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S真人衍生
龚俊&张哲瀚
文章内容纯属虚构,未经同意请勿转载。
一片混沌之中,张哲瀚首先听见的,是木轮沉重的隆隆滚动声。
正要细想声音从何而来,晕眩感蓦地袭上。他皱起眉,随即察觉到那并非头晕,是自
己的身体在不稳地摇晃。最让张哲瀚无法忍受的是随着晃动,由四肢百骸接连传来的剧痛
;尤其是两边肩窝,火辣辣地几乎要烧起来,简直撕心裂肺。
他疼得嘶了一声,猛然睁开眼──面前不远处有块浅灰色布帘。布帘随风飘逸时,外
头的阳光便会透进来几缕,怪刺眼的。
张哲瀚顾及肩上痛楚,不敢轻举妄动。万幸的是,仅凭正前方那块布和视线所及光景
,便能确定自己是盘腿坐在行进中的马车内。在尽量不牵动到肩膀的前提下微微低头,张
哲瀚看见了身上那条似曾相似的缟色棉麻披肩。
……我这是在片场?
怎么肩膀这么痛?
“小心!保护庄主!”
男子厉声大喝,马车随之停下。
外头骚动阵阵。
“堂堂天窗之主,曾经是何等的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到最后竟然还让几个晚辈搭救
,惶惶而逃……”另一道低沉的男声笑得猖狂,“没了王爷的宠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
西!”
……
“庄主,程修之徒程子晨,今日尽忠了!”
“那就成全你们。”
……
此时此刻,张哲瀚便是活脱脱的丈二金刚。这场戏理应没有自己,但是这装扮……等
等?
马车外头兵刃碰撞声四起,动静愈演愈烈,张哲瀚却无暇顾及。
明明自己是在片场,还换好了装,可头上并无那令人不适的闷热及黏腻。下意识抬手
的动作牵扯出肩上痛楚,疼得龇牙咧嘴之际,另一件事也让他大为震惊。
摸到的不是头套。
整头都是自己货真价实的青丝。
“尊驾又是何人?”
“温,温客行。”
那是张哲瀚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知道他在,尽管心中满是混乱与疑惑,也顿时消去大半。
“阁下行踪已然暴露,大军须弥便至,你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过是单枪匹马……”
啊,这边得掀开布帘走出去接词。
“谁说他──”管不了身上那未消停过的疼痛,原本盘腿坐着的张哲瀚使劲起身;未
料话都还没说完,迎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再度暗去。
……?
好似过了许久,又宛如转瞬之间,张哲瀚感觉到,有人正用梳子理著自己后颈的头发
。
“阿絮,你出狱时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可是十分期待你的表情啊。”
如此场景,再加上背后那小心翼翼且颇为笨拙的举动,足以让张哲瀚判断这是哪一场
戏了。耳畔的淘气调侃溜进心底,暖得他漾出笑来。该回答什么?根本无须多加思索。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怎么来,但我知道……”张哲瀚一字一
句缓缓道,字里行间净是无边温柔,“你一定会来。”
极其轻的笑声响起。
铜镜照出端坐着的周子舒,以及被他挡住整副身躯、只露出一张脸的温客行。温客行
的瞳中有着不逊于周子舒的深情,当中的宠溺更甚。
张哲瀚暗自叹息。
明明熟知接下来的桥段,自己依旧忍不住内心悸动啊……
唯恐错过任何一幕,张哲瀚连眨眼都舍不得。透过镜子,他凝视着白皙的手摘下那根
色泽温润的玉簪,就要为自己戴上。
“……了?做恶梦了吗?”
张哲瀚感觉右肩被人摇晃,侧脸泛著指腹摩擦的微温。
镜中的影像开始斑驳──
-
“唔……”
“还好吗?”
张哲瀚迷迷糊糊醒来,努力想看清楚眼前望着自己的那对眸子。
“做恶梦了?”龚俊半躺在身侧,同样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用手拨开散落在张哲
瀚额前的发丝,静静等待对方回神。
“……簪子呢?”
