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时房东没出面，但契约上又多给了四成折扣，可见房东也知道那房子不对劲。
　　“如果房子有问题，为何还要出租？”克里斯不由得这么问。
　　业务纳柏耸肩表示不知道，“我不猜测屋主的想法，就像我也不猜测你明知这房子好
像怪怪的却还想租的原因。”
　　聪明的回答。克里斯笑了笑，在租约上签名。
　　当天晚上，克里斯就先带巴顿和德约里欧去看房子。一直到进了电梯都没有异状，巴
顿抬头环视电梯里的小小空间，“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只有到了六楼才有问题。”克里斯看着上升的数字。
　　叮。六楼到了。克里斯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准备迎接空间中的沉重压迫。
　　巴顿也戒备着。连德约里欧给凯特的护身水晶都被污染，滞留的怨气一定不是普通的
多。
　　然而，电梯门打开后，却没有克里斯印象中的浓重压力迎面扑来。他愣了愣，德约里
欧率先踏出去，尚不清楚状况的巴顿仍戒备着跟上，最后才是莫名其妙的克里斯。
　　“你说，一到六楼就有感觉？”走到房子门前的德约里欧回头问克里斯。
　　“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有。”巴顿环顾四周。
　　“对啊……”克里斯也一脸茫然，还原地转了一圈四下看看。
　　上次压得他和凯特几乎无法呼吸的浓稠压力，不见了。
　　德约里欧用瘦长的下巴指了门，“先进去看看。”
　　克里斯用钥匙开了门，可是里面也只是个普通的房子，干干净净，什么怪异感都没有
。
　　“怎么会……”
　　目瞪口呆的克里斯赶紧确认手上钥匙贴的门牌号码，又跑出去看门上的号码，是上次
看的那间没错。
　　克里斯和巴顿把两个房间、厨房和浴厕都巡过一遍后，巴顿向一直站在客厅的德约里
欧摇头，“一切正常。”
　　德约里欧的食指与拇指轻捻下巴的胡须，点点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可是、上次真的……”克里斯怕长官不信他，急忙辩解，“不然等凯特醒来，你们
可以问她！”
　　德约里欧伸出手掌制止他继续说，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然后左右看了看，“还
有人来过吗？”
　　克里斯摇头，“那要问仲介了。”
　　德约里欧转一转大门的门把，又向克里斯拿钥匙插入，确定都是好的，没有遭到破坏
。
　　他把钥匙还给克里斯，“有人来过，把整层楼清理得干干净净。”
　　克里斯很惊讶，“怎么会？肯定不是房东或仲介，因为房东很爽快地在合约上又降价
四成，我认为房东也认为这里有问题。”
　　“你有看到房东吗？”巴顿问道 。
　　克里斯摇头，“没有，房东委托仲介代理。”
　　“那可能是某个不希望你被那股怨气伤害的人……”德约里欧望向克里斯，眼神似乎
别有意味。
　　克里斯自然而然想到巴尔。可是就算巴尔可以拍掉他身上的秽气，但要净化整层楼，
而且还没进到房子里……有可能吗？
　　“可是不进来找出源头，有办法除掉怨气吗？”巴顿也有疑问。
　　德约里欧点头，“应该没有人能做到，就算是我也不行。”
　　“那——”
　　德约里欧打断巴顿的话，微笑道：“我是说，‘没有人’。若是借助其他力量就可以
。”
　　“不要玩文字游戏啦。”也只有和德约里欧够熟的巴顿才能发这种发牢骚，“到底是
怎么样？”
　　“没办法，实际情况我也不知道啊。”德约里欧故意装出无辜的表情摊开双手，“可
能是有人找某个神、或天使、或恶魔来处理。”
　　巴顿望向克里斯，“你告诉过那个巴尔，这间房子有问题吗？”
　　“当然，因为昨晚我那个样子……”克里斯坦言道。
　　“有意思。”德约里欧笑了笑，“如果他能找恶魔把怨灵抓走，那他真的和恶魔很熟
，难怪连阿斯莫德都不怕。”
　　克里斯的表情有点僵。他倒抽一口气，勉强镇定问道：“你们认为……他是那个‘毕
弗隆斯’吗？”
　　“应该不是。”德约里欧呵呵笑几声，“如果他是毕弗隆斯，他知道那两个年轻人要
去召唤恶魔，怎么会亲自到场呢？万一出事波及自己怎么办？我只是很好奇你以前是在哪
里认识他的。”
　　“我也……不记得了。”克里斯谨慎回答。
　　“如果能和他合作的话应该会很不错。”德约里欧又说出别有含意的话，然后转身走
向门口，“既然没事了，那我们走吧，再待也没有意义。”
　　回到一楼，克里斯忽然想起他昨晚抓到一只沙人，于是拿出那个小小的扁盒子给德约
