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还看今朝(七)犹记当时烽火里

楼主: stardust1224 (咪咪喵喵咪)   2021-03-21 04:43:54
(七)犹记当时烽火里
  大昼朝承平十四年,六月。
  前卫将军.孛也铁木儿已在阳高镇关旁,单枪匹马地窥伺多时。
  只见阳高镇关门紧闭,重重拒马、守军、甲昼兵把守,将此关守得滴水不漏,此情此
景,怕是没有法子好入关。
  孛也铁木儿想道:“咱们弟兄毕竟人少,尽管有神枪火砲加持,还是不好硬干这么多
大昼人,这下当如何是好?……是了,他们已十日未曾收饷,掐指一算,总不可能这个要
塞里这么多张嘴,都不需吃饭罢?”
  前卫将军就这么一直偷偷摸摸地观察著,直到不远处的官道上,出现运粮车的影子,
见状,他心中大喜,立刻快马回到卫拉特军的扎营处,向额森回报道:“回禀大汗,阳高
镇的运饷车来了,他们即将开启关门。”
  额森瞥了博罗一眼,博罗立刻受命道:“臣弟立刻领兵,佯装成运饷士兵,随他们一
同入关。”额森闻言,点了点头,“对,反应得极快,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为了不引人疑窦,博罗不好带太多人,遂率二十名卫族精英,改换衣装,拾起先前自
打下的关塞中收集的昼朝士兵铠甲。待冑甲、头盔全穿戴完毕,乍然一看,当真与昼族人
无甚不同。
  博罗对着水镜端视自己的容颜,不禁蓦然心想:“虽说我们卫拉特人一向住在北方,
逐水草而居;然而既然外貌上,我们能与昼人如斯相近,那么我们卫拉特人与昼人,究竟
是哪里有差别呢?为何大哥总看卫拉特人的命是重如泰山;大昼人的命却轻如草芥呢?”
  不容多想,为了追上这批运饷队,博罗与这二十名卫族精英,便当即策马,迎头赶上

  押在运粮队末的,是一名小队长,与博罗等人的装束无异,见他们匆匆赶来,只说了
句:“我才想这回押粮的人,怎会这么少?原来是你这些爷们儿,不知上那里鬼混去啦?

  博罗见那名昼人竟对他们毫无起疑,内心高兴极了,向那名昼人拍了拍肩膀,极显真
情地说道:“报告长官,我们几个方才在路上饮酒,还见到美女,不小心饮得多了,这才
迟刻,还请长官恕罪!”
  小队长闻到博罗的身上,确实有几分马奶酒的香气,只说道:“不知到了明天,小命
都还在不在呢,就是你们这时多饮了一些,还是歪缠了那美女几时,也不会有人怪罪你们
的。放心吧,这件事,我暂且替你们遮掩下来,只是待会儿你们押粮时,见到那余县丞,
可得上心点,别让他发现你们饮了酒,知道么?”
  博罗见那小队长,竟这么上心地为他着想,不由得有些感动,一想到接下来即将做的
事,内心更是叹息,却只满面堆笑地应答道:“长官,你对属下们真好,这份恩情,属下
无以为报,接下来的任务,自当是尽心竭力地完成。”
  小队长听了,很是满意,便与博罗勾肩搭背起来,欢快地说道:“你们适才去了什么
好地方,喝了怎样的好酒,见到什么美女?待会儿押饷完,可得好好解释解释,不说你们
想多待一会儿,就是我也想得很哪!”
  孛也铁木儿也在这群队伍中,就紧跟在博罗的背后,见状,心想:“博罗将军真是厉
害,不但汉语说得流利,就连中原人的小丈夫姿态,都模仿得唯妙唯肖。若非我自小与他
一起长大,绝不会知道他原来是我大卫拉特人。”
  于是博罗一行人,就这么成功混入,与押饷车队已浑然一体。
  押饷车辆的带队将军,来到关门前,向守门的士兵,出示了军令:“下官自龙泉镇出
发,专门押送十万石粮草过来,以供阳高镇戍守。”
  博罗在后方,无法听见前方的对话,要是他知道这几车粮草,竟有万石之多,定然想
方设法夺走。
  亲自待在城阙上观察敌情的余修能,见状,便扬声道:“开门!”
  博罗仍不作声,直到所有运粮队伍尽数进入关中,听见余修能下令道:“关门,上拒
马。”博罗立刻呼喊道:“兄弟们,杀!”
