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心的变化确实连自己也难以预料，往往一开始在两个选项中摇摆不定，一旦下定决心选
择其中一个后却无比踏实。Reese在Zoe离开公寓时感到轻松不少，于是他将耳机戴上，与
Finch接回连线。Finch的声音几乎是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Reese先生，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中断连线？”
“放松，Finch，我说过我来找Zoe，也许除了你之外的人也能享有一些隐私？”
连线的另一端沉默了五秒钟，Reese几乎都能看见Finch被他的回击噎了一口的不满表情。
“那么，关于我们的新号码Scott Daffron，你有什么发现吗？”
噢该死，他还真的忘了这回事。
“不如你再跟我一起推敲一次吧，Finch？”他试探性地说，并无可避免地感到负罪。
所幸Finch没有再追根究柢地问些什么，Reese可不敢保证面对着他还能把谎说得漂亮。
Finch开始叙述他在网络上找到的，关于Scott Daffron的琐碎讯息所拼凑出的一个不那么
完整的故事。
Scott Daffron高中毕业，已婚，拥有驾照，没有案底，在纽约市经营一个小杂货店，有
银行帐户和固定手机号码，但Finch一调出他杂货店四周的手机热点，就发现经常有抛弃
式号码出现，使用2-3次就会有新的抛弃式号码接替。而夫妻的银行帐户纪录就更有趣了
。
“如果你经营一家杂货店，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每个月有数十万美元入帐呢？而且Scott
的兄弟看起来也是相同的情况，Finch？”
电话那头的Finch真的花了几秒钟思考。Reese叹了口气。
“算了，当我没问。我想你无法理解小市民的银行帐户。”
“真伤人啊，Reese先生，”Finch扬高了嗓音，“就算我没看出金额有什么不对，这些钱
全部都要换成马来西亚令吉，再汇去马来西亚当地的银行，也是很可疑的。这位Daffron
先生显然不像表面上那么干净。”
“看来Scott的小店有很多‘贵’客哪。”Reese懒洋洋地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观察这些贵客？”
“等会儿，我想那些贵客还没你贵，也没你吸引人，Finch。”
话一出口Reese就有些后悔，他才刚请Zoe去找寻──找什么来着？喔，“Nathan Ingram
很爱Finch的证据，”所以他实在不该因为能跟Finch说上几句有关嫌疑者的话就高兴得像
个情窦初开的青少年，还得意忘形地如同往常调情。Reese正想说些什么，可能会显得很
别脚但至少必须掩饰一下自己的愉悦，没想到Finch却回复了一句让他几乎原地跳起三公
尺的话──
“晚上你有的是时间来观察我有多吸引人，Reese先生。”Finch飞速地说，“现在，你该
工作了。”
“──Finch？”他呆愣地重复。
Finch顿了一下，“不是、我是说──我猜这个事件解决完后会是晚上──总之，你快去
。”然后他掐断了与Reese的连线。
*
Zoe在IFT大门前下车，戴着墨镜，足蹬一双高跟鞋响亮的走进这栋位于华尔街一侧的气派
建筑。门口的保全立即满脸含笑迎了上来。
“请问您找哪一位？”
Zoe摘下墨镜对他露出万人迷式的微笑。
“Nathan Ingram。”
“呃，”保全显得有些窘迫。“您知道Ingram先生的身分吗？”
“你的薪水是他付的。”Zoe犀利地说，“现在我劝你省下问我有没有跟他预约这个问题
，直接告诉他Zoe Morgan想跟他说句话，请他让我见一面。”
保全似乎无法理解Zoe的自信，他悻悻地走到一个小柜台边拨通电话，跟Nathan的秘书通
报后，吃惊地挂了内线电话。
“Ingram先生请您搭右手边的电梯到36楼，”他敬畏地说，“他在会议室等您。”
Zoe笑着戴回了墨镜。
*
“Finch，你在吗？”
无人回应，于是Reese再度叫唤。
“Finch，我到Scott的杂货店对街了。”
一声杂音刺耳地响了一下，Finch平稳的声音传进他耳里。
“有什么发现？Reese先生。”
“进他店铺的都是东欧人或墨西哥人。”
“他卖异国杂货吗？”
