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冰凉的触感打断了思绪,季成轩沉声道:“你好像有点发烧?”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头有点痛。”不过季成轩的手冰冰凉凉的,挺舒服的,柳少言很没神经的就去拉对方另一只手给自己脸上降温。
“你……。”季成轩耳尖隐隐两抹淡红浮现,别开眼,反射性就想把手缩回去。
“别动,挺舒服的。”
冬日难得的暖阳令从窗缝间偷偷潜入的微风轻拂出怡人的温度,安静的保健室,最内侧的床缘,若隐若现的薄纱,柳少言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人,想着,怎么以前都没发现季成轩对自己那么好,上辈子为什么喜欢的不是这个人?
如果可以将上辈子的记忆清零,该有多好?
如果他的人生真的重来了一次,他愿意毫无顾忌的喜欢上这个人……。
“少言,别这么看我……。”季成轩的声音有些低哑,他会控制不住。
然而低下头,手腕上又是两条疤再度若隐若现,柳少言脑内昏沉,想着:‘算了,就当是做场美梦吧!’他缓缓靠向对方,以唇相覆,可在感受到唇上的温热时,又突然清醒了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我……。”
柳少言觉得一定是发烧让他脑袋有些不清楚,才会做出如此奇怪的举动。
话还没说完,对方用力的拉近了他,在柳少言还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时,唇上温热且柔软的触感如同方才,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措手不及,轻软的吐息迅速加剧空气中情欲的氛围,周围的氧气都愈发稀薄起来,名为季成轩的吻是温柔的试探,浅浅地、不躁进、不强迫,这样的吻弄得他有些心痒,下意识顺从的闭上双眼,后知后觉回应着对方轻如点水的吮咬,原来这人的唇是那么甜,像软棉棉的糖,那样的轻柔美好。
而在得到柳少言的回应后,季成轩愣了下,才继续更大胆的侵略,渐进加深了这个吻,他撬开了对方,一点一点深入,力度控制得宜,深怕对方有那么一丝不适,可这样小心翼翼的吻却弄得柳少言有些不耐,只是搔到了痒处却止不了痒,毕竟他的身体里有着的是一个三十二岁的灵魂,早已开了荤的他又怎会满足于如此绅士的吻,柳少言继而化被动为主动,同样大胆的回应,不老实的到处纠缠,舌间玩弄似的挑逗著对方,却又在对方要捉到时退了出来,几次追逐下来,两人呼吸紊乱,柳少言感觉自己周身血气向下方涌去,他相信季成轩也是。
他下意识又让自己向季成轩靠近了几分,属于对方熟悉的清冽气味扑鼻而来,柳少言情欲饱胀,原本只是贴著对方后背的手也不安分了起来。
什么过去、什么未来,此刻他都不想再管。
原来,他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原来,他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
“调皮。”季成轩低语,语调中饱含欲望,暗哑的不像话,分开时难舍难分的透明银丝暧昧至极。
下身胀的发痛,如果不是隔壁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拉回理智,季成轩差点就要把持不住自己想狠狠得占有对方的念头,两人此时都还有些喘,柳少言的唇被吻得发红,因发烧而迷濛的双眼,眼窝中还含着像被欺辱后的水气,肤白的优点更映衬出他因缺氧透著粉红的双颊,季成轩不忍继续看,深怕自己会有更多出格的举动。
“你好好睡一觉。”季成轩让柳少言躺下,接着帮他拉好被子。
“好。”
柳少言这才发觉隔壁床人影微动,他猜想此刻顾琛应该是醒了,却又迟迟没有拉开床帘,不知道这人脑中又在盘算什么。
不过他确实有些困了,不再探究顾琛的行为,只是又一次看向手腕,两条伤疤仍旧若隐若现,他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可总归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他闭上双眼,脑中已如糨糊般昏沉的无法思考,在沉睡之前,他似乎又听到了季成轩低低的对他说。
“少言,我喜欢你。”
十八岁的少年,青涩的告白,简单而纯粹,这是长大后的他们都不曾拥有的。
季成轩不知道柳少言有没有听清,看着对方在他面前睡得毫无防备,没忍住伸手拨了拨他覆在额前柔软的发后又浅浅吻了上去,他轻轻的勾住了对方小指,在心底和他做了约定。
‘他会守护他,不问过去,不问前程,唯愿他安好。’
不久后,床帘被拉了开来,顾琛阴沉道:“季少,你忘了你承诺过什么?”