“什么?”
话说出口反而是张哲瀚自己瞬间清醒。
他坐起身,故作镇定回答:“没事。”
“呀,这是说了梦话呢。”龚俊嘴角上扬,立刻来了精神,跟着起身凑近张哲瀚,“
做了什么梦啊,说来我听听。”
一被他贴上,张哲瀚就止不住笑意。
别人的鬼灵精怪是慧黠是精明,怎么到这家伙身上硬是添了些傻气?惹得让人想逗逗
他。
“这梦不坏,”张哲瀚一双杏眼咕溜溜地转,整个人直接往龚俊靠,毫不客气地把全
身重量压上去,“真要说还挺好的。”
“什么呀,”龚俊顺势伸手圈住怀中人,半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
“也没什么,就是梦见个穿得红不咙咚的男人,满脸羞涩想送我定情信物……”张哲
瀚发现抱着自己的双臂一下子收紧,连忙哎了两声,“干嘛呢这手。”
“那家伙谁啊,”龚俊置若罔闻,板起脸追根究柢,“还能让你梦到他?”
原以为“簪子”和刚才那句叙述已经十分明显,殊不知龚俊一时间似乎没能连贯,甚
至作势开启盘问模式。张哲瀚翻了个白眼,回过身就要开口怼人,“还能有谁,你……啊
!”
龚俊急着听答案,可对方话没说全就瞪大眼一声惊呼,倒先把他给喊懵了,“怎么回
事?”
“最重要的部分差点忘了!”张哲瀚侧头,一把抓住龚俊的手臂,略激动道:“我梦
见我在片场,就是你画红色眼影那场戏!没我的戏我却在马车里,然后马车外面……”
不是,什么叫“红色眼影那场戏”?再不济那也是出英雄救美,记忆点怎么会只剩下
眼影!还有,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先告诉他梦里那可恶的家伙是谁吗?啊?
龚俊失笑,虽然很想针对这番话怼回去,不过男人极少表现得如此急切,手抓着自己
不放的模样可爱得紧。吐不吐槽自然就不重要了。
“重点是那头套!摸了才发现那不是头套,全是我自己的头发!”张哲瀚回忆起来仍
旧难以置信,“感觉像是整个人真的变、咳、变成周子舒一样……”
刚醒来便这般滔滔不绝,干涸的喉咙显然负荷不住。龚俊听张哲瀚边说,边夹杂着几
声细碎的咳嗽,于是拍拍覆在自己手臂上、那只长著薄茧的手,“等会儿,我给你倒水去
。”
龚俊转身迈向几步之遥的小桌,提起玻璃水壶又放下,“马克杯哪儿去啦?”
“昨晚你不是洗了吗。”
“哦对,搁架子上呢。”
张哲瀚见他往厨房走,下意识抬脚跟在后头继续讲,“我就待在马车里等、咳,等到
你说完台词,该我掀帘出去那段。你还记得吧?就周子舒咳、出逃那段。”
“记得,怎么不记得,”龚俊驾轻就熟地取杯,边走边拖着长音无奈道:“温客行的
眼影不还被你嘲笑了半天吗。”
“这能怪我吗,那红色太跳戏了。”话说得可怜兮兮,藏在里头的不真诚反倒让张哲
瀚自己笑出声来。他站在龚俊身后,不管对方正要提壶倒水,就将下巴往人家肩头搁,叹
了口气话锋一转,“不是我要说,站起来的时候真是痛得要命……”
关键字入耳,龚俊啊了一声,等不及听完后半段,连忙放下水壶,扶住张哲瀚带回床
边坐好。他蹲下身,大手抚在张哲瀚膝上,两眼死死盯着端详,嘴里连珠炮一般,“膝盖
疼吗?什么时候开始痛的?怎么不早说,还跟着我走来走去……”
那是接着讲刚才梦到的情节,我的脚没事呀。
张哲瀚原本是想反驳的,只是话到嘴边随即作罢。
他突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一岁半的男人手脚慌乱,着急得唠叨不已的神态,十分十
分迷人……当然,这心思若给本人听了去,指不定要怎么唸他呢。
张哲瀚维持着坐姿,俯视龚俊的侧脸。
