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前方狗血预警
* 这一章终于接到Orange Shadow的进度了
美羽的直白问句，让日向脑袋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刚刚上楼想问你晚餐吃了没、想吃什么，一推开门就看到你在亲飞雄，我想，再怎么
好的朋友，也不太会做这种事吧？”美羽的态度还是一样冷静。
“我…我…”日向努力想说些什么来反驳，绞尽脑汁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你们两个在交往了吗？”
日向用力摇了摇头。“我单方面暗恋他而已…”事到如今，日向对美羽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
美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日向，你是个好孩子，比我们家飞雄好太多了，但是…”美羽
开始用手指敲著餐桌，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表达接下来想说的话。“你知道飞雄被录取了，
毕业后要打职业赛吗？”
“嗯，我知道。”日向回答。
美羽把她的手机放在餐桌上，推到日向的面前。“这则新闻你看一下。”
日向低头，看到手机萤幕上几个斗大的字”职业足球超级新星爆同志恋情 遭暂停出赛及
撤销代言”。
怵目惊心，一阵晕眩，好像有人一把大力捏紧了他的心脏，日向不自觉地开始冒冷汗。
“虽然是几年前的新闻了，但我想目前的日本社会对同性恋公众人物的态度也没什么改变
。”美羽的手指又开始轻敲著桌面。
“我…我不会让影山变这样的…”日向带着哭腔，吃力地说出这句话。
“我百分之百相信你不想，但会不会不是你能决定和控制的…”美语又叹了一口气，继续
说道：“我们美发的圈子有很多同志，我也不是讨厌或反对同性恋，但是，飞雄想走的路
，这样的感情可能会是很大的阻碍。”
“虽然你们没有交往，可是我知道你对飞雄来说是特别的，加上这孩子从小到大也没对哪
个女生表达过有兴趣，我担心…”美羽突然打住后面要说的话，坐在她正对面的日向，脸
颊已经布满了泪水。
“日向对不起，我应该要多想想你的感受…”美羽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前面的态度和话语
有多直接。
“我不会害影山的…我不会喜欢他了…”日向呜咽说著。
“日向，抱歉，我是个自私的姊姊，自从一与走了之后，飞雄几乎只剩排球了，我和妈妈
都不奢求他能和我们多亲，只希望他继续在打球上面得到快乐。而且，你未来也是想打职
业的不是吗？你也要多替自己的前途想想…”
“美羽姐对不起…我会和影山保持距离，不害他被误会，不会影响他的前途，我…呜…对
不起…”
“别再道歉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日向泪流不止的悲痛表情，让美羽非常心疼，但为
了自己的宝贝弟弟，该说的还是得说。
两人陷入沉默，日向即使没有说话了，眼泪还是掉个不停，美羽也舍不得再说什么了。
“你先回家吧，路上要多小心。”
日向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盘子和杯子拿到厨房水槽中放好，背起包包，走出影山家。
泪水让视线变得模糊，日向只好边骑着脚踏车，边用袖子擦去眼泪，骑没多久，他突然觉
得一阵恶心，将脚踏车停在路边，对着草丛呕吐，刚刚吃的吐司和苹果汁全都被吐了出来
。
日向没想到私人的感情放到台面上公开之后，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后果，社会的现实带给他
极大的震撼。在美羽面前大哭时，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影山，日向一想到如果影山因
为自己的对他的感情而无法尽心尽力打他最爱的排球，就有种全身要被撕裂的痛苦。
美羽姐说得没错，排球对影山太重要了，影山本人也曾经提过他从小至今就只有排球。日
向自己没了排球，还有其他人事物可以让他站稳、让他前进，但他无法想像影山没有了排
球之后会变成怎样。
回到家后，日向简单跟阳菜说他已经吃饱了，然后便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打电话给研磨
，将刚刚发生在影山家的事告诉研磨。
