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情色暴力有，慎入***
13　轰雷
尹伊晟送给邵雪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一把新吉他。
虽然他从英国带回来很多东西，但是一整个暑假下来，他不晓得听邵雪说了
多少次跟汪泽在吉他手工厂的工作。他知道邵雪很想要一把手工吉他，于是
请手工厂瞒着邵雪帮他订制，一把琴头上刻了YS的桃花心木吉他。他特地问
过汪泽，桃花心木的吉他音质低沉醇厚，很搭配邵雪的个性与音色。
邵雪收到礼物非常开心，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口，他很少看邵雪如此欣喜，
可爱极了。
升上高二后，或许是时间的催化，也可能是揭开了祕密，尹伊晟觉得邵雪越
来越稳定了。无论是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尚未明朗的邵雪的过去，邵
雪都像是不再犹疑害怕，益发活泼开朗起来。加上他们两班现在在同一层
楼，在学校见面的次数也增加了，有时候邵雪甚至会单独一人来十三班找
他，这是过去不可能发生的事。
“你不是叫我不要去找你？”尹伊晟走向倚著教室外头栏杆的邵雪。
“我就想看看你。”邵雪转头看他，理所当然般自然地说。
尹伊晟邪邪地笑起来，“你想公开的话，我现在就吻你。”
邵雪瞪他一眼，“我要走了。”
“你这样我更想吻你了。”他真的很想。
接任了学生会会长，尹伊晟比高一时更加忙碌，而邵雪因为在吉他社开社
课，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开学的吉他之夜结束，几乎整个高一都认识了邵
雪学长这号人物，而现在就连他们走在高二三大楼，也越来越多人跟邵雪打
招呼。无论从旁或就近观察，尽管不意外，甚至有些吃味，尹伊晟也知道邵
雪掳获了大家的心。想到大家都喜爱的邵雪是自己的，他就有种不由得的开
心。
同时，邵雪也关注起他家里为他安排的晚课。以前尹伊晟上完课还会回去天
澄饭店念书，现在已经慢慢把所有东西都移到了邵雪家，晚课结束就直接回
去，就像是他真正的家一般。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各忙各的，邵雪要温习学校
的课业，他就念自己的学习进度。偶尔邵雪也会来翻看他的书，挺感兴趣的
模样。邵雪很聪明，尹伊晟近来益发觉得，这个他第一个爱上的男孩，他的
第一个对象，让他清楚自己不是一时鬼迷心窍，而是真真切切可以跟他一起
走下去。
不过最近尹伊晟不免有些在意，因为关注邵雪的目光实在太多了。
帝北高中的网络告白版上，近日出现一则回应破百的告白帖，标题是：“我
真的好喜欢邵雪学长，到底他跟谁在一起？拜托那个人赶快出来让我死
心”。从暱称看不出留言者的性别年级，但尹伊晟直觉应该是高一生，因为
高一学弟妹对邵雪的热情简直冲天。
文章底下自然先刷了一整排“是我”、“我来了”、“不客气”、“你已经
死了”这种玩笑回应，但是大概翻到第三四个页面，有一则回应写道：“我
赌邵雪跟尹伊会长在一起。如果不是，我就脱裤去给尹伊会长跪！”后面连
刷好几页惊叹号，再来陆续出现更多的：“+1，尹伊会长看邵雪的眼神超级
温柔！！！请大家务必仔细观察。”“我看过尹伊会长牵邵雪学长的手，
牵！那绝对是牵！”“他们每天都一起上学啊……这不是公开的祕密吗？”
“尹伊项链上的英文就是他们姓氏的缩写，邵雪也有啊，根本超明显！”
若是把这些全部当成十几岁无所事事的学生青春幻想也不是不行，然而真正
惊动版上的回应是这个：“我是吉他社的学妹。我对天发誓没骗人，前几天
社课开始前，我不小心听到尹伊会长问邵雪学长：‘你晚上几点回来？’你
晚上几点回来？你晚上几点回来？你晚上几点回来？请问他们是同居吗……
我晴天霹雳啊！”
尹伊晟坐在邵雪家的沙发上滑手机，从一开始觉得新奇有趣而想笑，现在真
