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飞官一直是军中的天之骄子，他们为什么对一开始聚集这么多飞官感到惊讶，就是因为平
常任务除非是大规模行动，否则不会一次聚集这么多飞官。因为在日常训练中，飞行员基
本上是站在整个团队中最高的位置，个别飞行员的日常其实就是所有人围着战机和他们打
转，因为他们算是军中最珍贵的资产。
所以飞行员为自己感到骄傲、谁也不服谁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就算上司能以命令将他们聚在
一起，但是这群难以屈于人之下的人，如果不能对同侪有绝对的信赖，如果不能全心依靠
信赖带领团队的人，绝对会出事，因为三十年来Maverick三十年自己惹毛的长官就多如过
江之鲫。
这也是为什么Maverick用实力碾压他们，并且证明自己安排的计画确实可行后，即使那时
还在和Maverick闹别扭的Rooster，也不得不为之折服，只有强者才会对强者心服口服甘
拜下风。
所以当飞官们亲自参与设计与测试的设计图被带走，Cyclone让Maverick来接手管着怒火
中烧的飞官们。失去苦心的作品是很心痛，因为飞官才是军中最珍贵的资产，尤其之前的
任务，使得参与其中者一时间在军中大出风头，所以更要管着他们，不要让他们一时脑冲
做出蠢事。
这十二人一直是隐隐以Hangman与Rooster为首，以往Rooster就算不爱闹事，Phoenix也会
是护雏的母鸡一样站出来，回击向来强势的Hangman，不过近来Rooster和Hangman之间相
处情况缓和很多，所以这群人的相处状况也更加紧密团结，这是好事。
当然，Maverick也知道，这是因为这两家伙背地里滚到床上去了，男人不靠头脑也能过日
子，他可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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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Maverick和众人坐在运输机上，听Hondo汇报他们要降落的基地地点，以及现任空战指
挥官是谁时，脸上闪过一抹怪异神色，Hondo则特地停了停，则对Maverick投以意味深长
的一眼。
“天啊！”Rooster第一个注意到Hondo的眼神，用手盖住脸，声音近似呻吟：“拜托告诉
我，你跟那位指挥官没有一腿。”
其他人则投以“虽然惊讶但是不意外”、“意外但是不惊讶”、“人帅真好”、“我想听
那个故事的完整版”、“教官我满十八岁了我也想知道”的各种眼神。
“啥？没有！”Maverick读懂这群熊孩子眼里的意涵，气急败坏道：“我们只是合作过，
然后因为我违抗军令，所以被那个指挥官派去北非，这样而已！”
Hondo旁边补充道：“但是两年后你转调回来后，人家几次想招揽你去他的基地，你却因
为彻底忘掉他和他的手机号码，所以你不但以为是骚扰电话，接起来后还说要报警……”
“我以为他再也不想见到我！”Maverick喊道：“老天啊，他当时真的要送我上军事法庭
了，我怎么知道后来他又想到要招揽我？”
Hondo这次把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向孩子们：“你们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混蛋但人们总忘不了
他的原因吧？”
Maverick忿忿看着从指缝间呛出笑声的Rooster，还有大咧咧翘著二郎腿露齿大笑的
Hangman，还有其他各种面露窃笑的屁孩们，决定这次飞行任务达不到标准，下机后要让
他们做三百个伏地挺身。
等到运输机降落，Maverick像母鸡带小鸡一样率领飞官们走出机舱时，果然看到其实可以
坐在办公室等报到的空战指挥官已经站在眼前，然后当着他的脸就来个自拍，这才幸灾乐
祸地冷笑道：“Maverick，海军里最孤高不群的男人，你也有今天。”
“长官，很久不见。”Maverick叹了口气，这开头不错，应该不至于被拖到暗处盖布袋暗
鲨的地步。
“我收到由辛普森上将亲自提出的命令，说飞官学校要在这里借调战机，并进行模拟任务
练习。”这位指挥官笑得咬牙切齿：“既然是校外教学，那么多几个学生也不要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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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这个基地是有目的的，因为他们要借调这里的战机，然后飞到另外一个基地去。
幸好除了Hangman他们不参与之外，剩下一半的人都曾换训过这种飞机，于是Maverick只
要针对如何施展飞行技巧来指导他们就好。
Maverick早在路上就规划了好几条路线，而且他所计算出来最长一条的飞行任务时间也很
短暂。
感觉不难。
“你不能这样子飞，一看就知道是认真的！”Maverick驾着飞机赶上来，对着正在练习的