里欧，“长官，昨晚有沙人跑到我房间，我把牠抓起来了。”
　　“又是沙人？”巴顿问，“怎么沙人最近很爱找你？而且你没被牠弄睡？”
　　“大概有点免疫力了。”克里斯开玩笑道。
　　德约里欧拿了那个盒子，不知道按哪个地方，从里面又退出一个更小的盒子，接着他
从西装外套内袋拿出一个一样的小盒子填装回去，还给克里斯。
　　“你要怎么处理它？”克里斯早就想问这个问题。
　　“审问，然后关起来，像一般罪犯一样。”德约里欧回应得理所当然。
　　听起来是很正常的流程，所以克里斯一开始没想太多，后来想想可是对象是超自然生
物，德约里欧怎么审问？又要怎么关起来？
　　一个答案衍生出更多疑问，可是克里斯不敢再追问下去，只能和长官们分道扬镳，回
宿舍去。
　　这次克里斯有话想找巴尔问问，巴尔倒是反常地很听话，没有再到宿舍外面等他。克
里斯懒得再跑去日租公寓，反正问题不急，等明天再问也行。
　　他只是想知道，那栋公寓里的东西是不是巴尔清掉的；若是，又是用什么方法？
　　虽然不急着问到答案，可是好奇心还是让克里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心想也许该办
一支手机给巴尔，或是早点搬进那间房子。
　　同居啊……
　　住在一起之后，会不会想起什么事呢？克里斯对此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他始终隐隐
担心巴尔会不会是某个掌握神秘力量的家族后裔，或是某个邪教领袖之类的，那样的巴尔
就仿佛是黑手党家族的人，是他不该爱上的对象。
　　可是目前为止都没人来找巴尔，就算是那样的家族成员，感觉上也不太受重视。
　　然而不受重视的巴尔都这么强了，如果有其他地位更高的人，他们又会高强到什么程
度？
　　而且如果散布恶魔召唤法的“毕弗隆斯”其实是那样的家族集团代称，克里斯不认为
他们部门这寥寥几人对付得了。
　　昨晚巴尔很安份地没去找克里斯，克里斯以为中午也不会再碰到他了，不过没想到克
里斯才走到一楼的安检门，警卫就拍拍他，然后指向门外低声道：“你叫那个小子别搞得
那么奇怪，好像自杀炸弹客。”
　　顺着警卫的手指，克里斯也看见外面有个穿蓝色与黑色外套的人坐在方形喷水池旁地
上，好像想用喷水池挡住自己，不过他不确定是不是巴尔，因为那个人戴起外套的帽子，
扣上立领和可以替脸的下半部挡住风雪的面罩，还压低帽子顶部，把整张脸藏在帽子里。
　　怎么看怎么可疑。
　　克里斯低头扶额，有点不太想过去。他问警卫：“那是巴尔？”
　　警卫也一起远望那个可疑人士，“他远远走来我就认出是他了。”
　　巴尔之前和警卫相谈甚欢，调查局的警卫大多已经知道这个人，应该不会错。
　　克里斯叹气，无奈道：“好，我会叫他别那样鬼鬼祟祟。”
　　他走到几乎斜躺在喷水池旁的巴尔面前，巴尔抬头看见是克里斯，一脸吃惊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全世界都知道了。”克里斯拽着手臂拉他起来，“你……我不是叫你别太常来吗？
”
　　“我知道，你怕我有危险。所以我躲在这个旁边啊。”巴尔得意笑着。
　　克里斯懒得跟他多费唇舌，拉着他往前走，“算了算了，我看看今天晚上事情多不多
，有空的话就先搬一些行李过去。你就先住新房子那里吧，待会儿我去载你的东西。”
　　“喔？那边的东西清掉了吗？”
　　这个问题让克里斯一愣。难道那不是巴尔的杰作？
　　不过就在他转头要问巴尔时，巴尔一脸写满“快称赞我”的灿烂笑容，已经不待多言
了。
　　“是你做的吧？还问。”克里斯半试探性地说道。
　　“咦咦？你怎么知道？”巴尔的表情与其说是被拆穿的惊讶，更像是惊喜又得意。
　　“果然是你啊……”居然清得掉那一大团怨气和不知源头在哪儿的怨灵，这让克里斯
更担心巴尔的来历，“你怎么做的？”
　　“正确说来，不是我做的，是我找‘某人’做的。”
　　“谁？”
　　“死亡的引导人。”巴尔想了想，“好像……也可以叫牠‘死神’吧？”
　　“死神？拿镰刀的骷髅人吗？”克里斯很惊讶。
　　“噢，不是那家伙，是另外的。那种固执的亡灵很难搞，没人想收拾，所以才会待在
那里那么久，待愈久愈臭。”
　　若把那地方想成一间堆满垃圾、臭气冲天的垃圾屋，应该也没有清洁公司想接手，除
非酬劳很高。
　　“你给那个死神什么好处？”克里斯担心巴尔做出违法的事。
　　巴尔举起握紧的右拳，微笑，“要是不帮忙，我就打爆牠，再找下一个倒楣鬼。拳头
大的就是赢家！”
　　愈来愈有黑道的样子了。虽然没有犯下人类社会的法律，但这样的巴尔也不会让克里
斯比较放心。
　　“你还是收敛一点，不要哪天阴沟里翻船。”克里斯忧心劝道。