“翔阳，你还有排球，还有巴西的计画，你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记得这些。”研磨在电话
那头提醒著，希望日向不会因为影山的事而一蹶不振。
日向知道研磨的担忧，他自己倒是挺乐观的。
“研磨我知道，你别担心，排球还是我心目中的第一顺位，我不可能放下或不全力以赴。
”
日向继续说道：“刚刚在回家的路上有想过，是不是就不再跟影山互动了，但太刻意太明
显的话，会影响队上气氛，这样不好。不过，毕业以后，我就不会再跟他联络了。”
日向心里很笃定，他对影山的感情是单向的，要发生像那则新闻一样，因为恋情曝光而让
影山受到抨击的状况，是没有机会的，只是他也想避免自己有什么举动被有心人士大做文
章，而造成影山的压力或伤害，因此保持距离是必要的，同时也不失为让自己对他的感觉
淡化的好方法。
“一辈子不联络不互动吗？你们都在打排球，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研磨说。
“也是…你说的没错，我们迟早会在球场上碰到，搞不好还会变成队友…”
日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高二时月岛和山口教他怎么拒绝告白的时候曾经提过。“对
了，我听说过单恋的对象如果有其他喜欢的人了，自己会放弃地比较快，那我就等到影山
有喜欢的人好了，这样我应该就会死心了吧！到时候再跟他联络和正常互动，对美羽姐也
比较不会愧疚。”
“所以翔阳你打算一直喜欢他吗？不需要被动等待，你也可以主动有别的对象啊！”研磨
的口气带着微愠，对排球执著就算了，有必要对影山这么死心眼吗？
日向沉默了几秒。“未来或许可以吧…目前我觉得我做不到…”日向带着不甘心和懊恼坦
承，谁知道一不小心，他就让自己掉进”喜欢影山飞雄”这个大坑里面，而且陷得比想像
中还深。
研磨叹了一口气，关于感情的事他很难给什么帮得上忙的意见，有种在旁边看别人玩游戏
玩得很烂，想做些什么但又无法介入的无力感。
******
两天后，影山恢复上学，当他见到日向时，总觉得怪怪的，这呆子不太一样了，但想破头
都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还是一样多话贪吃，还是一样投入在排球，还是一样喜欢他的举球，还是一样中午跟他一
起吃便当。
影山告诉自己应该是想太多了，但那份日向变了的怀疑，就像一层透明的薄膜贴在心上，
看不到，也感觉不太到，但的确存在。
这份怀疑也没有放在影山心里多久，因为很快地他开始忙着处理毕业后到阿德勒报到的手
续及准备工作，心思都被这个即将来临的新生活给占据了，而日向也开始了重训课程、葡
萄牙语课程及参与沙滩排球的练习，两人的互动越来越少，不知不觉，毕业典礼也结束了
，在那之后，他们就没有任何一对一的接触了。
毕业后的日向，为了不让室内排球的练习中断，征询了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的同意后，不
定期地会回到乌野高中的体育馆，和学弟们一起练习。
队上的经理只剩井上一人，日向经常从旁协助她，尤其是一些体力活，日向乐得有机会多
多锻炼身体，自然而然地，他和井上变得越来越熟稔。
除了影山在外地，和日向同届的月岛、山口、谷地都还在宫城念大学，热心的谷地定期每
个月约一次聚餐，偶尔除了他们四个，前两届的学长、后两届的学弟也会有几位参加。让
日向意外的是，月岛竟然每一次都参加，虽然他不主动发言，但大家说话时他倒也挺认真
聆听的。
谷地曾考虑过聚餐时找远在他乡无法参加的影山进行视讯，还好在日向想到好的理由让谷
地打消念头之前，月岛就先臭脸大力反对了。
十月份的聚会安排在市区一间西式餐厅，参加者除了日向那一届的四个人，还有田中和井
上。集合时，田中和谷地的情绪都特别亢奋，让聚餐时的气氛一直很热络。
聚会结束之后，一走出餐厅，谷地突然就拉着山口、月岛和田中迅速离开，日向看到月岛
脸上又挂著那个似曾相识，尴尬、无奈又不爽的表情，日向不明所以但又觉得好笑，对着
他们三个挥手道别之后，转身跟井上说了晚安便准备要离开。
“日向学长，你…你有时间吗？”井上头垂得低低的，全身僵硬，让日向想到刚进排球队
的她。
日向微笑，像是某种习惯作祟，他低头凑近井上的脸，想看清她的表情。“有啊，很多。
”
出乎日向意料之外，井上没有任何退缩的反应，反而抬起了头，直直看进日向的眼睛。
“那…可以陪我去便利商店买个东西吗？”井上的脸透着浅红问道。
“好啊！”日向很干脆地答应了，但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要人陪着去买东西，这不像独立
的井上会做的事。
