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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Last Eternity
地狱的使者.卡戎来到地上,迎接我们回到地狱。地狱的入口离耶路撒冷很近,传说
路西斐尔是故意将地狱的入口选在这里,好与耶和华作对;也有人说,堕天时,路西斐尔
正是自此处被米迦勒推落深渊,所以地狱的开口才会生在此地。
阿撒兹勒兴高采烈地领着我,回到他位于朱迪加环的寝宫。
“如今我是地狱的七位君主之一,与路西法共治地界。”他向我介绍道:“路西法的
寝宫在下面一层,这里的上面是第九狱,犹大就住在这一狱,他有时会来我这里吃顿饭。
”
我笑道:“犹大还在地上出任务呢。”闻言,他也笑了:“等他上吊死了以后,我就
上去接他。他是我的门徒,这是我的义务。”
但丁虽还待在天国里,未曾降世,但我已在天国看过《神曲》,我知道第九狱代表“
背叛”,象征阿撒兹勒不可饶恕的罪过。天国七君,个个是人才,人均具备耶和华所不可
饶恕的恶德,其中以“背叛”最甚,所以犹大的出卖才能致人子天主于死地。犹大不论是
阿撒兹勒的信徒还是门徒都很合理。
我说:“我以为你会住在其他层。”阿撒兹勒回答道:“我的灵魂即将消灭时,路西
法将我收进他的圣伯多禄十字架中。”
“那时的我很虚弱,连一对翅膀都没有。路西法用血喂我,将我剩余的精神丢进地心
的铸炉里,用地狱的永火烧我,重铸我的精神为形体。”他说道:“‘想让你自生自灭,
又觉得可惜。不然你住近一点吧,我不想一直移动,要魔力的话以后就自己过来。’他当
时这么说,所以我就住在这里。”
“这是他住过的寝宫,第十狱修完以后,他就下降到第十狱,好避开天国的干涉与监
听。他问过我要不要翻新,我说我没有玛门,所以这座宫殿里大部分都还是维持以前的样
子。”
没想到路西斐尔是这么懒的人,在天堂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出他的本性是懒惰,毕竟
他可是在耶和华面前集齐所有功勋之人。
耶和华在创造他的时候,以世界上所有的美德当作原料;若我是耶和华的话,他的背
叛将使我最为痛心,就连阿撒兹勒与他相比,都不值一哂了。
我们坐在床畔,阿撒兹勒一只手握着我的手,总舍不得放。他腾出另一只手,自手中
现化出水晶球;和在天界里澄澈的水蓝色不同,兴许是因着魔力的性质有别,他在这里的
水晶球是紫色的,是权力、欲望、情欲,亦是神祕的颜色。
随着他缓缓注入魔力,受到感应的魔水晶里,便投影出远在天国的卡麦尔,还有另一
半灵魂的我……他们在一起的模样。此时他们正在床上运动,小孩已经很大了,就待在床
边看。
这么脏的画面,使我立刻闭上眼睛,“你先去请路西斐尔医治吧,这个就不必看了。
”
阿撒兹勒摇摇头,“我的伤势如何并不重要,地界有路西法的庇护,放著不管我的身
体也会痊愈。”
“我想问,你在乎吗?”
“你会憎恨卡麦尔将你的灵魂劈成两半以后,把你囚禁在耶路撒冷吗?”
他捧着我的脸,一双月白色的晶透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你会恨他在得到你的肉身
之后,藉著婚姻的名义,恣意地使用你吗?”
