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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tri (小钗子)
2022-09-16 22:22:26詹姆和狮子星没在吃麦片了,他们把碗搁在桌上,继续盯着电视看。詹姆将近吃光,狮子
星则剩下大半碗。赛佛勒斯怀疑狮子星根本没吃多少,碗里头消失的麦片大概都在地板上
了。他叹气,走过去收拾剩余的食物以及掉了满地的麦片碎屑。
“走吧,孩子。”洗完两个碗的赛佛勒斯穿上天狼星提供的大外套,站在门口甩动大门钥
匙让它喀拉喀拉响。“去超市。”
没有回应。
赛佛勒斯提高音量。“出发囉,詹姆,狮子星。我们要去超市。”
他不知道其他主妇或主夫是如何忍受这些的。忙家务,忙收拾,忙三餐-他还有魔法可以
帮忙呢-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与幼童相处。还不到半天赛佛勒斯就快忍不住脾气。不对,他
刚刚发过脾气炸掉一条灯管,得去超市买一支新的换上。
终于,在赛佛勒斯催促到第一百次之后,两个小孩舍得离开电视机,跟他走出公寓。
在户外的小孩,与电视机前的如此不同。两个孩子一踏出门外立刻一反瘫在电视机前没骨
头的懒散模样,如同晒到太阳的花朵一般,整个充满精神。两兄弟的眼睛发亮,沿着一排
公寓前的人行道奔跑,嘻嘻哈哈大笑大闹。
赛佛勒斯连忙快步跟上,在两个小布莱克即将冲上马路之际一手一个抓住他们小小的肩膀
。
一辆汽车在面前呼啸而过,赛佛勒斯的脚底发凉。
“这样很危险。”他斥责。
詹姆还是用不信任的眼神看他,但这回很明显他知道自己有错,只有噘起嘴挣开赛佛勒斯
的抓握,伸手牵住弟弟的手。
“我知道了。”詹姆小声说。
两个孩子保持长长的距离跟在他身后,赛佛勒斯只好每隔一段时间回过头确定两兄弟安全
无恙。他们开心得很,一会儿互相挠腋下逗得彼此哈哈大笑,一会儿推来推去大声尖叫。
等会儿赛佛勒斯又听见两兄弟吵架,接着两个人再次在人行道上奔驰追逐。
腿短的狮子星追不上年纪较大的詹姆,詹姆一边跑一边回头挑衅。赛佛勒斯还来不急阻止
,詹姆便一头撞上一个迎面而来的妇女的肚子。
詹姆大叫一声往后跌倒,正巧狮子星冲上来,硬生生直接被他躺在地上的哥哥绊倒,两兄
弟摔成一团。被撞的女人手上拿着的咖啡掉到地上,泼了两兄弟全身。
狮子星瞬间大哭。
那妇女用嫌恶的眼神看地上哭泣的两个孩子,接着怒瞪奔上前的赛佛勒斯。
“我很抱歉。”赛佛勒斯说。
“你应该抱歉。”女人说。“管好你的小孩。”
女人没等赛佛勒斯的回应便怒气冲冲离开,赛佛勒斯短暂怒视对方离去的背影后蹲下,手
伸进宽大的外套里悄悄握住魔杖,先帮两个孩子施放干燥咒,同时去除咖啡的味道。
幸好那是一杯冰咖啡。
“哪里痛?”他问。
狮子星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指著自己的膝盖,自己站起身的詹姆则揉捏屁股。
膝盖破皮了。赛佛勒斯的脑袋中有个治疗咒语,他试了下,狮子星睁著大大的眼睛惊奇地
看自己的伤口复原。
“哇--。”狮子星说。
“爸爸也会。”詹姆立即说,抬起头骄傲地看赛佛勒斯。“我爸爸比你厉害。”
我也是你的爸爸。赛佛勒斯咽下这一句话,扶起狮子星拍打他裤子上的灰尘。
