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8
【羡澄】夜火
贺家又又送来了请帖。
魏婴从贺家小厮手里接过那精美的匣子时,发现这一次送来的,比上一次大了三倍不止。
魏婴看着小厮的眼睛,举著晃了晃,见小厮一脸紧张,便用了晃碎的力气狂晃一通。
打开一看,差点笑出了声。
不愧是生意人,好事多磨,换言之,不屈不挠,死缠烂打。
贺公子的婚礼,被乱葬岗那一闹,终究还是泡汤了。他们几人几鬼在乱葬岗闹的凶,搞得
地动山摇,让夷陵百姓都以为地龙翻身。还好最后只是乱葬岗山崩了,可毕竟阵仗大,弄
的人心惶惶,啥事也别想办安稳。
就连云梦这边的水路陆路出行都多了顾忌,不如往日方便。
贺家小厮托话,说,贺老板觉得,正是没知恩图报,没请来江宗主,所以才惹得山神震怒
,把乱葬岗都给劈了。
魏婴听了直笑,道,原来我家江宗主还有这等本事。殊不知自己儿子婚礼被耽误,也是他
魏婴手笔。
魏婴挑着那请帖看了三遍,眉头皱着嘴却咧著,说不上是怒是笑。那小厮看魏婴长得是好
,穿的也好,似乎是个能在江澄面前说上话的。可举手投足间,皆是随意姿态。他家主人
再三叮嘱一定要亲手把信物交给江澄。小厮从进门,就被眼前这人拦在前厅院外,压根没
看见江澄影子,就不由得有点着急。
小厮便问,可否让在下一见江宗主?
魏婴打开请帖,只见婚礼又又安排在了两日后。他抱着盒子打开下面一层,摸了摸这礼,
惋惜道,不成啊,江宗主在里面见贵客,今天怕是不行了。
小厮歪著头问,明天呢?
魏婴抓着那东西,扯出来一角,道,明天也见客,不行。
魏婴抓那礼物抓得凶,看那小厮一紧张,一张俏脸从不笑到拧出个笑,看的渗人,吓得小
厮后退三步不止。魏婴道,您家主人好品味,这东西贵重,是怕我偷偷藏下不成?
小厮确实是这么想的。但魏婴继续道,你却不知,这要是让我家宗主看见,非打断你的腿
,然后放狗把你撵出去。
小厮听了,顿觉左右为难,道,那,那就麻烦您老,代我转交吧。
魏婴叫门生送走了贺家小厮,自己对着贺老板的大礼端详起来。
也难怪了,生意人嘛,眼里都是生意,主意都打到江澄头上来了。
江宗主是什么人物,岂能是你们惦记的!魏婴把盒子咣当一阖,眼不见心不烦,恰好此时
听门厅里传来些动静,脚尖一点,翻身跳上房檐了。他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盘腿而坐,房
檐翻飞的一角刚好把他遮住。
就看着江澄带着金凌从门厅走了出来。
这贵客便是金凌。
江澄背对着自己,身影被阳光照射到时,似乎朝自己的方向侧了侧脸。然后开口对金凌说
,我没事,你没事少往云梦跑。
金凌嘴巴一撅,说,我是真的担心您!我听蓝思追说,魏前辈昏迷了几天才醒,听说您也
去了,可您一点消息也没有,我都要急死了。
江澄淡淡道,我能有什么事。
金凌秀目一瞪,道,您还说没事!您浑身都是鬼气,仙子大老远就狂叫,您忘啦?
江澄伸出手,示意金凌住嘴,这小孩子嗓门真是大,震的江澄几乎耳鸣。
金凌担心自家舅舅,天气明明那么暖和,江澄的脸颊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无论怎么看,都
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可不得不承认,江澄眉间阴郁淡了好多,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至少不会动不动打断他
的腿了。
金凌就不禁想起上次来时,见的那个老头。
不得不承认金凌看到他就生气,可这次居然没看到,问江澄,江澄也不说,反而更有些生
气。
金凌再傻也看得出来,自家舅舅待那人极好,那人不见了,让江澄半个字都不愿意提,可
见那人有多可恶。
金凌就说,您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江澄道,哪个人?
金凌道,就是那个老头子!让我喊他舅舅的老头子!
听他这样说,魏婴在房檐后噗地一声笑出来。下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魏婴朝后一躺,
又躲了个严实。
金凌却拔了岁华,一点就飞上了房檐。可岁华指了一圈,也没看见个鬼影。就听江澄在下
面喊,金凌,下来!
金凌只好跳下来,恰巧看见两只燕子从簷下飞了起来,在空中飞著还又打又啄。岁华入鞘
,对江澄认真道,您有事不能瞒我!我就在金麟台,您找我,我一定在。
他说著,突然抱了一下江澄,然抬起头后道,我走啦。接着头也不回地朝莲花坞外跑去了
。
江澄看他跑得快,也来不及去送他。
江澄的目光送他至层层院外,直到看不见。却依然看着。说他们舅甥情深,最亲的血缘,
可哪里似寻常人家,可以朝夕相见,金凌担子只会随着他年龄增长愈发地重,而他江澄也
不可能护金凌一辈子。
他这样忧郁地想着,想着这孩子下次见不知又是何时,想他又长高几寸。
想着想着,忽然,眼前飘落了一片红色,江澄伸手一抓,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红色的纸
鸢。
那纸鸢折的精巧,背上竟然还驮著一株纸折的莲花。折缝中还有墨蹟,像是信件,江澄一
手托著,刚要拆开来看,就看它在手中忽然歪了歪头,然后振著翅膀,绕着自己起舞了。
江澄知这必是某人的戏法,他双手将纸鸢一捉,那对翅膀还在自己手里劈里啪啦地挥动。
他侧过脸,一双眼便朝上望去,恰好对上魏婴的目光。
那人托著下巴,正朝自己微笑。
江澄看着他从房檐上跳下来,问道,刚才为何不出来。
今天一听金凌来了,魏婴就非常自觉地消失了。
江澄虽说和金凌聊著,心里却想着魏婴,想跑到哪里去。半晌没来,他就想,魏婴许是准
备吓金凌一跳,然后笑着气他。
可魏婴从头到尾都没让金凌发现他的存在。
江澄手里的纸鸢还在振翅,就觉得这可能就是魏婴想折给金凌的。可他手一松,那纸鸢又
绕着自己飞,还飞到自己眼前,拿小嘴儿啄他的脸颊。于是江澄就不这么想了。
魏婴施施然靠近江澄,笑着轻声道,之前见过了。
那纸鸢飞回魏婴手中,被他一抓,竟成了一把碎屑。
江澄心说里面写了什么还没看呢,看魏婴有些反常的样子,便道,你不要多想。
远远地传来仙子愉悦的吠叫,魏婴下意识缩了一下。然后不禁内心嘲讽道,这有什么好怕
的。
最怕的已经见过了,过去了。可他刚才看着金凌,就想起十多天前鬼火起舞的黑山。
他差点,让金凌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舅舅。
若是如此,他必然走到岁华剑下,任他凌迟。
