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想到
※ 祝大家新年快乐～
===============================================
　　离开美国前，伏黑惠望着五条悟这几天以来购买的物品，它们在木质地板上随意放置
，数量多内容物也杂，不禁让伏黑惠怀疑起他的老师趁著来美国的机会，私底下接了代购
之类的业务，但看着五条悟找人来将所有物品装箱，并打算用寄送的方式寄回日本，就摇
头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真的接代购的话，以五条悟的方式所产生的关税与衍生费用，一定会大亏损吧？
　　“那些、到底是？”
　　“是礼物喔！”
　　伏黑惠伫立别墅门前，目送犹如搬家公司专用的货车将装箱的物品载走，再回头看看
一身轻装，连背包都不愿意揹的五条悟，放弃追究所谓的礼物所有人到底是谁？
　　等飞机降落，伏黑惠重新踏上日本的土地，他才意识到他不知不觉就出了国，并且参
与一场世界级的会议，还跟许多名字出现在教科书上、他所仰慕的大前辈讨论之前阅读时
得到的疑惑，他跟着五条悟过海关，太过于震撼的他，恍若身处梦境，兀自于脑海中重建
前几天想到的仪器更新方案，浑然不觉五条悟在对他说话。
　　“惠……惠！”五条悟堵在伏黑惠前面，皱着眉头俯下身，不耐烦的目光由滑至鼻梁
上的墨镜上方缝隙透出。
　　“怎、怎么了？”伏黑惠视线一路对准五条悟脚后跟，乍见五条悟停下，抬头撞见五
条悟近在咫尺的脸，差点吓得向后跌坐到地板，五条悟不但没有伸手相助的打算，还笑了
出来。
　　“你要怎么回去啊？”
　　“我的父亲会来这里接我。”伏黑惠靠自己站稳脚步，滑开手机，计时器显示当下的
时间是凌晨三点，手机恰巧震动，“啊！他说他到了，正在停车。”
　　“啊！这样啊？那替我向他问好。”五条悟潇洒转身，随意摆手算是道别，临走前像
是突然想到什么，侧过头笑，“对了惠，趁年轻多读一些理论是好事，标准程序有存在的
道理，但没有必要将其奉为圭臬，你记好了，你这几天不过就是看了一群外科医师在吵架
罢了，而且没有吵赢吵输，也没有什么必须一定要，好好思考，毕竟囚禁一个人的，是他
的脑子而不是笼子。”
　　五条悟的言论，伏黑惠还没有深刻的理解，但他依旧朝五条悟远去的背影深深鞠躬，
对于这次让他能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对于这次花费的全额赞助，以及对于五条悟时不时看
似随口，却每每切入关键的提点。
　　五条悟刚进门，正好与沐浴完毕的夏油杰面对面，他立刻就笑开了，大声说着我回来
了，夏油杰则是边擦著头发，边回予一个微笑。
　　其实五条悟当初去逛outlet，只是想选一个伴手礼送夏油杰，但就是因为脑海中浮现
出夏油杰此时的表情，他就不由得不管金额，沿途将他所看到的推荐商品全都买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将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捧在手心上交给夏油杰，不过他深刻
明白，一个人所感觉到的好，并不代表另一个人会有同等的感受。
　　只承认两人关系是朋友的夏油杰，会接受那些礼物吗？
　　五条悟一点把握也没有。
　　况且，夏油杰的喜好并不明显，五条悟后来才发现，夏油杰在考虑购买物品的时候，
会先考虑有没有其他人会用到，然后依照那个人的喜好去选择，如果只有他自己会用，他
会回答，都可以。
　　五条悟一开始并不相信，曾经瞪着夏油杰的脸，用他的特殊能力确认过许多次，而每
次显示的结果都是──夏油杰没有说谎。
　　除了寥寥几样他非常喜欢的与他非常不喜欢的，确实是都可以。
　　五条悟不想要他的礼物，对夏油杰来说，是一件“都可以”的礼物，而从美国带回来