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邵雪从他身后经过，停下脚步问：“你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他笑笑没回应，继续往下滑萤幕，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唯一支持晟雪
CP！”“尹伊会长，帝北之神！”“尹伊学弟，邵雪就拜托你了。”当然也
有这种：“连CP缩写都这么梦幻，有没有天理？！”“尹伊晟，人神共
愤！！！”
邵雪从后面俯身贴近他的耳朵，唸出手机萤幕上的字：“晟雪CP……是什
么？这在说我们吗？”语气充满疑惑。
尹伊晟觉得邵雪实在太可爱，忍不住亲一口他的侧脸，把手机递给邵雪。
“你说，是不是大家都在看你？”
“他们是在看你吧。”邵雪瞥了他一眼，静静地看完文章说：“都是你啊…
…眼神是你，牵手是你，项链也是你，连一个问句都可以泄漏祕密。”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尹伊晟故作无辜地噘起嘴，仰头看向邵雪，“你
说得没错，我这性格一下子就要被人看出来，你生气啦……”
他以为邵雪会不高兴，但是没有，邵雪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以一向似水的温
柔眼神看着他说：“我没生气。他们喜欢就让他们去猜吧。”
这天，他在邵雪眼里，第一次看到未来。
■
未来太过闪闪发亮，尹伊晟几乎要忘记上学期末他拜托方筱青的事情，因此
当他久违地收到方筱青的来讯时，竟一时想不起是什么事。
──线上不好说。你今天有空吗？放学高三顶楼见
──好
──做好心理准备再来，我认真的
方筱青跟他约在高三大楼顶楼见面，这是从没有过的事。那里平常不会有人
上去，要不是他们是学生会的人，也拿不到上去的钥匙，不过如今钥匙就在
尹伊晟的书包里。
尹伊晟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坏预感。方筱青就像他的亲姊姊，相识这么多
年，他从没听她说过做好心理准备这种话。他们不过就是平凡的、无聊的、
爱惹是生非的高中生，能有什么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的事？
这让他一整天心神不宁。不能告诉邵雪，谁都说不得，这种感觉很差。第八
堂一下课他就急往高三大楼走，却在一楼楼梯转角碰到了邵雪。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邵雪拉住他的手，一脸忧心。
他没想到会遇上邵雪，正因为跟邵雪有关，更有股偷偷摸摸的愧疚感，只能
随口应道：“我没事，今天比较累，上完晚课就回去。”邵雪今天要去吉他
社，应该不会留意他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邵雪看着他点点头，“那我先去上社课了，回家见。”松开了手。
尹伊晟定定看着邵雪走远。不一会儿，邵雪身边已经聚起三五同学，边走边
笑闹著。他心里有些淡然，无论接下来方筱青会告诉他什么，他的男孩此刻
看起来那么完美那么好，他自诩不会让任何事情伤害他。
踏上通往高三大楼顶楼的阶梯，方筱青已经在最上层的楼梯间坐等，拿着一
台Pad。
“方姐，好久不见。”尹伊晟说。
方筱青却一开口就说：“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我很后悔答应你这件事。”
尹伊晟打开铁门，又一股不安涌上，问：“到底怎么了？”
“进去再说吧。”
方筱青走上顶楼平台，直直往最外围走。尹伊晟轻闭铁门，跟了上去。
时序入秋，傍晚的天气已经有些微凉，眺望远方，可以看见艺术大楼外头吉
他社社员群聚。邵雪也在那里，想到这他心里就有股安定感。
“学校这边的资料很快就解开了，”方筱青开始说，“不过只有他的第二个
观察事项，几个字而已，最后一项则是完全的空白。很奇怪，空白还要密
封，但是我也没得人问，只能先这样。然后，虽然知道了第二个观察事项，
可是学校档案上写得不明不白，我就去Ａ市男一中学生的版上问。男一中的
学生大概只会念书吧，版上没几个人，原以为石沉大海，某天突然收到一则
私人讯息，很神祕，叫我可以去当区的警察局查。到了这一步，我当然就去