四处无人,江澄朝魏婴走近了一步,问他怎么了。魏婴就笑着摇摇头,说,害怕。然后揽
住了江澄的腰。
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擦著江澄鬓角细微的薄汗。兴许中午太阳太毒,江澄又在这儿站了好
一会儿,他整个人在自己臂弯里轻飘飘的。魏婴擦完,又把手指并起来,像个小帽檐一样
,挡在江澄额头前。
魏婴说,该午睡了吧,我送你回去。
江澄点点头,眼神有些飘忽,看来是真的累了。
天刚入了秋,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从莲花坞往荷塘看,可以看见大朵大朵如棉花
一样的云彩,从地平线一直堆到半空中。室外是热,但房屋里倒是凉快。
魏婴拉了帘帐,坐在床边陪了没多时,江澄便睡着了。
魂魄毕竟是被撕碎过的,需要睡眠来养。魏婴坐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怕吵到江澄,可
又舍不得走。
屋里静悄悄,静的仿佛能听见江澄浅浅的呼吸。
魏婴看着江澄的脸,就开始胡思乱想。他看着照在房间里的一方阳光,从这头偏到那头去
,回过神,反倒想不起来自己想了什么。
甚好。他愿日日如此,陪在他人身侧,
无忧无思。
魏婴不是个看的长远的人,也不愿意想未来种种。可是人都是有了什么,就会想以后怎么
办。
那触不可及但总有一天的来临,魏婴没有分毫面对的勇气。
那便去找寻吧,感谢苍天赐他不死之身,只要作不成神魂俱灭,他可把生死作翻天。
魏婴继续托著下巴,坐在江澄身边。忽然记起来些什么。一些日常的什么。
今天厨房的人来,问晚饭准备些什么,江澄总是说随便的。但魏婴总不好真把随便切成片
下锅煮,只能挑些清淡的、江澄可能爱吃的吩咐下去做。
今天,好像听见江澄说了莲子粥什么的。
这方圆几里,出产的最好的莲子莫过于神鹿看上的那片莲花地了。
魏婴这一想,眼睛一亮。蹑手蹑脚起身,慢慢出了门,关门前又瞧了江澄一眼。看对方安
稳睡着,便轻轻掩了门。
魏婴如此打算,傍晚前回来,必能让江澄晚膳喝上新鲜的莲子粥。让门生开了结界,要了
艘船,让船夫送自己往福山去了。
然而等他回到莲花坞的时候,却是灯火将歇。莲花坞被夜露笼罩,在银色月光下散发出朦
胧的光晕。
魏婴远远地看着,迫切地往莲花坞的方向跑着。愈跑,只见白色光晕中的橘黄灯火,一盏
一盏黯淡。莲花坞即将陷入今夜的沉眠。
于是跑的更急。云梦多水,明明脚下刚才还是松软的草地,谁知怎么就一脚踩进淤泥里去
了。
魏婴驻足,慢慢地把陷入泥浆的脚拔出来,沉重无比,细看,一条好腿已经种在养料丰沛
的黑泥里,惨不忍睹。
江澄原本只可能打断他的腿,现如今,只怕也要嫌弃死他了。
他出来的早,回去的晚,本来计画的好好的。谁知因为前些日子云梦闯进来的一众恶鬼,
闹的人心惶惶,傍晚不到,便没有顺路的船只航行了。
魏婴抱着一把莲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一条船。
云梦陆地曲折,魏婴这一路回来,兜了不少的圈子。兜的天都黑了。一想到江澄午睡醒来
看不见自己,大半夜也找不到自己,魏婴急的心慌慌。
也不在乎左脚泥蹭右腿,右腿泥甩后背了,既然看到莲花坞,就赶紧跑吧。
终于到了家门口,魏婴挎著菜篮子开开心心要从大门堂堂正正地进去时,被狠狠地弹了出
来。
他护紧一篮子的莲蓬,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地。心下不禁有些诧异。
魏婴再次上前,伸手摸了一下那看不见的壁障。果然他一碰,出现一抹肉眼可见的金色弧
面,上面浮现著九瓣莲花印记,劈里啪啦地驱逐著魏婴。
这就好比出门忘带钥匙,看门的狗还不放行。
魏婴皱眉,怎么,出门一天,结界都不认得他啦。
魏婴又试了一试,心想他出入结界一般都跟着江澄或者其他门生,结界自然是开放的。以
为出出进进那么多次,也应该和结界混了脸熟了,怎么这样不给面子。
魏婴伸手继续戳结界,他鬼气重,也不怕结界电他。仿佛挑衅数次,结界脾气也愈来愈大
,连那九瓣莲花印记都要晃成十八瓣了。
魏婴也没什么耐心,道,老兄,我可是很着急的,你行行好,放我进去吧!
结界自然是听不懂人话的,它只知道魏婴鬼气重。前些天它还被一众恶鬼咬的伤痕累累,
虽然感觉魏婴眼熟,也难掩它的气愤。
魏婴好说歹说,结界就是不开。魏婴只要不碰它,它就装死。
魏婴翻了个白眼,坐回莲花坞大门外的草地上。心酸不已。
他伸手摸摸篮子里的大莲蓬,还好,还没蔫。白天稍微有点热,魏婴生怕莲蓬软了,还专
门把篮子里面用蘸了冰凉井水的布裹了一层。
他瞧着莲花坞里灯火全熄了,感觉自己就像被关在门外的孩子一样。
而且他适才那么碰结界,居然都没个人过来探查一下,好像都知道是他回来了,故意不给
他开门。
魏婴自以为恢复躯壳那几日和莲花坞众弟子混的脸熟,没想到人气还是不行。难道是他抱
著虚弱的江澄下山,没保护好江澄,让这些门生生气了?还是他前两天又在校场指手画脚
,得罪了一众小辈?
魏婴想,没道理啊。
看来只能在莲花坞外睡一夜了,但不知这莲蓬……魏婴拿出一个,在手里打量著。能不能
撑到明天啊。
魏婴正忧伤地低头看着莲蓬,忽然见眼前多了一双黑靴。
他顺着黑靴的主人目光慢慢朝上看去,只见他一袭紫衣,面容洁白,生的俊俏。一双黑瞳
漠然地看着自己。
他出现的毫无声息,魏婴一愣,然后咧开嘴笑了。
那人轻声问,莲蓬怎么卖?
魏婴高兴地从地上爬起来,朝他举起一个,道,你买,就不要钱!
那人细眉一挑,杏目在月色下映着一丝柔和的微光。道,江家人不白受人恩惠。
魏婴不知江澄晚膳是胡乱填了几口,坐在蒲团上发呆到现在。
他听说魏婴出去了,可去哪儿了,说好的傍晚回来呢。看来魏婴的腿还是打断比较好。
他等啊等啊,等的心慌,直到结界传来异响,冲出去,老远看见魏婴和结界谈心。
本是想再关他一会儿,让他长点记性,又怕魏婴真的跑了。他出了去,本是恼怒的,但见
他手里模样那么好的莲蓬,半点火气都没有了。
魏婴跑到福山脚下,摘的是神鹿看上的莲花地里长出的莲蓬,挑的个头大形状好,晃起来
里面发出饱满的咕噜咕噜响。
魏婴笑问,喜欢吗?
江澄答,哼。
魏婴说,我们快回去吧,更深露重的,你着凉就不好了,饿不饿,我炖莲子粥给你喝。
他说著去牵江澄的手,谁知江澄道,进不去了。
魏婴:啊?
江澄开口道,进不去了,宵禁,莲花坞结界只放不进。
魏婴顿时傻了,啥!连江宗主都不能进吗?
江澄看向一边,点了点头。
莲花坞什么时候学了云深不知处那一套?还宵禁!那晚上怎么吃镇上的宵夜逛十五的灯会
啊。不不不,问题是现在怎么回去!
