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约到了林耕未其实有些出乎佘令禹的预料。
虽然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天天见面,可这只是单方面的,游戏里的林耕未看见的是帆蚣
设计好的外壳,而他对蔺雨好,是出于宠物,甚至是当小孩在养的心态。
实在太坑了!
‘难道就不能给我成人外壳吗?!’
他甚至化人当晚,下线就去找帆蚣算帐。
萤幕里白发的谪仙青年歪著头:‘难道你想要他将来看上的是你游戏里的外型?还是
,你希望我把你的脸安到游戏里的壳子身上?’
语气还温良诚恳不减好奇。
气的佘令禹想怒砸电脑!
真想跟主脑撂一句:‘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可虽然被气得不想跟他说话,佘令禹也知道帆蚣说的是实话,他当然不想自己被当作
替代品,或者他日真攻下对方的心,结果林耕未只看上游戏里的那张脸;用自己的脸,现
阶段当然也是不行的。
总之无论是哪种都有问题,如此一想,反而是小孩的方案是现阶段的最佳解。
--啊啊,我真的很讨厌AI最佳解的演算力啊!
‘你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想把我捞出去揍一顿,又想让我给你出主意?’
慢悠悠的话让佘令禹露出了苦笑,他揉了揉太阳穴:‘主意?好歹得让我多长个几岁
吧,你告诉我,谁会对小正太产生情愫?’
‘还是有的?’
萤幕前的主脑动了动手指,一张张应该报警的照片滑过萤幕,瞬间觉得脑袋更痛了,
揉着太阳穴,无奈地:‘收起你的恶趣味,该死,我是说正常人--至少得大点吧?你现
在想让我怎样?让我跟他谈兄弟情吗?’
‘佘令禹。’
抬眼的时候,对面的青年十指交错:‘你怎么老是想用游戏里的壳子跟他谈恋爱?’
温然而一针见血的话反而让佘令禹无话可接。
而他怔住的表情让对方笑了笑:‘你可以在游戏里接近他,了解他,近水楼台,难道
这些还不足以让你在现世制造足够的理由接近真实的他吗?’
……所以说,他就是说不赢主脑。
佘令禹叹了口气,笑了笑,却显得无可奈何:‘都让你说到这地步了,万一追不上,
也是丢人。’
‘为了面子的话,你应该去找个弯的,像你这样的条件,我想还是有市场的。’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勾了勾手指,又勾出了几张照片,无不是外型亮眼精致的花美
男,简直傻眼,‘你到底哪来的这些东西?’
萤幕里的人上翻手掌:‘合成的,要多少我都有,你喜欢哪种?’
看着各种长相的照片流水线似的出现,忍不住以手扶额,额头都要长出青筋了,他有
气无力的回答:‘天啊,你收起来吧。’
‘呵呵。’
虽然帆蚣的恶趣味很挑战神经线,但对方说的是大实话--他就不该找个直男。
他是个双,大学前交的都是女朋友,会意识到对同性有感这件事,是源于一个打赌。
为了打赌而追求一个人,说起来是年少轻狂的妄为,然而等他真的察觉自己动了真心,对
方也察觉了他的赌注。被揍了一顿,想来也只是刚好,坦白说,他实在很难忘怀对方的眼
泪跟眼中的恨意。
‘耍我很好玩吗?!很好玩吗?!你这混蛋!’
