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一七四超常事件小组(十九)

楼主: zthe (是ze)   2021-09-23 22:27:13
  “杨若愚,是杨家的前任家督。”段于渊说。
  这下连李以瑞都知道厉害。“前任?是在杨无形之前的意思吗?”
  现任杨家家督杨无形,是杨家这代嫡传子中的么子。李以瑞虽然不懂他们道术
家族间恩怨情仇,但每次听段在田讲起杨家家督,都是一脸深恶痛绝的样子。
  据李以瑞从段家那里听来的说法,杨无形生性暴虐、喜怒无常,只要稍有人拂
了他的意,动不动就把人绑来断手断脚、抄家灭族,连对待兄弟姊妹也不手软,几
个兄姊被他杀害的杀害、监禁的监禁,典型的反派角色人设。
  段于渊说,在杨无形之前,杨家家督本来依照规矩,是由长子杨若愚继承。
  但杨若愚做家督还不满三个月,有日就忽然离家出走,自此音讯全无,有人说
他死了、有人说他升仙了,把家督之位丢给弟弟回收。
  据说杨无形翻天遁地在找杨若愚,还悬赏重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都是
距今快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这样的人,竟然会出现在女性向小说的试读抽选名单上,李以瑞怎么都觉得这
实在太魔幻了。
  “应该……只是同名同姓吧?”李以瑞问。
  段于渊没有回话,看他的表情,竟像是笃定这人就是杨家前家督一般。但除了
名字确实罕见,李以瑞想不到有什么让段于渊如此肯定的理由。
  “但年龄也不符啊!那个男的,怎么看也比我小上一、两岁吧?”李以瑞问。
  但他很快又醒悟过来。段于渊在提及杨家时说过,杨家的先祖曾经大闹过阴曹
地府,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阎王签下令状,改写了杨家人的生死簿。
  自此杨家人不像凡人一般受阳寿限制,甚且年龄到一定岁数,就不再增长。
  段于渊还说过,杨家违逆生老病死自然法则的后果,就是越来越难产生后代。
  据段于渊的叔叔推算,杨家至今,至少已有两百年没有新的子女诞生,也就是
说,目前杨家包含家督在内,都是超过两百岁以上的怪物。
  杨家为此用尽各种方法,想要生下小孩、延续杨家的血统,但都功败垂成,直
到杨若愚失踪前都未能够如愿。
  某些方面来讲,这还真像是勇者骑魔王系列中魔族的状况,李以瑞没想到原来
现实生活也有魔族存在。
  “如果他真是杨若愚,接近你肯定别有目的。”段于渊说。
  李以瑞不置可否,他知道段于渊对那青年成见已深,而他这搭档向来死心眼,
咬住了什么便抵死不放,跟鳖差不多。
  “周末我回本家,向叔叔报告这件事。”段于渊又说。
  夜已深沉,分局里除了值班员警,多数人都已经下班了。李以瑞提议走路去对
街吃蚵仔面线配啤酒,段于渊也没有异议。
  两人相偕出了海湾分局,走在寒冷的冬季街道上,路灯在两人身后拉下颀长的
影子,延伸到小巷的另一头。
  李以瑞看段于渊忽然停下脚步,望向路灯之下。李以瑞差点撞上他的肩。
  他怔了下,抬头顺着段于渊视线看去。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李以瑞屏住了呼吸。

  那人依然穿着轻便,黑色的帽T、合身的牛仔裤、衬上运动鞋,双手闲适地插在
口袋里,看上去跟随便一个东区混街青年没多大差别。
  “要等你们两个人各别行动还真难。”
  青年一开口就是抱怨,他叹了口气。
  “我本来想等李以瑞单独行动时再动手就好,虽然也不是太棘手,但有道士在
还是比较麻烦,我也不想把自己搞得像坏人一样。”
  “但我放弃了,你们两个也太夸张,真的不是在交往吗?”