魏婴正着急,江澄说,今晚就不回去了吧。
魏婴道,那我们找个旅馆住一夜。
江澄反而看了看远处的漫天荷叶,它们正在夜里发出淡淡清香,耳边是虫鸣阵阵,伴随着
若有若无的蛙叫。这天气尚好,银河璀璨,月如明灯,夜风也是暖的。
江澄便说,这天气还好,好久没出门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魏婴才意识到,这是他回来后,和江澄第一次出去玩。
他们以前是经常出去玩的,浪遍了莲花坞每一寸水花。可少年心性,哪是现在能比的。
两人沐著满身月光并肩走着,看远处镇子上依旧灯火点点,看就近的渔船传来渔女的歌声
。那歌声清澈,荡著夜风飘散,也不知会绕到那个少年的心坎里去。
魏婴随江澄走着,心里也知,江澄没有目的地。既然江澄想散步,那便带他玩个尽兴吧。
魏婴对江澄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说著,跳上栈桥,一手劈断了系在桥上的小船。看江澄在月色下皱了皱眉,便道,我们
天亮前给他送回来!
然后乐呵呵地把江澄一拉,两人一擎小舟,顺着水流就朝着下游而去。
魏婴路上回来时看到了一片好风景,本想以后带江澄来,没想到择日不如撞日,真不知是
不是要好好谢谢那结界不留情面。
魏婴撑著竹蒿,立于船头,看江澄坐在船里,湖面微风吹的他刘海荡漾。
魏婴不禁勾起嘴角,往天空看去。入眼得是醉人星河,而不是恶鬼成群的黑云。看此情此
景,魏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爽朗声音吓得蛙鸣都安静了几秒,也引得江澄朝他看过来。
江澄诧异道,什么那么好笑。
魏婴光顾著高兴,没注意江澄的右手一直藏在袖子里。
江澄问,还有多远?
他们行驶的前方是一大颗银白的月亮,照的湖面荷叶漆黑如点墨。魏婴眺目而望,一指前
方一片柔和的白色,说,到了。
那是湖中岛上一片芦苇地。
无人居,无人开采,是一片自然景象。那芦苇长得密,月光下一片整齐地映着光,像是巨
大的厚厚的发光的毛毯。
魏婴持蒿朝那片低矮的芦苇荡而去。待到岸边,魏婴竹蒿朝岸边一捅,半条船身压上干燥
的河岸。停稳了,魏婴跳下船,人就望芦苇荡里冲去了。
那芦苇不高,堪堪到魏婴腰际高度,魏婴一往里冲,祸害了一群东倒西歪的芦苇。
江澄站在小舟上不禁睁大了双眼,随着魏婴飞奔的方向,他漆黑瞳孔中是一片燃烧的星河
。
魏婴唤起芦苇荡里的万千繁星,犹如千盏灯火,随着他的脚步和旋转的衣袂扩散开来,在
深蓝的天空下,随着夜风和飘飞的芦苇而摇曳。
江澄听魏婴在前面喊著,江澄,快来啊,快来!
他跑的愈来愈远,眼前如梦如幻,他的声音似乎愈穿愈远。
江澄满眼都是绚丽的萤火,魏婴一片黑色的剪影被芦苇荡切的明明灭灭,好似下一刻,他
就要碎成万千萤火虫,消失在天际了。
魏婴!
江澄喊。
他跳下小舟,跌跌撞撞地跑进芦苇荡。
魏婴!
耳边是远处他爽朗的笑声。
魏婴还在喊著,江澄!江澄!
他旋转着,跳跃着,像一只蝴蝶,绕出无数个圆圈。万千萤火在月光下飘飘荡荡。
可江澄满眼的金色烛火,愈看愈像燃烧的火焰,灰色的芦苇荡是莲花坞浴火后的废墟。
魏婴!
江澄又是大喊,声音嘶哑。
身侧芦苇荡仿佛铁栅栏一样沉重,压在脚下的细杆滑如薄冰。
数不清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就像不怀好意的眼睛,江澄哪里还看得见魏婴的影子。
他跑的急,心又慌,脚下不稳,直跌在地。
不安和恐惧瞬间笼罩了他,仿佛这一摔,到他醒来时,会回到孤身一人的莲花坞。
而他的魏婴已经随着莲花坞的大火化作天边的尘埃。
就如梦境里所现。
这是彻骨的绝望,不能细想,不能想。
在他即将要摔在地上时,下落的趋势被一双手臂拦下,背后贴近的身体仿佛温暖的保护伞
,安抚了他狂乱的心跳。
他随即被对方抱着一滚,眼前出现魏婴一双明亮的黑眼睛,笑意几乎要把他吸进去。
魏婴抱着他打了一个滚,最后搂着他的腰,让江澄趴在他身上。
江澄浑身僵硬,却不是因为魏婴抱着他。
静下来了,四周的萤火虫乱了一阵,又安静地飘飞。
江澄这才感觉自己心跳如鼓,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魏婴看江澄在怀里还梗著脖子,身上肌肉紧绷。他诧异地从地上抬起头,想看看江澄的脸
。
对方突然身体软了下去,额头压在自己锁骨。
对方趴在他身上,半天没动静。
魏婴松开一只胳膊,伸手轻轻摸了摸江澄的头,说,江澄……
他半个“澄”没唤出来,因为胸口狠狠被江澄砸了一下。
魏婴:诶?
然后又被江澄捏紧的拳头砸了一下。
他灵力尚未恢复,砸著一点都不疼。
然后又是一砸,一砸。
咚咚咚咚像捶门一样。
魏婴愣在地上,看江澄脑袋死死压着自己,可劲地砸他。
魏婴轻轻地摸著江澄的后脑,对方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瞪他。
江澄骂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这一点都不好笑!
魏婴看他皱着眉,满脸气愤,眼神却是绝望。
他刚想对着江澄的脸说些什么,江澄又把脸埋在他胸口。
倒是不砸他了。
魏婴又想说什么。被江澄打断:你烦死了!
他嘴巴被埋著,骂出来的话都闷闷的。
魏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猜不出江澄看到了什么。但江澄这般,必然是自己错了。他
嘴一张,又想说什么。就被江澄一巴掌捂了嘴。
江澄说,你别说话,我不想听。
魏婴就乖乖闭嘴了,看着江澄慢慢从自己身上爬起来,坐在芦苇地里,眼睛看着远方。
魏婴也慢慢坐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湖面上的大月亮。
天上一个月亮。
水里一个月亮。
魏婴想,心里一个月亮。
然后又笑。
江澄转过头,看魏婴又傻乐。等他乐完了,江澄小声说,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萤火虫。
魏婴笑着答,嗯。
他低头瞧,看江澄右手还藏在袖管里。
接着听见江澄说,你转过身去。
魏婴哦了一声,乖乖转过去。
远处是蛙鸣,近处是虫鸣,远处有风声,近处有,
笛声。
就听耳边一声轻轻笛音,夹着夜风飘进了他的耳畔。
魏婴睁大了双眼。
这是一首轻而柔的曲子,断断续续,从那把三年不离身的笛子里吹奏出来。然而,好些个
音都吹漏了,可吹到魏婴心里,都成了他心跳的漏拍。
江澄吹出的尽是喑哑的吁吁之声,伴着夜风,本是一首莲花池里荡舟心许的曲子,在这片
空空芦苇荡里,竟变得有些凄凉意味。
魏婴觉得魂都要化作漫天的星河。他要簇拥著那颗大月亮。
那曲子有轻轻喘息了一会儿,江澄又努力地吹了几下。可惜黑笛根本不给主人面子,而他
本就吹的心浮气躁,几个音都破了。
魏婴在自己身后毫无动静,江澄终于,不吹了。即使笛子还横在唇边。
他微微偏过头偷偷看了魏婴一眼,顿时觉得冷风一吹,一身虚汗都凉到心窝里去了。
那该死的魏婴,不听他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转过身,一双眼睛漆黑的犹如夜空,正静静地
看着他。
江澄牙齿都磕在笛管上,叼著笛子,看魏婴看的心跳急促。
呼吸也是紊乱的。
可他硬憋著,于是就觉得喘不过气了。
他慢慢垂下双手。魏婴还在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可江澄不想听到任何夸赞的字眼。
他也不能拦住魏婴出口的话语。
直到听见的时候才睁大了眼睛。
魏婴没夸他没笑他,脸是严肃的,语气是认真的。
魏婴说,阿澄。
你能不能亲亲我?