怎么说都是错了,人心一旦碎了就再难补救,挽不回的感情,狼狈地分手后,又交了
一个男朋友,然后被劈腿了--为了消愁,也有在夜店鬼混的时候,然而酒过三巡,看着
漂亮的妹子提不起劲,默默发现自己可能真弯得彻底。
干了那杯酒,踉跄地回到家,他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趴在沙发上,第一次为了那些过去的感情哭泣,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是苦的。已
经够狼狈了,他也不想再用gay吧声色迷醉自己。
之后的几年,没有碰上特别感兴趣的人,如果追求声色的刺激的话,也许他也是有本
事做到。
毕竟《异世大陆》的成功让他们这些元老工程师不只赚到名声,连公司股票也让身家
殷实了不少,在公司他也不乏听说一些同事间的花边八卦。
也许想要的话他也行吧。
……想要的话。
可事实上他想要的,却是安稳感。
也许林耕未一开始是外表吸引他,可相处了这段时间,他对小蛇的宠疼却慢慢的让佘
令禹期待起每天见面的时间。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放松的,因为林耕未对小蛇的疼
爱是单纯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单纯,让他衍生了渴望。希望对方眼中看见的,是自己。
可他也知道,万一这时揭露身份,林耕未大概会爆炸--情况不亚于当年打赌犯的蠢
啊。
所以当他主动约他,佘令禹讶异之余,还是很高兴的,他是把他当朋友了--就算是
一起参加联谊的朋友,那也是机会。
让他迫不及待找了理由跟同事换班,精挑细选了时间点,这才打了电话约早餐。意料
之外地对方还有心思跟他抬杠,听着林耕未干脆地答应声,只能说还好不是视讯电话,否
则他能看见他笑得有多高兴。
愉悦的心情伴随着佘令禹,甚至下了班还去冲了个澡,虽然熬夜,可带着一身清爽搭
著电梯下楼。
通讯只响了几声就接上了:“早,会不会太早?”
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显然愉悦的调侃:“打都打了,问这个难道我会回你会?”
从后照镜里,佘令禹看见自己咧著嘴笑,总有点傻,他收回视线:“回答会的话,我
就再过20分钟再打。”
一个明显是浅笑的气音传了过来,然而问话却是正经:“我醒了,你下班了?”
“嗯,在车上,你家在哪,我去载你?”
“喔,也行,不过我家附近有间早餐店不错,你想试看看吗?我可以先排个预约。”
其实吃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去载他就能知道他家了,只不过心理转了一圈,佘令禹
开口的是:“吃什么都可以,排预约什么的会不会麻烦?要是人多了,也可以一起去其他
地方吃。”
“喔。”那边顿了顿:“要不我还是打电话去先排看看,你就来我家,再一起过去,
要是刚好轮到了也不用等。”
“好啊。”
他下意识压了压高起的尾音,可不得不说,翘起的嘴角完全出卖了他的心情。
打档开车的时候佘令禹不经意的想: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跟对方相处,而且回家
上线后还能见到他,多好。
挂断通讯之后,林耕未打了通电话给早餐店预约,生意一如既往的好,虽然拿到了号
码牌,可店员暗示得等一小时之类的,林耕未就默默考虑起其他地方。
其实预约之前他曾想过要打给卢仲萓,问她要不要顺便帮忙买,可真翻起通讯,他又
有点兴致缺缺……做梦把自己掰弯这件事说来挺好笑,但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对另一个
人的心意,是能从言行中看得出来的。
六起的热情温暖是他曾经期待从卢仲萓那边得到的。对于女孩,他欣赏她的笑容跟活
力,可现实是,除了公事,他们没有什么私下的交集。
他不是很会说话的人,朱信衡老是劝他的话他也不是没听,刚开始也曾传几次讯息,
与谈公事时不同,那些断断续续、索然无味的对话,让他觉得自己在自讨没趣,其实他也
知道自己应该不是女孩的菜。
那他又何必一心贴过去?
林耕未收掉了打电话的心思,进了浴室洗漱。
换好衣服时,接到了佘令禹的通讯:“我到了,在楼下。”
“好,你等我几分钟。”
他戴上了通讯器,连手机也没带,揣了个钥匙跟钱包,套上外套就出门了。
佘令禹把车停在社区巷口,他原先不知是哪台,可一靠近对方的车窗便摇了下来,里
头的人戴着无框眼镜,几天没见头发却是剪短了,露出了高额头及浓眉,黑色的上衣,翻
出了白色的领子,看上去有些清冷气质,但开口一声“早啊”却把这份冷淡给冲散了些,
精神很好。
林耕未搭著窗户随口一句:“你看着不像昨晚没睡?”
“你看我的眼睛。”他按著下眼睑:“红不红?”