“要看哪方面。”赛佛勒斯假笑着说。“你的爸爸对打扫清洁不在行。”
詹姆噘著嘴鼓起小脸蛋往上看比他高了许多的赛佛勒斯。“爸爸会玩飞机游戏。”
“爸爸还会帮我们洗澡。”狮子星很快加入炫耀自己父亲的行列。
“爸爸会做煎饼。”詹姆说。
“可是爸爸做,做的煎饼,不好吱(吃)。”狮子星歪过头看他的哥哥。“黑黑,烂烂。
”
“你什么都说不好吃。”詹姆扮鬼脸。“爸爸说挑食鬼长不高。”
“我会,我会长高。”
狮子星又开始生气尖叫追打他的哥哥,这回赛佛勒斯跟在后头紧盯,确保他们别再发生任
何意外。
超市里头情况没有更好,两兄弟如同被放出闸门的调皮小狗,在走道上推打游玩,碰倒不
少货物也引起不少侧目。赛佛勒斯的阻止没有用处,他们要不忽略他,要不稍微安静个五
秒钟之后再次胡闹。
赛佛勒斯顾不得认不认识食材也顾不得会不会料理,飞快抓取架上的货物扔到推车中,大
多数时候都跟在两个孩子身后收拾残局。
詹姆和狮子星终于停下,站在一个对他们而言相当高的货架前,睁大双眼兴致盎然瞧着看
。紧追在后的赛佛勒斯走到他们旁边,对满架子的彩色糖果包装扬起眉毛。
“家里不可以有糖果。”他听到詹姆对狮子星说。“吃糖果会蛀牙。”
狮子星没说话,而是转过头期待地望向赛佛勒斯。
如果天狼星不准小孩吃糖,他最好别破坏规矩以免留下坏印象。赛佛勒斯摇头,狮子星失
望地垂下头。
“走,去结帐。”赛佛勒斯轻声说。
两个小孩在回家的路途跟去超市的路途一样失控,这一回赛佛勒斯还得提一大包物品。他
不太清楚自己是如何在不摔掉购物袋的情形下维持两个顽皮小男孩的安全同时让三个人回
到他跟天狼星的家。
总之他们成功进入屋子里,两个孩子奔回电视机前的位置,赛佛勒斯则提着重物到厨房,
将采购的生鲜食材一一放到冰箱中。他不确定自己在之前有没有下过厨,依照天狼星的说
法,当年他自愿在家照顾小孩,应该是做过菜的吧?
他翻看方才在超市随手抓的一本上头写着简易家常食谱的书,再看看时钟,决定先弄简单
的三明治做午餐。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跟上午差不多。詹姆和狮子星对他准备的午餐兴致缺缺,勉强咬个几口
,碎屑掉得满地。赛佛勒斯觉得三明治没有想像中糟糕,但他也承认自己不太能分辨食物
是否美味。
他有种直觉,对于自己来说,食物的存在可能只是为了存活而已。
除了让三明治掉满地把赛佛勒斯早上打扫干净的地板再次弄得油腻腻脏兮兮之外,詹姆和
狮子星看电视,看腻了便把赛佛勒斯早上整理到玩具箱里的玩具一股脑倒出来玩。他们玩
闹、吵架、尖叫、打架、哭,再和好,大笑。
他们忽视赛佛勒斯,没听见-或者假装没听见-赛佛勒斯的所有问句或指令。好几次赛佛
勒斯已经濒临发脾气的边缘,幸好他还有足够的自制力压下怒气。无论是不是他跟天狼星
的孩子,伤害儿童都是无法接受的。
清扫卫浴与厨房花掉大半个下午时光,他的努力总算得到些许成果。卫浴的地板缝隙不再
卡污垢,厨房的台面也亮晶晶散发清洁剂香味。赛佛勒斯全身酸痛就像要散掉一样,决定
回到起居室休息片刻,明天再整理厨房的橱柜。
他再次因为眼前所见而不可置信呆愣原地。早上才整理过的客厅再次被搞得一团混乱,像
个垃圾场一样。
“詹姆、狮子星!”赛佛勒斯对正在用积木堆叠一座城堡的小布莱克提高音量。“教教我
你们究竟用什么魔法让这里变得跟还没整理过一样脏乱?”
