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无人等候 15

楼主: yidia0229 (汉兔猫)   2021-07-01 16:29:57
无人等候 15
  江磐语气冷淡,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激得江启铭心惊。
  他以为他把婚外情隐瞒地很好,家里没人知道,却没料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被小
儿子戳破,他胀红脸,恼羞成怒地想发脾气,也同时心慌,不知道为什么这事情会被发现

  这时候徐永成刚好来了,见到他便喊:“姊夫,你总算来了。”
  江启铭立刻消了风,畏缩地看了小舅子一眼,嗫嚅道:“……这几天多谢你了。”
  “是我自己亲姐姐,客气什么。”徐永成说,他看向还未收去满脸嘲讽的江磐,刚才
父子俩的对话他无意间听了些,于是道:“姊夫是忙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来?
我每天打电话给你都不接。”
  江启铭唯唯诺诺地回答,“厝内有淡薄仔代志爱处理,才会……(家里有点事情要处
理,所以才会……)”一紧张他就习惯讲闽南语。
  徐瑞丽的事就是家里的事,除了老阿嬷以外,家里哪里还有其他比这更大的事情?江
启铭不过是不想面对现实,逃避去了温柔乡,又以为徐瑞丽这次自杀只是在闹,破罐子破
摔,根本撒手不想管。
  没想到徐瑞丽这一“闹”好多天,直到收到江砚要捐肝的讯息,他才发现事情大条,
不得不赶快来花莲。
  江磐冷哼了声,江启铭立即瞪了他一眼,这才想起小舅子听不懂闽南话,又用国语讲
一次,“……家里有点事。”
  徐永成再次冷笑道:“是什么事情比我大姊出这么大的事情还重要?”
  “……无啦(没有啦)。”江启铭答不上来,目光闪躲,看上去十分心虚,试图瞒混过
关。
  从徐瑞丽送急诊那天连络不到江启铭开始,徐永成对这个姊夫已累积许多不满,他压
著脾气,又接着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可以放着我大姊在这里,若不是还有我们,
她不知道有几条命可以死!你今天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不然说不过去!”
  江启铭瞪着徐永成,态度也跟着硬起来,“……阮江家的代志,凭什么要跟你交代?
(我们江家的事情,凭什么要跟你交代?)”
  “你江家的事情?我大姊可还是姓徐!她姓徐的一天就是我们徐家的人!”徐永成声
音大了起来。
  江磐听见江启铭那样说,满腹怒火,也跟着说:“什么江家的事情!你不要搞外遇还
想找借口!”
  当着小舅子的面被揭穿,江启铭一个大怒,“我会外遇还不是你妈害的!你小孩子插
什么嘴!”
  “你还知道你是长辈了!做错事还找借口!”江磐顶嘴。
  气得江启铭上前一步、抬高手臂,作势要教训小儿子,徐永成立即挡住他,“干什么
干什么!还想打人了吗!”
  “我教训我儿子还要你管了吗?”江启铭直接用力推了徐永成肩膀一下。
  徐永成怒火更甚,反推回去,“你作贼心虚还有理了?”
  “你说谁是贼?啊?!”江启铭怒问,重重推了徐永成一把。
  徐永成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更加愤怒,江磐又对着江启铭怒吼:“你推小舅舅干嘛
!”
  三人在加护病房外剑拔弩张,一句比一句大声,推搡怒吼,在安静的医院空间里显得
特别吵闹,都快打起架来了,立即有个护理师靠过来劝阻:“你们再继续闹,我就叫保全
来了!”
  江启铭后退一步,看着一起对他发火的小舅子和小儿子,后者也怒气冲冲地看他,忌
惮护理师的警告,三人才偃旗息鼓。
  徐永成稍微平息怒气,撂了句:“等我姊好起来再跟你算帐。”
  作为外省徐家的本省女婿,徐瑞丽的家境比他家里好一些,她的弟妹也个个都是大学
学历毕业,只念到高专就出社会的江启铭本就觉得自己在这里矮人一截,刚结婚时,徐瑞
丽几次回娘家时抱怨他的不是、害他被徐家人酸言酸语,尤其提到钱的事情,江启铭更觉
没面子。
  从一开始还会为此争吵,到后来厌烦麻痺,在他眼里,徐瑞丽和岳家根本就是有理说
不清的一群人,偏偏老婆孩子都是责任,除了咬牙扛着也别无他法,对于徐家人江启铭只
能冷淡以对,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这些年来,他早已受够了,初识徐瑞丽时的甜蜜感情早已磨损耗光,半点没有残存。
  