在走到便利商店的路上，日向开心地聊著田中学长刚刚全程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微妙、月岛
点的蛋糕太好吃了还好他有抢了一口来吃，井上只是静静听着，但目光一直看着眉飞色舞
的日向。
井上买了两个布丁，结帐后日向以为接下来就是要分头各自回家了，但井上又开口问道：
“日向学长，可以陪我到附近公园坐坐吗？”
这次日向没答应那么快了，他不禁觉得好像真的哪里怪怪的，但他还是用轻快的口气说：
“好啊！”
漫步到一个寂静的小公园后，他们找了一个长凳坐下来，井上将一个布丁分享给日向，在
远处隐约的车流声中，两人默默地吃著布丁。日向不时地斜眼偷看井上，发现她有好几次
停下了汤匙，好像有话要说。
日向先吃完了布丁，对于一段时间的沉默觉得有点尴尬，想说点什么转变气氛。“谢谢妳
的布丁…”
“我！”井上突然开口。“我国中的时候常常被同学欺负！”
日向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转头看着井上。
“有一天…”开了个头之后，井上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有一天上学的时候，我刻意
提早出门，想避开欺负我的那几个人，但还是遇到了她们，我书包里的铅笔盒、钱包、课
本，被她们拿出来，一次又一次地往一棵树上面丢，直到卡在树枝上。”
好几样东西卡在树上…日向觉得听起来有点熟悉…
“她们走掉之后，我才敢试着去把东西拿下来，可是我身高矮，拼命跳也拿不到，想爬到
树上，但是根本没有力气…我又生气又难过，坐在树下大哭，然后有一个男生骑着脚踏车
经过…”说到这里，井上将视线从地上转到日向脸上。
“他过来问我怎么了，跳了好多次帮我把所有的东西拿下来，我没看过有人可以跳那么高
，因为太惊讶了，那个人离开时我连谢谢都没有说，只记得他是乌野高中的学生…”
日向认为自己应该知道那个跳个不停帮忙拿东西的人是谁…
“因为太想跟他说谢谢，所以我努力考进乌野高中。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几年级、念
哪一班，又不好意思到每一班教室去偷看，觉得好沮丧，直到看到了那张招募排球队经理
的海报…”
海报？日向记得谷地说过井上是因为看到海报来应征经理的，原来不是因为看到影山？
“日向学长，谢谢你，还有…”井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一大口气。“还有，我喜
欢你！”
毕竟这18年来的人生，也只有1次被当面告白的经验，日向觉得自己还是无法习惯这种冲
击，进入了脑袋当机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井上别过头不再看日向，日向的脑袋才又开始运转，那次为了拒绝江角而
写的稿子，有一部分内容重新回到他的记忆。
“谢谢…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日向说著这几句话时，已经变薄变淡的那个人的样子，
忽然变得鲜明，胸口揪了一下，有点痛。
井上歪著头，满脸不解。“可是…学长你的生活除了排球，还有机会认识别的人吗？”
这学妹真是了解自己啊，日向当然不可能说出那个喜欢的人其实跟自己的排球生活紧密相
关。
井上看日向又陷入沉默，于是再次开口：“学长有任何在交往了对象吗？你会跟那个你喜
欢的人在一起吗？如果没有，可以跟我交往吗？”井上一鼓作气地把问题问完，说完后马
上像是一颗泄气的球，似乎所有的勇气全部消耗完了。
‘所以翔阳你打算一直喜欢他吗？你也可以有别的对象啊！’几个月前研磨的话突然在日
向脑中跳出来。
“学长对不起我太直接了…可是一想到你再过半年就要去巴西了，谷地学姊鼓励我一定要
把握时间，好好把心意传达给你，所以…所以…一个月而已也没关系，你可以跟我交往看
看吗？”
井上诚恳、急切、紧张、害羞的样子，日向看起来觉得有点可爱。如果真的要有别的对象
，和大森比起来，井上还是比较适合吧？大森未来还是要继续打排球，不希望在影山身上
发生的状况，一样不能让它在大森身上发生，和井上的话，就没有这个困扰了。而且，只
有一个月，试试看应该没关系吧…可是这样好吗？这样对吗？自己明明喜欢的是别人…
“学长，拜托你了，给我机会，一个月也好！”井上似乎看出了日向眼中的犹豫，更积极
地进攻。
这股气势，让日向联想到自己在排球上的渴望和追求，拼命地往前冲，就想抓住一丝丝可
以变强的机会，因此井上的话引起了他的共鸣，在进一步理性地分析决定之前，他已经听
到自己的声音答应了井上。
