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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耦
“耦”字释义:
一对、二个。《左传.襄公二十九年》:“公享之,展庄叔执币,射者三耦。”晋.
杜预.注:“二人为耦。”
配偶。《左传.桓公六年》:“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
(一)祭肉
骊姬听说公私下召对申生,心想必是要降罪于太子,因而窃笑不已。
待申生来到内室,公遣退所有侍人,独留申生一人。
“那份祭肉,真的是你献的么?”公端坐主位,冷声问道。
申生是他的长子,也是众子中相处时间最久的一位。
在申生分封到曲沃以前,总是夏温冬清、晨昏定省地随侍在自己身旁……这样的申生
,似乎并可能在祭肉里下毒害他。
申生匍匐在座前,抬首望着他的父亲。
他思索著:接触过那份酒肉的人,除了最初拿来献给公的自己以外,只余骊姬。
然而父亲年事已高,在暮年时终于得了一个欢心的女人,想立她为夫人,若知晓她恶
毒如斯,不知会多难过?
申生点了头,“孩儿一时鬼迷心窍,孩儿不该这么做……!请父王原谅儿臣!”
公冷视著申生,不由一阵心寒。
申生是诸公子之中他最为宠爱的,因而赐他下军的军权,就连宗庙所在地的曲沃都分
封给他。有臣子谏言道:“太子殿下已位极人臣,若公执意如此,将来这个国家里还有什
么东西能给他呢?只怕接下来,他要的便是王位。”公弗听。
“申生,抬起头来,看看父亲。”
闻言,申生缓缓抬起脸来看着公。
公仔细端视,更觉申生的面容像是去世多年的齐姜年轻时那般美貌,顿时有些脸红心
热起来。
许是为了弥补对齐姜的亏欠,公对申生一直以来都宠爱有加。
自己对他向来是有求必应,却换来他想将自己毒死?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公说:“申生,你这就回曲沃吧,明日一早便出发。”
“……”
申生本已居曲沃多年,若非为了献祭肉给爹亲,本就无回都城的机会。
“爹亲,孩儿一直都很思念您,渴望见您一面,却不想……爹亲您,原是如此不待见
孩儿么?”
申生趴在蓆子上,低伏的额头已然碰到地,“请您斥责孩儿!孩儿愿在城门前接受鞭
笞,您可以随意地处置孩儿,但是孩儿……”
“不想走,是吗?”
申生并不精于言词,这已经是他最忠心的话语,此时的王却不得不怀疑,申生是否巧
言令色,别有二心?
让申生即刻回曲沃,他不肯;可若是让太子出去领刑,那些长著倒刺的鞭子将会划开
太子美丽的丝袍,在他背上烙下血痕,这一痕一痕,都要留在他捧在手心上、视若明珠的
太子那滑腻白净的背上。
--这是寡人的申生。
公做不到。
他可以将同宗的桓、庄之族屠戮殆尽,讨戎狄,却没法对申生动哪怕一丁点狠辣的念
头。
“你起来罢。”公说道。
“……”申生一时间仍低着头,不敢起身。
申生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模样,对公而言,何尝不是种折磨?
就算申生想杀他,公也无法再责怪申生;或许不论他再犯如何的错误,公还是会选择
原谅他。
公注视著申生良久,终于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来回抚娑著申生的肩膀。
申生一颤,抬眼偷望着父亲,这才发现公也在望着他,眼神中不但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甚至是何其地……温柔。
(二)新城
若说献公不曾有过废太子的念头也是虚妄;否则他不会让自己最宠爱的那名儿子作为
征伐皋落氏的大将出战。
或许他可能会战死沙场──直到申生的军马浩浩荡荡地离开晋国的大门,公才意识到
这一点。
申生征讨皋落氏一役虽然大获全胜,没有在异乡马革裹尸,其后却选择在新城自缢。
消息由快马传到的那日,公看见骊姬喜悦的神情,明亮耀眼,这是公第一次讨厌她的
笑容。
跟自己在一起这么久的女人了,公不是不了解她的想法。
骊姬容不下申生这名太子的存在,于是公开始思考,如若二者之间,必然择一,他是
要申生,还是要骊姬?