  江启铭啐了声脏话,僵著脸不再说话。
  徐永成转而关心起大姊的状况,江磐简单交代徐瑞丽醒来之后的事情,徐永成叹了声
,“阿砚都做到这样了,大姊何必呢……”
  江磐没回答,他也想问,妈妈何必如此?
  
  然而这个问题除了躺在加护病房里的徐瑞丽以外,没人可以解答。
  
  因为疼痛,江砚时醒时睡,有些低烧,再次睁眼时,又过了半天,正是深夜,一转头
,就看见刘春望坐在床边垂著头打盹,腿上还摆着一本商业杂志。
  江砚闭上眼睛,又张开眼皮,腹部的疼痛告诉他,这是现实,刘春望确实还在。
  男人好看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疲惫,可能一直都待在这里,江砚不敢吵醒他,自己伸手
摸到自费止痛剂的控制钮,按了两下,静静等待药效发作。
  这时候他才发现江磐缩著身体睡在另一边的陪护床上,同样看起来很疲倦。
  江砚没出声音,躺回原位看着病房的天花板。
  止痛剂随着点滴进入身体,慢慢发挥功用,火烧似的疼痛逐渐缓下,取而代之的却是
越来越酸疼的眼眶,江砚抿著唇,死死咬住内侧的唇肉,试图憋住泪水,一张脸都憋成红
色的,但眼泪还是溢出眼眶,滚下脸颊,落入耳边的头发里。
  江砚不断地深呼吸、深呼吸,不断地吸气、吐气──这没有什么好哭的。
  如果被刘春望看见,他会担心的。
  可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地一直流出来,这几天实在哭得太多了。他拉起棉被,把自己
从头到脚包裹起来,揪著棉被,等待眼泪停下。
  不知道经过多久,病床一侧突然陷下,有人倾身连被带人抱住他,轻轻拍抚,一下一
下,带着稳定的节奏,让他因为情绪激动而过快的心跳,跟着慢慢缓下。
  隔着薄薄的棉被,江砚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时候停的,又睡过去。
  
  直到感觉江砚的呼吸变得平缓,刘春望才小心翼翼地剥开棉被,让江砚的脸露出来透
透气。
  果不其然,江砚整张脸都哭得通红,虽然睡着了,眼角还挂著泪珠,刘春望从床边抽
了一张湿纸巾,替他把脸颊擦净。
  早在刘春望起身的时候,江磐就跟着醒了,他坐在陪护床上看着刘春望安抚大哥。
  江砚无声啜泣,却依然藏不住一声一声明显带着鼻水的吸气声,从薄薄的棉被透出来
,极富耐心的男人满脸心疼,一举一动都很轻柔,好像江砚是他的珍宝一样。
  江砚也没有抗拒刘春望的靠近和安慰。
  江磐从没看过江砚这么脆弱的样子。
  江砚是“大哥”,他应该是个表率,应该要照顾整个家里。很小的时候徐瑞丽就经常
这样说,“弟弟妹妹不懂事,老大就要帮忙,爸爸妈妈才不会太辛苦。”
  不管是被要求做家事、被要求照应弟弟,甚至是被骂被打,被江磊上下其手,江砚从
来很少吭声,自江磊走后更是沉默,但是江磐总喊他一声“哥”,江砚还是应他那声“弟
”,角色的扮演依然到位。
  兄弟二人,不,他们一家四口,表面上维持着和谐,爸爸、江砚还有他自己,甚至是
徐瑞丽,每个人都在尽力用自己的方式,不要崩解。
  然而,恐怕都是徒劳无功。
  
