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云日记 之三十
荼,发音同图
芩,发音同秦
天气:晴
心情:想好好说话
日期:回家第1,124天(续)
队长(哥):
我是荼云。
在这里,每个人入队的时候都有军牌,没有名字,上面
是乱码一样的代码,一开始背不起来,可是渐渐的,开始
能记得在意的人的军牌,我不用记自己的,那是如果有万一,
用来找我的。我记得你的代码,可我希望永远用不上。
记得入队的第三年底,我跟着你和林先生出发去找过一次,
还带了一个刚入队半年的新队员。
人找到了,代码核对无误。
新入队的队员吐了几次,我没有吐,可一直记得火灼烧过的气味,
只要闻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至于收敛遗体时的景象,回去
之后有做了几天恶梦。
我们离死亡如此接近,却依旧害怕它。至于是害怕它本身,还是
害怕它所带来的影响,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也有几分物伤其类
的感受。
回程的时候,大家都累了,你睡着了,新队员吐到虚脱整个睡死。
林先生坐我旁边,侧头在看窗外的夜景,手无意识搭在领口,扯出
了一截细炼,上面挂著一块军牌,一路上他就一直握在手里,
神色冰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时还不能理解他,觉得也许他就是这样冷漠的人。
那天的天色暗濛濛的,重云压顶、不辨星月,只有漫长的沉默。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是他好友的军牌,他也曾经抱着希望,
长途跋涉找过他一次,心碎过一次,当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然而如今还留在林先生身边的,大概也只剩下他座位后方的
档案柜中那本,放在最外侧的黑色封皮的结案报告,还有始终
悬在心口前的一枚军牌。
人的存在其实是一种很飘渺的东西,像是晨雾终究会散,
如同夜灯,一闪即灭,刚觉出好或者还没发现的时候,
便已失去了,有时会让人觉得很伤感,不知如何安置自己
的心情。
退役的时候,身上枪械装备缴回,可以带走的大概就是身上
的军装、背包和这枚军牌,几年前参加过前辈的退役仪式,
一位把军牌送给了自己家两岁的老么,一位送给了自己的妻,
一位送给了自己年迈的母亲。
如果恪尽职责直至退役,亦足够幸运,能够亲自把军牌带
回来,送给自己的家人,大概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负责。
没有想到有什么想送的人,以前是想,可能给自己留念罢了。
在前往另一个世界之前,亦从未奢望过,能得到你的军牌。
从前没有想过我能拥有与你的牵系(即便那很短暂,可我真的
很珍惜),毕竟,人总是不知自己将往何处漂流,我们又如何
能得知未来之事呢?
直到前几天,想起军牌这件事,只是在想,踏踏实实陪在你
身边比什么都重要,军牌什么的,也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值得
挂怀。
可是,把军牌放到你手里的那一刻,还是很高兴。
高兴你看着我,高兴……我们之前错过了两次,可我终于还是
等到了你,没有留你一个人,那样太孤单了。
没有想过,原来巨大的快乐是这样的。
生命有很多苦涩的部分,可能与多数的人一样,每个人有自己
的辛苦,有时也会觉得灰心,跌跌撞撞、踟蹰前行,终于品到了
其中尾韵的甘甜。
被你小弟给带下台,引到你面前的时候,真的很狼狈,甚至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想哭,也努力想说句像样的话,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过得不好,
几种念头搅在一块,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三年里,用很多方式想过你,训练的时候,出任务的时候,
放假的时候,夜阑人静的时候,抽出一点点时间,短短地留恋,
然后放下,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但独独避开书写的方式,只怕
写得太深,日久天长以后,自己出不去。
你看着我,眼里有一点泪光,双手敞开,给了我一个迟来的拥抱。
你说:“我回来了,爱你。”
我没有回答你(哭太厉害,没办法说话),但我把我的军牌留给了你。
觉得已经把整年份的眼泪用光,应该暂时不用再哭的弟 荼云
谢谢观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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