的伴手礼，怎么样也不会是日本就买得到的荞麦面，或是他一点都不懂的调酒相关物品，
鲜少关注别人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特别但合适的礼物。
　　伏黑惠提醒了他，他可以试探看看，于是他询问夏油杰喜欢哪件蕾丝睡衣？
　　他以为夏油杰会回他，他喜欢什么颜色或他更喜欢某种款式的衣物，没想到夏油杰没
有任何回应，以前无论他传什么样的讯息，夏油杰都起码会回一个符号，从未有过的空白
让他不免有些忐忑，如今夏油杰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模样，他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装作漫
不经心地重新询问，却趁夏油杰不注意时，不断偷瞄夏油杰的表情。
　　“杰，你有看到吗？我前几天传的讯息。”
　　“啊？那个照片吗？我看到了。”夏油杰捕捉到五条悟小心翼翼却游移不定的眼神，
再次肯定他先前的猜测，笑得不甚在意，隐约带有些许安抚的味道，“悟是被灌酒了吧？
就算是学术聚会也不免要应酬啊？真是辛苦了呢！”
　　“对啊！都是因为杰你没有陪我去。”五条悟仰头叹气。
　　“难道悟想要我替你挡酒吗？”夏油杰失笑，“可以这样的吗？”
　　“才没有！”五条悟瞪大双眼，显然有点不高兴，“杰要是去了，我就能以要约会的
名义，名正言顺地偷溜了。”
　　“呵呵，和我约会到底哪里名正言顺了啊？”
　　五条悟没有再接夏油杰的话，蓦地念起几个牌子，然后以期待的眼神望向夏油杰。
　　“都是些有名的女性专用品牌呢。”夏油杰单手环胸，另只手则是以食指轻靠下颚沉
吟，“是有悟亲近的女性，最近有值得祝贺的事，需要送礼吗？”
　　“呃嗯，算是吧？”五条悟顿时有些懊恼，前几天买得太过顺手，没有多看两眼他到
底买了什么牌子，他记得的都是些之前陪数任前女友逛街时看到的品牌，他不抱任何希望
的随口询问，“所以杰你有喜欢的吗？”
　　“悟，送给女性的礼物，可不是能依照我喜欢就随便赠送的物品喔，个性不同的女性
，偏好的物品风格都不大一样。”夏油杰不知道他笑着的唇角，在他说话时一点一点地往
下沉，最后他半敛眼睑，目光注视地面询问，“我能问悟想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五条悟斟酌许久，报出数个自己常用的品牌，他蹲下来迎接夏油杰的目光，接着笑着
问：“如果是这些呢？杰你有喜欢的吗？”
　　“这些是悟常用的品牌吧？我明白了，确实有几个品牌是男女都适合使用的，如果要
当成情侣款使用，也不是不可以。”夏油杰在讲到情侣款三个字，特意加重语气，察觉五
条悟的雀跃，他的眸子几不可见地黯了黯，视线忍不住投向窗帘系绳，他苦笑着问，“悟
，真的……不能透漏一点吗？一无所知很难帮忙挑选礼物喔。”
　　“杰，现在你先把我刚刚讲的通通忘掉！对、挑选礼物什么的都当作不存在，如果是
杰的话，你会期待收到什么？”
　　“……都可以，如果是我的话。”夏油杰思考片刻，歪著头，露出一个纯粹的微笑，
“悟送的，我都喜欢。”
　　“那全部呢？我刚刚说的、全部。”
　　“收礼的人会吓到吧？悟想送的人跟悟有这种默契吗？无论是什么都能够分享而且毫
无芥蒂的默契。”
　　“杰你刚刚不是才说都可以的吗？我也说了把我讲的都忘记啊！”
　　夏油杰不禁苦涩地笑了起来，光想到五条悟可能有个心仪的、能够使用情侣款用品的
女性，就难受得仿佛有根尖锐的刺，深深插进他心脏，都忘记三个字说得容易，但他真的
做不到。
　　“我想送的人，是个很在意他人感受，在意到会忽略自己的人，是个笑起来很好看，
让我会一直想看见他笑容的人。”五条悟宛如豁出去般，完全没有隐瞒，用写满爱意的双
眸，认真凝视著夏油杰。
　　而夏油杰他在心底勾勒出一个温柔爱笑的娇小女孩，仓皇闪避五条悟炽热的目光，他
怕沦陷在五条悟湛蓝清澈的眼睛里，再也抽不开身，更怕对望太久，就会误以为五条悟喜