  江磐开始当PGY、有了从旁人眼光看来不错的收入时, 江启铭便趁著公司推出优惠退
休方案,拿了几百万元的退休金干脆离开做了大半辈子的公司。
  那时候江磐还想,或许这样一来,爸爸可以有多一点时间陪伴妈妈,或许会让徐瑞丽
的情绪转好。
  他的想法太过天真。
  每天下班回家到睡觉,这短短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江启铭跟徐瑞丽随便一点事情都
能唇枪舌战,只有假日偶而闲适时能和平相处,等江启铭退休之后,待在家的时间更多,
和徐瑞丽的摩擦只有增无减。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个月,有次徐瑞丽突然跑去江磐的医院探班,向他诉苦,他才
知道原来江启铭受不了待在家,又另外找了日薪的工作。
  说起来,江磐对于和爸爸相处的印象极少,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徐瑞丽的存在感太强
烈,还是因为江启铭总是在家里上演各种冲突时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唯有在和阿嬷有关
的事情上才会“择孝固执”。
  他想,或许爸爸也只是需要从妈妈身边远离一些喘口气吧,于是安抚徐瑞丽,爸爸一
辈子都在工作,突然要他闲下来他也没事做,随江启铭喜欢去安排退休时间,他们可以少
吵一点架,还可以多存点钱。
  江磐不知道徐瑞丽是否听进去,但那之后妈妈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应该是件好事。
  后来他毕业、撑了几年拿到专科执照,找到桃园市区的一间小儿科诊所工作,在街上
看到江启铭搂着一个女人谈笑风生时,江磐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
  毕竟江启铭在家几乎都不会笑。
  那时他刚从诊所下班,准备要回住处,眼前这一幕让他不可置信,他睁大眼睛看了又
看,才确定对街走过去的人正是他父亲。
  怎么会……?
  他还想骗自己,或许那只是江启铭比较好的朋友,但下一秒钟江启铭就打破了江磐替
他找的拙劣解释。
  江启铭高高兴兴地和那女人去附近的幼儿园,接走一个小孩子,又离去。
  他以为江启铭和徐瑞丽吵吵闹闹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守在这个家的。那时候他没有追
上去,只是看着爸爸笑着离去的背影。
  那阵子他每天下班就去那个幼儿园附近等,江启铭不是天天都会出现,一周大概只会
来一、二次,其他时间大概都是在竹南,但他每次出现,脸上都是轻松笑意。
  他不知道那个小孩到底是不是江启铭的,但感觉得出来爸爸对那孩子的疼爱,他记不
起从小到大江启铭是否也曾经这样对自己?
  最早的时候,爸爸要养活一家五口,要应付阿公和兄弟出的各种难题,还要应付妈妈
,他们长大之后,出了江磊的事情,徐瑞丽脾气暴变,更不用说江启铭能过得有多顺心。
  事实上,江磐也知道,对江启铭而言,在家里,在他和徐瑞丽共筑的这个家里,日子
是如何难过。
  爸爸外遇的行为,或许就像他离家生活之后就和学弟交往同居、就像江砚在台北也找
了人陪伴一样,他们都需要从家里脱出、喘口气。
  但是强烈的愤怒依然袭卷江磐,爸爸对妈妈的背叛,好像也同样背叛了他,他既感到
生气,又感到恶心。
  自己的父亲对着别的女人、别的孩子笑得那样开心,好像在家无助愤恨的母亲,好像
受伤委屈的大哥,好像他自己,好像自杀的二哥,都不存在于江启铭的心中。
  江磐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他要和谁说?
  连对最亲近信任的小学弟,江磐都羞耻得开不了口。
  中秋节的时候回去,江启铭依然还是在家,他有时会以为,他在桃园那间幼儿园看到
的人不是爸,但相同的衣服、手机、车牌号码,假意随口和妈妈确认爸爸几天行踪,江启
铭值夜班不在家的时间完全和出没桃园的时间对得上。
  每一条事实都在在告诉江磐,这是真的。
  江磐清楚地意识到,不只是他自己,他们一家四口,都只是照着家人的公式,完成日
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佳节戏码,舞台背后的污秽没有人正眼去看,扩大、再扩大。
  **
  隔天早晨,江砚的精神好了许多,伤口终于不再那么疼,体温也恢复正常了,能够吃
一点点东西,主治医师嘱咐他如果可以就多下床走动,以免伤口沾黏,也促进肠胃蠕动。
  趁著江磐去看顾徐瑞丽的时候,江启铭终于出现在江砚面前。
  “爸,你来了。”看到许多日不见的爸爸出现,江砚总算放下一颗心。
  一进病房,江启铭看到刘春望守在江砚身边、陪他吃饭,愣了一下。
  上一次是刘春望出面保护江砚,这一次又是他在这里照顾江砚,江启铭总觉得刘春望
此刻在这里,对于他而言是一种难堪,像是指责他养出了一个同性恋,又像指责他对大儿
子的不够关心。
  他对刘春望道:“阮有厝内的代志欲共阿砚讲,你先出去。(我有家里的事情要跟阿
砚说,你先出去)”
  刘春望看向江砚,无声询问他的意思,江砚征住,或许是过年时的冲突太过惨烈,爸
爸不想要此时看到他和男人在一起,便对刘春望点了点头。
  刘春望看江砚同意,便依言到病房外等。
  
