,嗓音温软地说:“抱歉,所以没关系的,悟、就这样吧。”
  夏油杰听见身后的五条悟静默下来,他抬头凝望五条悟走入的门,脑中浮现适才伴随
五条悟的身影,一同蔓延进房间内的璀璨光芒,他思索片刻,觉得就这样离开,好像也不
是多令人悲伤的事。
  他不知道该道别还是该道歉,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仅是放轻了迈步的力道。
  身后,突然传来湿润的撕裂声,倏地加重的喘息声与几不可闻的闷哼,夹杂着不祥的
重物落地声,夏油杰莫名联想到他被砍断的手臂,他连忙回头,瞳孔霎时紧缩。
  他看见五条悟半趴俯在铁台前,左手臂像是炸裂般地披挂著许多殷红潮湿的棉絮状物
,失去支撑地垂落在铁台上,本该在里头的骨骼,血肉模糊得悽惨,但却被庄重摆放在铁
台上焦黑残肢的下方,似乎是想透过这样去弥补眼前的缺憾。
  豆大的汗珠滴落在铁台边沿,混和进鲜红的液体中,一抹抹淡粉色的花朵如烟雾般嬝
绕着绽放,哀戚而绝艳,五条悟的嘴角勾起浅淡的微笑。
  “没关系,我可是、最强的呀。”五条悟轻快地低喃,与之对比的是慌乱地伸手企图
摀住五条悟重伤手臂的夏油杰,他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穿越已然成为破布、所有的肌肉都被
撕扯断裂、仅剩下指尖一点皮肤松垮黏附在骨骼上的手,他无法理解五条悟为什么要做到
这种地步,不,或许他知道,但他不想承认,他只是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深
爱这个令他无比厌恶的自己。
  五条悟的鲜血不断透过他虚幻的指缝中涌流而出,他气愤地跳上铁台,踢踹那具与他
并无二致的躯体。
  “悟!够了!快停下来!快去止血啊!”
  夏油杰完全遗忘了这是五条悟的梦境,迫切企图弄出一些动静,让五条悟注意他,但
却徒劳无功。
  “术式、逆转。”五条悟轻声吟唱,伴随温软嗓音的是一道炫目的金光,转眼间五条
悟的左手臂早已恢复如常,与铁台上凭空生出、紧密连接在残肢上完好的手臂十指交握,
“你看,果然世界上没有几件事可以难倒最强的五条悟,对吧?杰。”
  夏油杰瞪着尸体上完好无缺的右手,又望向仍无起伏的胸膛,这才知道,原来术式逆
转并非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而是五条悟付出巨大的代价,对他来说却没有什么意义的心
碎场景罢了。
  “我不是说了!放弃我啊!你这家伙!”夏油杰在铁台的边缘缓慢蹲下,分明仅剩下
魂魄,却感觉到心口震荡实质的痛楚,他难过到没有察觉他的身形变得淡薄,彷若下一秒
就会消散,只记得将脚掌自尸体上挪开,因为他认为践踏别人心爱之物,是最不可饶恕的
罪行,即使那样物品是自己也一样,“…继续做那个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那个悟呀……

  “所以说、你遇到困难,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五条悟湛蓝的双眼凝视两人紧握
的手掌接缝,许久才伸出右手缓慢剥离,好像他使用术式逆转后,左手就丧失力气,无法
挣脱,又好像他要用尽全力,才有办法放手。
  五条悟瞬间变得完好如初的左手,并未让夏油杰感到太多欣慰,反而陷入更深的绝望

  伤痕会愈合,但五条悟被汗水浸溼的前襟显示,当时的痛楚没有消弭,恍惚间,他想
起五条悟惊醒的那天晚上,笑着,背脊却湿得能拧出水。
  “那时候…你很痛吗?悟……”倘若是其他人告诉他,梦境会疼痛,他肯定会嗤之以
鼻吧?但如果是五条悟说的,那他愿意相信。
  “哎呀哎呀,不小心又弄脏了呢杰,不过你也没有抗议,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多生气的
样子,那我就不道歉了喔。”五条悟轻快述说,将那盆几乎没什么热气、几乎被染得通红
的水,捧到身旁,再次轻盈擦洗起眼前的身躯。
  “悟、你这个、家伙,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说些什么呢?”
  夏油杰不想再错过任何一抹自五条悟眼底流露出的神色,他凝视五条悟湛蓝美丽、他
最喜欢的双眼,看着它们在笑意中蒙上一层温柔的水光,忍不住伸出手想抹除。
  几近透明的指尖穿越五条悟的侧脸。
  夏油杰突然慌乱起来,他不想离开了。
  此刻他终于能诚实面对自己的怯懦,他不想让五条悟看见残缺的、不完美的自己,他
害怕在五条悟眼里看见一丝一毫的失望,于是他转身就逃。
  但他现在更恐惧的是──五条悟付出巨大的代价,企图将他补满。
  他也终于发觉他身影的异常,不过,他找不到回去的路。
  一次又一次,夏油杰的指尖穿透五条悟的脸颊,仿佛分处两个世界。
  夏油杰伸出的右手,从骨骼深处翻涌著疼痛,感觉越来越剧烈,他知道剩下的时间不
多了,忍不住祈求,再一次、只要再一次碰触到五条悟就好、只要再跟五条悟说一句话就
好。
  顷刻间,毫无焦距的绚烂双眸倏地瞳孔扩大,夏油杰在里头望见他的身影,愣怔一瞬
,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总是聒噪的五条悟此时也安静下来,在一片默契的安宁中,夏油杰忽然不确定眼前的
人,是否就是他熟识的那个五条悟?在这个五条悟眼里,好似少了一些什么,但他决定碰
碰运气,说不定他的悟也可以听见。
  “悟,能遇见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奇蹟。”
  夏油杰露出微笑的同时,一阵强大的吸力从铁台上的尸体传来。
  于是他错过五条悟慌忙而略带迟疑的手指,坠入黑暗。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