他的问题直击我的灵魂深处,但是我没有回答。
阿撒兹勒垂了眼,“我已取得魔君的同意,只要带领我的军队,攻上六重天,就可以
取回你那另一半的灵魂……被耶和华任命为惩戒军团天使长的炽天使.桑杨沙。”
“他的职责是杀死天国的叛徒。”
我明白他的意思,另一个桑杨沙,此生活着唯一的使命,就是要听从耶和华的旨意,
不论阿撒兹勒将来重生多少次,都要杀死他,粉碎他的灵魂,直到地狱铸炉无法修复的程
度,至死方休。
我忍不住再次瞟向水晶球,画面里的我,尽管看上去笑得有些迷茫,若有所失,仿佛
缺少了什么,可是他脸上的笑意与幸福却不假。
他抱着卡麦尔,不断地来回亲吻卡麦尔的全身,这不是对讨厌的人能做出的事情。我
相信“那个我”是喜欢卡麦尔的;或许从不觉得自己被当成畜生或者工具,这才是生活在
天国应具备的灵智。听命于有权者,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努力工作,步步高升,得到更多的
荣耀。
我对着阿撒兹勒摇摇头,“让那一半归于卡麦尔吧。”就当作是我欠他的。
谁叫以前的我还在天国时,从来没有发现他的情感呢?若不是阿撒兹勒,我恐怕永远
也不会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我想我终究会恨卡麦尔的,虽然现在的我,已
经对他没有任何情绪。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两个的孩子已经是个少年了,有两对翅膀,力天使等级。本来
身为炽天使的我,与卡麦尔所生育的子嗣,最少也该有四到五对翅膀,但是“天国里的我
”只有一半,所以能力也只有一半。
我想起那些被我厌弃的子孙们,阿撒兹勒的体质很好,所以他们都很勇猛,天生就是
智天使,有五对翅膀,只有最小的那个孩子营养不凉,长四对翅膀而已。他们之中的任何
一个,都能杀光天使军团里的一个师;但是他们已经死了。被那个在天国里万众景仰,总
是面带微笑,慈悲为怀的拉斐尔杀光了。
如今,我被阿撒兹勒以魔力重塑出的身体,就算费尽他所有的魔力,仪式时,他还杀
了一万个从天国来讨伐他的天使当作血的代偿,我的能力也不过是主天使等级,比我死去
的孩子们还低,不但降了三阶有余,亦无法再生养后代……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便充斥我的内心,胸膛都好像要炸开来。
另一半灵魂的我仍是美好的;剩下这一半的我,则是残破、缺乏的。难怪卡麦尔会将
那颗关着我的玻璃珠扔进坑里。如此不完美的我,活着能有什么意义呢?
阿撒兹勒贴近我,小心翼翼地收起过长的爪子,伸出手贴着我,轻轻地来回抚摸我的
小腹,“你很完美,你一点都不残缺。没有你的世界才是残缺,是不完美。”他的手仍是
冷的,恶魔没有热血,可是他的心很热。
“阿撒兹勒……亚列、阿拉卡、拉末尔、谭尔……他们都死了!”直到叫出声时,我
才发现我的声音是多么地悲恸,眼下的我竟撕心裂肺地难受着,“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我感觉自己哭得快要呕吐了。
“一个炽天使,终其一生所能生育的机会,也不过一次而已。是那时候的我太不知足
,是我不珍惜你,也不珍惜我们的后代。”他不断用冰凉的嘴唇,像是微雨般密密麻麻地
啜着我的脖子。
他低声喃诉道:“我真的很想帮你生一个,但是我的肉身是用路西法的血浇铸而成,
已经不是炽天使了,我没有受孕的器官,对不起……”
路西法!路西法!回到地狱以后,什么都是路西法!
我用力按住他的背,将我的指甲刺进他背上收著翅膀的部位。“…嗯……!”他本来
英气的眉,陡然一蹙。这很痛,我知道,可是这比不上我曾经历过的痛楚!
