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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修稿时在16章有加写一段感情的进展,一并放在这边~
16.5
他第一次体会到渴望,是在那个大雨磅礡的夜晚。
在那之前,他所感受到的只是朦胧的臆想,每当哈德兰注视他,他手臂上的鱼鳞就像被公
主海葵轻轻拂过般,柔滑的触感让他口干舌燥,哈德兰周身仿佛带着电流,一碰触他,若
有似无的酥麻便在他的身体里流窜。
但那晚,骆驼的嘶鸣在雨中回荡,他踏进雨夜之中的帐篷,灯火将摇曳的影子映在帐篷上
,卢考夫递给他一杯威士忌,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里一闪而过,强烈的情绪忽然窜出头,
一念之间,他浇湿手臂,看着哈德兰俯下身舔吻自己的鱼鳞。
相触的霎那,比想像中更加酥麻的快意窜进他的脑门,意料之外的冲动让他的下腹发热而
紧绷,他低喘著,眼神没离开过哈德兰。
炙热而无法纾解的渴望让他的手心刺痒,在他的心里窜动,他心浮气躁,下意识想问哈德
兰,却在哈德兰抬首瞬间看见男人微张著嘴喘息,狩猎者素来清冷的黑眸变得幽深,似有
暴雨在眸底翻腾。
他的视线下滑,从哈德兰脆弱的脖颈滑到厚实的胸膛,狩猎者的呼吸加快,胸膛频频起伏
,喷发而出的热烫气息躁得他发慌。
对于人类,他不懂的东西还很多,但在那一刻,他清楚知道哈德兰与他同样被身体里灼烧
的热浪反复折磨。
空中的水气仿佛被身上的热意蒸发,夜半时分却比日正当空更让他感觉走在焦土之上,心
头烈火焚烧,热得他恨不得跳进大海里潜到最深处,抚慰著全身最热烫的部位,寻找足以
发泄的出口。
他贪婪地往前,鳃不由自主地展开搧动,试图吸进冷凉的空气。
“你的鳃会变红,是什么原因?”
卢考夫的提问打断那个未知的时刻,哈德兰突兀地退开,他遗憾地目送著哈德兰撇过头,
无法纾解的渴望化成沉沉的沮丧,他无精打采地随口应道:“没有为什么。”
他们半坐在帐篷里入睡,哈德兰斜靠在他肩上,他透过帐篷向外望,落雨的响动让他格外
想念故乡。
他侧首望向哈德兰的睡颜,这趟旅途比他预期得更长更远,但在哈德兰的陪伴下,那些别
有居心的人类与不熟悉的沙漠地形都变得可以忍受。
轻微的打呼声响起,皮拉欧撇头去看,卢考夫翻过身咕哝,“就该这样做。”
哈德兰喷出轻笑,皮拉欧轻声问:“他说什么?”
“别理他,只是梦话。”哈德兰的声音带着笑意,“梦话至少比打呼声容易忍受。”
“对我来说都差不多。”皮拉欧不在意无谓的噪音,他在意的是:“你被吵醒了?”
“我通常不用那么长的睡眠时间。”
“我以为人类至少该有基本的睡眠时数。”
“对一般人来说,是这样没错。”哈德兰不否认。
“但你不是一般人。”
“我不是一般人。”
哈德兰轻笑,那双黑眸里全是耀眼的星辰,似能引人上前,掬满掌的星光。
他被熟悉的欲求驱使,慢慢垂首靠近狩猎者,哈德兰没动,似是默许他的靠近。
皮拉欧顺应心绪,哑声道:“想亲亲你。”
狩猎者弯起双眼,星空成了漂亮的弧形,他的唇最终落在那双盛满星辰的眼睛,狩猎者的
眼睫抵著唇瓣轻轻搧动,甜美温暖的情感让他的嘴角自然浮现出笑意。
一切是如此水到渠成。
他离开那双眼睛时,瞧见狩猎者微张的嘴唇。
他确实不能明确分辨这种从心里满溢而出的情绪,却绝不会错失任何邀请的讯号。
亲吻的电流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热切的喜悦让他眩晕,那里有他不能辨别的强烈庆幸
与不明所以的酸楚,他感觉自己与哈德兰像是两根琴弦被同时拨动,浑身震颤,以灵魂相
互应和成一个完美的和弦。
他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吻已结束,狩猎者的脸上亦浮现罕见的茫然。
在卢考夫的轻鼾声中,他们共享片刻的余韵与醒悟。
那是比吻更亲暱的时刻。
哈德兰轻声叹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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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9 章已发布。
【第二部】
20
皮拉欧第一次有余裕思考与哈德兰之间的关系,是狩猎者的一句问话。
“我能跟你回去大海看看吗?”