　　巴尔不懂他的话，莫名其妙地回嘴道：“我又不划船。”
　　“总之……别太招摇，万一哪天遇到更强大的对手就糟了。”
　　巴尔开心地整个人抱住克里斯的手臂，像一只巨大的无尾熊，“你好关心我，我好高
兴！好高兴喔！”
　　克里斯看一眼抱着他左臂撒娇的巴尔，嘴角勾起无奈的笑容，揉揉那头黑发。
　　他们在速食店吃午餐时，克里斯收到蓝斯询问他中午有没有空的讯息。
　　‘我已经先出来吃了。我想你刚回去会很忙。’克里斯回复。
　　‘是吗？真遗憾，好久没看到你，有点想你了。那晚上呢？’
　　‘晚上我要搬家。’
　　‘我帮你，两部车载比较多，你可以少跑一趟。’
　　‘那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我也想提早下班，就当做是那几天被隔离的冤狱补偿。’
　　啃咬炸鸡骨头的巴尔看着坐在对面的克里斯面露微笑频频按手机，一丝小小的不悦由
心底升起，问道：“你在干嘛？”
　　“和一个老朋友聊天。”克里斯心不在焉地回答。
　　“聊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巴尔闷闷地看他。
　　“没什么，他说今晚来帮我搬家。也好，说不定有他帮忙，今天就能搬完了。”
　　克里斯说话时都没看巴尔，这让巴尔更不高兴，“我也能帮忙啊。”
　　“你又没车，能帮什么忙？乖乖待在屋里就好。”克里斯这才抬头看到巴尔一脸气鼓
鼓，以为巴尔是为了想帮忙被拒绝而生气，于是道：“蓝斯有车可以帮我载，你又不会开
车，跟来只是多占一个空间。”
　　“喔，他叫蓝斯是吗？”巴尔仍是一脸悻悻然。
　　那表情给克里斯一个不好的预感，他先告诫巴尔：“你可别对他做什么喔，他是我的
好朋友。只是普通的好朋友。”
　　巴尔好像不满意这个说法，追问道：“有多普通？”
　　克里斯不知道巴尔醋劲这么大，叹口气苦笑，用双手包握住巴尔油腻的左手掌，定睛
望着那对红褐色的眼眸。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特别。”
　　这句诚恳的话，让巴尔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了。没办法，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许不安全
感，毕竟他无法确切得知克里斯的真心，尤其还有贝列斯那浑帐会来捣乱。
　　可是他也拉不下脸老实道歉，只好别扭地微低着头，低声道：“好啦，相信你。”
　　　
　　克里斯载巴尔回日租公寓拿衣服，这是巴尔仅有的行李，然后到他们未来的新家。
　　屋子里一样充满明亮的气息，一丝恶心的黏稠感都没有。克里斯把装了衣物的行李袋
放在红黑花布沙发旁的地上，又抬头环视一遍整个客厅，感叹道：“清得真干净，连我的
长官都说可能很棘手……”
　　“应该很难清吧？不过反正不是我清。如果你想知道那东西原本是在哪里的话……”
　　巴尔边说边走向其中一间作为卧室的房间，克里斯也跟过去。
　　卧室里有一张双人床、一个木制大衣柜、一张米白色梳妆台和嫩绿色的衣帽架，床头
墙上挂著一幅约全开的裱框花鸟水墨画。
　　巴尔搬开衣柜，衣柜后面贴了一张粗糙的长条黄纸，大约是半开再纵向裁成一半的大
小，上面写满图画般的红色文字，有点像中文或日文，克里斯不确定。
　　“就是这个东西，压住那些灵魂，不让它跑。”巴尔拍拍那张黄纸。
　　“这好像是亚洲的咒术。”克里斯仔细端详，转头问巴尔，“现在可以撕掉了吧？”
　　巴尔伸手摆出“请”的手势，克里斯戴上手套小心地撕下黏在墙上的黄纸，顺口问道
：“不是说找死神来清？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我叫那东西要跟我回报，不然谁知道牠做了什么。”
　　克里斯撕下那张黄纸，看着上面像图案的文字，喃喃自语道：“看来凶手是亚洲人，
不知道德约里欧能不能知道这是什么。”
　　巴尔忽然回头看他，“你说谁？”
　　克里斯一边把黄纸收进随身携带的夹炼袋，也莫名其妙地看回去，“现在还不知道凶
手是谁。”
　　“不是，我是说……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个名字？”
　　克里斯回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问道：“你是说德约里欧吗？”
　　巴尔蹙起眉心低声重复一遍，又问道：“那是谁？”
　　“我们部门的长官。”克里斯觉得巴尔的反应有点怪，“你听过他？”