“不如请Lionel进去帮你买盒冰淇淋然后顺便看看吧。”Reese讪笑道。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主意，如果这是间做不法交易的黑店，你说Fusco警探该不该当场
抓现行犯呢？”Finch叨叨唸唸，“我认为不要打草惊蛇。”
“好吧，那我们只好走老路了。”
Reese在杂货店外等到了黄昏，这才看见他们的嫌疑者Scott Daffron走出店门口，将营业
中的牌子翻面，并为店门口拉上了一层帆布，整个过程显得有些不必要的神秘兮兮。
Reese在最短的时间内悄声靠近，然后黑了对方的手机。他在街角站了一会儿，等著Finch
的分析结果，几分钟后Finch又开始在他耳边说话。
“这就是Scott那支固定手机，我刚刚查了一遍他的电子邮件，以及发受话对象，全部都
没什么可疑之处，但就是这点非常可疑，Scott的手机太干净了，浏览器记录都是一般的
传输安全协定，也没被装过木马，不像个正常人。”
“说英文，Finch。”
“Reese先生，你年轻时会浏览成人网站吗？”Finch忽然说。
Reese挑起眉毛，不确定是“年轻时”还是“会浏览成人网站吗？”哪一个问题更令他感
到被冒犯。
“难道我们的嫌疑者不会？”他说，然后才领会过来。“噢──”
“是的，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即使已经成家了，也难免会浏览一些成人网站。”Finch平
淡地说，就像在讲述今天天气多好一样。“90%的成人网站会尝试在使用者装置上安装木
马或病毒，所以Scott如果不是个电子产品专家，就是在刻意把这支手机打造成一个完美
的身分伪装。”
你也会吗？──Reese咽回了这个问题。Finch会浏览色情网站又有什么奇怪的？性是生物
的本能。他默念了这句话三次。性是生物的本能，性是生物的本能，性是生物的本能。
“然而，这么干净的一支手机里，倒是有一个门号以不正常的高频率出现短信及发受话记
录。”Finch接着说，讲到自己的专业让他的声音中充满热情。“我刚刚查了，那支电话
属于他往来的银行。”
“又是银行。”
Reese顿时意兴阑珊。他的老板却显得干劲十足。
“我想念我的资产经理人John Rooney了。”
*
Nathan刚见到Zoe，还没来得及客气地与她握手寒暄，Zoe便气势十足的宣布：“Nathan
Ingram，有人委托我来跟踪蒐集你的情报。”
Nathan眨了眨眼，“呃，我？”
Zoe微笑，直球对决才是她的风格。“你对Harold Finch，或是Harold Wren…管他是什么
──有没有友谊之外的情意？”
Nathan安静地瞪着她看了五秒。
“是John Reese吧？”他十分肯定。“John Reese委托你来问这个问题？”
“我不能透露委托者是谁，但他不是委托我来问问题，问问题只是我蒐集情报的方式。”
“我就知道。”Nathan自顾自地说，他转身走进会议室深处，迳自拉了张办公椅坐下，并
对Zoe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所以我现在回答妳，没有，我对Harold就是同窗情谊，现在
则是……某种程度上的同事情谊，然后妳打算怎么做？”
“这就麻烦了，”Zoe状似苦恼地说，“我的委托人要我找出你疯狂爱着Harold的证据。
”
Nathan被自己的唾液呛到，猛烈地在椅子里咳了起来。
“怎么会是这种委托内容？”
“我的委托人就一他妈的圣人。”Zoe耸肩。“比起独占Harold，他更希望你可以跟
Harold恩爱长久。”
Nathan几乎坐不住，表情显得困扰不已。
“可是我有妻子！”
Zoe瞇起双眼。
“真的吗，Ingram先生？我们要讨论这件事吗？”她凉凉地说，“不是只有Harold知道你
某几个晚上都跟一些辣妹见面喔。”
Nathan张开双唇，支吾了一会儿。
“既然妳知道，就应该更清楚我对Harold不是那种──想法。”
“是的，我很清楚，但我的委托人则不。”Zoe循循善诱。“所以这导致我们现在只剩下
一条路，我可能要改一下委托内容。”
Nathan脸上明显写着几个大字──还可以改委托内容？
“怎么改？”
“很简单──找出Harold疯狂爱着John的证据。──然后反过来说服我的委托人。”Zoe
说，完全不在意这句话正好曝露了她的委托人身分。
Nathan如释重负的笑了。