奥马哈喊道。。
“什么叫做‘太认真’？我没搞懂！”奥马哈在通讯中显得一头雾水。
“你的行动太严肃了！一看就知道是假装的！”Maverick解释道。“我们设计的任务是惯
例移动，从这里出发然后最终降落在另外一端联合基地，只是刚好经过时目的地上空时遇
到点麻烦，不能表现出一头冲过去的样子，太明显了。”
即使戴着 安全帽和面罩，耶鲁还是一脸茫然：“可这就是飘落动作，我觉得我做得很标
准！”
“太标准了，所以还不够自然而然、轻描淡写！”Maverick知道奥马哈没抓到重点，继续
耐心解释：“像是超出控制的飘落，恰恰停在安全高度上限然后恢复正常操作…………这
台飞机的机动力就像猛禽一样迅捷，但你的动作要轻盈地宛如一只跳过墙头的小鸟………
”
通讯里面一片安静，好像Maverick在讲外星语言，就算隔着驾驶舱也能感受到其他座机中
的人全数眼巴巴的看向自己，Maverick叹气：“好吧，仔细看着。”
这时候通讯系统内传来一阵狂笑声，能在这么严肃的练习时段笑得这么嚣张，只有在这个
基地能横著走的人，比如说正在塔台监看飞行任务练习的空战指挥官。
“是啊Maverick，好好示范，毕竟你答应了滞留期间要友、情、指导我们这边的飞官的。
”指挥官幸灾乐祸地说：“别担心，一次不行还有一次，上将拨过来的预算还够有得用。
”
Maverick偏头看看下面，地面上早就聚集了穿戴完毕，正在仰头看着天上战机，兴奋地交
头接耳的飞行员们，真心觉得好累。
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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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可以这样飘………..”
“我们一定拿了不一样的遥控杆……”
“那个落叶飘的方式实在太美了。”驻扎这个基地的飞行员们看着空中的示范飞行，不禁
交头接耳。“怎么能做到这样？”
连早就已经知道Maverick的奥马哈他们也看得入神，他们早在之前的训练过程知道
Maverick有多厉害，但是上回任务要求的是绝对的精准与确实，而Maverick几乎全无死角
的飞行角度令人咋舌，空战的精准俐落更是让他们节节败退，而这次任务是一场精心计算
的表演飞行，Maverick依旧展现了兼具炫技与美感的飞行技巧。
“这就是为什么Maverick永远是军中传奇。”该基地的空战部队队长感叹道：“丝毫不懂
转圜和做官，却还是一直留在军中。”
“难道不是因为他够帅吗？”一个飞行悄声说：“我确定在指挥官办公室的墙上看过他的
照片，当时还以为传统相机也有滤镜效果咧。”
“说到这个，另外一半的家伙在干嘛？Hangman和Rooster也不飞吗？”他们转头看着他们
身后的停机棚一角，还围起屏障，简直像是在停机棚里面露营一样，伸头去看时，可以看
到那几个人正站在公布栏和萤幕前双手挥舞著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而基地
里的几个特战队队员居然也走了进去。
“难得这么高超的示范飞行，他们居然窝在里面当阿宅？”
“听说这些人这次不飞，所以指挥官才能硬凹Maverick给我们补课。”
“包括那个气死人的Jake‧Seresin？”
“包括Hangman。”回答的人挤挤眼睛。
“嘿！Hangman！”其他飞行员出声，还装模作样地做出感谢的姿势：“本基地感谢您的
杰出贡献！”
“‘本基地感谢您的杰出贡献！’”
“你之前在这里时到底得罪多少人？”Phoenix翻个白眼。
Hangman只是高傲地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Rooster站在对面，双臂环抱，表情严厉：“别想转开话题，你说Phoenix不行，就更不该
让你的家人卷进去！”
“他们又开始了。”Bob叹了口气，悄声问Phoenix：“我知道你不行，但我们真的不能借
调个女性同僚吗？Rooster说得有理，我们不能把平民卷进去。”
“那更麻烦，”Phoenix回以高深莫测的一眼。“Seresin家不是那种一般家族。”
开玩笑，她可不想被马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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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Maverick下了飞机，Hondo窜了过来，一脸无言地指指另外一边。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Maverick真心觉得累，第一次起了不用人家赶他走，他也打算收
山归隐的念头。
带孩子实在太难了。
Rooster和Hangman正在大吵：“你不能就这样回家，然后把麻烦也带回去！”
“我是个Seresin，赛蕾辛家永远会有敌人，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无所谓！”