欢的人，是他。
　　“很好啊！悟爱上了一个值得爱的人呢。”
　　“可是他很迟钝。”
　　“哈，世界上还有比悟更迟钝的人吗？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看看啊。”
　　五条悟真想没好气地对夏油杰说，杰你现在去照镜子，就能见到一大只那个迟钝的家
伙！爱看多久看多久！
　　不过人的能力有所极限，就算是伴随他已久、让他被尊为神明的眼睛，也无法判断出
夏油杰的“真的”，是真的因为喜欢而做出的回应，还是真的不想与他有进一步的关系，
而做出的敷衍。
　　“好啦！快吹头发啦！习惯真的很差耶！”五条悟说著就想去拿吹风机，履行他先前
答应的是——为夏油杰吹头发。
　　然而却被夏油杰微笑着拒绝。
　　“那......我去洗澡了。”五条悟无可奈何地抓了抓头发，笑着叹息，两人错身而过
，五条悟自口袋里掏出与他用的品牌、款式一样的男用皮夹，塞到夏油杰手底，“伴手礼
。”
　　夏油杰拆开包装精美的礼物，边角没有半点折痕，看得出随兴的五条悟是用什么样保
护的姿势将礼物带回来，里头的皮夹款式，与五条悟正在使用的一模一样，他想着或许悟
是觉得很好用，款式也顺眼大方，才为他带了一个吧？
　　他轻触皮夹表面，动作十分珍惜，而后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就算以后两人分开，他也有物品可以摊开想念。
　　“悟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夏油杰将礼物锁进抽屉，站在浴室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的五条悟，悄悄观察著夏油杰的
举动，对于夏油杰没有拿出来使用而失望。
　　五条悟低下头，庆幸起他先试探过这件事，勉强笑了笑，在关上门前，他说。
　　“是吗？你喜欢吗？太好了。”
　　浑身清爽的五条悟伫立沙发旁，望向安静阅读书籍的夏油杰，他呻吟一声，直接俯身
向前栽，帅气的脸毫无保留地砸在距离夏油杰身旁五公分的椅垫，将一直以眼角余光关注
他的夏油杰，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点跳起来，见五条悟迳自发出唔唔嗯嗯的怪声，不
想改变姿势。
　　五条悟在灯下闪烁著光泽的银白头发勾得夏油杰心痒，夏油杰不得不承认，他比他想
像中的还想念五条悟，但原先困扰他的骚动，就此消失无踪，他仅是单纯地想触摸他，藉
由两人的肌肤相接，去确认五条悟的存在，光凭如此，就能感到安定。
　　“怎么了？悟很累吗？要是很疲倦的话，悟就先去睡吧。”
　　五条悟任由夏油杰将他的头发搓乱，半晌，才从夏油杰的手掌下探出脸笑，他手脚并
用地向前爬，扑向夏油杰，紧紧抱住他的腰。
　　“怎么了啊？”夏油杰笑了起来，他也有些眷恋五条悟主动的拥抱，新鲜的薄荷茶气
味与想念已久的温度，让他兴不起一丝拒绝五条悟的念头。
　　“啊啊、我的杰不足症剧烈发作了，杰救我。”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病呀？听起来非常不妙的样子。”
　　五条悟在夏油杰的腿上又滚又蹭，还不时胡乱拱著，夏油杰不得不轻轻按住五条悟的
后脑勺，避免被五条悟蹭出反应。
　　在转动头颅的间隙，五条悟确认了夏油杰还扶著额头笑，没有半点勉强的样子，才将
手臂紧了紧，用力吸了几口气，好想要将夏油杰身上所有的气味都吸进肺里般用力，闹了
好久才翻身枕在夏油杰大腿，长吁口气道：“老子最讨厌照顾小鬼的工作了。”
　　“悟该不会在学生面前都用这种自称吧？会被年纪小的人害怕的喔！”
　　“我才没有！我都有听你……总之，我在学生面前不会这样讲，在杰的面前才会。”
　　“呵呵，这算是我的荣幸吗？”
　　夏油杰忆起五条悟曾说出让学生睡睡袋之类的话，考虑良久才迟疑地说：“悟如果不