魏婴看着他,很认真,很专注。他说完这句,就合上了双唇,不再多说一句话。
夜风一阵一阵吹着,不吹的时候,怎么觉得芦苇荡里虫鸣如此喧嚣。
江澄放下笛子,微微侧过身,转向魏婴,却没对上他的眼睛。
江澄微微低头沉默了一阵,抬起眼帘,只见魏婴已经阖上了双眼,他的面容在月光下精致
而秀美,不似常人一样的,太过于细腻,如白玉雕像一般,反而显得不真实。
但他的眉头微颦,眼睑时不时地颤动,连带着睫毛,抖落着莹莹月光。
江澄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点。他的腰压下去,让自己更靠近,手心紧紧攥著黑笛。
已然心跳的手心流汗,指尖冰凉。
魏婴的脸已经近在咫尺,江澄禁不住吞咽了一下,然后迅速阖上眼睛。
魏婴缓缓睁开眼,只见面前一张脸孔斜在自己眼下,他靠近自己的样子如此虔诚,睫毛在
眼底投下一片动人的阴影,如蝴蝶翅膀一样抖的展翅欲飞。
那双温软的嘴唇碰了他,瑟缩了一下,最终衔住了自己的。
魏婴张开手臂,把江澄拥进怀里,怀里的人轻轻嘤咛了一声。魏婴便托著江澄的脖子,双
唇压了下去。
他永远是记忆中的模样。
那么美,那么好。
江澄的双手在自己抱着他的时候压在胸前,随着魏婴双唇压了又蹭,微微皱着眉,下意识
地轻轻推他。那手掌的温度隔过衣服,压在左胸上,直抵心脏。
这一推一推,哪里有半点拒绝的诚意,魏婴就把江澄勒的更紧了。
对着那双唇又吸又咬了一阵,可江澄就是不张口,魏婴也不急,蹭了蹭他的嘴唇,开始叭
叭地亲他脸蛋。
江澄脸皮薄,魏婴吸的很没节操,猛吸一大口,含在嘴里拿舌头舔,拿牙齿磨,然后叭的
一下又松开,弹回去的那里就是一个红印子。
江澄哪里被这么不要脸地亲过,下意识就躲,愈往后退魏婴愈是往前压,压着压着江澄就
被摁在地上。
他把自己的脸压在江澄的耳边,那里简直是罪恶之源,眉鬓处散发著荷花的芬芳足以让他
意乱神迷。他真想把自己整张脸都埋进江澄一头青丝里,这么想着,双手利索地拆江澄的
发冠。
他明明是一具死躯,纵然有了江澄血肉为肌,也唤不醒沉睡的心脏。可面对江澄,他总觉
得那颗心要跳出来,震的他胸腔发紧,恨不得直接掏出来给他。
江澄感觉自己头顶一松,掏出一只手就去拢,魏婴比他更快,一手抓住他手腕,一手解他
还没散开的丸子头。
那头发一散,果然又温暖又芬芳,魏婴高兴地埋在里面可劲儿蹭,江澄不知怎么就感觉他
像只钻进花丛里的狗一样,蹭就算了,还舔了起来,一口把他耳朵含进嘴里。
便瞬间感觉像触电一样,江澄一掌把魏婴推了开,脸都红了透。他说,你解我头发干什么
。
魏婴被他推得抬起上半身,可依然支著胳膊捋开他一侧的麻花辫。他编的太细致了,可惜
一头柔顺的直发都被压成了卷卷,魏婴看着这些圈圈就笑起来了,愉悦地回应,先解头发
!
江澄:……
意思是,还要解别的?
江澄还未细想,魏婴又低下头,这次把头埋在脖子里,对着他的脖子又是叭的一吸。还来
不及阻止,魏婴一手扯著江澄的领口,没扯两下就让江澄大半个胸口暴露在空气中,魏婴
看见他皮肤下两道细细的锁骨,好像欢呼了一声,啊呜一口就咬进了嘴里。
江澄养过妃妃养过小爱养过茉莉,还没哪只狗敢这么对自己,他魏婴是头一个,这放纵的
啃啃咬咬让江澄汗毛倒竖,双手抱住魏婴的头,把他从自己身上拔了起来。
江澄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张嬉笑的欠揍的脸,结果和魏婴目光交接时,只见对方眼睛漆黑
一片,映着点点星光,认真地看着自己。
他目光和江澄对视了一下,随后轻轻一阖,再睁开时,目光已经轻轻扫落在江澄裸露的皮
肤上。很是直白。
被魏婴一阵胡闹拉扯,衣服根本遮不住胸口。
江澄是很白的,更何况月光在上面跳动。所以从脖子到锁骨到胸口到肋下,在他眼里都是
一片雪白。
那衣饰在他身体的边缘撒下一片阴影,就像层层叠叠的叶子遮了美景,禁不住地想把他剥
开。
江澄看魏婴眼神胶着在自己身上,心跳便不由地快了几拍。魏婴双唇微启,上面泛著淡淡
的光泽,那是自己蹭上的水光。
便见魏婴若隐若现的舌尖,在微露的白齿上慢慢地,一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魏婴想干什么。
魏婴半趴在他身上,下半身扣在他身上。江澄有很多疑问想和魏婴一一探讨一下,可当他
首先想明白了顶在自己胯间的东西是什么,就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魏婴微微勾著嘴角,江澄的双手还抱着他的头,江澄不动,魏婴也不动,就在上面静静地
看着他。江澄目光朝下看了一眼,只看见魏婴贴著自己,又抬起目光,瞧他,见那双桃花
眼的眼睛居然闪过一丝促狭之光,总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江澄沉默了一下,严肃地开口,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魏婴就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在自己手心里歪了一下头,无辜地与江澄对视。这一歪头,魏婴披散的马尾就丝丝落在
江澄脸上,一根一根挠的他心里痒痒。江澄就摇摇头,那发丝就在脸上划来划去,怎么都
躲不开。
然后就觉得手心一软。
魏婴侧过头,吻著,吮吸他的手心。
从手心一路吻向手指,双唇衔住他的指节,牙齿轻轻地啃噬。这感觉实在太诡异,江澄刚
要把手抽回来,魏婴一把抓住他手腕,举到唇边,蹭了蹭脉搏跳动之上的肌肤,在他手腕
上一咬,一舔,继续亲吻他的指尖。
江澄看着自己的食指被魏婴含进了嘴里,只觉得后背一麻,腰都软了。他本能地躲避这种
感觉,试着把手抽出来,可魏婴怎么可能让他躲,五根纤长的手指哪个都不肯放过,照顾
完这个就舔那个。
江澄只觉得自己的指尖所触,又软又凉,明明是对付自己的唇舌那么软,可他的手指只能
任其摆布,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魏婴吻的卖力,江澄呼吸急促了几分,吞咽了一下。魏婴就握着他的手停了片刻,这片刻
,只见魏婴一双眼是前所未有的漆黑,其间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倒影,他的脸在魏婴的眼中