哈德兰凝视着他,眼里有他不能辨明的认真。
他们都知道人类无法抵抗巨大的水压,也无法在海里长时间自由呼吸,人类唯一能在海底
活动的方法,就是转化为渔人。
而转化只有一种方式。
整个北之海域从来没有这样的历史,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哈德兰并不知道以渔人的立场而言,人类的那句问话相当于向他求欢,让司琴者协助人类
的转化。
在他们的国度,只有结为伴侣才能交配,而司琴者终身只能选择一个伴侣,至死不渝。
他对北之海域中的其他渔人没感觉,独独对哈德兰有强烈的情绪反应,情感的冲动来得比
他所能理解的还要快速,所有朦胧的臆想早已化成浓烈的渴望,渴望到他愿意时时保护哈
德兰在意的任何人,渴望到他不惜脱落鱼鳞,也要制造让哈德兰舔吻伤口的机会。
他恍然想起他们的第一个吻,那发生在夜间最隐晦的时刻,所有的感官瞬间被汹涌的情潮
覆蓋,他们的指掌紧贴,热烫的喘息交错喷薄,喜悦沸腾他身体里的水份,浮出的气泡在
大脑里慵懒地破裂消散。
他们是两条琴弦,合该被同时拨动,不能单独成音。
答案悄然到来,来得如此明确而有力。
“哈德兰,当我的伴侣,跟我交配吧!”
他信誓旦旦地宣告,哈德兰却笑着闪避他的求爱。“别闹。”
他并不意外,事实上,愈难缠勇猛的对象愈值得他费心。
“当我的伴侣吧,我会替你烤食物,还会帮你照顾骆驼,世界上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
会送给你。”他许出毕生决不会违背的诺言,“我会把我的匕首‘缄默’送给你。”
○
今晚的月光比昨日更亮,距离它不远处能看见永恒闪烁的沙异星,哈德兰坐在帐篷前,漫
不经心地拨弄着火堆。
“哈德兰那个不能吃。”卢考夫的低语伴随着巨大的鼾声回荡在帐篷内,哈德兰忍俊不禁
地回头,卢考夫翻过身,咕哝道:“不能吃——”
他笑叹著回头,却对上隐隐发光的蓝眼睛,他凝神细看,皮拉欧化成巨大的阴影,坐在帐
篷门帘侧边沉静地看他。
皮拉欧的样子和白日张扬著热烈情绪的渔人很不一样,他的神态平静,宛如蛰伏在暗处蓄
势待发的野兽,一眼就让人感到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他对如何与野生动物相处的直觉尤其准确,更不可能忽略这一路上皮拉欧逐渐明朗的占有
欲,心智纯真的渔人虽不能辨别过于复杂的情感,但对情感的表达却更直接,蓝眼睛闪烁
著热烈率真的喜爱,令他心口发热,说不出拒绝。
夜晚的沙漠,万物沉眠,那让人变得更坦率。
似乎要在这种时刻,他才允许自己露出一点对皮拉欧的特殊情感。
那明显与他对艾蕾卡的情感并不相同。
对艾蕾卡,他欣赏她旺盛的生命力,享受与她配合的默契,倾慕于她狩猎的风采,他和艾
蕾卡自小相识,彼此的人生重叠太长的时间,他自认对艾蕾卡有责任,他的感情混杂着亲
情与友情,浓烈得无法辨别,无法与他人相较。
至于皮拉欧,那么多年,他从没见过第二个人拥有如此强建的体魄与胆识,强健到足以让
他打破自己的原则,默许对方亲近。
与皮拉欧待在一起,胸腹那道伤疤不会突然发痒,他不会听见父亲在他耳边痛苦的喘息,