喜欢带学生的话，可以跟同事商量职务分配，包括事务繁忙的部分也是，应该也可以提出
来谈一谈吧？”
　　五条悟毫无焦距地望着夏油杰，像瞪着他发呆一样，直到夏油杰以为他介入五条悟的
工作太多，让五条悟不想说话，便重新阅读起书籍，五条悟才极其平淡地讲了一句。
　　“我后面没人啊。”
　　夏油杰似笑非笑地瞄向五条悟枕着的大腿，暗示他现在起码还有个用来垫头的在他后
面，再说没人，他就打算踢五条悟下去，但眼前倏地掠过他不经意在御三家联合医院所看
见的五条悟，与现在完全不同语气、不同表情，稳定得让他以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的五
条悟。
　　被人称作神之手，守在最后一线的五条悟。
　　他站上手术台的时候，真的每一次都很有把握吗？
　　于是他放软嗓音，轻轻抚摸五条悟的前额说：“悟维持这个姿势太久，明天背会不舒
服的喔，去床上睡吧。”
　　“杰你要睡了吗？”夏油杰摇了摇头，晃晃手上的书籍，表示今天想把这本书看完，
五条悟就重新翻过身，抱住夏油杰的腰又是一阵乱蹭，“我的杰不足症又发作了啦！”
　　“怎么还没好啊？”夏油杰哭笑不得，“病因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不会好了啦！我放弃治疗了。”
　　“悟真的不去床上睡吗？”
　　“不去！我还没有要睡，只是脑袋不想动，想躺着休息一下。”
　　“那好吧，借过。”
　　五条悟半撑起身体，看着夏油杰转向卧室，连忙急道：“杰你要睡了吗？那我也……
”
　　夏油杰很快就抱着薄毯走出来，甩开盖到五条悟身上，又将空调提高两度，才坐回原
位。
　　“等等悟要是不小心睡着，我可是会毫不留情地将你挖起来的喔。”夏油杰瞥向玻璃
酒柜上，两人安静重叠的倒影，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的冷冽，而五条悟只是将脸半埋进薄毯
里开心地笑，胡乱嗯嗯两声，“要是叫不起来，我会拖着悟的一只脚，让悟脸着地拖回床
上的喔。”
　　“我会毁容的啦，打个商量，脸朝上怎么样？”五条悟想了想又改变主意，语调认真
地询问，“算了，欸杰，毁容跟秃头你喜欢哪一种啊？”
　　夏油杰无法遏止地大笑，而后轻轻抚摸著五条悟的头，动作温柔得近乎怜悯，五条悟
似有所感。
　　“杰你不要担心啦！我还有学生啊！虽然照顾小鬼很麻烦，但惠很有才能。”五条悟
笑着告诉夏油杰，伏黑惠改造过的仪器，有多么让人惊艳，“还有忧太、金次和悠仁，他
们都很有可能在未来超越我，我很看好他们喔！”
　　“那太好了。”
　　夏油杰不忍心告诉五条悟，人啊，看见无法逾越的绝对强者，只会想当作人生的桅杆
追随，很少会有人兴起超越的念头。
　　“可是他们长得好慢啊！”五条悟想了想，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原本就明亮的眼睛
闪烁著光，“欸杰，你觉得我把学生种到土里，每天浇水，让他们吸收一下日月精华，他
们会不会长得比较快啊？”
　　夏油杰一阵错愕，而后挑起一边眉毛笑着说：“我先把悟种在阳台试试看好了，怎么
样？要施肥吗？”
　　“有什么种的肥料啊？变高的？变帅的？我够高够帅了啦！”
　　“不是喔！长叶子的、开花的或是结果的。”夏油杰一开始还能正常说话，后面几乎
都是边笑边讲。
　　“啊好啊！那就种吧！肥料的话我要杰的，我要那个有杰的。”
　　“为什么我非得跟你种在一起不可啊？”
　　“好啦！有杰的有杰的、说定了啊！”
　　五条悟最后还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夏油杰光顾著盖好在五条悟翻来覆去中，不断滑落
的薄毯，没有把书看完，也没有回到床铺，就这么以手掌撑著脸，与五条悟一起睡在沙发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