  “杀──!!”
  方才仍与博罗称兄道弟的小队长,还没搞清楚状况,只听博罗轻声说了句:“真是对
不住了,兄弟,愿长生天令你安息!”便拔出腰上佩剑,一剑戳向那名小队长的心口,直
把剑都戳穿了躯体,小队长顿时口呕鲜血,歪头死去。
  关外的守军犹不清楚门内究竟发生何事,只有关内的刀斧手们注意到乱局,待他们前
来抗敌时,运粮的军伕、军人们,早已被夺先机,纷纷死于卫族刀剑之下。
  余修能听见动静,匆匆自城阙上下来,只见军伕、押饷的军人们全死了,便对着持剑
的博罗说道:“你们做什么?想叛乱吗?当今可是外族入侵之际,怎可外患不平,内乱竟
起呢?快想想大昼的将来、想想你们的兄弟父老,别尽做些糊涂事!”
  博罗立刻脱去头盔,将汉式的发髻给解开,披头散发地露出了真面目:“老子就是你
口中的外族!今天来要你的命!”速速自尸身里拔出剑来,将还沾著血的剑尖,对准了余
修能的脖子。
  余修能被博罗以剑抵著喉咙,指不定何时给博罗杀了,便心生一计,说道:“这位将
军,方才你已杀了许多无辜的大昼人,如今你既然已入关,便不受拒马、甲昼所阻。”
  “我见你身后这些弟兄,不过十余人耳,你率领这极少数人,入我们的关,我们便如
瓮中捉鳖一般,可轻松捉拿你。你难道想打没有胜算的仗,让你身后的弟兄,全都身死于
此吗?”
  博罗的内心,也盘算著同样的事体。
  他方才观望门外,只见驻军甚多,但是关内驻军少于门外,显然他们都只防著卫拉特
人正面杀来,没料中他们会率如此轻兵,行这般险计。
  随博罗一同到来的弟兄,不过区区十九人,若受塞中千百人围攻,只恐性命难保,无
一生还;加之方才所杀之人,虽与他结识不久,终是个性情中人,却遭他暗算,命丧他剑
下,博罗不免些许动摇。
  他仍以剑尖指著余修能的喉咙,说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昼族小儿,别吞吞吐吐
的,有屁快放!”
  余修能见到自己身后的关内守军,全都赶来了,只是碍于自己被胁持,不敢有所动静
,就怕主将身死,顿时六军无主,于是提议道:“你们刚才也杀了我们许多人,况且你们
人数不多,与其继续酿成无辜伤亡,还不如我们两军主将来场单挑,你我用武艺定出胜负
。”
  “你若死了,我知卫拉特人丁稀少,在此答应,不杀你们任何一人,只把你们驱逐出
关;我若死了,在场将士皆听我命,立刻开门投降,这座阳高镇便由你们占领,粮草弹药
,你们只管拿走就是;可是在大昼人投降以后,别杀俘虏,双方各自体恤,只论战场胜负
,别滥杀无辜。”
  这句话,倒是贴合博罗本意。
  向来额森若在场,博罗便服从大哥的意思,杀无赦,然而他求的只是胜负、占领,便
心想:“若能使这许多人都投降,我方一人未损,就算尔后昼人里出了些反叛者,也只管
杀那些不愿投降的硬汉就是;至于失去战意的人,杀他们,又有甚意思?”
  便收回抵在余修能喉口的剑,说道:“诺,我们就此约定,主将二人战出胜负,谁赢
,谁便拿下阳高镇;我若输了,全军弟兄要完璧归去;我若赢了,便不杀战俘,只占据点
,拿下资源。”余修能听言,颔首。
  于是二人各自上马,来到关中校场,其他将士早已得令,在旁观看,当真二军之中,
无任何将士上前拼杀,只静静在一旁,看二人对峙。
  “杀!”博罗策马,提剑便砍,余修能亦迅速拔出剑来格档。
  两人快马快剑,霎时间战了十几合,在场众人皆看得目不转睛,有人鼓掌喝彩,各自
为自家长官加油。
  “博罗大帅!杀死那昼朝小儿!”
  “余县丞,莫忘镇北将军之死!”
  两人酣战一会儿,已通体是汗。余修能竟解去胸甲,抛在地上。
  博罗见状,不竟诧异道:“你何以卸甲?”