  谁都没想到,没等江砚问他这几天去哪里,江启铭坐下来第一句话便说:“阮欲共你
阿母离缘。(我想跟你妈离婚)”
  江砚愣了愣,江启铭并不等他反应,只是接着道:“这几年来,你阿母按呢共你苦毒
,对你阿嬷嘛真忤逆,这马阁舞这出,舞甲后生连肝拢无啊,实在无法度过日子……(这
几年来,你妈这样虐待你,对你阿嬷也不孝,现在还搞成这样,搞到儿子连肝都没了,实
在没办法过日子。)”
  听完爸爸的话,江砚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江启铭会突然提这个,忍不住慌
张,“爸……妈才刚动完手术……”徐瑞丽才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情绪正是最不稳定
的时候,他想离婚也不应该是此时此刻。
  “……过年前,阮已经共伊讲过一次,阮无想搁在忍耐啊。(过年前我已经跟她讲过
一次……我不想再忍耐了。)”江启铭说。
  “怎么会……”
  “这马无亲像古早时代,翁仔某过无落去,离缘嘛是正常。(现在不像以前,夫妻之
间过不下去,离婚也是正常的。)”隐去自己外遇的事情,江启铭仅避重就轻道。
  见大儿子似乎不忍,他又再说:“你这几年受的委屈也真多,你会当证明,恁母啊真
的没法度斗阵。(你这几年受得委屈也很多,你可以证明,你妈真的没办法相处。)”
  江砚眼睛微微瞪大,不管江启铭为什么坚持要这时候离婚,但他听出来了──爸爸想
用妈妈打他的事情当作离婚的筹码。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坚定的爸爸,忽然觉得这个也曾经紧密生活过十几年的亲人十
分陌生。
  不,其实他们一直都是陌生的。
  他们一家四口之中,有谁跟谁是真的比较熟悉的吗?
  江砚苦笑了下,低着头,沉默半晌,才开口:“爸,你跟妈的事情我插不了手,你如
果真的要这么做,也不用拿我的事情去说,反正我和弟都大了,你们要怎么过日子,是你
们决定……”
  江磐自小备受徐瑞丽疼爱,站在她那边实属正常,江启铭以为,这几年江砚在她那里
受这么多折磨,会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没料到大儿子竟打算置身事外。
  从江砚这里也没获得支持,江启铭忍不住有些恼羞,他想,一定是江磐把自己外遇的
事情告诉了江砚。这明明就是徐瑞丽那个痟婆(疯婆子)的问题,这两个小孩子是过得太安
逸,不懂事,不晓得他的难处。
  “阮共你阿嬷晟养你大汉,你煞放阮不管,饲你是欲创啥?实在是白差工!(我跟你
阿嬷养你到这么大,你却要把我们放著不管,养你是要干嘛?实在白费工夫!)”
  江砚只是低着头,像过去被他训话时一样沉默。
  