　　“我不确定……”巴尔仍蹙著眉，右手食指撑起下巴，回想着，“好像有点耳熟……
可是好像又……唉呀！不知道！”
　　想不起来的烦闷让巴尔用力跺脚，生气地咬牙道：“可恶！早知道不该踩爆那只小虫
子！害我忘记好多事情！混帐！”
　　“我当时就阻止过你了。”克里斯苦笑。
　　“我以为牠的影响不大嘛！那种简单的东西……那大概是牠搏命一击。”巴尔烦躁地
抓乱自己的头发，“啊──混蛋！一定是我太大意了！”
　　当时肯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才会让那不值一哂的臭虫有机可乘
！
　　难得看巴尔对失去的记忆这么执著，克里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算了，说不定
哪天就会想起来了。这也不是你唯一忘记的事。”
　　克里斯心中暗忖，巴尔对德约里欧的名字有印象，德约里欧却对巴尔没印象，表示他
们两人很可能相识，只是巴尔现在用的并非他的真名，而他也想不起自己的真名。
　　让他们见面说不定可以让巴尔回想起一些事情。
　　“等我把房子整理好，我想办个小派对请同事来，你意下如何？”克里斯问道。巴尔
既然是同居人，他也得征求巴尔的同意。
　　“德约里欧也会来吗？”巴尔好像只关心这一点。
　　“要看他的时间。应该会吧？我想。”
　　“喔……”
　　巴尔低吟一会儿，恢复平时的笑脸，“好啊，你可以请他们来，我去外面吃炸鸡打发
时间。”
　　“你不一起参加吗？”克里斯有点讶异，他以为巴尔会想见德约里欧。
　　“我不习惯人多的场面。”巴尔摇摇手，“你们玩就好。”
　　“你怕看到德约里欧吗？”克里斯的问题单刀直入。
　　巴尔一呆，“为什么那么说？我才不怕他。”
　　“我认为如果你们以前认识，或许你看到他会想起一些事。你不想试试看吗？”克里
斯继续游说。
　　“总觉得不会是好事。”巴尔又皱起眉心，“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巴尔的话与克里斯一直以来的猜测不谋而合。只有非正派的人，才会担心和调查局主
管见面会带来不好的结果。
　　“好吧，那我也不勉强你。”克里斯无奈微笑，“不过他们会想来看屋子的状况，所
以我还是得请他们来。”
　　“没关系啊。”巴尔理解地点头，“我去外面吃炸鸡，等你们结束再来找我。”
　　“谢谢。”克里斯抚摸他的后颈，轻轻亲一下他的脸，“那我回去上班了。”
　　“掰。”巴尔也笑着亲他一下。
　　带着愉悦心情走出房子，克里斯决定还是暂时别让巴尔和他的同事们见面。他不想失
去巴尔。
　　
　　回到办公室的克里斯先把符咒移到证物袋里封好，正要着手处理公文，余光看到有一
个人走进来，他抬头一看，是闻名全国的犯罪侧写专家，达瑞尔‧莫蓝。
　　他不知道莫蓝来的目的，今早巴顿并没有提到，所以他只是看着莫蓝。
　　年近五十的莫蓝，发线几乎退到头顶，加上微往外突的肚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
成。他双手各拿一个加盖的纸杯，微笑道：“嗨，哈维，你喝可可吗？楼下今天买一送一
。这种天气，我不喜欢冷掉的可可。”
　　“噢，当然。谢谢。”克里斯点头后，看着莫蓝把杯子放在他面前，“怎么不给你的
组员？”
　　莫蓝扯了扯嘴角并挥一下手，“不，他们不喜欢甜的饮料，我喜欢，尤其是动脑的时
候，我可以感受到糖份流到我的大脑，使它运转得更灵活。”
　　莫蓝略为夸张的手势和语气，当克里斯也轻松地笑了笑。他之前和莫蓝没有直接接触
，还以为是个严肃的人，没想到如此平易近人。
　　“请问你有事需要我转达吗？”克里斯问。
　　“噢。”莫蓝伸出食指晃一晃，“我本来想找巴顿聊聊，不过我看他还没回来。没关
系，待会儿我应该会看到他。”
　　克里斯点点头。除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要回应什么。
　　“那……谢谢你的可可。”
　　“不客气。”莫蓝微笑着，挤出眼尾的两条皱纹，“对了，听警卫说，中午常常有个
男的来找你？”
　　没想到会冒出这个话题，克里斯一愣，答道：“那是我朋友，有时候会找我吃午餐。
”
　　“是喔，真不错。”莫蓝了解地点头，喝一口手中的热可可，再度微笑道：“我不打
扰你了，改天见。”
　　“改天见。”
　　克里斯回应道，同时目送莫蓝走出办公室。他不懂莫蓝为什么问那个问题，也可能只
是硬找话题，没话找话聊。不过巴尔果然引起注意了，他得再告戒巴尔别常来，莫蓝会注
意到，难保同性恋杀手不会。
　　巴顿和贝尼托下午回到办公室，两人都面色凝重，巴顿坐下时还叹了气。