几段记忆快速地在脑中一一闪过。
-
前几年负伤严重,惊惶、担忧、难过等诸如此类的情绪,在张哲瀚及周遭亲友身上反
覆出现。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他亦是;差别在他绝不会将脆弱诉予他人。
不说,也认为没必要说。
张哲瀚明白两件事。
一是人们总道“感同身受”,但并非亲身经历,终归是不同的。
二是即使感受因人而异,对自己释出的诸多关怀依旧千真万确,沉重归沉重却没理由
拒之千里──所以在承受伤势打击的同时,那些情感他始终都是笑着收下。
直到遇见龚俊。
对张哲瀚来说,余生与伤共处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纵有后悔,如今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因此初次在片场被问及旧伤时,他边说得云淡风轻,边把听众们的反应先预想了个八九
不离十:了不起不是拧眉悲叹“天啊,那得有多痛呀!”,就是纷纷投以哀伤怜悯的目光
吧。
可龚俊哪种都不是。
同场戏的演员们或坐或站,在听完自己短短几句的描述后,果不其然来了几声感慨及
打气;唯有龚俊身在其中,一言不发地垂下眼,好半天才扯著嘴角小声道:“张老师辛苦
了。”随即又像个没事人,搭上其他话题玩耍嘻笑,闹得没心没肺。
虽然当下龚俊的表情,扭曲得让人疑惑是否该称之为笑容,张哲瀚一开始也仅将那片
刻沉默及那句细语归类为“感同身受”的一种,未做他想。
谁知没过多久,这个想法就被彻彻底底推翻。
接下来的日子,张哲瀚真切体认到自己那段往事,在龚俊身上起了多大的化学变化。
对戏时,不论有没有武打环节,龚俊比谁都注意自己脚下的安全。上至陡峭的山坡地
、杂乱的碎石道,下至不平整的泥土路,只要他在附近,扶一下拉一把从没少过。
晓得自己不耐热,在并非时时刻刻都能打伞的现场,龚俊索性拿出手中纸扇帮着东遮
西挡兼搧风(尽管效果十分有限);至于以往拍戏老是上演的空调争霸战,到了山河令剧
组更是直接不战而胜──因为某人会帮他搬风管调角度不说,还满脸乐呵呵。
两人相熟后的片场日常,是龚俊隔三差五来蹭吃蹭喝,且作为回敬,一天一苹果有、
煮这煮那的贤慧也有。张哲瀚身边从不缺殷勤示好的人,对于这些举措意味着什么自是了
然于心;不同的是,他亦能理解龚俊是在追求某种平衡,在讲究双方都能接受的顺理成章
。
下了戏,龚俊那道时刻关注的视线,愈发自然且鲜明起来。
前前后后录过几档综艺,纵使所有人都在嬉闹跑跳,他仍会留意著避开自己的伤处。
当然,自己在节目里玩开,没注意到的小细节多不胜数;还是某次微博滑到粉丝的分析,
碰巧就在身边的当事人挨近扫了两眼,那眸底一闪而过的獢A简直不言而喻。
龚俊性格直率,一旦较真,就全剩下实心实意了。
张哲瀚极其清楚,这个男人倾情相待之余,还计较著不让这份心思被自己解读成同情
或施舍。像个孩子捧著什么稀罕玩意儿惴惴前行,总想着走快些,却又生怕摔了怀里的宝
贝。
傻,真傻。
偏偏自己怎么就是移不开眼。
-
“跟你说话呢,这还入定啦?”龚俊叠上张哲瀚的手,握了两下唤道。
刚才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半晌,发现对方异常安静,权当是被自己唸闷了,龚俊顿时胆
颤心惊;定睛一瞧才知,张哲瀚是盯着他,神游去了。
“……嗯?有、听着呢。说到什么来着?”张哲瀚接过龚俊递上的水杯,就口。
“这不说你的膝盖嘛。还疼吗?”