像对他做鬼脸似的。
“很红。”
对方弯了弯唇角:“上车?”
“你饿吗?我刚约的那间说还得等十几分,还是等会儿路上再找?”
“我是没差,十几分其实也还好,很远吗?要不等一会儿也行。”
“不远。”他左右一看,不远处正好有个车位:“要不你停著,走路去?”
“好啊。”
虽然认识不久,但一起打球下来,林耕未倒觉得佘令禹很好相处,个性挺随和的,无
论是说到游戏或者其他话题,说话方式蛮真诚的,因此他并不排斥除了打球之外跟对方见
面。
时间还早,两人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聊了他们的社区。因为是位于市郊,上班还行,
下班之后,与近几十年高度发展的都心相比娱乐项目少了许多。
“没想过要搬去都心?”
佘令禹的问题让他笑了笑:“大学就在这边,住惯了,该有的都有,也没什么特别不
便的。”
他出生的家就是位于都心,然而那是他爸的家,不是他的。由于大学位置的关系,他
搬出来住之后,就没想过要搬回去。林耕未这些没说出来的话佘令禹虽然听不见,倒是点
了点头,说了句环境清幽。
之前曾聊过林耕未知道对方也住在公司附近,就这个话题延伸下去,才发现是在他毕
业大学附近的社区,骑车不到十分钟。
“我大学时也住过那附近。”
“真的?那太巧了。”
佘令禹似乎很高兴,而涌现的亲切感让两人聊起了附近的美食,小小一段路也显得热
络,也许今天运气还不错,到了早餐店等不到五分钟便轮到了他们,林耕未没忍住对佘令
禹说了一句:“我们运气蛮好的。”
“真的。”
他弯了一枚笑容,看上去很轻松。吃早餐的时候有个小插曲,是佘令禹不吃葱,看他
叠在盘子里大大小小的葱花,就让林耕未想到自家的蛇,也会把洋葱挑出来,一副苦大仇
深的样子,有些想笑:“你怎么不吃?”
“我超讨厌吃葱,一个奇怪的味道,小时候我妈还会逼我吃,我就哭给她看。”
正经的样子让林耕未笑出声:“哭有用?”
他拿筷子拨开了那些葱,摇著头,瘪著嘴:“没什么用。”
挑食的表情,大概都很像?--林耕未为自己的联想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等吃过早餐回到车上,有些人是不喜外人碰自己的车,也或者不信任别人做司机,然
而佘令禹似乎完全不担心,捞出钥匙就递到他眼前:“你要开?”
“你还真不怕?”
似乎是懂他在问什么,微笑反问一句:“为什么要怕?”
林耕未接过了那钥匙:“不知道是真心大,还是真心傻?”
“是真心困。”
“呵呵。”
林耕未也是开车熟手了,佘令禹稍微解释一些开关位置,调整好座位就上路了。路上
佘令禹打开了音乐,一边跟他有一句没一句聊起天来,有时是评论路况,有时是讲起路过
的店家。
精神好的样子都让林耕未没忍住问了一句:“不是真心困吗?要不睡一下?”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开车吧,那多无聊,我陪你。”
理所当然的回话不紧不慢,他转头瞟了一眼,对方抱着浅笑:“还是你嫌我说话烦人
?”
是因为没忍住觉得话中有话所以瞟了一眼,可这问句也让林耕未有些奇特的感觉,顿
住了话头,却是佘令禹指了指前方,“绿灯了。”
也许有些人是很容易对别人敞开心扉,而有些人却是要在特定的人面前,林耕未觉得
,自己可能接近后者。在学生时代,他其实没留下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多是泛泛之交,而
出了社会后,前辈对他很照顾,可他也知道自己是偶尔让前辈头痛的毛头。
性格上,他就不是轻易与他人无话不说的类型。所以佘令禹也许是好意,却也让他有
所感触。
林耕未踩了油门,在逐渐加快的车速中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不会,有人说话也不
错,我觉得,你人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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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佘:今天可以约会了(兴奋
阿末:要联谊那么high啊(搔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