不会嗅到鼻尖的血腥味,向来紧绷的心弦有了片刻的放松。
“哈德兰,换我来守夜吧。”渔人无声无息来到他身侧,眼里似有蓝光流彩,“你放心把
这里都交给我。”
他打从心底微笑。“好。”
○
那是一座巨大的沙堡。
哈德兰确信昨晚踏进帐篷之前没看过这东西。
“那是什么鬼?”卢考夫怪叫一声,走到沙堡旁嗅了嗅,“有渔人小子的味道。”
“皮拉欧!”哈德兰喊道,满意地看见在渔人倾刻现身,他指著那座沙堡,“解释一下。
”
“我还没准备好邀请你,再给我几分钟。”
皮拉欧咕哝著在沙堡前画起特殊符号,片刻后,他隆重宣布:“哈德兰,我正式邀请你踏
入我精心准备的城堡,我将向你展示我筑巢的能力,你永远不必担心居无定所,无论你到
哪里,我将发誓你会住在我所能找到最好的栖息处。我会向你展示我的体能,证明我能确
保你不会挨饿受冻,无论何时何地,我所有的一切都与你共享,我有的你都会有,我没有
的也会尽力让你拥有。”
传闻中,伊尔达特号称死亡沙漠,世人以为那必然是一片死寂,事实上不是那样。
踏入伊尔德特,哈德兰一直能听见生物在暗处活动的声音,也许是虫鸣,也许是枝叶被风
拂过的细响,也许是黄沙飘扬落地的沙沙声,甚或是沙漠的呼吸,是暗流的涌动,任何风
吹草动都能帮助他在瞬间判断是否有生命安危。
但此刻,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听见那应该出现在正式场合的誓言。
在他眼前,皮拉欧双手并拢向上伸展,颈侧的鳃外翻,强健的双脚岔开,他将身体向后半
凹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弹跳起身,在沙堡前的特殊符号正中央跳起一段舞蹈。
那支舞展示许多人类无法做出的连续性动作,他张开双臂宛如展翅翱翔,后空翻了几个跟
斗,接着用双手从自己的胸膛往下抚,身体反复凹折出漂亮的圆弧,他的衣物下方露出一
截劲瘦的腰腹,一滴水珠从那截腰腹往下流淌,反射灿金的阳光,他颈侧的鳃发红,半透
明的红鳃衬著鱼鳞下方略显白皙的肤色,分外火辣。
哈德兰感觉喉咙发干紧缩,炙热的欲望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他低估自己对强劲生命力的偏
爱,而热舞的渔人在某些时刻所能引起的欲望简直超乎他的想像。
半晌,他听见自己暗哑的声音,“这是?”
“理斯家族最正统的求偶舞。”皮拉欧甩掉汗液,咧嘴笑出一口尖锐的白牙,“宣示我所
有的一切都与你共享。”
哈德兰深吸一口气,忽然怯于回头去看卢考夫和艾蕾卡的眼色,“你实在不应该现在说这
些。”
“我向你提出缔结伴侣的要求,就得按规矩展示我的一切来争取的你同意。”皮拉欧一反
对情感懵懂的态度,“这是家规。”
“这里不是大海,不用那一套。”哈德兰走向前,到底没能狠下心一脚毁坏那座以沙雕的
标准而言极其精美的沙堡,“我们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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