然而不论怎么想,公仿佛都能听见申生的请求:父王,请抓住您的幸福。
※
自缢之人其实并非申生。
公原以为,在骊姬百般地调唆之下,申生已与自己决裂,然而申生还愿意相信他。
“禀父王:儿臣无事,只是当时有耳目在侧,遂不能即时回禀父王……”
一纸书信,令公决意派遣使者,秘密护送申生坐车回到宫中。他不能继续放著申生远
离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必须顾著申生。
宫外犹有国人们,因着太子的死而彻夜啼哭,宫内却在夜宴。
太子之死,令骊姬欣喜至极。她举起灿烂的金爵,敬了公一杯。
舞女们在厅室中翩然起舞,各色轻纱飞扬,金兽中烧的兰桂香气飘逸满室,鼓瑟笙箫
彻夜未停。
公翻了个身,揽住身旁之人,那人的身子板却是硬而瘦,不若骊姬那般软玉温香。
“爹亲,还好吗?”申生因着持戟而长有粗茧的手,抚上父亲憔悴的面容。
公听见申生的声音,他意识到不论宴会是否已经结束,自己都已然离开前厅。
公的神识依旧迷糊,申生施力,替公揉着太阳穴,这令公酒醉的头痛稍稍缓和了些,
“骊姬……她去哪了?”
“夫人去找优施大夫了。”申生答话时,声音不由小了些。
公没再答话。骊姬荒淫的行为,令他尤其冷心,自他神情的动摇可见一班。
申生还记得,史苏为父亲占卜时,曾说:“假使国君如此任性妄为,而不自知,如何
能预防祸患于未然呢?”可自己能苟留此残破之身,不也是因着父亲的任性吗?
……骊姬能掌晋国至斯,不还是因着父亲的任性么?
公依畏著申生,再次静静入睡,轻阖著睫毛纤长的眼,吐著微微的热息。
待公终于熟睡,申生才敢伸手揽著爹亲。
那次的自缢,本是一名随侍许久的寺人自愿代替。
太傅曾告诉过他:这时一死,起码能博得美名,若是日后被骊姬逼死了,众人只会说
他不忠不孝。
就在他即将把下颔套进绳圈,以为自己再也无法见到明天的日出时,寺人喊住他:“
太子,您就这么死了,您是安稳了,可是晋国怎么办?公怎么办?”
这一句话,令申生下了凳子。
原来,他不想死。他不想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最爱的爹亲。
“太子,您是万金之驱,务必保重……”寺人说著,褪下申生的外袍,“终有一日,
夫人会离开晋国的,您要主持晋国,保护主公。”
(三)夜宴
公的睡颜像个单纯的孩子。申生大胆伸手,抚摸父亲的发丝。
他是个健朗的男人,存有大国之主的意气风发,若非如此,只怕年轻美丽的骊姬正眼
都不肯瞧他。
轻轻吻上他布有些许皱纹的脸。自齐姜死后,相继出生的兄弟与自己同父异母,夷吾
与重耳时常玩在一块儿。被孤立的自己,只能遥望着他们的快乐。
每当此时,父亲总是派人把他叫进书房,陪他理政。“申生,害你不能出去玩,会不
会讨厌爹爹?”公笑瞇瞇地看着他,眼尾有一点点笑纹。
小申生望着爹亲英俊的脸庞,摇了头,“不会,跟爹爹在一起才开心!”公闻言,亦
悦之。
别国若是进贡了什么东西过来,公总是会偷偷地叫申生过来先挑选。
有次进贡了一种开口在背后,布料从中间分成两种颜色的奇怪衣服,还有一只金玦,
别的公子们都想要,但是公唯独留给申生,全部都给他。
从这之后,宫里的人都看好他,认为他与公相当亲厚,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尽管,申
生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太子之位,而是继续与公这么亲密无间。
本来纯然是孺慕之情,可曾几何时,自己看着父亲的心态变了?
是了,犹记年幼的自己睡不着,想来找父亲取暖。由于他公子的身分,一路上都没有
寺人敢阻挡。
他站在内室的门口,正要拉开门,却听室内传来阵阵低沉的声息。
“啊……公…、…真好、真大……弄得舒服──…”
闻声,申生一阵屏息,吓得倒退几步。
心中一阵发热,天人交战之下,他还是选择悄悄拉开门,当他跪在门边窥视时,只见
房内有两名长相姝丽的男子,以奇异的方式与公交缠在一起。
公被夹在中间,那两人的肢体像是蛇,一前一后地攀附在公的身上,激烈的律动不时
发出肉体撞击声,在室内回荡。
申生知道这两位叔叔一直都住在内宫,从不到前朝。
那两个人,一个叫梁五,一个叫东关嬖五。
申生愣愣地看着,不知道原来男人跟男人之间可以如此倒行逆施。那晚是他第一次勃
起,也是他第一次手淫,默默地回到寝室以后,他彻夜不能眠。
爹亲搂着自己时,表情总是温柔。他衣襟上的兰芝香气,是自己早已习惯的;他胸膛
的体温,是自己向来眷恋的。
每当他找到机会,把小脸埋在爹亲的胸前蹭著,试着不去引人疑窦,他便梦回那个灯
火明灭的内室──歪斜颤动的人影,激烈炽热的喘息,父亲脸上漾著醉人的红艳……
父亲这样的“嗜好”,令申生难以按捺心头的悸动。
为什么那两名叔叔可以和父王如此;而我不行?