  余修能向博罗拱手,说道:“我本以为卫拉特族,皆是群豺狼虎豹之徒,今日得与将
军行这场君子之争,我想,当初我大哥定然也是经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对决,这才不敌身死
。”
  “我穿一身戎装,本是为了护卫我治下的子民们;将军既然答应不杀我大昼百姓,那
么我又何必爱惜性命?将军巨眼识途,得与君在此一战,余某是三生有幸,夕死可矣!这
回,我们便以命定胜负,别再拖沓了!谁胜谁败,下一合,便分出高下!”
  博罗闻言,内心更是触动,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竟跟着解下胸甲,抛在地上
,高举兵刃,扬声喝道:“这一剑,取你心脏,杀!”
  双方同时驾马,冲向对方,提剑指向对方心口,就在博罗看出余修能的架式有隙可乘
之际,余修能却身子一歪,落了马。
  “吁!吁!”博罗当即勒马,下马察看。在场众人见状,无不屏息,无人知晓究竟发
生何事。
  博罗走近倒地的余修能,先是用手探他鼻息,只见已没了呼吸,再用手抓他心口,亦
无心跳,再捏他命门,更无脉搏。
  仔细一看,只见余修能嘴唇发白,面色青紫,口中缓缓淌出黑血,颈子上插著一枝毒
箭,光见其颜色,便晓得这箭极其毒厉,足以杀死一只大象。
  博罗见状,跪倒在地,默然无语,内心怅然不已,只想:“刚才我已看见他的空隙,
只要我闪过他的攻击,低下身来,往他心口一刺,胜负便分晓了──这时,他竟死在我族
的毒箭之下。究竟是谁下的手?我带来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忠良之士,不可能有人施这等
下作手段!”
  就在此时,只听后方大门轰然一响,“砰!”的一声,关门瞬间被炸了开来。眼前一
亮,只见外头的昼甲兵们,早已被大砲轰成稀烂;犹记入关前的守阵那是滴水不漏,而今
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博罗小弟,谢谢你替为兄拖延时间。为兄来驰援你了。”
  在校场旁的观席二楼上,缓缓走出一人,那人正是额森,口中还叼著一只吹箭筒。
  “大哥……你?!”博罗见状,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虽不知大哥究竟是使了何种鬼使神差的手段,才能趁乱摸入守卫森严的阳高镇中,
甚至已埋伏在观席上多时,都无人注意到;兴许是因为方才自己与余修能的战斗过于激烈
,战士们无人留心所致。
  但是大哥竟这样插手属于他的胜负,这让博罗登时气愤难抑,肩膀不由得微微抽动;
余修能虽然死得可怜,博罗却觉得自己不但没赢了这场仗,还输得悽惨。
  额森将那箭筒收入兜中,悠悠地换上菸斗,刁在嘴边,高高在上地命令道:“主砲全
发,火枪兵上阵!”
  登时,第二发砲击即将杀入关中。
  博罗知道大砲自装填弹药,至击发,还有些许时间,立刻扬声道:“弟兄们,出关!
”卫拉特人素知火炮威力,还在马上的纷纷奔出门外,没上马的也立即上马,跟随部队一
同撤退。
  门外的砲兵们听令,只装填了砲弹,待见到二十名弟兄们全都出了门,砲兵队长这才
下令道:“发射!”
  同时,额森轻轻一跳,运使内力,已跳至城阙之上观战。
  “啊啊啊──!!”
  不及反应的大昼士兵们,在兵荒马乱下,登时被大砲炸死,断肢残臂喷溅一地。
  大昼骑手们有的虽受了伤,犹能战斗,只是马被炸断了腿,或者直接炸死了,只得纷
纷下马,忍耐著伤痛,硬是拿出武器,要往关外做最后的冲杀。
  额森站在余修能本来所处的大将之位,冷冷地说道:“火枪兵,射击。”
  “砰、砰、砰!”早已架好枪的枪兵们,一得令,方一齐扣动扳机。
  “呃啊──!”