四只眼睛迷惘地对他眨了眨,詹姆耸肩。“我还不会控制魔法,爸爸说我有一天会学会的
。”
“不会魔法。”往城堡顶端放上三角形积木的狮子星以稚嫩的童音说。
魔法并不是他的主要问题,但显然对四、五岁的小孩来说,听懂成年人拐弯抹角的言外之
音有些困难,于是赛佛勒斯发现自己再次被忽视。
外头已经天黑,天狼星即将下班回家,而他还没准备全家人的晚餐。赛佛勒斯返回厨房,
匆匆忙忙从早上采购的食材挑选几样,依照印象制作几样料理。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赛佛勒斯看着放置在餐桌上卖相欠佳的烤马铃薯块与煎肉排,希望天
狼星对放进口里的食物要求不多。
如同早上的两餐,詹姆和狮子星吃得不多。他们的注意力从堆积木回到电视上的卡通,显
然赛佛勒斯淡而无味的晚餐不受他们的青睐。他坐在餐桌前慢慢吃乏味的自制晚餐,与此
同时家里的大门打开,宣告另一个男主人的归来。
赛佛勒斯惊奇地发现,当听到父亲回家的声音,两个摊坐在沙发上缺乏活力的孩子瞬间像
双脚装上弹簧一般,快速奔向天狼星的怀抱。
赛佛勒斯跟着起身迎向身上挂著两个孩子的天狼星,期待--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的什么
。
对孩子欢笑的天狼星看向他,脸上愉快的表情收敛成疏远的谨慎。
“赛佛勒斯。”天狼星冷淡地打招呼。
“天狼星。”赛佛勒斯只能回以相同的生疏。“我做了晚餐。”
“噢。”天狼星瞄了餐桌一眼,说。他放下两个兴奋的孩子,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
啤酒,就著口咕噜咕噜大口引用。“我不饿,你吃吧。”他趁著吞咽的空档说。
然后天狼星没再跟他对话,迳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两个孩子则自动靠在他的身侧,三个布
莱克挤在一起叽哩咕噜地说话,笑成一团。
赛佛勒斯站在后方看布莱克一家人的背影,感觉自己是个闯入其他人生活的外人。他回到
餐桌旁,独自面对桌上的晚餐。他当然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一顿共享的晚餐,一场家常
的对话,没有争吵没有辱骂没有哭泣。
正常的家庭就该是这样子不是吗?
即使已经失去胃口,赛佛勒斯仍然强迫自己吞下一些。之后他清洁餐桌,清洁厨房,清洁
厨具与餐具。那三个父子窝在沙发上讨论电视情节时赛佛勒斯独自坐在餐桌旁阅读超市买
的食谱。他听见他们说话,互开玩笑,大笑。
他该加入吗?沙发边缘还有位置,但没有他的空间。这整个房子都没有他的空间,就连身
上的衣服都是天狼星借给他的。这才第一天,赛佛勒斯告诉自己。小孩对他有戒心,天狼
星被他伤过感情,他不能期待布莱克一家那么快就接受一个曾经背叛过他们的渣男成为家
人。
家人。赛佛勒斯低声说,因为这个字词对自己的意义而偷偷卷起嘴角微笑。他用食谱书遮
住脸,专注理解书上的说明。
就寝时间天狼星带詹姆和狮子星洗澡,赛佛勒斯趁著起居室没人再次整理清洁直到满意。
他挖掘脑袋里记着的魔咒,试图处理沙发上的味道,只是想了老半天什么都想不起来。也
许他该试试麻瓜的清洁剂,说不定效果比魔法更好。
“你要去洗澡吗?”
正在研究沙发的赛佛勒斯转过身子,看见天狼星站在起居室与通往屋子其他空间的走道交
接处。天狼星裸著上半身,腰间只围了条浴巾,正用一条毛巾揉擦潮湿的黑发。天狼星的
身上有不少刺青,赛佛勒斯的左手前臂与胸口也各有一个,胸口那个甚至与天狼星身上的
某个图案相像,他好奇当初是不是两个人一同去刺青的。与自己苍白且削瘦的身体不同,
天狼星的肤色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臀部狭窄,身材强壮且肌肉匀称,搭配比平均更高的身
高,显得英气挺拔。
赛佛勒斯不自觉地滚动喉头。
“洗澡?”显然天狼星不清楚赛佛勒斯正在想什么,摇了摇手上的毛巾。“还是你--不
喜欢?”
忙碌了一整天,他当然需要洗澡。除了洗澡之外,他还需要处理一些小小的生理问题。赛
佛勒斯咕哝几句头发油腻腻的该去洗洗,大跨步擦过天狼星身边跑进浴室。
赛佛勒斯将莲蓬头的水开到最大站在底下,让热水冲刷全身,靠着刚刚看到的天狼星身影
快速来一发。高潮来得又快又猛烈,就像他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之后,赛佛勒斯将额头贴
在面前墙壁的磁砖上,垂着眼睛看汇集在自己脚边的水流旋转着进入排水孔。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疲惫。一整天的家事劳务让他浑身酸痛,陪伴两个年幼的男孩让
他身心俱疲。赛佛勒斯盯着地板,回忆自己从前是如何度过的。或者,就是因为承受不了
全职主夫的压力,他才会选择抛下一切远走高飞?