他一直都想知道,爸爸最爱骊姬,是因为骊姬长得漂亮,还能陪他睡觉。那么,那个
女人能做的事,自己能不能做?父亲是否能接纳?
拨开公的衣服,露出长著稀疏毛发的胸膛,申生不敢惊醒熟睡之人,只轻柔地欺在父
亲的身上,遂行着十余年以来的难言之欲。
身为太子,他早已成年,却尚未娶妻,原只想父亲作他的第一。
动作间,父亲竟也用力地抱住他。申生一愣,他想,难道爸爸还醒著?他知道我在做
什么?
申生仔细瞧着公,公仍闭着眼,神情恍惚。原以为接下来,公叫的会是骊姬的名字,
公却在申生的耳颈边轻嗅,“……蕙草的香气,是寡人的申生。”旋即将申生搂得更紧,
两只大手揉在申生清减的腰肢上。
(四)床笫
“……!”申生的心止不住地剧烈跳动,仿佛要冲出胸口。如此炽热的触碰,就是小
时候,他也从来不曾被爸爸抱得这么紧,就像要融进他的骨血里似的。
父亲还惦记着他,这令申生眼眶一热。
药酒使公的身体发热难耐,他摁著申生的腰肢,顺势往下抚摸,便熟门熟路地解开腰
带。
就连第一次都是由父亲来教导,申生既兴奋又恐惧。
袍子松落,公分开申生修长的双腿,掰开紧嫩的两片臀瓣,濡上唾液,便以二指探入
幽密的情窟中。干涩粗砾的长指,在温热的小穴里四处探弄。
“唔──…”申生咬住下唇,简直要把唇瓣咬出血,抑制着颤抖的粗喘,一双大腿用
力夹住公的腰。
公的手指滋滋然地侵犯著申生处女的后庭,那里与他的外嬖不同,那些外嬖的屁股早
就松了,申生的身体却只因着这一刻,方为他绽放。
于是公的手指自两指增添至三指,往内抽送得愈来愈快,刺激著敏感的肠壁,刺到深
处感觉到流动的肠液。“哼嗯──…”申生随着父亲的动作摇动着淫乱的屁股。
公埋在他焚香的衣襟前蹭,像个需要呵护的、惹人怜爱的孩子。
申生双臂圈住父亲的后颈,要他更贴近,“爸爸……”这一声模糊地听在公的耳里,
反而在情事时带来异样的禁忌感。
单是手指的搅动,就已然有翻云覆雨之势。
申生的大腿被插得张得越来越开,浮起的腰臀也随之前后律动。
公只觉燥热不已,遂骑在申生的身上,自袴中拿出硕大的分身,看得申生两眼发直,
直咽唾液,喉间一阵干涩。
除去衣物以后,公因着酒兴发作而通红的壮硕男体完整地展示在申生面前,这是申生
未曾看过的风景,可不等太多时间去欣赏,公便手提金戈,连头至尾地渐渐插入,为儿子
破身。
“哼嗯──…”申生紧蹙著眉,忍受初次人事的破身之苦。深处干涩不已,尽管感觉
身体好像被破开来,却又为了能被父亲侵犯而喜悦。
几下动作,公很快就得趣,在他致密的体内逐渐撑大,把腔肉撑开来,冒着青筋的阳
物开始往内捣鼓。
“唔、唔──…!”申生哼哼唧唧地随着公的突刺而动,“哈啊…、…”
室内高热,申生的额际全是汗水。
他把脸埋在公的颈窝,偷偷啜吻著公的颈子,蓦然瞧见早已有的、层层叠叠的红色吻
痕。
申生看见,终于忍不住流泪,却选择继续迎合公的抽送,卖力收缩自己发酸、发烫、
酥麻的后穴,小巧的水红色穴口将公深色的阳物再往内吞吃。
捣弄间翻出水红色的腔肉,巨物不断往鲜嫩的花心深处突刺,兴奋的体液混著血液从
后庭口流出。申生难以遏制的低辰喘息,刺激著公,让公乐此不疲。
“是寡人的申生……寡人一直都很爱你……”是否诚为酒醉的梦呓?公夹紧窄臀,一
边操干,同时亲吻申生,灵活的舌顶他洁白的贝齿,抠弄他的上颚。
申生虽是疼出冷汗,却紧紧缠着公不放,不愿公自身上离开。
腥红的鲜血滋润甬道,让公的侵犯更加如鱼得水,深陷其中,掘窟的动作精力无穷,
沉甸甸的睾丸狠狠打上申生的臀瓣。
“哈啊……”撞得申生紧蹙眉头,十指紧抓着被褥,又是几声不由得的闷哼。
──难道当年母亲也是经过这般狂风骤雨的床事,才得以生下我?那么这下我也终于
代替了母亲,对晋国而言,我是有点用处的人了。
父亲这么厉害,想必这些时日带给骊姬不少满足……他偷偷地想。这让申生有些忌妒
。和骊姬比起来,他与公本就血浓于水,现在更是亲上加亲,骊姬算什么?