“那有什么难的？”
“如果你肯帮我，我相信找到证据不难，难的是过程中如何避开Harold的注意。”
虽然这么说，但Zoe并不十分担心，她和这对名义上已经死了的朋友的交情势必能派上用
场。她愉快地向后靠在椅子上，交叠起一双长腿，Nathan的眼神很明显得在她大腿处停留
了一会儿。
──直男，Zoe心想，直的不能再直了，John，你的眼睛果然有问题。
*
位于纽约市中心的华民银行在早上9点整开门营业。Reese踏进玻璃门，跟金融有关的一切
都令他感到疲累，只有身上的西装还有耳机里试图为他恶补一些金融常识的声音让他稍稍
安心。一位穿着窄裙、笑容可掬的年轻女孩迎上来，亲切地问他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是资产经理人，我老板听说Roy Howard有提供非常好的私人银行服务，请我来谈谈。
”Reese用最擅长的迷人微笑和低沉嗓音说完事先背好的台词。
那个女孩一见Reese就脸红了，听完“资产经理人”的来意更是笑得灿烂，立刻带着Reese
走进分行深处一间十分隐密的办公室，拉开沉重的金属门时，一个带着眼镜、满头灰发的
瘦削中年男子仰起脖子，越过电脑萤幕看着他。
“Howard，新客户──呃，”年轻行员用眼神询问Reese。
“John Rooney，资产经理人，幸会。”
Roy Howard满脸笑容地起身与他握手。女行员礼貌地端上一杯咖啡，离开的时候为他们带
上门。Reese得以不着痕迹地打量Roy Howard以及他的办公室。这男人穿着剪裁合宜的西
装，举止优雅，嘴里絮絮叨叨地说著些难以理解的华尔街用词，不知道为何让Reese想起
来自英国MI6的那个浑蛋。Howard的薄唇开开合合一阵以后，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夹
，似乎准备开始介绍华民银行的服务项目。Reese抬起手阻止他。
“Howard先生，我的老板非常富有，他致富的管道也非常得……特殊，也就是说，他不是
随便指定了这家银行还有你来做私人银行服务的。”
Howard露出一个混和著谨慎和受到抬举的愉快微笑。
“请问您的老板是哪一位，以及他为什么会指定我呢？”
“请恕我暂时还不能透露我老板的姓名。”Reese向后靠着椅背，双手交叠摆在腹部上。
“我想这儿也许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但有个名字，你听到以后就会明白我的老板需要的
是什么服务了。”
Howard示意他在自己耳边说，Reese凑过去轻声道：“Scott Daffron。”只见Howard的笑
容转变得意味深长。他在笔记本上迅速写了些什么，然后撕下递给Reese。
Reese接过一看，纸片上写着“老港口酒吧，皇后区珍涅柏75街8号。”
“你说的对，像你们这么重要的客户，需要更隐密的地方深谈，以确保你们的隐私。”
Howard对他抬起双眉。“请在今晚七点到这儿来，我会把合作细节钜细靡遗地告诉你。”
Reese笑着收起了纸片。Howard站起身送他到门口，Reese把握最后机会，偷偷按下手机上
的同步程式。
“失败了。”Finch的声音在Reese耳边响起。“虽然说银行的资安防护仅次于五角大厦和
中情局，但这位Howard先生也太小心，私人的手机也有反同步的程式。”
Howard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就停下脚步，返回他自己的隐密空间了，Reese刻意拖长步伐
，确定他已远离那个房间，且周遭没有其他人时，对着耳机轻声问道：“你需要我再回去
试一次吗？再两分钟后就没机会了。”
“不用。”Finch冷静地说。“我刚刚已经复制了他的反同步程式，一会儿就能破解，你
晚上不是还要再见他吗？到时候再试一次就可以了。”
“为什么这些信托啊投资啊相关的事情，不是你来办呢？”Reese抱怨道。
“我待在这儿远比在那些地方来得有用，再说，演戏要认真演才逼真，你什么时候看过有
钱人自己出面处理事情的？”
“你在开玩笑吗？Finch，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在演戏。你就是那么富有，而且致富的管道
非常特殊。”Reese闲聊似地说：“我到底在演谁的资产经理人？Finch，你得给我点提示