“你在天上喜欢单干，但你不能这样拖家人下水！”Rooster难得发了脾气，指著Hangman
咆哮道：“我们不是去玩命的，但保护平民永远是军人的义务！”
Hangman显然很生气：“………如果我说了，铁定要漏馅，更可能会被阻止！那我特地回
家一趟的用意就全完了！”
“那我不管。”Rooster绷著脸，双手交抱胸前，通常他摆出这张面无表情的表情，意思
是没得商量。“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但我不会跟对家人毫无责任感的家伙一起合
作。”
Hangman表情像是Rooster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完全敛去所有假笑，怒火像是要从那双碧
绿色瞳孔般喷出来，有几秒钟其他人、包括来支援的特战队员都准备站起来，好在两人打
起来把彼此拉开。
最终Hangman胸口剧烈起伏后，终究退让了：“我会告诉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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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刻，射击练习场内，Rooster戴着耳机正在做射击练习，他桌上摆着数种不同款式
的手枪，Rooster放下他手上原本拿着的手枪，再拿起另外一把，试试手感后就射击姿势
，对准墙上的人形标靶，连发数枪。
砰！砰！砰！
相同的方式，在他换了另外一款手枪后，重复一次。
“我很久没练习了。”
Maverick走到他身边，也戴上耳罩和护目镜，就着手中的一把手枪，摆出射击姿势，试着
开了几枪。
Rooster看看射击成果后，放下枪、拿下耳罩，对Maverick说：“看来你很久没练习实弹
射击了。”
“你则是一直没落下。”Maverick拿下耳罩，看看那有点惨澹的成绩，无奈地耸耸肩。“
这就是为啥我只能窝在基地看好戏的原因。”他左右看看，只见偌大的射击练习室只有
Rooster一个人。
“比Phoenix和Payback差一点就是了，毕竟我当初没想过要进海军陆战队，本来想说作不
成飞行员，我服役完就退伍，做个探员什么的。”
“我以为Hangman会跟你过来一起练习。”毕竟在Hangman自己安排的剧本里面，做为花瓶
角色的Hangman到了在退场时，面对的危机不比去支援他离开的Rooster小，还有以那家伙
黏人个性，这几天这俩家伙忙得团团转，Maverick本来以为Hangman会讨好卖乖，没想到
不见人影。
Rooster哼了一声：“最好不要，不然我可能会看错标靶的位置。”顿了顿，他才说：“
他在收拾行李，好提早回去让家人有心理准备。”
“哇哦。”Maverick想到Hangman那可与天齐的傲气，居然被Rooster逼得老实向家人求取
帮助，还真是人间酷刑。
“说到这个，”Rooster挑了一下眉，看着Maverick，恶趣味笑道：“所以——以身相许
的代价是？”
Maverick作势要挥掌要巴过去，被Rooster笑着偏头闪过去，他才耸耸肩：“代价有点高
，但是结果还行。”
“要我说，Hangman这小子脑筋真是不错。”Maverick真心道。
“当然，他又不是凭长相当上飞官的。”Rooster耸耸肩：“他只是还没你这样的影响力
，所以只好把你利用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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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Cyclone所料，一生孤傲不群的Maverick为了他身后那群小鸡，过往总是躲在冰人
身后的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运用他的人脉，来确认这次莽撞任务中没有一个飞
行员受伤害。
所以Maverick才会选择到这个基地来借调战机，因为除了战机外，他们的飞行任务必须要
告知基地，确认基地与基地间的联系，这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让飞行员去作不属于他们的
任务，作为形式上负责的Maverick，在抵达第一时间就向指挥官汇报任务时，果不其然被
臭骂一顿——就是之前有个恩怨的那个指挥官。
“Cyclone本来就有病！谁都知道那家伙本来就讨厌我们这群猴子！可你！你下了飞机，
就是个脑子有洞的白痴！”
“哇哦，冷静，你喊太大声了。”Maverick早就知道这个老友……好吧，当年误会解开后
，他们就算抵销恩怨，从此算是成为朋友了。否则这个情势复杂的地方其实有好几个基地
，他也不会选择来到这个基地借调战机，他清楚这家伙人品不错但过于火爆冲动，否则当
年也不会派他去北非然后又后悔。
不管怎样，痛骂一个上将最好确保自己的办公室有隔音设备，尤其当那个人是Cyclone，
因为这家伙似乎生了双顺风耳，无所不知。
“闭嘴！”指挥官没好气道：“你可能不晓得经你训练过的飞行员有多珍贵！所有的海军