　　克里斯拿装了黄纸符咒的证物袋给巴顿，“这是中午我去那个房子时，在衣柜后面发
现的。”然后他分别看了看两人，“案情有进展吗？”
　　巴顿戴上手套，拿出袋子里的黄纸展开，“又死了一个出柜的毒品查缉部探员，他的
男友是生物迹证科的研究员，目前下落不明，可能凶多吉少。”
　　克里斯心头一惊，连忙问道：“凶手是专找调查局的有关人员下手吗？”
　　“应该八九不离十。”贝尼托一手撑著下巴，“所以目前先私下警告公开出柜的同仁
多注意一点。”
　　“可是……探员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拐走吧？”克里斯还是难以相信。
　　“莫蓝的小组分析了，是熟人犯案。”贝尼托边说边走过来看巴顿展开的那一大张黄
纸，“那对蕾丝边、死亡的探员、失踪的研究员，他们共同的熟人会是谁？”
　　“调查局内部的人……”克里斯心惊胆跳地倒抽一口气，“或是……鉴识中心的人…
…”
　　“答对了！”贝尼托微笑着指他，好像刚才的问题是个逗趣的猜谜游戏，“凶手先从
女同性恋的Ｔ下手，接下来都是男同性恋，他可能二、三十岁，身高约一七○出头，自信
不足，单身，偏好浅色装扮，开日本车，应该是银灰色。”
　　“等等。”克里斯插话，“前面的年龄身高、自信不足我还可以理解，后面的单身、
偏好浅色和车子是怎么推论出来的？”
　　贝尼托耸肩摊手，“我怎么知道？他们那个神秘小组看起来就像会通灵。”
　　巴顿把那张黄纸转来转去仔细看，“这个我看不懂，看之前看过的不太一样，我也没
见过这么大张的，得问问德约里欧。”
　　“这红色的是什么？不是墨水吧？”克里斯问。
　　“我还以为你会问是不是血。”贝尼托笑道。
　　“我有常识好吗？”克里斯佯装不悦，“血干了就变色了。”
　　“是朱砂，一种硫化汞的矿物，亚洲人认为可以辟邪。”巴顿解释道。
　　“所以那道墙里可能有尸体？”贝尼托用疑问眼神看巴顿。
　　“很可能有。要连络房东，拆开墙壁看看。”巴顿把符折好收起来。
　　贝尼托头问克里斯，“你中午过去把每个家俱都搬开来看？太拼了吧？”
　　克里斯还没开口，巴顿直望着克里斯道：“八成是巴尔告诉他的。那里的东西也是巴
尔清掉的，对吧？”
　　本来克里斯因为不想让巴顿和德约里欧对巴尔的印象太深刻，还在犹豫要不要讲别的
借口，但说一个谎要用更多谎去圆，被戳破会更可疑，只好老实点头，“对。他说他找了
什么……死亡的引导人去把亡灵引走，也告诉他有这张符。”
　　“死亡的引导人是什么东西？”贝尼托满脸问号。
　　“大概是收拾亡魂的……”巴顿一时之间想不到适当的名词，“小恶魔？像普遍认知
中的骷髅死神也是一种。人死的时候如果没有护守天使等在旁边，就会有那些小恶魔去收
，不然会变成徘徊不去的幽灵。”
　　“巴尔挺行的嘛，竟然能叫小恶魔做事。”贝尼托很讶异。
　　“虽然那种低阶的恶魔，要你们使唤应该也不成问题……”巴顿点点头，“说实话，
巴尔的能力很不错，让德约里欧训练过说不定会更好。”
　　“可是他完全不会其他事情，也没学历。”克里斯无奈笑了笑。
　　“没有找到相似的失踪人口吗？”巴顿问道。
　　“还没有。”
　　“他真是一团谜呢……”巴顿摸著厚实的下巴，看克里斯，“他真的是你朋友？”
　　“嗯……”其实克里斯自己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巴顿对此没有多言，把话题拉回那张符上，道：“我会再和德约里欧讨论该怎么处里
那间房子，你们就先住进去无妨。”
　　“好。”
　　克里斯笑着看组长，心中却隐隐觉得巴顿并不相信他，而且另有盘算。
　　克里斯下午好不容易把文书工作处理到一个段落，接着查阅其他部门与辖区警方的未
结案卷宗，如果发觉可疑之处，就可以接手调查，希望能为破案绩效添上一笔。 因为超
自然科学调查部的案件不多，绩效也一直不太好看，不仅偶尔被其他部门笑是悠闲养老的
地方，还有传言说德约里欧跟局长关系很好，否则这种冗员部门怎么可能存在这么久。
　　等到手机收到蓝斯问候的讯息，克里斯才发觉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他伸了一个大懒腰
，舒展维持同样姿势好几小时的筋骨，接着回复蓝斯：‘我还在办公室。你有空了吗？’
　　‘随时待命。’
　　‘你先去宿舍门口，我随后就来。’
　　克里斯再检查有没有未回复的急件，收拾之后开车回宿舍。
　　车子往城外走，随着远离市区，建筑物愈来愈矮，街区的间隔也愈来愈大。在一片高
度顶多两层楼木造房与树木交织成的住宅区里，由四栋五层楼高水泥建筑围成口字形的宿
舍格外醒目。
　　调查局宿舍位在市郊，硬件设备又老旧，只有便宜到几近免费这项优点，所以除了外