，否则待会我会穿帮。”
“Harold Crane，我们用这套说词很多次了，我相信你不会穿帮。”Finch略显僵硬地说
，“Reese先生，我很感动你对于挖掘我的隐私如此执著，但容我提醒你，在这个案件中
，我的致富管道是非法的，待会请不要说错了。”
“你吊我胃口的方式才是非法的，Finch。”Reese放低声音，慢条斯理，火辣无边。“我
是对你执著，不是对你的隐私执著。”
“──Reese先生，我把破解对方反同步的程式码传到你手机里了，你待会和平时一样操
作就好。”
Finch没理会他的调情。Reese却笑得露出了牙齿。因为他知道顾左右而言他代表着Finch
害羞了，如果这时候可以看到他的脸，这个富有的小个子绅士恐怕是连鼻子都红了。
他到达老港口酒吧时，Finch正好呼叫他打开针对Scott的监听。
──都准备好了吧？我们明天晚上就走。
──你确定？一个女性的声音颤抖著问。──Scott，我好怕。
──我知道，我无法欺骗妳说这不可怕，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万一Andrew在机场埋伏了人怎么办？
──不会的，Jefferson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了。这世界上唯一不会出卖我的就是Jefferson
。
“你听见了吗，Reese先生？”
“Scott打算带着妻子潜逃出国。”Reese简短的总结，“问题在于，他们想逃离什么？以
及他们提到的几个人名──”
“我比对了几个名字找出最有可能的身分，Andrew Gibson，纽约市几个贩毒集团的首领
。Jefferson Cram，Scott的养父……一名会计师，我得再多查查看关联性。”
“Finch，我要进去了。为求保险，你还是请Lionel去盯着Scott吧。”
尽管资讯还不是那么充足，但大致可以肯定Scott遇上的事情和毒品脱不了干系。嫌疑人
一旦牵扯到毒品，接下来要处理的危机恐怕就不轻松了。Reese提高警觉，推开酒吧的玻
璃门，踏入灯光幽暗的室内。出乎意料的是，这间酒吧看上去十分普通，举目所及也没什
么可疑人物。银行员Roy Howard已经在吧台上落座了，他侧着身子，对Reese招手。
Reese放开藏在腰间的枪柄，改握住手机，盲按了同步按键。耳机里立刻传来Finch振奋的
声音。
“成功了，Reese先生。”
Reese难得对Finch以外的人露出真诚的笑容，Howard有些受宠若惊，他热情地拍拍Reese
的右肩示意他坐在身旁。
“没想到你会在下班后来酒吧。”
他半试探地问，因为说真的，白天优雅拘谨的银行员Howard，现在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
西装因为一整天的活动而有些发皱，衬衫松垮的扎在腰间，头发也像是被人狠揉过一遍，
白天的菁英，到了晚上以后与一般浑浑噩噩度日的小职员无异。
“Rooney先生，你是不是把金融从业人员都想得太完美了？”Howard咧嘴笑道，“事实上
开设在华尔街的酒吧生意可是好的不得了，而且遇上闹事机率也比其他地区高出1.5倍，
这个产业精神压力太大，所有人都试图在市场上用价或用量坑杀对手，下班后就用酒精和
拳头泄愤。”
Reese扯起嘴角礼貌回应。Finch在他耳边又开始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华尔街傻子居多，真正的高手没有几个，否则怎么会有金融海啸的发生？太多经理人都
不够了解衍生性金融商品的本质，错误的标的连结错误的标的，导致──”
Reese果断按掉了与Finch的通联，并不动声色地向酒保点了杯调酒。
“希望你还足够清醒，记得我们白天谈的私人银行服务。”
“当然了，”Howard眉开眼笑地说：“我不会放过服务你们这种大客户的机会。”
Reese抬起右边眉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让我这么说吧，我收取的手续费是8%。绝对保密，绝对安全。”
“你的客户有哪些人？”Reese探问，“你知道，像我老板这种富可敌国的人，必须相当
谨慎选择往来的对象。”
“那你们可真是找对人了！”Howard双眼放光，然后又神祕兮兮地向周遭看了一圈，似乎