圆圆的,有些无措又有些傻傻的。
便不敢和魏婴对视,他闭上眼睛,把头慢慢地扭过去。
然后,魏婴温凉的唇贴上了自己的脖颈。江澄瑟缩了一下,魏婴并没有又吸又咬,只是一
手托着他的脸颊,拇指刮过他的皮肤。而脖颈处,轻轻地贴上去再放开,一寸一寸地吻著
,江澄在这种轻柔的对待下慢慢地放松下来,睁开眼,只见漫天繁星前,是魏婴覆蓋在自
己身上的躯体,是前所未有的靠近。
魏婴在他的脖子上一口一口地吻著,抚摸他脸颊的拇指转而去摩擦江澄的双唇。渐渐感觉
江澄在自己怀里软了些许,下嘴便多了点力道。
在他吻到对方喉结时,江澄甚至微微扬起了头。魏婴一个没忍住,用力贴在江澄皮肤上轻
咬了一口,兴许是犬齿尖利,还是把对方戳痛了,江澄嘶了一声,双唇微启,魏婴适才还
安分守己的手指,趁机就探进了江澄的口腔。
这温暖鲜活的气息,莫过于他。魏婴从他颈侧抬起头,看江澄双唇衔着他的手指,眼睛已
是水光潋灩。他对上自己的目光,又迅速地落下去。
魏婴试着把自己的手指更深入一点,江澄既没咬他也没反抗,随着他手指的深入,眉眼间
多了些忍隐的意味。不知是江澄主动张开还是魏婴强行顶开的,江澄最终打开了下颔,任
由魏婴进去摸索了。
魏婴与他其中肌肤相蹭,只觉得浑身血液震荡了一下,拇指压下去挑了江澄柔软的舌尖,
便觉得身下人战栗不止。
魏婴侧过身,另一只手从江澄敞开的领口伸进去,紧紧贴上对方干燥的肌肤,从胸口一路
滑过根根可数的肋骨,直到腰际。他那握惯了竹笛的手,将江澄的纤腰一握,一掐,便听
见那被自己强开的口腔里,发出一声惊喘。
他阖下牙齿就要咬自己。
魏婴哪里肯给江澄这等机会,他扣著江澄下颔的手顶开他牙关,一口压了上去。适才问候
他的手指变成了柔韧的舌,不请自来地在他的领土里作妖。而魏婴另一只手继续在江澄腰
际又搓又揉,又是痒又是酥麻的战栗,害的江澄不禁曲起一条腿,薄胯一扭,他半身衣裳
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耸起的肩膀和上臂。奈何怎么躲也躲不过魏婴的手,他这一
乱动,自己的腰从地面上抬起半分,对方就趁机从腰后滑了下去,滑到江澄多少年来都没
想过让别人碰触的地方去,然后手掌毫不客气的一托。
江澄吓的赶紧把自己的腰往回滚,恰好把魏婴的中指压进自己臀缝之间,江澄顿时头皮都
要炸了。
他伸出两手可劲地推魏婴的胸口,可对方压的紧,哪里由得他推开。
江澄就下意识地曲起膝盖,想用点力把自己从魏婴身下抽出来,可膝盖刚一弯,魏婴就弓
起身,把他压了下去,他膝盖大开,魏婴恰好把自己胯间的硬物摁在了江澄双腿之间,隔
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的热度,又让江澄吓的颤抖起来,膝盖一阖,仿佛是故意把魏婴的腰加
紧了一样。
就是一副要命的缠绵模样。
江澄大脑一片空白,嘴巴还被魏婴牢牢控制着。魏婴在上面变着角度地吻他,像是怎么都
吻不够似的。江澄仰著头躲,他就继续贴上去吻,攻城掠地。舔过齿贝掠过上颚,舌尖一
勾与对方殷切缠绵。
江澄被吻的慌乱,跑不了也躲不了,就呜呜的。然后听见魏婴吻著吻著就笑了一声。江澄
一听,本来还怕咬伤了魏婴,这一笑,就勾起他一分火气三分不满,牙关一紧,管他呢,
先给魏婴点颜色瞧瞧。
谁知魏婴勾起手指,在对方的上颚轻轻地一划——果然引得后者缩了身体,抑制不住地战
栗。
那双唇要与自己贴的紧密,才能让舌尖在自己咽喉处顶动,一下一下,分明在模仿交合的
姿态。
江澄觉得自个儿脸都热了。
这番不屈不挠似乎没有疲累的时候,江澄被魏婴胁迫的只能发出含糊不清地乱叫,心里却
骂着魏婴,骂他不要脸骂他王八蛋。可也只能等魏婴吻的过瘾了。嘴唇舌尖都被对方吮的
又麻又痛,可真要命的还在下面,魏婴已经缓慢地在自己两腿间磨蹭,那热的要命的硬物
就在自己那物上顶动。江澄每被顶一次,就觉得血澎湃地涌在此处,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
候被勾了起来。这小妖精太要命了,可江澄还不能这么想。因为被魏婴磨著,他自己都有
点控制不住地抬腰,那东西蹭著自己,还试图往自己会阴戳刺,显然自己才是被饕餮的那
个。
魏婴才安分了半刻的手,此时也随着自己的动作不急不躁地寻找可乘之机。刚才还老老实
实地趴在自己臀上,现在就想方设法地往自己臀缝里钻。
江澄绷紧了身体,心想,做梦!他伸出两只胳膊,胡乱地抓,抓到哪儿算哪儿,便一手扯
著魏婴的头发让他抬头,另一手抓住魏婴的胳膊把他的手往外拔。
其实这毫无章法的反抗对魏婴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看江澄这样“凶”地反抗,魏婴吻著
吻著就又笑了。
于是顺遂对方心愿,慢慢离开了江澄的双唇,手依然没抽出去。他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
著江澄,只见对方被自己吻的双唇红肿,脸颊通红,眼睛是落了雨的夜空,还狠狠地瞪着
自己。
魏婴禁不住就勾起嘴角,歪了一下头。
江澄看着魏婴满脸笑意,丝毫没有反思的自觉,就怒了,张口就骂他。
骂什么呢?
哦,有了。
“你真不要脸!”他嗓子被魏婴一把火烧的干,是嘶哑的。
魏婴狂点头:“对,对!”
“败坏门风!恬不知耻!”
魏婴一喜,道:“正是!”
江澄一愣,看魏婴愈骂愈爽的样子,恨不得一拳揍他脸上,魏婴嘴巴上答应的欢,手上一
点没耽误,他一手继续在那雪白的两峰之间转悠,另一手撩著江澄另半边衣衫。江澄缩了
一下肩膀,想躲,下身被压着,往哪里躲?立即换上更凶的表情,对魏婴厉声喝道:“魏
婴你个王八蛋!快放开我!”
魏婴一下子压下去,唇就压在江澄一口伶牙俐齿上,笑道,“不放。一开始就说了,不放
。”
他魏婴说到做到,当初能揽在怀里,如今也一样,就不放。
一辈子都不放。
做鬼也不放。
江澄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山崩地裂日月无光。乱葬岗一闹没被万鬼吞,躲的了外鬼逃不过家
鬼,魏婴这头鬼是铁了心要吃自己了!
魏婴一把抓住江澄乱动的双手,带着点霸道意思,轻轻地固在手心,压上江澄的头顶。然
后胯间那物又往江澄腿间塞了塞。
江澄汗毛倒竖,厉声大喊:“魏婴!”
魏婴俯在他颈侧,道,嗯。
江澄继续喊,你放开我!