公压在他的身上发威时,看上去很是尽兴,可就算已然如斯贴近,申生还是不知道当
公与他交合时,心里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不想。
他低低喘息著,在使用自己卑贱的小穴,取悦公威武的阳物时,至少此时此刻,爸爸
应该是爱他的。不是吗?
他,晋国的太子申生,一辈子享受多少荣华富贵、权名利禄,到头来要的也不过是这
床榻上的快乐罢了。切切实实能掌握到的,与父亲在一起的快乐。
他在乎的,永远只有最爱的父亲。公是他的天,他的日,他的王,他的全世界。
──跟爸爸在一起,好开心!
小申生笑着告诉公。
(五)公幸之
由于入酒的药材选用得当,公并没有那一晚的记忆,毕竟如此的兽行可是僭越,是大
不敬,此事没有暴露,让申生松了口气。
申生离开宫殿以后,在公时常田猎的郊外寻了住处。
公素有田猎的喜好,为了田猎出宫几天,甚至一旬都不嫌多,骊姬应是不会有疑虑;
况且骊姬也盼望公离开,如此才能与优施继续淫乱。
申生每月都引颈期盼父亲到来。使者会先行过来送信,通知公即将幸此的消息,申生
就会准备餐点,将屋子洒扫干净,陈设整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士无故不撤琴瑟,能求神保佑平安,现世安稳,就仿佛好日子
永不离开。
每次与公一齐坐在案前共飨,申生都会将琴靠在墙边不撤。公都看在眼里。
没有任何寺人服侍,只有他一人替公斟酒、擦嘴时,他总有种错觉,仿佛他终于代替
母亲齐姜,得到公的爱。于是他代替母亲得到救赎。
申生记住了那种药,总是在公幸时,鬼使神差地往酒菜里加入一些。
当公睡得不省人事,他就钻到公的怀里,继续去汲取身为儿子无法得到,独属于妾妇
的温暖。
--比起骊姬夫人,自己连个外嬖都比不上。就连梁五、东关嬖五那两人,骊姬都要
送钱打点,至于他?
服侍爸爸衣食、入睡的种种作为,都让申生明白,而今的自己不过是媵妾一流。
晋国太子申生,明面上已死,自己是个幽灵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做得欢喜。前半生
,爸爸照顾他,后半生合该由他来照顾父亲。
时日久了,申生总会惧怕自己对爸爸暗中使药的事情会毕露,但是公从来没说过什么
,每月最少定来探望他一次,这让申生放了心。
骊姬曾抱怨公田猎的次数太过频繁,根本是去游山玩水,她也想去,她想知道公去了
哪里,只是就这件事上,公没理会她。
在申生诈死的消息传出以后,公子重耳原怕祸及自身,想出奔;夷吾却拉着他,不让
他走。
京城中的势力均分,申生死后,骊姬很快就与夷吾杠上,谁也让不得谁。
表面上晋国虽然水波不兴,暗地里小动作却是不断。
公想干嘛,大夫们都由着他。不妨您老先周游列国,这段期间我们好赶紧选边站,要
退隐的退隐,要避祸的出国。
公对此感到厌烦。他也感觉骊姬的心早就不在他的身上,每次吹枕头风,总是抱怨夷
吾想篡位、重耳对她不敬……
他翻个身假装入睡,骊姬只好没趣地用被子掩住头,自己也翻身到另一侧。
似乎他的大夫、儿子们对他都不上心,晋国里所有的人都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公发
现,原来远离宫禁,郊外那设琴的小屋,方是世外桃源。
那里窗明几净,炊烟袅袅升起,总有一盏长明灯挂在门前,为他的来访指引夜路──
那一切都只为了他。
这一日,公率著性,轻车便马,就在夜里突然来幸。
申生独自一人时,就已经喝多了,当他开门然后见到公的面容时,脸上满是难受的表
情。
公见状,不由蹙眉,“申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申生不答,两只眼睛都是红的,只一把扑在父亲的身上,嚷道:爹亲,为什么你不要
我,只要骊姬?你知道这世上只有我申生能为你而生,也敢为你而死么。你信不信我的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
公搂着他,搓他的背。我信,我信。说时,声音蓦然间苍老不少,话音里全是哽咽。
(六)折梅(完)
申生闻声惨淡一笑,当他抬脸望着公时,那一对明眸已浮上一层令人心疼的水雾。
王的衣襟因着太子的泪湿,紫色渍深了一大片。
他说:“你不信,你不可能会信我!”