地来的新人和想省钱的人，根本没人想住，住房率很低，也因此以前才会有游魂寄居。
　　宿舍有地下停车场，外围禁止停车，换好访客证的蓝斯把银色欧宝停在围墙大门内的
访客车位，在一楼大厅的沙发等克里斯。
　　从地下楼层上来的电梯发出干涩的声音开了门，克里斯从电梯里出来，指向管理员室
对蓝斯道：“我去借推车，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克里斯推著一个有点生锈的旧推车过来，和蓝斯一起进入电梯。蓝斯惊异地
看着老旧的电梯内部，并细听着上升时的杂音，“这电梯……没问题吧？等会儿搬东西的
时候会不会突然掉下去？”
　　“应该没问题啦，我的东西没那么多。”克里斯嘴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不太肯定。
　　电梯到了四楼，停住时还晃动一下，蓝斯等门一开就拉着克里斯的手往外跨一大步，
“不要停留太久。我看多了被电梯夹死的意外。”
　　“没那么严重，上个月才刚检修过。”克里斯安抚他。
　　蓝斯挑眉，“我验过一具整个腰被夹扁到只剩五公分的，那个电梯在他死前几天才检
查过。只要是人都有粗心的时候，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倒楣鬼。”
　　克里斯知道那个新闻，他干笑几声，“还好要搬走了。”
　　蓝斯郑重点头，“没错，幸好。我看不止修暖气管线，电梯也该整个换掉才好。”
　　“政府没钱吧。反正也没几个人住。”
　　“要是哪天有探员因此死掉就来不及了。”蓝斯一边碎唸一边摇头，“因为这种可以
避免的意外而死，实在太不值得。”
　　“你想太多了。”克里斯无奈笑了笑。
　　“说到死……”进入房间后，蓝斯关上门，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最近几天死了两个
探员，那家小三明治店的女同志也死了吗？”
　　“嗯，大约听说了一些，他们身上都有献给路西法的图案，所以我们组长也有参与。
”
　　“原来那个图案是献给路西法的标记。”蓝斯恍然大悟，“那几个人死得很惨，背面
和下肢正面都血肉模糊，伤口呈条状交错重叠，皮肉破碎有锯断边缘，不是用利刃切割，
我想是用鞭子之类的。伤口有玻璃碎屑，可能是黏上碎玻璃的鞭子。”
　　“那几个人……是被活活打死的吗？”克里斯听得头皮发麻。
　　蓝斯点头，“有可能，躯体正面的图案刻痕边缘没有活体反应，刻上去的时候他们已
经死了，或是濒死。”
　　“奇怪了，没听说过路西法憎恨同性恋啊。”克里斯不了解。
　　“憎恨同性恋的不是路西法，是有求于牠的人吧？”
　　“就算是那样，杀一个人应该也够了吧？”
　　克里斯回想，第一个受害的是女同志的Ｔ，她的伴侣Ｐ只是被杀，没有遭到凌虐祭献
；接下来的被害者都是男同志……
　　“那个凶手似乎在找一个特定的目标，他起初只知道目标和调查局或鉴识中心有关，
连男女都不知道，杀了那个Ｔ之后才知道自己找错方向……”克里斯自言自语般地说完，
望向蓝斯，“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如何？”
　　“你是说，这和恶魔祭献无关，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吗？”蓝斯摸摸下巴，“一直杀错
人，这个杀手也太逊了。”
　　“但是可以杀了两个探员还没被抓到，手法又挺厉害。是迷糊又高竿的杀手吗？”
　　“说不定连委托人本身都不清楚目标？”蓝斯开玩笑道。
　　“怎么可能，打人打到死，听起来就像寻仇。”克里斯又用手抵著下巴思考，“那也
不可能打死才发现……有什么原因会让凶手在把人打死之后才发现自己找错人？”
　　“想太多。”蓝斯拍一下他的背，“说不定是生气又找错人，发泄怒气才把人打死灭
口，省得被害者泄露他的真面目。”
　　找错人，却还是献给路西法？当然也可能是为了误导办案方向，让警调以为是邪教仪
式，只是最近出现不少真的有恶魔的案子，克里斯还是认为献给路西法是可能的。
　　所以他不想再和蓝斯讨论下去，免得好像他是把所有事情都往超自然方向想的怪人。
　　总之，先来解决今晚最重要的事情。
　　克里斯已经用五个旧纸箱把书籍和电脑与杂物打包好，没有增加的衣物装在当初从老
家带来的行李箱里，他把行李箱交给蓝斯，自己推着装载纸箱的推车，道：“你载这个就
好，等一下先到路边等我。”
　　“我也一起下去，帮你搬箱子。”蓝斯知道克里斯会婉拒，便在他开口前抢先道：“
一起搬比较有效率，比你一个人快，不然我不知道要枯等多久。”