魏婴一顿,居然听话地把已经深入江澄臀缝的手慢慢抽出来,捧住了他没衣物遮挡的半边
肩膀。但压着江澄的手却没有松开。
江澄觉得那要命的手终于离开要命的地方,不禁浅浅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魏婴死人
一样地趴在自己颈侧,半天没个动静。
江澄内心一紧,抬起脖子,急声问,你怎么了。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吓到了,魏婴把脸埋在他颈侧,手却轻轻抚摸着他微凉的肩膀。
魏婴的口鼻压在自己头发里,开口的声音闷闷的,语气却是平静。他问,阿澄,你不喜欢
吗?
江澄被问的一愣,魏婴脸埋著,看不清表情,江澄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向不太会说。
他看了一眼满天繁星,又看了一眼魏婴的黑脑袋,就顺着对方的话,答,我没说不喜欢,
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不该做这种事?其实他不在意的,不然不会去吻魏婴。
是魏婴太凶了?可能吧,魏婴热情的让他有点消受不住。
还是……江澄才发觉自己的手还被魏婴摁在头顶。
他本来就想不明白,他反抗都是下意识的,不明白所以愈想愈偏。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事
事都差魏婴一截,怎么连这事儿也差一截,明明自己才是活的,生气要比魏婴强才是!
江澄自认为想通了,对上魏婴抬起来的目光,凛然道,我要在上面!
魏婴听闻一愣,然后就笑了。他说,好,好。他放开压制江澄的手,换做揽著江澄的后背
,牵着他慢慢坐起来。江澄刚坐好,他挂在身上的半片衣衫就滚落在腰间,身体雪白如玉
,在月光下泛著莹莹的光泽。夜风还来不及亲吻,他半裸的身体已经被魏婴揽入怀里,挡
住了丝丝凉意。
魏婴声音在他耳边轻柔地响起,说,冷吗?
江澄摇摇头,然后看着魏婴忽然举起一只手,手指上掠过几缕微光,被月光照的亮晶晶的
。魏婴阖上眼睛,江澄眼睁睁看着魏婴一口把自己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地舔舐。
那是刚才在自己身下摸索了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沾满了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如今被魏婴吧
唧吧唧地舔,江澄脸都要烧起来了。
江澄:你……
他承认,他骂不出不要脸了。
魏婴舔的面色淡然,睫毛在微阖的双眼上遮著漆黑的双目。他抽出手指,双手举到头顶,
抽开了发带,一头黑发瀑布般铺个满身。江澄目瞪口呆地看着魏婴双手继而落在腰侧,不
急不慢地拆了腰封,顺手丢在一边,然后扯开自己的衣领。
魏婴衣服一件一件地落下,最后一架骨肉匀称的躯体坐卧在一片乱衣和摇曳的芦苇之中。
江澄坐在一旁,看着魏婴。对方没有分毫的不自然,江澄打量著魏婴的躯体,他不知要该
怎么形容。
魏婴朝他微微张开手,温温柔地笑着,说,来。
那是让他想靠近的躯体。
江澄慢慢地坐直,朝魏婴靠近,然后被魏婴揽了去。江澄的头便靠在魏婴的肩膀上。
魏婴本是体凉的,可和夜风相比,却是暖的。
江澄微微打了个寒噤,魏婴就把他揽的更紧。
江澄低头看了看魏婴腿间,凝视了半晌,魏婴也知道他在看,转过头在江澄耳边吹了一口
气,问他,来吗?
江澄在他怀里低着头,犹豫半晌,才问,你为什么……
魏婴听了,笑着摇摇头,道,不为什么,因为是你。
江澄叹了一口气。他扶著魏婴的肩膀,慢慢地起身,一条腿跨过魏婴,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
魏婴没有露出任何讶异和理所应当的神情,他只是撩起了江澄挂在腰间的外衣,披在了他
肩上。然后伸出手,轻轻地解开江澄的腰带。
江澄低着头默默地看着魏婴的动作,待自己那物露出来时,江澄抬起眼睛,只觉得魏婴眼
神黑的凝重,他盯着自己腿间,原来那染的黑的,尽是情欲的颜色。
江澄被他看着呼吸不禁沉重了两分,连那物都挺翘,大腿微微颤抖起来。
然后他被魏婴揽住,被堵住双唇,被从下而上肆虐。魏婴咬住他的唇,吻的凶。
他抱着江澄的一只手伸进了衣下,先是缓缓圈住了他的腰,从腰间慢慢抚过,就感觉到对
方肌肉微颤,收缩是躲避的表现。
他明明也感觉到对方的那物也顶着自己,再撩拨挑逗也没多少意义。直接将手顺着那完美
的腰线滑落直腰窝,前面是饱满的两颗柔软,不用看都知道它有多么诱人。
魏婴的手压在两瓣中间,中指顺势滑进缝隙。中指恰好摁在紧闭的入口处。
顿时觉得江澄在自己怀里挺了挺腰,呼吸沉重了两分。那处也瑟缩了一下,连带着吮吸了
自己的手指。
要不要继续。下一秒,他会不会用紫电抽自己
被抽死也认了。
他想。
手指处传来的湿润告诉他尽管孤注一掷。
他这只手从后背偷袭,另一只手放开江澄,干脆破门直入,从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顺着
他的下腹进入他胯间的隐秘地带。
蹭过那抬头的地方,终于在耳边听见了对方的呻吟。魏婴却不理会,继续朝深处探去,那
里简直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江澄你先忍忍。他吻著江澄的耳垂说。
我等不及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江澄自己愈发难受,跪坐在对方腿间,下腹一阵阵酥痒,让他忍不住下腰、翘起自己的臀
部。他双手抱住对方的脖子,主动地压着魏婴的唇,去吻他,下体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
在对方手下。
那双作恶的手攻城掠地,不小心碰到他晃动的前端也算勉强抚慰,但简直杯水车薪。他难
耐地扭腰,谁知又恰好配合了对方的动作,魏婴修长的手指顺着潮湿的甬道竟然轻而易举
地插了进去。
江澄抽了一口气,闭紧了双眼。魏婴敢进,那就礼尚往来,江澄撬开魏婴的牙关,舌头伸
进去勾著魏婴的,一阵舔一阵缠。
魏婴就笑了,他的手指插著对方柔软的地方,明明对方大腿都在抖,上面还不屈不挠地咬
著自己。魏婴认真地摸索著,指肚在甬道四周轻轻抚摸摁压,所谓十指连心,就是要好好
把这里面的光景烙到心里去。
这是他的身体啊,这是他的身体,里面。
只能属于他的,藕花深处。
江澄虽然霸气地吻的凶,魏婴却见招拆招,吮的江澄头晕晕。江澄觉得有点头疼。