他撢开那颗水晶球,双臂一圈,将我摁进他的胸膛,“我们已经不需要孩子了。”在
我耳边轻声道:“有你就够了。其他什么,都再也不需要了。只要你好,我什么都好。”
我收了手,来回摸摸他背上被我掐出血点子的伤处,“那就别上去打什么天魔大战了
,那真的很无聊,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至少在米迦勒让你去死之前,休息一下,陪陪我吧
。”
他点头如捣蒜,除了“好”以外,其他的话都不说了。
※
路西斐尔堕天之日,是路西法历元年的开始。路西法历第666年,路西斐尔本想为了
庆祝吉祥数,率领魔军进攻七重天,与耶和华争夺宝座,但是米迦勒率一众使团过来说服
了他。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做了什么肮脏的交易,反正魔界最后并没有进攻天国;取而代之
的,则是和平协议的实践--作为叛教者离开天国的惩罚,阿撒兹勒被亲临魔界的米迦勒
,扔进第九狱的硫磺火湖中,躺了一千年。
这一千年来,我陪着他,他一句话都不能说,任凭恶臭的硫磺焚烧他的身体,灵魂在
撕裂。没关系,我陪着他。
一千年已然过去,地上的罗马人都开始盖澡堂了,路西斐尔终于亲自驾临。
整个地狱里只有他一个人有能力,自火湖中将阿撒兹勒那几乎已无人形、近于尸骨的
残骸,捞出这充满诅咒的硫磺湖。
第九狱的火湖是将来耶和华在末日审判时,用来丢罪人(99.9%是不信他的异教徒)
的垃圾回收场,不论是天使还是恶魔,被烧了就是死,遑论人类;可是这里是路西斐尔的
地盘,他就是有这个权能足以对抗耶和华的权柄。
我能想见阿撒兹勒经受了不少痛楚,可路西斐尔接下来又要再次耗费鲜血,在地心里
用熔炉浇铸他的肉身,吃的苦并不会比较少。但是比起天魔大战,人类文明崩坏,天国与
地狱尸横遍野,天使与恶魔们为了无聊的战争失去他们心爱的人,只让阿撒兹勒与路西斐
尔受苦,已经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双赢局面了。
或许,路西斐尔是故意的。他知道耶和华的预言必然实现,无法回避;那么在他还能
救阿撒兹勒的时候实现,对阿撒兹勒而言更好。宣称要开打天魔大战,只是他逼米迦勒实
现预言的一个手段,他知道还没有到全面开战的时候,耶和华一定会差派米迦勒下来谈判
。
或许,路西斐尔是想要阿撒兹勒留下来;他一直在暗地里照顾著阿撒兹勒,却没让他
知道。否则为什么要让他住在离自己的宫殿最近的第四环?为什么要让他住比起现居,更
加富丽堂皇的旧宫殿?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他:“光耀晨星,我问你,为什么阿撒兹勒宁可承受这一千年
的折磨,也不愿意接受米迦勒开出的条件,回到天国,重新当一次天使?”我知道不该试
探他,但是我正在试探他。
路西斐尔没有否定我对他的称呼,尽管他现在既不光耀,亦非晨星。
他血红色的眸子瞥了我一眼,颜色变得更深了,“因为在这里,我允许他继续爱你,
可是耶和华不允许。这是我对他的让步,也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让步。”
“他很爱你。”说完,路西斐尔便谨慎地怀抱着阿撒兹勒那毛发与皮肤都被燃烧殆尽
的残留骨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丁点骨灰都没落下。
我能看见路西斐尔那本来细长好看的手,因着伸入硫磺湖里,指头都被烧没了,只剩
下骨架。一时间,我顿时明白了,为何阿撒兹勒甘受火焚一千年,只因为路西斐尔要自耶
和华那里,将阿撒兹勒争夺过来,亦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此前,他也用他的血亲自喂养阿
撒兹勒那干枯的身躯。
我自路西斐尔对阿撒兹勒无声的温柔中,竟能感受到阿撒兹勒对我的好。
他将阿撒兹勒的灵魂装进逆十字架里,用鲜血喂养他;就仿佛阿撒兹勒为了解放我的
灵魂,得到相应的能力,甘愿屈居人下,为路西斐尔所统帅;就像他愿意为了我,放弃以
天使的身份重新来过的机会,情愿堕天。
他们其实很相似。他们的爱,都是同样地润物无声。
※
七天后,就与上帝创造万物所花费的时间相同,一个完好无损的阿撒兹勒从路西斐尔
那里回来了;浑身上下都是路西斐尔身上的费洛蒙气味,如白麝香、焚香与杜松混合的色
情气味,不知道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向我说:“桑杨沙,对不起,这一千年又零七天里,我不能陪
你说话。”我说没关系。我比较在意的,是他身上那股薰人的路西斐尔体味到底是怎么沾
上的?