“顾少什么时候会偷听别人说话了?”季成轩没有将目光从柳少言的睡颜上移开,只是压低了声量,深怕吵醒刚入睡的柳少言。
“你……。”
“少言不舒服,别吵醒他。”季成轩终于回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顾琛这才意识到隔壁床的人还在休息,“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顾琛点头,两人走到了离保健室不远处的后操场。
“一定要是小言?”顾琛质问。
“是。”
“你真以为你有能力护他周全?”顾琛冷笑。
“我有。”季成轩咬牙,他会护着他,用尽全力。
“怎么护?季家都快没了。”
季成轩沉默了会儿,两人间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你爷爷前阵子来找过我。”
“怎么可能?”顾琛嗤笑。
季成轩看着对方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道:“林原企业的原总对我们家旗下的制表产业十分有兴趣,那些匠人虽不被我那见识短浅的父亲重视,可顾爷爷和原总却未必。”
“你认为顾爷爷会让他觊觎许久的商机有机会流落到他人手中?”
“我父亲认为卖再多表,也救不了季家庞大的负债,只想着要在最后一刻谈个好价格卖掉家族的产业根基来填补财务缺口,而我,不会让他那么做,对于季家制表产业和技术这块我父亲一窍不通,可我并不是,那些制表技术的拥有者早就不是我父亲了。”
眼看对方所言非需,顾琛转为严肃,季家那一直以来都被自家人轻看的制表产业确实有那样的价值在。
“所以顾琛,我今天就和你把话说清楚,以前我认为少言喜欢的是你,我就算喜欢,却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一直认为只有你才会是他的幸福。”
“可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在我看到少言被强暴后伪装出的坚强,而你却能在他伤得最深时出言讥讽,明知道他喜欢的是你,却还让他看到你和宁昊上床,宁昊又是什么居心你我会不知道?可你却什么也不管放任了一次又一次,少言在被你伤了那么多次后,连哭都不会,只会整天扯著难看的笑,而你眼里,就从来没有他。”
季成轩的这席话,让顾琛难得陷入了反思,想起柳少言方才对他说的:“你对一个不是很熟的同学都能这样细心到位,为什么对我总是这样……。”跟在柳少言悽怆语气后的是一声自嘲的讥笑。
他确实,是做得有些过了。
可每每看到柳少言时,内心总会油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就是想他哭,想看他求他的样子,因为雪儿对少言,一直都比对他好,宁雪儿对柳少言越好,他就越想欺负他。
而今天季成轩摆明了就是要和他要人,转念一想,不过是用不再干涉他俩的事,换得未来可能更大的商业利益,何乐而不为?
他虽不知道爷爷和季成轩谈了什么,但他们顾家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季成轩要保住他们家的产业不愿让技术外流的同时爷爷肯定也给出了苛刻的交换条件,想必季成轩未来的日子不会比现在好过。
思及此,顾琛笑了。
“好,随便你,少言你要,就拿去吧!”话说出口时,顾琛忽地又觉得心口处堵堵的,竟忽然有些难受。
“既然你答应了,往后就不要再有过多的干涉。”果然顾琛看柳少言仍旧不过是玩物,沉声道:“如果你或是宁昊又对少言做了什么事,我会比你们更疯。”
季成轩难得对他露出了獠牙,顾琛挑眉不快回击道,“好,我很期待。”
直到季成轩离去,顾琛才后知后觉方才那份些许的难受竟又显著了些,烦躁的扯开领口,好像每每扯上柳少言,他就会越来越不像他自己,情绪也总是因为柳少言的事情而失控,明明就是个微不足到的存在,可为何光是想像往后柳少言对着季成轩展开笑颜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便不打一处来?
可他顾琛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答应便是答应了,况且,他喜欢的是雪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