井上极度喜悦的表情，和日向的内心呈现了反差，日向拼命说服自己要跟井上一样开心才
对，但实际上他却觉得身体里面空空的，有另一个自己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两天后，田中在乌野的群组公开了自己和清水学姊开始交往的消息。
日向看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应对于这个消息的惊吓，被逗得开心大笑，但过没多久，
忽然田中一箭射中他，问起了井上跟自己告白的事。
这两天以来，他并没有什么已经有女朋友的真实感，和井上的互动没有任何改变。他们也
没讨论过是否要公开这件事，所以只好左闪右躲，暂时不在群组回应这个问题。
影山还是老样子，没有出声参与大家聊的内容，看来他对自己是否有交往的对象这件事，
根本没有兴趣。
虽然在将近七个月与影山的零互动之后，他对自己的影响好像有稍微变小了，感觉自己的
手快要爬到大坑出口的边缘了，但日向无法忽视自己还是有那么一滴滴期待，希望影山会
跳出来说不能跟井上交往，只能跟他交往。也太痴心妄想了，日向在心中狠狠嘲笑了自己
。
同时他也对井上觉得愧疚，明明在和她交往了，却还想着别人。
日向潜意识想逃避，不想知道影山对于自己和井上交往一事的任何反应，尤其不想看到影
山开心地恭喜他，所以在和井上确认她同意公开之后，私底下分别告知了群组中影山以外
的所有人，并交代大家帮忙不要在群组中及其他地方讨论这件事。
接下来的时间，日向更勤于到乌野练球，想和井上有更多相处的机会，对她本来就有好感
，多互动的话，应该可以更快喜欢上她吧！
一个月后，当日向站在仙台体育馆的大门前，突然有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
没有任何的交往经验，加上脑袋和生活都被排球塞得满满的，日向几乎只在乌野体育馆和
井上见面，或者用手机传讯息聊一些琐事，两人没有再进一步像情侣的互动。
井上在一周前说她想安排他们的第一次约会，纪念交往满一个月，刚好乌野众人要去看影
山在仙台的第一场职业赛。影山是日向的重要伙伴，加上井上自己也想看影山学长的表现
，因此敲板决定这个约会行程，看完球赛后他们两个再自己去逛街吃饭。
看着井上十分期待的模样，日向拒绝不了，他更无法说出拒绝的原因是他不想看到影山。
但实际认知到他距离影山只剩数十公尺的距离时，日向害怕了。
乌野的大伙儿叽叽喳喳地走进体育馆，日向在他们之中自然地被推著向前走。不经意间，
他看到了阿德勒的海报，上面有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果不其然，第一个抓住他的目光的是
影山。
在观众席入座后，球场上已经有球员在暖身，日向不自主地搜寻起那个人，当看到他的身
影时，熟悉的心脏揪紧的感觉又出现了。
影山正在听着星海前辈说话，表情有点僵硬，这个有社交障碍的笨蛋，该不会还没融入新
的队伍中吧？他的头发剪得更短了，身材也更壮更结实。
比赛一开始进行，日向便全心投入在赛事中。影山这家伙进了职业联盟后又变得更强了，
发球、举球都更精准犀利，当影山出现好球时，他不禁出声赞叹和欢呼。
第五局双方拉锯时，影山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失误，日向十分确定他当下因为看到什
么而分心了，甚至失误后还在找寻那个东西，而且竟然在想跨步走动时有点摇晃，靠队友
扶住才站稳。
他怎么了？和自己一直认识的影山很不一样，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吗？日向内心满满地
焦虑和担心，他好想现在就过去影山身边问他异常的原因，如果需要帮忙，他愿意马上为
他做任何事。
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后，日向脸色瞬间刷白，他失败了，那只挣扎着快要爬出大坑的手，
又回到了坑的深处，再次被黑暗垄罩。
真的不该来的，影山飞雄又重新控制了自己了。
(未完待续)
**作者羞耻自白**
井上的告白，是参考了我个人的经验。
我人生第一次和唯一一次的告白，是在忠孝东路上。当时下定决心要跟暗恋了六年的学长
告白，但迟迟不敢开口，为了拖延时间不让他离开，只好用陪我买东西的借口把他留下来
，借口用了两次，一次买外套，一次买水。
后来终于鼓起所有勇气告白，结果如自己预料被拒绝了，但学长很有风度，所以也没有特
别难过。写作时突然回想起这个故事，就随手拿来用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