可真正头疼的在后面。
一只手正努力地扒开他的臀瓣,一只手的手指正两根三根地往里面钻。
魏婴的手指真的非常长。
当他进入三根手指时,不知是知道还是无意的,竟然精准地触碰到了要命的地方。
江澄啊了一声,登时就脱力了,整个人一下子坐实在他怀里,身体倒在他身上。浑身不住
地颤抖。
魏婴停了一下动作,双手抽出来,抱住江澄吻了吻他的脸颊,然后让他轻轻躺在草地里,
撤掉他的裤子,拖起膝弯把他一条腿架上肩膀,另一只手则捉住另一只纤细的脚腕,俯下
身,他一边吻著江澄的脸颊,继续勤勤恳恳地在下面发掘。
江澄随着魏婴的手指动作不住地喘息,他的手反抓着草地,又忍不住抬起来抓着魏婴的肩
膀。他那里潮湿柔软,内部又紧致顺滑,魏婴没费多少功夫,四指已经能顺利地进出。
魏婴直起身,看江澄在自己面前打开着双腿,折出的角度诱惑至极。江澄似乎也感觉到魏
婴露骨的目光,抬起胳膊捂住了脸,两膝不禁要阖上,又被魏婴强行打开来。
他压在江澄腿间,用手浅浅抽插,进到深处四指微微扩张,退出时指肚刮蹭过内壁,指节
要出来时再微微蜷缩,就能让对方粉色的嫩肉舒平了褶皱,带着莹莹水光翻出来一层。这
可真是好光景,可惜了月光昏暗看不够仔细,倒是昏暗让这景象更为诱人了。
他这一番动作足以引得江澄颤动。他愈是抖,他愈是兴奋。
看到他一直没有被抚慰的耸立的前端,魏婴低下头一口把他含着嘴里。
江澄两条纤长小腿一下子紧攀其背。
这一番吮吸吞吐,可谓疼爱的煞费苦心。当他吞吐到前端时,银牙轻噬,舌尖还在铃口舔
舐,转着圈圈地想往里面钻,江澄简直觉得自己要抽搐著射出来。
然后他就停一下,江澄就觉得自己一阵快感被压在精关出不来,继续感受着魏婴往深处吞
去。
说不清魏婴究竟是好心还是恶意。
那只不安分的手也不肯放过自己,本来是乖乖扩充的,现在开始隔着腔壁戏弄自己脆弱的
腺体。
压的他破碎的呻吟终于冲破了牙关,时而低喘时而惊叫。
终于在一番刺激下登顶,下腹一阵抽搐,通通射进了魏婴嘴里。
高潮下的他双腿夹紧了对方,手边草地也是遭了秧。
魏婴废了好大劲儿才从他双腿的禁锢下爬起来,抬起来的脸上,唇边还挂著一抹白色痕迹
。
江澄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红唇半启微微喘息,薄红的脸颊衬著水光潋灩的双眼,平时是冷
的,如今在魏婴眼里是无与伦比的惑人。江澄硬撑著脱力的身体爬起来托着他的脸查看,
魏婴舔舔嘴唇,勾著唇笑了。
江澄瞬间脸就红的彻底。
低头,见对方那物还耸立著。
魏婴就歪著脑袋不说话。
江澄就愈是知道他想干什么。
江澄果然主动靠近自己,光这一个动作就足以刺激的魏婴丧失所有理智。
江澄叉开双腿跪在对方腰际,双腿连接的正下方,正是对方挺立的利器。魏婴蓄积依旧,
那物庞大的厉害,江澄心道早不进晚不进,真是自讨苦吃,还是这样容易深入的姿势。
他扶著对方那物,慢慢地沉下腰。魏婴也双手过去托住他的胯。于是他干脆双手撑在魏婴
的胸口上。
顶部膨大的一点撑开穴口的肌肉,这个滋味难以言喻,和手指不同,此物的形状恰好能填
满甬道各个地方。不知要不要感谢魏婴做地努力,前端进入的异常顺滑,江澄觉得自己下
沉很多了,但下体依然没有和对方契合。疑惑低头,才发觉对方才被吞吃了两寸些许。
他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发觉魏婴神情异常的凝重。
江澄下体被楔著,如若此时魏婴突然往上顶腰,或是干脆扶着他胯的双手用力往下一压—
—
他是绝无还手之力的。
想想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
但是魏婴并没有动,他只是撤了一只手,另一手还稳稳扶着他。那只手有些按捺不住等待
,落在两人连接处,顺着自己的柱峰往上走去。魏婴就是欠,嘴欠手也欠,做个交合也要
摸来摸去。
他顺着两人连接处的圆形,抚摸著自己包裹他的环形肌肉,又把手指探了进来,本来这里
就紧的空间狭小,又多出一个,便更紧了。
魏婴满足地叹息一声,着迷地说,阿澄,你特别好,你自己也摸摸看。
江澄瞪了他一眼,却不知和调情没什么两样。
魏婴反而松开了他,突然失去两层支撑的江澄顿时身体下沉几分,那物再大也吞下去半口
,只是落的十分缓慢,可以感觉每一分褶皱都被撑平,每一寸土地都被开拓。这是一种非
常明显的占有感觉,他感觉自己的城池在渐渐瓦解,到处都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而他的手则在对方牵引下来到城池的大门前,那里正被一根巨大破门柱撬开。他手触碰到
对方的瞬间,只觉得它炽热滚烫,这感觉顺着指尖延伸到全身,让他忍不住颤抖瑟缩,下
体包含着对方一阵紧咬。
这让魏婴都发出了低吼。
江澄从魏婴怀里抬起头,狠狠瞪他,可眼睛已是朦胧的月,只剩下缱绻的情欲。
魏婴倒这种眼神觉得杀他杀的很彻底,这危险迷人的样子,加上下面一阵一阵的吮咬,哪
怕江澄是勾魂的使者,他也要急不可耐地献上自己的灵魂。
他配合著对方的吮吻往前顶动,开疆辟土长驱直入,那一处幽静景色初来乍到,要慢慢欣
赏,他将自己那物慢慢抽出,再一次,不急不躁地缓慢推进。
到达时,将顶端贴上他体内凸起的快感源头。那是他手指刚问候的,位置已牢记在心。
他拿着自己的利器顶在他体内最不会掩饰的地方,费尽心思地热情问候。
刺激的江澄小腹都在抽搐,弓起的上半身在魏婴怀里蜷了一阵,又绷紧了后背,仰著头喘
息。
那嫣红唇瓣溢出动听的低音,夹带着潮湿的芳香气息。魏婴不由分说,提起腰胯开始在下
面抽插。
他每顶一次都要蹭他一下,顶的江澄双眼紧闭,头颅往后仰去,直成一条线的下颔终于折
不了呻吟,全都随着魏婴放肆的节奏倾泻出来。
魏婴伸出手,扣住江澄的下颔,江澄合不拢的牙关被他压着,他甚至更用力地让他打开,
好让他叫的更大声。
他平日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凉,一言不合就是斥责,哪里听的过这悦耳声音。
愈听愈嫌不够,哪怕他已经听清了对方口中夹杂在快感声音里的“不要”,反而更刺激了
他的欲望,想要,想要,什么都想要,他狂热地吻着他的脸颊,紧贴著江澄的嘴角舔舐。
江澄厉著嗓子喊,你轻点!
他顶的畅快也能迅速停下。停得突如其来,让快感余韵下的江澄又是一阵颤抖瑟缩。
魏婴看他眼皮轻颤著睁开,一双墨眼是沐浴了夜露的莲花,它们丧失了焦距,看不清眼前
魏婴心疼的目光。
魏婴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江澄身体里有多大,认真地问,那我们……停?