　　这个理由很充分，克里斯欣然接受，仍不忘反驳：“太瞧不起我了吧！我怎么可能需
要你一个文弱医生的帮助？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让你帮吧。”
　　“竟然说我文弱，那我们来比赛，看谁搬得快。”
　　两人走到克里斯的蓝色大众后面，打开后车厢盖，扶著纸箱摆好架势，异口同声唸道
：“预备－－开始！”
　　蓝斯在刚才搬上推车时就注意到有两箱特别重应该是书，这次故意先搬较轻的杂物和
电脑萤幕，正要抢搬最后一个箱子－－他记得那是书，所以做好施力的准备，但他才刚弯
腰出手，就听到克里斯唉叫一声，连忙改方向，关心克里斯的状况。
　　“怎么了？”
　　“噢，我的手……没事！”
　　本来右手握住左手，好像很痛的克里斯突然转身弯腰，把最后一个箱子搬起来放进后
车箱，喘气笑道：“我赢了！”
　　蓝斯啼笑皆非，双手插腰道：“竟然耍小花招，幼稚。”
　　“你只是来帮忙的，不能让你太辛苦。”克里斯理所当然地笑着说完，指了指放在一
旁的行李箱，“而且你还有那一箱，这样我们就扯平了，一人搬三箱。”
　　克里斯的体贴让蓝斯很高兴。克里斯人这么好，所以蓝斯才会希望他能到好的单位，
生活一帆风顺。
　　所以，才会喜欢上他。
　　蓝斯拍拍克里斯的肩膀，把行李箱放上推车，“我帮你还推车，反正我也要换回证件
。你就先开车上去等我吧。”
　　克里斯的车出停车场时，蓝斯的车也刚好转出大门，两人互望一眼，克里斯就往前开
，带领蓝斯前往市内的公寓。
　　巴尔趴在新家的沙发上，一边吃炸鱼块一边看电视，忽然一个很大的哔哔声吓他一大
跳，他反射性地跳起来，迅速左右看看，寻找发声来源。
　　不可能有东西在家里，他什么都没感应到……那会是什么？
　　他绷紧神经，屏气凝神注意周遭，那个声音冷不防响起第二声，这次他终于知道来源
－－是一个挂在门边墙上，像电话一样的东西。
　　卸下防备的他懒洋洋地走过去，把那台对讲机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认为应该用法和电
话一样，于是把话筒拿起来，旁边的小萤幕突然亮起来，他吃惊之余也从小萤幕看到克里
斯放大的脸。他开心地对话筒道：“克里斯！你好慢喔！”
　　“喔，我要搬东西啊，你忘啦？”克里斯弯腰对着对讲机道：“你下来帮个忙，东西
有点多。”
　　“我马上下去！”
　　巴尔连跑带跳地搭电梯下楼，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透过大门玻璃，他看到克里斯和
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那是谁！
　　巴尔心里涌起一股不悦，随后马上想起克里斯说那是他“最好的朋友”，还威胁巴尔
不准对那个人怎么样……想到这里，巴尔的不悦立刻升到海啸等级。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克里斯不高兴。
　　巴尔脸上扬起不真心的假笑，推开玻璃门。克里斯转头看到他走过来，笑着向蓝斯介
绍：“蓝斯，他就是巴尔；巴尔，这是蓝斯‧瑞特。”
　　“你好，巴尔，克里斯常提起你。”面对眼前皮笑肉不笑的青年，蓝斯也堆满职业笑
容，向巴尔伸出右手。
　　巴尔也勾起嘴角“呵呵”笑两声，和蓝斯握手。
　　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巴尔的笑容十分僵硬不自然，克里斯觉得他怪怪的，凑近问
道：“你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没事。”巴尔继续维持那一脸面具似的假笑，“不是要搬东西吗？来搬吧。”
　　巴尔把最重的两箱书叠起来，一口气抱起来。本来想叫他别逞强的克里斯看得目瞪口
呆，没想到巴尔的力气这么大，若要他一次搬两箱，顶多只能搬杂物和电脑萤幕。
　　“这箱主机交给我。”蓝斯把装电脑主机的箱子放在装衣物的行李箱上，“这样就不
用跑两趟了。巴尔的力气真大。”
　　巴尔没有回应蓝斯，自顾自的走进电梯。
　　克里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他不知道巴尔在闹什么脾气，只能一脸窘态对蓝斯抱歉地
笑，小声道：“他大概没吃晚餐等我，所以心情不好。”
　　电梯空间小，耳尖的巴尔听到克里斯的解释，大声回话：“我有吃！我买了炸鱼，很
－－多炸鱼！还有草莓奶昔！”
　　克里斯更尴尬了，忙对蓝斯道：“抱歉……”
　　蓝斯安慰他：“不要紧，我了解。”