  李以瑞只觉背脊一阵灼烧感,和在实品书店里遭遇他时一样。但这回那种疼痛
感更为明晰,他忍不住伸手抚住后颈部。
  “瑞瑞?”
  段于渊立即注意到他的异样,他视线不敢离开青年,额角淌下冷汗。
  “没事。”李以瑞忙说。
  他观察青年。青年的手始终插在口袋里,但李以瑞隐约看见他口袋里有个长型
的物品,会这样慎而重之地藏拙,多半是武器。
  但看那形状又不像黑枪。李以瑞对段于渊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下头。
  “你想做什么?”李以瑞试着先对话,对方既然敢来分局前面堵他,绝对是有
备而来,贸进并不聪明。
  好歹他和段于渊都是入行超过五年的刑警,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你的道士朋友打算掏法器吗?和我保持距离,表示他的道法能够在远距离的
状态下发动攻击,但小道士却没有立即动作,是因为他的道法生成需要时间,所以
你才打算跟我说话,为他争取时间,对吗?”
  青年淡淡地说,李以瑞没想到对方短短几句话,便把他和段于渊的默契全说破
了。
  “你们配合很久了吧?那道士叫你‘瑞瑞’,听起来像叫孩子的名字,你们从
小熟识,你也知道他道法的虚实。啊,所以他才这么积极要保护你,你体质特殊,
背上又有那东西,他很担心这一点,这是你们老黏在一起的原因吗?”
  段于渊的手还僵在大衣外套里,李以瑞感觉他呼吸变得急促。
  他才开口:“等一下,段于渊,你冷静……”就看见段于渊朝青年冲了过去。
  青年仍旧没有动作,段于渊难得面色狰狞,他扑向青年左侧,同时毛笔已捻在
指间,法力贯注笔心,就往青年的左腕划去。
  李以瑞看青年微微往右一闪,仿佛早已洞悉段于渊的动作,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攻击。他双脚不动,唇角却微扬。
  “你担心我右边口袋里放的东西吗?”
  青年说,段于渊脸色一变。
  “一般都会先攻击惯用手吧?但刚才李以瑞给你使眼色,你们觉得我右侧放了
武器,才先从左侧突袭,看来你真的不擅长近身战。既然如此还冒险与我拉近距离
,只为了让李以瑞远离我,看来你相当在意他的安危啊,小道士。”
  青年说著,乘着段于渊一击扑空的空档,右掌竟抓上他胸口。
  段于渊脸色一青,胸口是所有修道者的要害、金丹所在之处,多数道士对敌,
被人触碰胸口的顷刻就会认输。
  否则一但金丹被毁,那便药石无救,那人的道术生命也算是毁了。
  “住手!”李以瑞跟着段家人久了,多少也知道虚实。但那青年只轻触段于渊
胸口,便化掌为指,在段于渊的肩膀上轻轻一弹。
  李以瑞看段于渊往后飞了出去,背脊撞上路灯后的街墙,青年看似力道不大,
但水泥材质的街墙竟微绽裂痕。
  李以瑞不禁骇然:“段于渊!”
  “真不巧,我也不擅长近身战。”
  青年说道,李以瑞看他又把手插回口袋里,竟是一步不动。
  段于渊唇角淌血,身体顺着墙面滑落,李以瑞看他用手扶著太阳穴,想是在让
自己恢复意识,但应该是还活着,不禁略松了口气。
  “所以你最好待在那里,小道士,如果再接触到我的身体,刚才那下的意义你
应该明白,虽然不长,但你也不想让你辛苦积累的道行毁于一旦吧?”
  青年说完,竟就保持手放在口袋的姿势,朝李以瑞缓步走来。
  李以瑞脑袋里闪过许多念头,他深吸两口气。
  “你真的是捻草惹草的书迷吗?”李以瑞问:“……杨若愚?”