  看江砚无动于衷,江启铭气冲冲地起身、大力拉开病房的门就走了。
  从头到尾他连一句询问江砚好不好都没有。
  看到江启铭负气离开,一直都在病房外的刘春望又等了几分钟,才走进去,看江砚坐
在病床上,方才吃了一点点的食物冷了,他也不再吃,神情有些木然。
  刘春望坐下来,抬手替江砚梳理了下头发,“还要吃吗?”
  江砚摇头,刘春望就把他手上的餐盒收走。
  隔壁床还没有其他病人入住,双人病房只有他们这一床,也还好只有他们,不然这么
丢脸的事情,江砚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其他人的目光。
  吃饱的江砚拉好宽松的病服,准备下床,“医生说要出去多走走。”他说。
  他试图起身,但才刚站起来就一阵晕眩,双腿软成一团,好在刘春望眼明手快,半拖
半抱地撑住他,原先他想把江砚抱回病床上,但江砚拉住他,坚持道:“医生说一定要下
床走一走,才会好得快。”
  他的额头上都被汗浸湿了,因为伤口疼,唇色整个苍白到毫无血色,看得刘春望于心
不忍,但确实得多走动,于是只好扶着人站好,又给江砚披了外套,才让他扶著点滴架慢
慢往外走,自己在另一边护着。
  出了病房,刘春望原以为江砚只是要走一走,但瘦小的男人不发一语,脚步越来越往
加护病房的方向去。
  他拉住江砚,“……那边是加护病房。”
  “……我知道。”江砚来过这里很多次,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刘春望看着他,叹
了一口气,没再阻止。
  远远地,徐瑞丽尖锐地怒骂声就传了出来,“……你以为我愿意跟你结婚吗?我为你
江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你还这样对我!”
  果然。
  在骂声之后跟着是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响,江砚略略加快脚步,看见江启铭从加护病
房被赶出来,徐瑞丽受了刺激正在大闹,江磐在里面和护理人员试图压制她,等待值班医
师过来,里头被弄得鸡飞狗跳。
  “你们有哪个人听过我的话吗?连我自己的命我都没办法做主!我愿意吗!?”
  “我干嘛要在这里受苦?你们一个个,都要逼得我去死,到底救我做什么!?”
  “我本来就要死了!死一死不就好了?!还要离什么婚?还不是你教不好你儿子!”
  “随随便便就把杀人凶手的肝放在我身体里,有人问过我吗?”
  徐瑞丽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句一句,江砚站在加护病房的门口,眼泪跟着一滴一滴掉。
  那些尖锐的话句句戳在江砚身上,像在指责他,永远没有办法让徐瑞丽满意。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
  为什么他要回家?
  为什么他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他要存在?
  江砚低着头,紧紧抓着点滴架,瘦弱的肩膀因为激动而颤抖著,再也承受不住。
  这一切像是积压过多重物的玻璃一样,瞬间碎裂。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妈妈大声怒吼。
  “你不想要我的肝,我也不是自愿要被你生下来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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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要说一下,结局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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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hereischild   2021-07-02 11:20:00
江砚终于爆了。觉得下一集会很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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