江澄大怒,恶狠狠地骂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魏婴就笑,把阳器从江澄体内拔了出来,这一动作又让江澄发出难耐的呻吟。魏婴双手掐
著江澄的双臂让他翻身。他压着对方膝弯让他跪在自己面前。
江澄全身无力,上半身根本支撑不起来,双手往前一趴人就整个贴伏在草地里,长发如瀑
,铺得满身,又抵不过肤滑,顺着肩膀盘旋落地,露出细而韧的秀腰,向下弯出一个极美
的弧度,臀部高高翘起,脆弱的地方在魏婴眼前一览无余。
魏婴的手情不自禁地从他的肩膀抚摸至腰际,像是欣赏一件精美的瓷,所拂过之处引起轻
微的战栗。
他掐着他的薄胯,轻易得双手就能合拢。而魏婴的目光分毫没有离开让他欲仙欲死的幽静
地带。
刚才被他摧残的地方,淡淡的粉色浮现著,被撑的太久还合不上,隐约能看见里面深红的
肉体,泛著潋灩的水光。这一眼就让魏婴口干舌燥,他贴上对方,在对方雪白的臀峰上印
上牙印,慢慢将攻击的地方朝缝隙滑去,用舌尖在那处轻舔。
于是听见江澄趴在草地里的呻吟。
江澄说,不要,不要这样,你进来。
魏婴勾著舌尖在那里舔,微微伸进去然后勾著肌肉舔出来。像是为自己前面粗暴的对待道
歉一样。
江澄双手无力地抓着草地,
而魏婴另一手掐著自己涨大的分身,慢慢地朝前推动,疏解他的欲望,几下捋动,舒服的
江澄发出心满意足的喘息。
就感觉身后被缓慢的插入填满。
他大概能想像自己的样子。膝盖大开地跪着,正在被插入。
被魏婴插入。
颤抖著,毫无反抗之力。
这是一种被压制的占有姿势,江澄睁大了双眼,凄厉地喊了一声,魏婴!
魏婴从背后抱紧他,说我在。江澄就颤抖著由对方抱着,呜呜咽咽,不多说话。
这推进占有的感觉如此强烈,那物是如何进入撑开自己,如何往深处送去,摩擦著那里带
给自己无法拒绝的快感。
他下意识地往前躲,就被握著胯拖回来,臀部紧紧贴在对方身体上,那物深的让他发蒙,
说不清快感是不是更多。
魏婴将自己插入他身体,抽出,再插入。恨不能让他身体的每一处从内到外,都浸染自己
的气息。
江澄被迫着承受撞击,内部绞痛地吮吻回应。魏婴一阵狠狠袭击他脆弱的腺体,关怀过度
彷若凌虐,逼的江澄肌肉绷得几乎抽筋。
几回下来,令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流汇聚下体等待出口,神智因缺氧都恍惚不清。对方在他
身体里驰骋的感觉太强烈,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前端积压的感觉。
魏婴撞击许久,江澄终于硬撑不住,前端抽搐著释放,叫的犹如杜鹃啼血。他释放个干净
,魏婴却还没停,江澄浑身虚脱无力,更是逃也逃不得。江澄大叫着不要,魏婴就将他死
死箍在自己身上,狠狠掐着他的胯不让他避开分毫。
又是狂风骤雨般撞击了十几下,魏婴炽热的液体通通打在他的体内,逼他吞个干净。江澄
刚自己释放完,体内又被魏婴刺激的厉害,两番折腾,抖得犹如秋风落叶,爽快的叫都叫
不出来,几乎瘫倒在魏婴怀里。
魏婴抱着他,吻他的脖颈,咬着他肩膀。
魏婴折著江澄的长腿,让他以被楔著的姿势,在他怀里转过身来。
他在魏婴怀里比对方高半个头,颔首便见对方温柔目光。
江澄喘息的厉害,凶也凶不出来,更别说骂了,累的几近虚脱。他眯著双眼看魏婴眼睛亮
亮的,微微低头,贴上魏婴的唇,轻衔轻舔,辗转厮磨。
于是变成一场漫长黏腻的深吻,不同下体交合的迫切,两人刻意把动作压的缓慢,让唇舌
的接触贴合紧密难分,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一体。
魏婴也极喜欢这里,内部温暖,潮湿,贴合的唇形状翘而精致,舌又韧又软,无论是轻轻
舔舐还是热情地缠绕,都让他欲罢不能。
他抚摸著江澄的腰际,几乎用尽了温柔。
江澄松开他的脖颈,两人分开后都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他,看江澄一边迷蒙地看着自己,
一边缓慢地眨着眼睛。
就像大梦一场的初醒。
江澄一直沉默著低头,微阖着眼睛困倦不已,感觉魏婴不急不缓地在自己身上轻抚,温热
的躯体让他忍不住靠近,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憩。
芦苇荡里传来呼啦啦一阵翅膀拍飞的声音,是阖翅的鸟儿。
魏婴就一边抱着他,一边摸索著自己的衣服,江澄迷迷糊糊觉得魏婴掏出个什么,伸手一
抖,就见一件广袖服映着月光,闪烁的犹如绣了漫天繁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江澄借着月光,只见身上披的竟然是件大红喜袍。
他又惊又疑,魏婴已经把额头贴上了他的。
魏婴笑道,这就算入洞房了吧。
托着他的脖颈,继续凑上去吻他。
江澄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就嫁了人。
看着无数萤火虫光芒,盈盈映在眼里,彷若看见了满地的悠悠烛火。
喜袍,烛火。莫过于此。
江澄累的厉害,很快就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魏婴抱着他,亲吻他的脸颊,看这苍穹大地,只恨此刻不能永恒。
天地一拜,夫妻一拜。等回了莲花坞,再高堂一拜吧。
若上给虞夫人的香肯好好烧着,便是允了。
魏婴想着想着就笑了。却觉得后背抽了十七年的数道鞭痕似乎火辣辣地疼。
而曾经拦著紫电抽自己的人,如今好好地躺在自己怀里。
江澄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江澄没说一句话,眼神有点凶,但是吻了自己的脸颊。
魏婴想,等江澄好了,他们一起野猎,一起照顾莲花坞。一起打金凌的腿。
等教出几个可靠的门生,他要带江澄去很多很多地方,看最远的山,最蓝的海,和最白的
雪原。
江澄这些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魏婴一笑,心里就劈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珠子,可每一颗珠子
是什么,江澄只能和以前一样,等魏婴自己拿出来。
江澄后来才知道,那大红喜袍是贺老板送的,请帖让魏婴撕了,因为贺公子的堂姐对江澄
心有所属。
江澄因为撕请帖的事,又亲了魏婴,然后又被折腾了一晚上。
而魏婴后来知道两件事。
一则是众门生晚上要出莲花坞,魏婴友好地提示他们有宵禁。众人面面相觑,质问道哪儿
来的宵禁,从来没有,云深不知处那一套我们才不稀罕学。
而另一则,是魏婴巧遇了贺公子。
那时候,贺公子已经和宸娘子抱着孩子路边买糖葫芦,贺公子见了魏婴就行了礼。
贺公子笑道,久违了。
魏婴路上听说,贺家有了丑闻,贺公子堂姐好好的姻亲不要,跟家仆之子私奔了。
魏婴道,两人可好?
贺公子说,两人好不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外人如何说。
魏婴朝他行了一礼,道,多谢赠衣。
贺公子道,是我唐突了。
贺公子这样说著,又笑道,但是江宗主有人护的紧,我想,哪怕送去了,也应是无事。
他又问,江宗主可好?
而怀里小娃突然嘤哇哇地哭了,魏婴无奈,退后几步,和贺公子道别。
然后恰好,等回了捧著吃食的江澄。
那正午日头刚好,把江澄照的亮晶晶的。
江澄看远处三人愈走愈远,最终还是看着魏婴道,你还挺乖,居然没乱跑。
魏婴笑道,你在,我跑到哪里去。
江澄举起一颗盐渍柑橘,说,可惜你吃不了。
魏婴就一揽江澄,凑近道,我有你嘛。
江澄一挑细眉,杏目一瞪,说,听说你用的是阳气。他嘴角露出一丝嘲笑,你够用吗。
魏婴凑过去贴着他的额头,狡黠道,我不缺,真缺了,江宗主可愿相赠?
他说著,握紧了江澄的手。苍穹的光将两人影子落在一处,合成一影,便是再也不分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