“疼,特别疼。”
闻言,龚俊啊了一声唰地站起来,“那、热敷、不对,还是冰敷吧?对了,上次回去
医生开的……”
“逗你呢!”得逞的张哲瀚狡诘笑道,快手快脚拉住二度欲往厨房奔去的龚俊,两眼
眨巴,“不过梦里是真疼得命都差点没了。”
“你,”龚俊张口结舌,恨不得把这男人塞进手心狠狠揉成球,“大半夜的想吓死我
呀!”
“怕什么?”把人跩回床上,张哲瀚趁龚俊还没反应过来,一吻飞快地落在他唇边,
“出了事不也有你在嘛。”说得气定神闲。
“……是。”龚俊再次语塞。气都来了,主动送上门的柔软又让他不由自主嘴角上扬
,整张脸纠结得甚是精彩。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逞强道:“少来,别以为这样就过了啊
。”
“全是发自肺腑呀俊俊──”龚某人仅存的最后一丝正色被张哲瀚唤得烟消云散。得
了便宜就爱卖乖的事主后仰躺回床上,舒坦地叹了声,“那梦里也是这样的。”
时钟的指针走成直角,短针指向“3”。
白晃晃的月光自落地窗洒进卧室,是不用开灯也足以视物的亮度。
“一开始,我人在马车里看不见外头,周子舒受的伤又全在身上发疼,坐也不是站也
不是,乱得很。”许是犯困,张哲瀚的嗓音更甜糯了,“后来听见你说话,我就想,就这
么演下去也行,反正你总是在的……”
衬著夜色,专注叙事的张哲瀚仿佛蕴含光芒一般,令人心动不已。
龚俊忍不住想,这男人至今必定仍毫无自觉,自己的一言一行带有多么大的影响力,
轻而易举就能将他锁在其中。
你总是在的。
神魂荡漾时的甜言蜜语谁不喜欢,偏偏每次敲击到内心深处的,都是再平凡不过的字
句。就好比此刻。
你总是在的。
来回默念数次,龚俊像是要把这句话刻上心头似地。
开机前,这份情意仅限崇拜。
拍戏时,这份情意转为倾慕。
杀青后,这份情意唤作执著。
你总是在的。
这不正是自己决定勇敢后,一路走来所希冀的吗?
面对着这样好的你,我甘心就此沦陷,极力奔赴。
但愿有天,能与你比肩。
-
“还好中途被你叫醒了。”张哲瀚拉起被子,心有余悸地碎念:“否则就真得顶着梦
里那一整头真发拍戴簪子那场戏……哇想来就后怕……”
正打算跟着躺下的龚俊一听见这话,立刻咋舌辩驳,“说什么呢。也就是那次不小心
勾到而已,至于吗!”
“我可不想再多几次,万一给扯秃了那可怎么办?”
张哲瀚满脸担惊受怕,浮夸演技信手拈来。被逗笑的龚俊展开反击,他俐落地翻身欺
上,摇头晃脑说得大言不惭,“温客行手拙,我替他感到遗憾。至于演员本人就不劳操心
了,龚老师心灵手巧的很。”
“天地良心,我都听了些什么呀!”噗哧一声,张哲瀚笑得乐不可支。他一把搂上龚
俊的脖子,将对方拉近自己,“你还是别说话了。”
墙上映出的双人影子相叠时,依稀听见一句明天有行程要起个大早的嘟囔……不过没
事,无人在意。
这不,都好着呢。
(全文完)
后记
太喜欢老温救妻那场戏,再加上那阵子嗑俊哲嗑得没日没夜还天天吃瓜,各种激动无
处宣泄……于是有了这篇文!
这篇文最初于2021年5月1日发在浪浪钉超话。
只是之后风波袭来,我也顺势隐藏了帖子。
最近脑中有些片段闪过,就当作起手式先把这篇拿出来修。
至于新篇写不写得出来就随缘吧XD
虽然不知道剩下多少山人,但我自己还在等。
希望可以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