　　蓝斯之前听说过这个巴尔没有社会常识，看来确实如此，不过有些夸张，很可能是演
的，也难怪克里斯的长官安排他们同住，肯定是为了查明巴尔的真面目。
　　他们到了新家门口，克里斯开门把箱子搬进去后，道：“蓝斯，我想－－”
　　他才刚开口邀蓝斯留下来喝杯咖啡，巴尔就不客气地把蓝斯推出门口，“好了，搬完
了，感谢你的帮忙，再见。”
　　克里斯丢脸极了，赶紧拉开巴尔，“巴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可是……”巴尔嘟起嘴，似乎不甘心地想辩解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噘著嘴巴闹脾
气。
　　“没关系，今天也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拜访。”蓝斯仍一派从容微笑，向
克里斯轻轻点头，“明天见。”
　　“谢谢你。明天见。”克里斯只能这么回应。
　　门关上后，巴尔抗议道：“你明天还要和他见面？”
　　“那只是道别的话。”克里斯的耐心也快磨光了，“你今晚是怎样？跟你说过蓝斯是
我的好朋友，你摆那什么脸？还把他赶走！”
　　“我有笑啊！”巴尔觉得自己很努力了，克里斯还嫌弃，让他非常委屈。他指著关上
的大门，“那个人，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他身上有死亡的味道！”
　　“死亡的味道？”这个理由让克里斯呆了呆，随即哑然失笑，“那当然，他是法医啊
。”
　　“法医？”
　　“他专门负责把死人剖开检查死因，每天都会接触死人。”
　　巴尔第一次听到这种事，也一脸呆愣，“有人做那种事喔？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著。”克里斯叹气，“你对他不友善，就是因为那个吗？死亡
的味道？”
　　虽然那只是巴尔的借口，但克里斯刚刚看起来好像要生气了，他不想让克里斯生气，
就昧著良心点头，“嗯。”
　　“你居然闻得到？太厉害了吧。”克里斯笑得无奈，“好啦，这下知道原因了，我下
次可以请他来家里坐坐吧？”
　　“……好。”巴尔回答得不甘不愿。
　　“来帮我把这些箱子搬进房间。”
　　克里斯一边把箱子里的书和电脑拿出来，一边和巴尔聊起同性恋的连续命案。
　　克里斯还没发问，巴尔就道：“听起来像是路西法指定要某人当祭品血祭，但是牠的
笨祭司一直找错。”
　　“把祭品活活打死，是献祭的必要仪式吗？”克里斯觉得那种做法太残忍，一样是死
，一刀毙命至少不会痛苦太久。
　　巴尔也一脸困惑地耸肩，“可能喔，因为路西法很讨厌人类。人愈痛苦，牠愈高兴。
”
　　“路西法讨厌人类？怎么说？”这挑起克里斯的好奇心。
　　巴尔想了想，“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雅威太爱人的关系？路西法好像是因为吃人类的
醋让雅威受不了，才把牠从领界赶走；那让牠更讨厌人了，所以牠努力让人类远离雅威，
那样做又让雅威对牠更生气……总之是一个笨蛋。”
　　“你说路西法是因为太爱天主吗？”新鲜的论点让克里斯觉得有趣，“还有你说什么
领……什么的？”
　　“领界？”巴尔又歪头思索该怎么说才好，“雅威的领界，就是你们说的天堂吧？”
　　“不过路西法为什么讨厌同性恋？我以为天主才讨厌同性恋。”克里斯钻进桌底接电
脑的线。
　　“天主？雅威吗？你为什么那么想？”巴尔很惊讶，“雅威不讨厌同性恋啊，耶稣爱
所有人类，耶稣就是雅威。祂不讨厌同性恋。”
　　克里斯认为巴尔是因为自己是同性恋才这么想，不过他不想争论，因为他本身也不是
虔诚教徒，不在乎雅威爱什么样的人。
　　“所以你担心的那个同性恋杀手，是为路西法做事吗？”巴尔了然于胸。
　　“不一定，只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凶手故弄玄虚。”
　　巴尔也有点同意，“嗯……我也想不出路西法针对同性恋的原因。”
　　“幸好还没有人知道我是，暂时不用担心。”克里斯拍拍巴尔的肩膀，“所以你也别
常来找我。”
　　为了不让克里斯遭遇危险，巴尔坚定地点头，同时也思忖著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
这个问题，例如直接去找路西法。
　　只是要找到路西法没那么容易，说不定调查局找凶手还简单一些。
－待续－

希望局里的人不要拆散主角们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