了，但去了之后发现又是密封档案。最后真的千拜托万拜托，让我爸私下去
找当局高层，终于得到读取档案的权限。这是昨天的事。权限只有一天。”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尹伊晟问。
方筱青顿了顿，似乎很难说出口，好几次就要开口，又都缓了下来。
见方筱青如此神态，他心里更加紧张起来，但试着表现平静，没有逼问。
一会儿，方筱青长吁一口气，终于说：“邵雪被男一中两名男老师性侵，还
有一位班上同学在旁录影，才留下了证据。”她把Pad摆上前，“要看的
话，在这里。”
“你，说，什，么……”尹伊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方筱青叹口气，“说真的，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外流，那两个老师他们有
一个祕密群组，里头似乎都是些猥亵学生的东西。虽然规定不能分享出去，
但就很奇怪地外流出来了。我找到当时负责的警察，他说事发当天是邵雪自
己报的警，但实际情况什么也没说，只说了那三人的名字，做完检查就回去
了。因为邵雪的人跟名字都太特别，他印象深刻，还说通常被害人不会第一
时间就警觉要报案，大多要隐藏好几年，所以他认为可能不是第一次。不过
那时没找到过去的档案纪录，就作罢。”
尹伊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无法思考，只是顺着讲出脑中的疑问：“什么时
候的事？”
“去年十一月。”方筱青再叹口气，“这样够了吧？虽然可以看当时的影片
证据，但我劝你不要看，很吓人，我只稍微瞄一下就作呕。听说当时在男一
中流传了好一阵子。太可怕了，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我完全不敢想像。”
“我必须看”尹伊晟脱口而出。
方筱青皱了皱眉，表情凝重，不情愿地把Pad递给他，“不要冲动，你冷静
下来想一想。邵雪不会希望你看到这个影片。这可是当时现场另外一名共犯
同学的录影。共犯，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尹伊晟没有回应。这件事太过震撼，他脑中一片空白。
“总之，观看的时限到今晚八点。你自己静一静吧，我走了。”
目送方筱青离开，顶楼铁门砰的一声关上，尹伊晟摇摇晃晃，一手扶墙，几
乎是瞬间蹲坐下来。邵雪，被两名男老师，少说比他们大上十几二十岁的成
年男老师──他觉得方筱青的说词太委婉了──强暴。然而，浮现他脑海的
却不是那些可怕的猥亵想像，而是过去几个月他与邵雪之间的一切。若真是
如此，对于不到一年前才被两名老师强暴的邵雪来说，他跟那些人有什么不
一样？
这个想法令他浑身发冷。
他以颤抖的手解锁Pad，点进画面上的外部连结数据库，影片以日期注记名
称：1124。
刚开始的画面很不稳定，断断续续地闪动，看起来是有人拿着手机直接录
影，晃动得很厉害。原本对着灰石地板的镜头，忽地往上，像是实验教室的
空间里，长形大桌上躺着一个人。一头栗色短发让他认了出来，那人就是邵
雪。“哈囉，”影片中传来清晰的人声，“男一中大家最爱的邵雪，就在这
里呢。”画面中的邵雪看似睡着了，一动也不动，身上白色制服敞开，手被
提到头上绑起。
“叫他起来。”旁边一个很远的粗野男声说。接着右手边出现一个晃动的人
影，提一桶水就往邵雪身上泼。邵雪醒了过来，没有迟疑的样子，猛烈地踢
著桌子，但他双手被绑着，而四周没有其他可以依赖的东西了。
镜头转向拍摄者的怀中，他捧著一整篮实验器具，化学课常用的各式口径烧
杯、酒精灯，还有一罐罐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听说邵雪的化学成绩非常
好。也是啦，毕竟他是一年级第一名。不过今天可不是一般的上课考试，呵
呵呵。”另一边，近处挣扎的声音不断，画面再往上拍时，邵雪已经呈现双
腿被曲起的姿态，一个灰白的平头埋在他的双股之间，发出不容忽视的淫秽
舔拭声。尹伊晟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Ａ老师现在在帮我们试吃……哎呀，很有反应嘛，真忌妒，我都硬起来