  在大砲击发的硝烟尚未散去前,训练有素的卫拉特火枪兵们,早已在关门外摆好了火
枪阵,大昼军还没能看清门外的敌人,就已被数不清的枪林弹雨纷纷击毙。
  “我听说这座要塞有一万人戍守?这也没什么嘛!这么简单就死透了。大昼人都是废
物吗?哈哈哈。”额森坏笑道。
  待枪烟、砲烟,全都散去,只见关门外甲昼、武器、盾牌散落一地,关内方才观战的
兵士们,早已死得灰头土脸。
  ‘又是一次全灭,阳高镇内无人生还。呵。’额森才作此想。
  “报告大汗,我军已收缴阳高战俘,还请大汗点收。”
  方才战间,有好些大昼人,在先后见到余修能倒地,以及卫军的砲击以后,便知道阳
高镇是守不住了,纷纷卸甲投降。孛也铁木儿将这群人集合起来,以铁链拴著,鱼贯带到
城门下,让额森校阅。
  高高站在城阙上的额森见状,笑得眼都瞇了起来。
  博罗犹忆先前与余修能所立的不杀之约,心想:“方才我本约定与他决出胜负,如今
此约已毁,那么不杀战俘之约,总不能破,否则我怎对得起他方才与我卸甲之举?”便向
大哥说道:“大汗,这些战俘已失去战意,无法与我军抗衡,不妨充作军伕,为我军自阳
高镇,将粮草与武器收缴回营。”
  额森闻言,冷冷地挑了眉,歪著唇角,笑道:“小弟,你在说什么?阳高镇现在就是
我们的军营了,有甚物可运?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哪有收缴不收缴的?”
  额森说完,便冷冷地下令道:“全数斩首,一人不留。”
  孛也铁木儿答道:“末将遵旨!”便向俘虏们粗声喝道:“跪下!”
  俘虏们膝盖一软,纷纷跪下,有的俘虏不跪,左右卫士们便强行将这些战俘们的头一
一按下,逼他们跪。
  “仁慈的将军!救救我们!我们投降了!别杀我们啊!”其中一名战俘,以无助的眼
神投向博罗,这让博罗顿时感到一阵乏力。
  还没来得及等到博罗再向额森求情,只见战俘们身后,一人站着一名卫士。
  “动手!”孛也铁木儿喊道。
  卫士们同时拔出腰后马刀,手起刀落,人头纷纷落地。
  “很好,很好。”额森居高临下地拍了拍手。
  “我看看,那里还有些拒马,没有被砲击损毁,我看就把这些头,一颗一根地插在那
边吧。我军有画师吗?等这些头都插完之后,记得画下来啊,这样的风景,一定很好看。

  博罗见状,只默然无语。
  卫拉特一名小队长,前来向额森奏呈道:“禀报大汗,方才押来的粮饷,因尚未来得
及归仓,已尽数焚毁,然而城内的谷仓中还存著粮草,尚未被砲火殃及……虽未经过详细
的清点,在下看了看,少说还有七、八万石跑不掉。”
  额森听了,很是欣喜,说道:“棒极了,全数充作我军粮饷。”
  “阳高镇一战已竟,弟兄们先在此稍作修整,保养兵器与甲昼,剩余的天镇关与燕门
关如何攻破,今日先不讨论,待明日弟兄们养足精神,我再与你们细说军略。”
  语毕,额森便一扬披风,转身离开了城阙,不见踪影;只余博罗呆立城外,一晌不能
反应。
  卫拉特军士们已就了定位,各自执行任务,有的已回到城内休整,有的在外头整理大
昼人的尸体,按额森所言,将人头一颗颗插上伫立的拒马;还有的在清理战场、收缴剩余
的大昼军兵器、军装。
  孛也铁木儿完竟了自身任务,便向博罗喊了声:“大将军,咱们回城吧,你方才也很
累了,若非你与敌方主将战了这么多时,自白日战到落日,我方主砲定然不及运送,你快
些进城休息罢。”
  博罗呆若木鸡,好似未曾听见一般。
  孛也铁木儿见状,叹息一声,不由得说道:“博罗将军,我知道你天性善良,但只要
是敌人,不论是怎样的人品,都不要去同情他们。”
  “大汗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论大汗做了怎样的决策,都是为了我卫拉特族的繁荣
,你只要想着这些就好了,其他的,都不许再多想了。”
  博罗仍低着头,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把这些话给听进去。
  这样的博罗,令孛也铁木儿不禁回忆起小时候,他与额森、博罗两人一块儿受大汗的
教导,那时的博罗连兔子的皮都不敢剥。
  一日,托罗大汗出了作业,令额森、博罗、孛也铁木儿都出去打猎,而后将自己今天
打到的猎物给扒皮、切肉洗了、剔骨,然后呈给他看。
  博罗虽勇敢射死了一只兔子,却不敢扒皮。
  趁著在林子里,无人知晓,孛也铁木儿便让博罗转过身去,说道:“你别看。”
  博罗说:“好,对不起,有劳你了。”
  孛也铁木儿就在溪边,用胡刀把兔子的皮、肉给割开,剜了肉,将骨头剔出来丢掉,
将兔肉用溪水洗净了,再脱下自己的大衣,把已洗去温血的兔皮、兔肉裹起来,双手捧著
,交给博罗。
  博罗静静地收下,眼神闪躲著,很是心虚。
  夕阳时分,考校之时,三人都已完成大汗发布的作业。
  额森竟射了一只雕,把他的翅膀给折了,拔去羽毛、将鸟皮刮下,虽看上去与野鸡肉
无异,大汗却一看便知是雕,怒斥道:“额森,雕乃长生天的使者,你怎可射牠!就算你
一不注意,射中了,也该早点让阿玛知道,怎么做得这样!”