而后他紧紧抱住我,不间断地说著:“我好想你,桑杨沙……这一千年里,我一直想
著抱你的感觉,你的体温,还有你身上的香气,没有你,我根本撑不下去。现在,我终于
又有手能再次抱住你。”
不知怎地,不过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的眼眶竟不能受控地发热。
我再也不需要任何的证据来证明他爱我,再也不会感到不安。
已经够了。
阿撒兹勒,过了一千年,直到我死了一次,他死了两次以后,我才知道,他爱我。他
真的爱我。
“我也想你。”我抱着他崭新的肉身,抚摸他的翅膀,他的翅膀很敏感,他也向来喜
欢翅膀被摸的感觉,而今正为此心跳加速,隐隐约约地粗喘著。
“别摸那里。”他欲拒还迎地躲了躲,“会想要的。”我没理他,这毛茸茸的手感真
令人欲罢不能。
“唔嗯…、…”随着我来回抠弄他翅膀的根部,阿撒兹勒的腰肢频发轻颤,因着爱抚
,他开始有些上头,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频频用胸膛蹭着我,像是在做性暗示,
隔着魔界最流行的紧身衣,我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膛的两点乳珠已然硬挺,一边蹭我,一边
自顾自地舒服。貌似是这次回炉重造以后,身体变得更敏感,比以前更容易有性欲。
我没漏看他头上长出的一对角,还有长在臀上的一条黝黑、光亮,不断来回晃动的细
长尾巴。随着每次回炉重铸,他一次比一次变得更像恶魔,只有翅膀尚未转变为骨翼而已
,我却已然没有丝毫的牴触感。他很好看,非常好看,甚至是越来越性感了,让我想在床
上抱他。我开始怀疑路西斐尔是在用他的个人喜好帮阿撒兹勒造身体了。
“欢迎回来,阿撒兹勒。”我往他耳畔低声道:“这次魔君给你造生小孩的器官了没
?”
闻言,阿撒兹勒一怔,兀自低着头,银月色的长鬓没能遮住红晕自他一侧的尖耳朵,
一路延伸至另一侧的尖耳朵。
他小心地收起黑色的爪子,伸出修长的手指,与我十指相扣,“小傻瓜,我已经是雄
性的恶魔了,不能生。”他浅浅地笑着,露出可爱的梨涡,“咯咯咯”的沙哑笑声在喉咙
里打转。
“下次我如果又被拉斐尔、米迦勒或是耶和华杀死的话,你就告诉主君吧,他应该乐
意的。”他一边用暧昧的语气说著,一边用大腿根蹭了蹭曾几何时我已经变得特别清醒的
某处。
“……来做点舒服的事吧。”阿撒兹勒伸出尖尖的小舌,灵活地钻进我的耳孔里。“
我真的好想要你。”
我把手往下摸索到他的臀缝间,隔着裤子抠弄起来,阿撒兹勒很快就有了反应,下半
身火热地抵着我的下腹。我用手指来回轻弹着他下面那根有弹性的东西,“你怎么越来越
好色了?”
“我是恶魔啊,总是需要补充魔力。你难道不知道性交是恶魔主要的玛那补充来源吗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等等……?
那一千多年前,在耶路撒冷,路西斐尔那厮说要帮阿萨兹勒补 魔 力这事,又是怎么
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