了。”拍摄者走近大桌，把实验器材放上桌面，明显地将一手伸进裤子里上
下套弄。这时传来第三个人声，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声，听起来像是在对着邵
雪说话：“药效没那么快退，你挣扎也没有用，就好好享受吧。”
“听说他很会口。”拍摄者说，边自慰边摄影让镜头上上下下跟着他的速度
颤动。“真的吗？年纪轻轻就这么浪荡，等下让我也试试吧。”年轻男声在
镜头前面现身，是一个乍看很斯文的三十岁左右青年。他双手从躺着的邵雪
头顶上方抚上他上身，伸长的舌头自邵雪泛红的嘴角舔入口中，“你可不要
咬人喔。”
尹伊晟不禁把影片时间轴往后拉，过程是更骇人的点火、泼洒各式不明液
体，灰白平头的老师与年轻男老师轮番或时而同步在邵雪身上粗暴地磨蹭，
上上下下，插入，再插入，外加以各式口径的玻璃瓶轮番侵占，场面过分火
爆而淫乱。“很刺激吧！”年轻男老师坐上邵雪的身，以头脚颠倒之姿行六
九交合。邵雪神情看来极度忍耐，仍不住呻吟出声。欲望这种事，意志也无
法控制。“忍不住了吧，就在等你射，别担心，我会帮你舔干净的。”影片
那头传来痴痴的笑声。
白色、透明、浓稠也清澈的淫液，在大桌上抹拭成形。随着时间过去，可能
是邵雪益发清醒，交缠的三人从性交变成激烈的攻防，更暴力的拉扯、抽
插，平头老师甚至狂巴邵雪巴掌，以壮大肥滋的身躯压着邵雪从后方挺入。
尹伊晟再度将影片时间轴往后拉，至几乎尾声处。满地碎片，长长短短的玻
璃屑看着刺人，年轻男老师一把将邵雪推倒在地，拍摄者震荡的画面跟上，
从整片狼籍的地面拍向邵雪一头栗色短发。他的脸被尖刺划出血痕，抬眼望
向镜头，气若游丝地说：“不要拍，求你了……”但拍摄者更兴奋了，发出
令人作恶的淫笑，拿起一片沾血的碎片舔拭。猛地后头有人一把抓起邵雪的
头发，另一只手将他急速往后拉，在灰石地上磨出长长一道血色，看得人怵
目惊心──
尹伊晟按下暂停键，关上了Pad画面。他感觉脸颊冰冷，千头万绪终至无
语，惟有泪千行。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一阵尖声欢笑，唤醒了思绪，他再看手机，已经六点多
了。滑开通讯软件，先传了告假的讯息给李管家，请他将今晚的晚课往后安
排，接着打开与邵雪的对话串，抚摸著萤幕上触不到的名字，想着要打些什
么，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他收拾好东西，直接往艺术大楼去。
社课时间差不多结束，礼堂大门打开，学生进进出出，和著悠扬的吉他声，
一派轻松。尹伊晟从后门进入礼堂，迎接所有向他投来的目光。现在他的一
举一动比过去更受注目，尤其是邵雪也在的时候，但他一点也不介意。他很
快就看到，永远那么抢眼的他的男孩，身旁围了一群学弟妹，正在座席区聊
天。他停下脚步，远远地在后方等。他不想打扰这个画面，这个属于他的男
孩那么美好那么纯净的画面。不过“尹伊会长来了”的话声不消一会儿就传
开，邵雪看到他，笑笑给他一个等我一下的嘴型。
他忽地心一阵痛。他其实不知道等下邵雪过来要说什么，或者该不该说。事
情已经过去快一年，邵雪现在看起来很好，特别是这阵子好多了。但是他非
常迟疑，那么严重的事，有可能翻篇吗？
“你怎么来了，晚上不忙了吗？”在他恍惚之际，邵雪已经来到眼前。
他想要马上抱紧邵雪，轻抚他的背，拍拍他的头，跟他说对不起。虽然不知
道是为谁而说。他差点就要伸手牵他了，他非常想，但终究忍了下来，只是
静静地说：“嗯。结束了吗？”
邵雪点点头。
他接过邵雪提着的吉他袋，揹上说：“我们回去吧。”
沉默的晚餐，沉默的盥洗，尹伊晟整晚心烦意乱。他忘不了看过的一切，闭
上眼就能听到邵雪求饶的声音，看到长长的血痕将地板抹红。
夜晚闲静的房里，邵雪停下轻轻拨弦的手，伸过去抚上他的脸。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看起来精神好差，要早点休息吗？”
他顺势握住邵雪的手，握得很紧。“我从小就常做一个梦，”他缓缓地说，
“梦中是两个男人的身影，在床上，以当时仍是小孩的我看不懂的姿势交