“我不想被骊姬杀死,若是能死在父亲的手下,死在父亲的身侧,或许我才会甘愿、
安心。就是死,我都要跟父亲在一起……!”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我是很难受的……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一天,是不难受的呀
……”
申生的话令公动容,而今他也难受,他的心与申生同,他与申生一样难受;他知道自
己往昔做的错事很多,可或许余下的残生,他能补过。
公抱着申生走入内室。
申生已累得蜷在父亲身上睡着了。曾有些时日,当公在床榻上醒来,都不记得自己是
怎么上床的。
几次酒力较弱,公提早醒来,总看见申生片缕未著,温顺地靠在他身旁,浅浅地呼吸
,静静睡着。
公抚摸申生额前柔软的碎发,一生中屠戮无数的他,竟也不由得无声流泪。
他掀开被褥,揩见申生股间残留的精液,顿时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就是曾想自尽,却
仍贪恋着身为晋国国君的尊荣,继续苟活着。
他这辈子,就没有对得起任何人过;齐姜是,申生是,晋国人民是,任何人都是。
回宫后,公传唤御医,想弄清楚自己为何总是每次去找申生,到了夜里就迷迷糊糊的
,这才诊出申生在酒菜中对他下的药物无害于身体,只是容易动情、昏睡。
于是每次往见太子,公都先服下中和药性的丹药,再以喝酒掩饰,酒力虽强,也不至
于丧魂销魄。
清醒后,他遂发现每一次都是申生抱着他,殷切地压在他身上,双手环着他的后颈,
撕咬他的唇,像是每次兽行都能令他忘却世间烦扰的一切。
他的嫡长子对着他,既柔顺像妻子,也狂野得犹如放荡的小情人。
都已经是这个岁数的老头子,还能有这样的艳遇,公虽诧异,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嘲笑
。
他们之间差了二十岁!申生长得面容姣好,清俊,很有齐姜当年的风韵;要说自己不
对着他这般淫乱的模样动火,也是骗人,可他偏生是自己的儿子!
哈,儿子竟然也能当妻子用,他这个作爸爸的,未免把儿子抱得太紧。
尽管不该作出这般灭绝人伦之事,但是申生泛红的脸庞,就连他的眼里都是笑。
当床帐放下时,申生的眼神是痴迷的。
粗暴的力道,奔流的血液,仿佛只有放纵的交合,申生才能得到满足;才能真正奉养
公。
将儿子的身躯轻轻放倒到榻上,伸手拉下翠纱帱的绳子,公真真切切抱了他。他想儿
子知道,其实自己很爱他,从来就没有不爱过。
夜已深了,申生悠悠转醒,翻过身看着父亲。
夜深寒气重,申生将被子拉上,阖实公赤裸的胸膛与紧实的臂膀,往父亲温热的怀里
靠了靠。
与公的情事总是耗费他不少体力,闭上愈发沉重的眼皮,申生缓缓沉入梦乡。
恍惚间,他梦见小时候,落梅时节,他爹采了一枝梅花给他玩。他问申生:“喜欢梅
花吗?”申生说:“喜欢,白的喜欢,红的喜欢,粉红的也喜欢。”
公问他:“那你喜不喜欢爹亲?愿不愿意永远守着爹亲,和爹亲不分开。”
申生抬头定定地望着他,用稚嫩的话音回答道:“──爹亲,比起梅花,儿臣更喜欢
爹亲,儿臣可以不要梅花,可是一定要爹亲,儿臣一辈子都不要跟爹亲分开。”
而今,他还和父王在一起,就与他小时候别无二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