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云日记 之二十七
荼,发音同图
天气:晴/有很美的夕照
心情:平静
日期:回家第56天
队长(哥):
我是荼云。
出院之后,刚回基地又被林先生给扔了出去,美其名
考察(我一个人去),也算是一种,强制放假吧?
可能我面对人群总是有压力,如果离开基地,离开熟悉
的工作,我反而觉得不知所措,有种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感觉。
我的工作也有休假,但多数时间没有用过,外面没有特别想见
的人,也没有特别想说的话,其实想过,某一天会安静地死于
任务之中,倒不是想不开,而是工作性质便是如此。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
林先生办公室座位后顶天的书柜旁,有一个黑色档案柜,
是过往事故殉职的纪录,就像刘叔手上那本一样,是有着
黑色封皮的结案报告,只是有很多本,记录著许多前辈的
离去。工作上虽然曾经几度遇险,但始终没有真正地面对,
一直到J过世,还有我们自己亲身所经历的,一直到现在,
偶尔作梦,或是将醒未醒之际,都还是会想起当时的情景
和恐惧。
曾经一次去找林先生,当时正值日暮,办公室里一片昏暗,
没有开灯,只有橙红色的夕照余晖顺着晚风浸润窗缘,静静
流淌在室内。原以为没有人在,却从门缝看见了林先生的
背影。他背对着门,斜斜倚在那座黑色档案柜上,安静地
抽菸,吐出的烟雾很轻,随着向晚微风缭绕着往上,悄悄
掩住他孤独的背影。很奇怪,他的身高很高,只要站起身
便会让人有压迫感,当时他的姿势却像是,在倚靠着什么,
仅只在白日行将步入尾声,独处的时刻。
后来有一次听刘叔酒后说起,林先生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认识了十多年,听说是久未相见突然来访,也能彻夜长谈,
喝一夜的酒,那样交情的朋友,据说出事之前除去出任务
的时间,他们俩几乎形影不离,那时候林先生还没像现在
这样严厉,高兴时还会有点傻气地笑,感伤的时候眼眶
也会红,他朋友的事情,也记录在那个档案柜里,放在
档案柜里一打开的最外面一层,也只有那一层,上面没有
名字的标签,听说最后是林先生亲自把人带回来的,据闻
当时现场状况很不好,但他一眼就找到了他。我们基地
搬迁过,搬来这里的时候,刘叔私下劝过林先生把档案柜
移去资料室,但林先生说,就放他座位后面就好,他说,
他怕寂寞,也不知道说的是林先生自己,还是他英年早逝
的好友。现在很庆幸,里头没有我们的名字,否则也不知道
他那样性格的人,会怎样去逼迫自己。
对我来说,可能一个人去犬舍找狗狗们玩,一个人安静地
练上半天的枪,更能让我放松。
念书的时候就独来独往,一直这样活到现在,直到后来认识
了队长你和基地里的大家,有了朋友J。你和我不一样,有
情感亲密的家人,有很多朋友,我想这是每个人的缘法不同。
而且,我已经在离开的那个世界,见过了我的母亲,如果
命运如此,还能在异地相见,已经很幸运了。
不过,好在刘叔阿芩和阿锜等几个队友,拟了很长的采购
清单给我,如果不知道去哪里,至少可以,去买东西吧?
除去买东西给别人,购物似乎不太能让我感到太多乐趣,
工作上惯见生死,整理过好友、同事的遗物,有的时候会
发现,人活着的时候,用得着的东西,真的不会太多,
走的时候也带不走的,当然,带不走的还有对于人的眷恋,
上次被迫舍弃过一次,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再碰到的时候,
能不能真正地舍下。
好像总是这样,人生在世,不停地获得,也不停地失去,
但可能其中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悲欣交集、爱恨交织,
才是其中最珍贵的部分,如果最终都会失去,经历便是
一种获得。但我现在还调适得不好,总会执著于结果,
害怕自己无法承受。
其实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有时候会这么想。
后来还是决定先去你那里一趟,看一眼才走。虽然每次
任务回来都会过去,但任务行程紧凑,总没能陪你很长时间。
在你病房里,碰到了你弟,当年还可以抱在怀中的小孩子
已经成了小小少年的样子,他的眼睛很像你,所以他叫我
名字(这回唸的是对的发音)仰头看我的时候,不太能直视,
只是在想,可能我还没做好准备,如果会失去你的心理
准备。
觉得你弟真的很像你,很怀念你看着我的样子的弟 荼云
谢谢观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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