合。虽然不懂，但每次梦中我都感到好害怕而吓醒。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什
么，然后我也知道了，那不是梦，是我真实看过的场景。”他抬眼看向邵
雪，“大概在我国小的时候，我爸有一次出国回来，不晓得为什么把他最重
要的公事包忘在家里，没带出门。那时我爸妈还没离婚，我妈打电话回家，
要我去爸爸的公事包里找一样东西。我已经忘了有没有找到那样东西，但是
我在包包里看到一小本相册，里头全是我爸跟另一个男人在床上的照片。”
邵雪专注地看着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聆听。
他接着说：“我当时脑袋应该是一片空白，直觉这东西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于是就把那本相册拿去外面丢了。后来我就像是怀抱了什么不可告人，只有
我自己知道的祕密一般，开始常常做那个恶梦。当我爸妈真的分开的时候，
我也不意外，反而觉得那一天终于来了。”他说著竟笑了出来，“以前我一
直认为，这就是我人生最黑暗的经历，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现在却觉得，
说不定这是我人生的一道曙光，搞不好因为我爸的这个祕密，他会接受我们
在一起。”
邵雪笑叹一口气，无意地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尹伊晟脸色一沉，将邵雪的手握得更紧，定定看着他说：“如果我可以跟你
交换人生就好了。”
邵雪眼神一瞬间有些困惑，但是马上就从困惑变得冷漠，“你知道什么了…
…？”
尹伊晟发现自己连嘴唇都要颤抖，“对不起，我去查了你在男一中发生的
事。”他倾身向前，一把抱住邵雪，“对不起，我没想过是那样，我竟然没
发现你经历过那种痛苦……”他几乎要掉下泪来。
然而邵雪却像自弃般的叹一口气，没有回应他的拥抱，低声说：“吓到你了
吧……我这么脏。”
他一闭眼，泪就流下，“你一点都不脏，脏的是这个世界，是那些人，”然
后是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还有我，我竟然……”
邵雪抬眼看向他，冷漠的眼神倏地转为心疼，伸手回抱他，“我想要你是因
为我爱你，你跟他们不一样。”邵雪嘴角扬起无奈的笑，伸手擦拭他的眼
泪，“如果过去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来到这里，和你相遇……怎样我都甘
愿。”
尹伊晟感觉身体里的什么瞬间全部碎裂，片片尖从体内刺得极疼，他将邵雪
抱得更紧，“我一想到你那么无助，一个人承担那么可怕的事，然后自己什
么都做不了，我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没想过人生会有如此无尽
的黑洞，无法补救，无法抹灭，更不可能遗忘。如果可以跟邵雪交换就好
了，他是真心这么想。
“如果你愿意的话……”邵雪看向他，眼里有万分凄凉。
他似乎已经知道邵雪要说什么，然而这只让他更加憎恨自己起来。
“帮我忘了它，”邵雪开口，“跟我做，帮我忘了它。”
尹伊晟怔怔看着邵雪，他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这不是邵雪的又一次测
试，也不是另一种任性。他忽然如大梦初醒，那些主动的、热切的过去，莫
是为了掩盖一再袭来的痛苦恶梦。
他觉得邵雪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流下今天最痛苦的眼泪，“你确定？你要我
……”
“上我，”邵雪几乎想也不想就说，“上我，尹伊。”
为了抚平一个错误，需要再制造多少新的错误？尹伊晟解开上衣，倾身向前
吻上邵雪的唇，轻抚他的背一齐往后躺下。木板地很冷，他能感觉邵雪的哆
嗦，被他的炙热抚平；他想要吻尽邵雪的人，让邵雪的所有过去，都被他取
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