基地都看着他们，盘算著怎么从Cyclone手上抢人，你却把他们带来出这种疯狂任务，这
种小事你向我借特战部队不就得了。你却让他们亲身涉险，你知道我还是可以送你上军事
法庭的！”
Maverick双手举起，一脸无奈：“所以我来了，跟你借特战部队。”
指挥官悻悻然地看着Maverick，半晌说：“指导飞行技巧就不用说了，我还要暗星的实验
数据。”
来了，第一个条件，这是Hangman、Rooster与他琢磨出来的。
“暗星？你要那干嘛？我连原型机都搞坏了。”Maverick一摊手
“拿来当教学影片。”指挥官干巴巴地说：“让往后的飞行员知道曾有过一个白痴是怎么
把千万美元的原型机操到坏掉的。”
“你得问凯恩少将。”Maverick还是一脸无辜：“可是我立刻被打包丢到北岛航空站，之
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地勤管理官一定保存了一份。”指挥官锐利地看着Maverick：“就算最后它是承受
不了十马赫高速的高热爆掉了，光是飞行中的各项数据记录就很有研究价值。”
Maverick假装思考了一下，“我会问Hondo的，但我什么都不能保证。”
“少废话，我明天早上要拿到数据。还有……”
“还有？”
“当然，我的人也很贵的。”指挥官白了他一眼：“Cyclone抓得很紧从不泄漏半点风声
，但我听到风声，知道那群小鸡在进行什么项目，我不会做过份的要求，但是我希望我这
边的飞官也参与研发。”
Hangman也猜对了，这个基地也想分一杯羹。
“………我以为你跟凯恩一样相信无人载具。”
“在看了你驾驶F-14逃回母舰的精彩表演后？”指挥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Maverick，
飞行员可能有一天终究必须从飞机下来，但就像你对凯恩呛的那句话………”
“‘不是在明天’。”
Maverick最终说：“长官，那你可得派你最好的人过来，毕竟你也承认，我教过的学生们
是最好的。”
“还是这么爱现。”指挥官哼了一声，与Maverick相视片刻，终于同时笑出声来。
多年恩怨，终于冰消雪融。
※※※※※
“嗯哼，看来非常顺利。”Rooster正在从另外一边提起一个箱子，小心翼翼打开后，戴
上手套，仔细检查里面的枪枝和特制子弹。
“这就是你要配戴的枪枝？你确定……”
“凭你的射击技术，最好不要靠近。”Rooster伸出一根指头，阻止Maverick那邪恶的好
奇心。
“这有用吗？”
“在你三申五令不准受伤，也不准鲨人的前提下，也只有这个选择了。”Rooster道：“
千万别碰这些特制子弹，万一子弹破裂，里面的麻醉剂不止会让你睡到我们完事了还醒不
过来，还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Maverick很识相地退后两步，看Rooster正在检查到时候背在胸口的绑带。
Rooster反复测试这只特制武器的重量、性能与作用力后，然后将它们收回箱子，从旁边
挑出最相近的枪款，继续握著枪身的适应手感，一边对Maverick说：“你至少配了四个变
装的陆战队员在我身边了，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多的，别太担心了。”
Maverick“唔”了一声，显然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Rooster转过头来，见到Maverick那双碧绿的眼睛盯着自己，里面有看透什么的了然，知
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场审问了，他原想顽强抵抗，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别过脸：“不要用
那个表情看我。”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我？”Maverick故做天真地问道：“我就这个表情。”
Rooster回头，没好气地瞪着Maverick。
“你之前没说实话。”
Rooster将枪放下，然后慢慢地脱下双手戴着的手套，只是坚决不愿意去看Maverick。
Maverick柔声道：“就算你知道会身边有人保护，但你坚持让Hangman对家人说清楚，因
为那怕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你都不想让他后悔终生。”
Rooster停下动作，垂著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Maverick平常不是那么会读空气的人，但是他太了解Rooster那温柔纯良的内在，了解那
与自己心上一样、从没愈合的伤痕。
“你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你想保护他。”Maverick抿著唇，最终缓缓地戳破Rooster一开
始对他说的谎言：
“你是真的挺在意那小子，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