他是抗压性这样低的人吗?他无法承受同时带小孩同时做家事又同时准备三餐的多头工作
吗?他是一个遇到挫折就会轻易放弃与逃避的人吗?他是一个害怕挑战与困难的人吗?
赛佛勒斯对自己一无所知,他希望天狼星能跟自己聊聊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他只是失
去记忆,并不是变得愚蠢,赛佛勒斯感受得到天狼星不是很想跟他闲聊。也许是工作疲惫
-他跟孩子倒是聊得很开心-也许真正的原因是,天狼星依然无法忍受他的存在。
天狼星同意他回家是因为孩子需要人照顾,不是因为天狼星想要他。
他陷入自己的思索中,没有听见敲门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天狼星的声音,直到一阵凉风吹
进来赛佛勒斯才发现浴室的门被打开。他立刻直起身子往左手边的门口看,已经穿上衣服
的天狼星正站在那儿盯着他。
一股冲动让赛佛勒斯想遮掩自己瘦骨嶙峋的赤身裸体。他的肌肉量没有天狼星的多,肤色
也没有天狼星的健康。他苍白、无肉、肋骨突出,就像一个长期待在监狱中没晒太阳也没
吃饱过的囚犯一样。
不过他是个男人,站在那儿观察的是他的丈夫,他不需要像个扭捏的女人一样遮遮掩掩。
公平来说,方才他欣赏过天狼星的裸体,现在也该让对方看个够。没准看过他的裸体之后
天狼星能想起他们曾经有过的一段情。
赛佛勒斯挺起双肩扬起下巴与天狼星对视,一边摸索著关上莲蓬头的水。他用如此大量的
水冲洗过,天狼星应该闻不出来他刚刚在浴室做过什么。
“这件衣服和短裤给你换穿。”天狼星说,对他举起手上拿着的旧T恤。
赛佛勒斯当然没有错过天狼星的目光很快地扫过他的身体,最后停留在他左手前臂的刺青
上;他也没有错过天狼星立即撇下嘴角,与眼神里明显的厌恶。赛佛勒斯直觉性地将左手
藏到背后,同时垂下眼睛避开眼神接触。
“谢谢。”赛佛勒斯低声说。
天狼星愣了下,僵硬地移开目光。他没再说话,将提供的衣物遗留在架子上,转身离开,
将门在身后关上。
赛佛勒斯举起手臂观察墨黑色的图案,想弄明白天狼星不喜欢的理由。这个刺青图样的确
不美观,蛇穿过骷髅头的嘴巴,看起来是有些邪恶,但赛佛勒斯认为其自有一股艺术感。
他选择这个图案,是否因为他曾经是一个叛逆又愤怒的庞克青少年?
天狼星为什么不喜欢,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难道这是赛佛勒斯跟出轨对象一同去刺的?
他放下手臂,决定这不是现阶段值得烦恼的问题。他会弄清楚的,就像他会弄清楚自己对
天狼星存有的是爱情、亲情、责任感,或者只是肉体的吸引。
离开浴室时屋子里的灯已经全暗,天狼星与孩子都就寝了。赛佛勒斯依靠窗外的路灯光线
回到客厅自己的“床位”,却发现沙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朴实的单人床,以及一条折叠整齐的被子。
天狼星不可能短时间内买一张新床,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张床,除非--赛佛勒斯犹疑地
踱步到床边,试探性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天狼星将旧沙发变形成一张足以让他在上头伸
展双脚躺平的床铺。
变形不是一项容易操作的魔法技术,至少目前赛佛勒斯的脑袋中没有相关的咒语或技巧,
这也是他昨晚没这样做的原因。
而天狼星为他做了,无论出于任何原因。这使得赛佛勒斯更弄不明白天狼星对自己的想法
。
赛佛勒斯小心翼翼躺在上头,让自己陷入柔软又具弹性的床铺中,试着放松全身。肌肉记
忆告诉他,他已经许久没有躺在一张像样的床上,也很久没有披盖一条干净又温暖的棉被
。
而隔天早上赛佛勒斯将感受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陷入如此深沈又放松的睡眠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