在确认他们的对话有没有被人注意。
Reese倾身向前，准备获取今晚最重要的情报。
*
通讯被中断让Finch又好气又好笑。他无奈地尝试连线几次，都没能再与Reese说上话。事
实上要强迫Reese听自己说话，Finch有十几种方式可以选择，但每一种都需要一点时间才
能达成，于是他决定暂时先分神关注可能比较需要支援的Fusco。
“Fusco警探，Scott Daffron目前的状况怎么样？”
“从傍晚开始有好多人在他的杂货店附近徘徊。”Fusco相当尽职地报告自己的观察。“
我粗略估计有两拨人马──这位老兄到底招惹何方神圣了？”
“他大概是协助了一个贩毒集团洗钱，现在想脱身了。”
“──告诉我我应该要叫支援。”Fusco的声音似乎是气地微微发颤。“我是纽约市警察
凶案组！不是缉毒局！跟毒枭有关的案件，你和你的漂亮男孩，居然只叫我一个人来盯梢
？”
“冷静点Fusco警探，你自己不是说了？你只是盯梢，我没有要你拼命。”
“等等──”Fusco陡然拔高音调，“有人行动了──我想他们是──第三拨人！”
“Fusco警探？”
手机通话被挂断，一股熟悉的恐慌感立刻淹没了Finch，他现在联络不上Reese，也连络不
上Fusco。唯一剩下的选择也只有Carter了，Finch手忙脚乱地拨通Carter的电话，对方急
促地说自己也刚接获Fusco的请求支援，正要赶去所在地，但Fusco仍旧交代了她一个人来
就好。
Finch冷静下来，两位警探若能彼此照应，就不太需要他担心，于是他尝试重新与Reese连
结。几秒钟之后他又听见了Reese与Roy Howard的对话，于是松了口气。
但就是在这个瞬间，他额外架设服务器的算法得出了关于这个案件的人物关联图。
Finch看着电脑萤幕，双眼逐渐睁大，睚眦欲裂。
“Reese先生！”
他猛然从电脑椅中站起，全身的关节发出清脆的抗议声，Bear从卧垫上抬起头，关心似地
轻声呜咽。
“快离开那里──！”
*
Reese倾身向前，Howard凑过去对他说：“Scott Daffron，是我的大客户。”
“那个杂货店老板？”Reese挑起双眉。“我们老板是从他那儿听说你的没错，但你不会
认为我们会愚蠢到相信一个杂货店老板可以年收超过百万美元吧？”
“你不知道Scott的老大是谁吗？”Howard轻笑，“Andrew Gibson。”
“纽约市的药头？”Reese冷静地问。
Howard瞇眼看着他，嘴角依然牵着弧度，但笑容冷得像是覆蓋了一层霜。他拨弄著酒杯中
的冰块，在玻璃杯上撞得喀啦喀啦响。
“老大说了，如果有人试图向我打听Scott在我这里进行什么交易，就带他来这里。”
Reese的血液陡然凉了，瞬间明白自己已深陷贼窟，他抿起双唇，立刻就想伸手掏枪，但
却整条手臂一软，险些连坐在高脚椅上的自己都支撑不住，他惊愕地瞪着眼前的人。
“你四肢无力，是不是？”Howard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工作大部分时间坐着，当然没有
自信体力可以赢过其他人。像你们这种习惯动刀动枪的，往往都会对我们这类型的人失去
警戒，而没有注意到──跟他们配合多年的酒保。”
吧台后的酒保闻言抬起头，对Reese阴鸷一笑，他猛然站起，但随即又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上。Reese当机立断，转过身吃力地在地上朝门口爬行，此时他的全身沉重得就像拖着一
台卡车，与门口看似一步可及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却恍若天涯。他身上逐渐被更多的人
影覆蓋，很快地，即便Reese在怎么使劲，也挤不出一丝力气再移动分毫。
Howard在他身旁蹲下，握住他的下巴抬起，那张脸在Reese眼中模糊得如同Finch的容颜。
“睡吧，Rooney先生。”Howard温和地说。
所有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在Reese失去意识前，听到Finch大喊：“Reese先生，快离开
那里！Roy Howard是Andrew Gibson的心腹！”
TBC.
这世界上没有华民银行，我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