  额森虽被骂,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管牠是雕还是麻雀,我只知道牠受了伤,活着
也难受,就算把伤养好了,终究不能拿来打猎,那牠就是一只没用的鸟,还不如死了,被
人吃了。你养著牠,牠不能飞,牠会好受吗?你干嘛让牠活受罪?你怎么不问问牠,想不
想活得这么憋屈?”
  面对大儿子的顶撞,大汗虽想:“人家大雕在天空自由地翱翔,活得哪里憋屈?还不
是给你折腾出来的。”却向来知道儿子的脾气,若是辩驳,接下来铁定没完没了,便懒得
理他,继续考校。
  至于孛也铁木儿,则打了一头鹿,将鹿头、鹿皮割下,鹿腿、鹿臀、鹿身,各自依部
位切了,骨头架子剔出来,胃里还有些百草膏,一并整理出来,做得很是周到。
  大汗见了,特别满意,说道:“孛也铁木儿,你不但是个勇士,还细心又周到。这副
鹿头,就挂在你家的帐子里,因为这是你挣得的!鹿肉烤了,鹿骨熬汤,今晚儿我们一块
乐呵。”孛也铁木儿被大汗摸了摸头,还在全族人面前被夸赞,脸顿时红通通的,高兴得
不得了,满面堆笑。
  博罗只射了只兔子,孛也铁木儿对此虽有微词,却没说到兔子上,只说:“你帐里那
些四书五经,阿玛不反对你读,只是别夜读,忒也浪费了灯芯、灯油。那些书看多了,对
你终究是不好。”博罗点了头,没说话。
  孛也铁木儿想到如今,博罗因着是额森唯一的亲兄弟,便作了南狩的主将、成了大将
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之武艺自是过人,心地却过于柔软、善良──博罗真的适合
坐这个位子吗?
  额森用人唯亲,这点无可议论,然而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恐怕也只有后人可
以评断。
  孛也铁木儿抓住博罗的手,将他的胳臂绕到自己的肩膀后方,架着他,硬把他拖进城
里。孛也铁木儿向戍守城门的军人交代道:“你们好生看管着大门,待外头清理战场的作
业结束了,便让弟兄们进城,就算还没完毕,日落前也要让全军入城,随后立刻关门。”
  “这段期间,连一只耗子都不许让牠溜进来。若你们让昼人的探子进来了,就算是同
袍,也一律军法处置,不容宽待。夜间哨塔,要有弓箭手留守,二更天与五更天各交接一
班;若有昼人接近,一概杀死,别让他们趁隙传递了军情。”
  “前卫将军,小的领命。”军人向孛也铁木儿行了礼。
  孛也铁木儿看着被他架在身上,失神的博罗,又不禁叹息一声,拍拍博罗的背,说道
:“大人,休息吧,今天的你,已经为卫拉特贡献得太多了,是时候喘口气了,让你的脑
子、心、身体都好好地休息,这样你才能战得更久,才能为卫拉特冲得更远,为我军的贡
献造就更多的胜利。”
  “孛也铁木儿,谢谢你,辛苦你了。说来丢人,这些事本该由我来吩咐,却由你代劳
了。”无神的博罗,将胳臂自孛也铁木儿的肩膀上抽了回去,便强自拖着疲倦的身躯,自
行往城内的深处走去。
  “不会……”孛也铁木儿望着博森略显疲态、有些佝偻的背影,不知道接下来的他,
究竟要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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