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泥沙事件之后,安瑀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忙着张罗叶清和的生活。他把房子里的
东西都固定位置,多余的装饰摆设全部收起来,还特别交代一周会过来两三次的陈阿姨,
半开的门相当危险,各个房间的门一定要保持全开或全关,也不可以随意更动家具摆放位
置。陈阿姨不负众望,在叶清和撞到绊倒第八百次之后,终于记得在整理完房间之后带上
房门、离开座位时要将椅子归回原位。
小腿一块黑青还没退,额头又新肿了一包的叶董叶二少,表示相当的欣慰。
安瑀拿着一小袋冰块递给叶清和,凉凉的叨念:“不是教过你面部保护吗?”
这几天安瑀一直带着叶清和在屋里各角落慢慢走动,一边当作复健,也一边让叶清和
重新认识整个家的动线跟距离。他教叶清和计算脚步,教叶清和走路时用手保护自己:一
手挡在面部,手心向外,在户外有枝条处或弯腰捡东西时,这方法很重要。或是把手放在
身前腹部左右高度,保护下半身,在摸索椅子时也很有帮助。
叶清和知道归知道,但有时就是会忘记。平时在家里行走还要依赖拐杖,在扔拐练习
的时候,老是像花园里的员外蒙眼抓丫鬟那样,两只手在身前胡乱扑腾。
乱扑瞎抓的结果就是今天早上叶清和自己要回房间拿他落下的手机,走到房门口,被
半开的门穿过手的空档,直直撞上去。叶清和疼得嗷嗷叫,陈老阿姨又吓又自责的,命都
去了一半。
安瑀全程盯着,看到叶清和要撞上去了,也不去拦。等他真撞上了,就只在旁边递冰
块说风凉话。看叶清和休息的差不多了,又要他重走一次。
这回叶董学乖了,面部保护法做得确确实实的,姿势不敢马虎,遇上安瑀特意帮他拉
出来挡路的门,都顺利的避过了。在他志得意满的从房里拿着手机走出来的时候,冷不防
听到安瑀叫他帮忙捡下脚边的遥控器。他没多想遥控器为何躺在地上,直觉就弯下腰,结
果一弯腰蹲下,脸立刻撞上一个半硬质皮垫,应该是餐椅的椅面。
叶清和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弄的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椅子怎么会放在这里?陈姨?”叶清和气得大叫。椅面是泡绵绷上牛皮的,虽然不
是坚硬的物体,但额头的肿包磕在上面,也疼得他眼角泛泪。
劈哩啪啦拖鞋声慌乱的在木地板上响起来,伴随着陈阿姨慌张又莫名其妙的声音:“
哎呀二少,我不知道啊,又是我乱摆的?我老糊涂了啊?”陈姨忙着将餐椅搬回原位。
“是我摆的,”安瑀说:“面部保护法!”
叶清和气得不轻:“哪有这样做陷阱害人的。”他揉着自己的额角跟鼻子,让陈姨给
扶起来:“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我跟你有什么私仇?”安瑀协助陈阿姨将叶清和扶到沙发上,示意她去忙:“要不
这样让你痛一次,你怎么会记住。你要知道这如果是尖锐的凸出物,你的脸可就撞烂了。
”
“……”叶清和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就觉得憋火。疼啊。
叶清和想起来安瑀之前好像没那么冷酷,在医院的时候还会帮着按摩,怎么才来家里
几天就变得这么无情。他该做的事该说的话是一样不少,连浴室墙上的洗发精沐浴乳都仔
细的贴上立体标签,圆形突出的是头,代表洗发精;方形长条的是身体,代表沐浴乳。叶
清和一下就记住了,非常方便他使用。
这么细心的安瑀,居然放着他接二连三去撞墙,叶清和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难道是因为那天?云泥沙?
虽说那天安瑀是嘲讽他玩真大,可这哪里值得他生气?是因为他开的那个带有那么一
点点点小颜色的玩笑?还是因为提到俩男的,他不能接受?
不管是为哪桩,这个年轻帅哥脾气也太大了。
叶清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是不会哄人,当年哄小情人,甜言蜜语是一套一套的来
,从没遇过词穷的时候。可他已经好几年没那么说话了,这个安瑀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情人,他拿出那种说话态度,可能真要把人给气跑了。
那就不哄吧,明明白白说开,诚恳的道歉还是比较成熟的态度。
“安瑀,我跟你道歉,”叶清和忽然开口:“我那天是不是开了不合适的玩笑?我道
歉。下次我会注意,你别再生气了。”语气正经,也没有再调皮的叫安瑀老师。
安瑀静静的看着叶清和,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事。
“没事。我没有生气。”安瑀说。
“没生气怎么那么会整人?”叶清和反问。
安瑀有理说不清:“我没有整你。”
“安瑀,你可能从那瓶润滑剂猜到什么,”叶清和态度很坦白:“你没猜错,我是同
性恋。你是不是害怕?还是讨厌同性恋?”
“……不是。”安瑀小声地说。他真不是怕,他也不想跟雇主讨论这种问题,太隐私
了。“我没害怕,也无所谓讨厌。这是您的私事,与我的工作无关。”安瑀有点尴尬。
叶清和点点头:“那就好。你说的对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可以安心工
作。”
“我怕什么,”安瑀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反驳:“你想要怎么样,还得打得过我呢!
”
“也是,我一个瞎眼的老猴子,怎么打得过年轻帅哥。”叶清和恢复笑容,又拿那天
的视图APP出来调侃自己。
安瑀很无奈,他抓起放在茶几上那一小袋半溶的冰块,继续帮叶董冰敷额头。
“那,不气了?我们和好了?”叶清和慢慢抬手抓住安瑀悬在半空中的纤细手腕,仰
面询问。
“哎,真的没生气。”安瑀小声嘀咕。叶清和这回坐的位置不逆光了,日光从侧前方
洒下来,毛绒绒的光丝落在叶清和微笑的脸上,显得叶老猴还挺英俊。
“那以后别再暗算我了,真的很痛。”而且很难受。叶清和笑得心里酸酸的。
他想起来,以前,他也都是这样冷眼旁观看着小土蛋撞来撞去的。
他喊疼,他还说他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