  这问题成功让青年停下脚步,李以瑞看他兴味似地抚了抚下颚。
  “试读名单吗?我其实有想到,R城的警察很优秀,在我发现你还有记忆之前,
你的同事就跟花田出版社把名单要到手了,我要再动手脚已然迟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话说发表会那日,你们干得着实不错,我在作者身上下
了安神的道法,保她平安无事,其他的本来想静观其变,没想到你不像外表看起来
那么没用,你的朋友也是。”
  李以瑞才想起,那天这青年和作家擦身而过,原来并非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他觉得背上热度更高了。
  “你早知道杨责编是罪魁祸首?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有我的管辖范围,不是事事都能插手。”青年淡淡说。
  “什么管辖?你是警察还什么的吗?”李以瑞挑眉。
  “是跟警察有点像,但你不用知道。”
  “监视器为什么总是拍不到你?”李以瑞又问。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这青
年面前,一切诈伪都不管用,倒不如开诚布公。
  “我自有我的方法,不需要特别告诉你。”
  “所以你真是书迷?还是你有其他目的?”
  “我是书迷啊。”
  青年笑起来:“我从她网络连载时代就一直在追她的作品,第一集出版的时候
,我还特地请人从阳世帮我买书回来。第四集我期待了很久,为了抽试读,还开了
好几个分身,没想偏偏就是这个名字抽中。”
  “‘这个名字’?”
  李以瑞没放过他的语病。
  “所以杨若愚也不是你的本名?那你为什么要冒用杨家前任家督的名字?”
  青年的表情难得有些讶异。“你知道杨家的事?是那个小道士跟你说的?”
  他又偏过头。“喔……段于渊,这是那个道士名字吧?虽然我对凡人的事向来
不大关心,但那个小道士,难道是段家本家的人?”
  “你跟杨若愚,是什么关系?”李以瑞不答反问:“你是杨家人吗?”
  他发现青年——姑且称之为杨若愚,已然站到他面前一步之遥,他的右手仍旧
插在口袋里,左手却已抽了出来,是空手。
  “有必要问得这么仔细吗?反正你很快就会忘记了。”杨若愚淡淡说著。
  他忽然抬起左手,指尖往他额头伸去,但动作极慢,仿佛不怕他闪躲。
  李以瑞心跳加速,但他不躲不闪,说:“既然我都要忘了,你就满足一下我的
好奇心又如何?”
  但杨若愚的指尖停在李以瑞额前一吋,便不动了。
  李以瑞见他表情不变,声音却一沉。
  “我应该警告过你了……”
  杨若愚蓦地回过身,他的右手总算从口袋伸出,李以瑞看见他手持某个棍棒似
的黑影,和身后袭来的毛笔正面交击,在夜色里迸出刀剑般的星火。
  “你就这么想要把道行拱手让人吗?段家的小道士。”
  段于渊喘著粗息,他右手高举著毛笔,血色从段于渊唇角淌下。李以瑞也看清
杨若愚右手拿的物品,那是把折扇一类的事物,但并未张开,只是收拢在杨若愚掌
间。
  毛笔和折扇紧紧抵在一起。李以瑞天眼未开,看不见法力之类的东西,但也感
觉双方正透过那两样法器角力。
  段于渊额角淌汗,而杨若愚依然连眼都没眨。
  段于渊方才那击算是偷袭,他一击不中,持笔又往后跳开,同时间掌心往地上
一按,李以瑞看见一道字迹从段于渊方才躺倒的位置,如同巨浪般从地面掀起,袭
向站在李以瑞身前的青年。
  李以瑞连呼吸都忘了,但眼看墨字就要触碰到青年,下一秒青年的身躯又消失
无踪,而取代青年方才位置的,竟是朵娇艳欲滴的红花。
  红花与墨字相撞,墨字融入血红的花瓣中,顿时消融无踪。
  李以瑞看那花像是种在街上一样,长茎细瓣,中央伸出的花蕊如舌信,花色艳
红,在夜色里如同烈燄般夺人目光。
  他在书里看过这种花,那是传说中来自地狱深处的彼岸花。
  “言灵类的道法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用写的言灵,但用讲的不是比较快吗?
啊,不过用写的话,对方除非放弃视觉,否则闪避不掉吧!原来如此,阳世的道法
果然多元得多,真有趣。”
  青年的声音再度传来,李以瑞一惊回首,才发现杨若愚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背后
,指尖再次伸向他眉心。
  好在李以瑞反应极快,他蹲下身,返身去扫杨若愚的下盘。不是他自夸,他在
警大时,空手道和柔道连四年都是全班冠军,连段于渊也打不过他。
  虽然不知道杨若愚说不擅长近身战是否属实,但现在也只能勉强一试。
  李以瑞的足踝接触到青年的小腿,青年竟踉跄了下,李以瑞动作不停,马步足
弓三点稳住,接连出掌,去抓杨若愚的肩膀。
  于此同时,段于渊也捻笔向前,直接去点青年的印堂。
  两人前后夹击,杨若愚似也应接不暇。但他没有理会李以瑞的攻击,只用折扇
卸开段于渊的毛笔。
  同时间李以瑞眼前一花,原先以为抓着的肩膀又成了朵小红花,在李以瑞指尖
散成碎瓣。
  李以瑞有点头晕,他眨了眨眼,只见段于渊和他擦身而过,和杨若愚缠斗起来
,两人一路激战到路灯下。
  段于渊咬牙切齿,卯起全劲来攻击杨若愚,毛笔的动作快得看不清。但李以瑞
看得出来,杨若愚从头到尾,只是在试探段于渊罢了。
  “我应该解释过了,我只是要拿掉李以瑞关于我的记忆,并没有要伤害他。”
  杨若愚像在观察有趣的小动物般,看着额角淌汗的段于渊。
  “我有我的理由,就和你非得不顾他意愿,黏着他、保护他的理由一样。”
  “话说我从上次就一直很想说了,李以瑞难道没跟你说过,他觉得你有点烦,
要你离他远一点吗?啊,以李以瑞的个性,他应该会说的委婉一点,像是他不是女
生、不是小孩,不需要你跟前跟后保护他之类的,但意思差不多。”
  段于渊的脸色瞬间苍白,杨若愚微微一笑。
  “我说中了吗?那你还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吗?关于你对李以瑞的想法。”
  李以瑞背脊越来越痛、越痛越热,心跳快得像擂鼓一般。
  他总算明白,为何杨若愚会对“言灵”这么感兴趣了。因为这个男人最大的武
器,不是道法、也不是武术,而是那张嘴。
  不单只是说话而已,李以瑞发觉,杨若愚会观察人的言行、近而从中找出弱点
,所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人不需要实际与他们交手,光是三言两语,李以瑞
看段于渊就几近崩溃边缘。
  如果世间真有所谓恶魔的话语,多半就是像这样吧?李以瑞心想。
  “我岂能、再让你……消除瑞瑞的记忆……”
  段于渊的笔杆被折扇击中,法器从段于渊掌中脱离,摔落巷底,段于渊只得艰
难地用空手接下折扇。
  “再?所以你曾经消除过?关于李以瑞的记忆?”
  青年一如往常敏锐,段于渊脸色又是一变。
  “唔,可能不是你,你看来跟他同龄,是‘段家’吧?但删除凡人记忆的法术
,就算在天庭也是被禁止的,就连我,也必须用我独有的方法去混淆李以瑞的记忆
,没办法彻底消除。”
  青年手上折扇不停,眼神却流转着。
  “但你很明确地说‘消除’,人在精神脆弱时意外的诚实,所以应该是事实。
天底下只有一样事物能彻底消除凡人的记忆,就是地府的孟婆汤。”
  杨若愚的眼神忽然一深,他折扇下压,段于渊被他逼得单膝跪地。
  “段家……私藏了地府的孟婆汤,是这样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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