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天狼星预期，当阿拉特．穆敌说出对方的要求时，现场一片宁静，没人敢吭半句话，所
有的眼睛都望向站在角落的魔药大师。他站在那里，脸色一如以往地苍白，面无表情，黑
曜石般的双眼冷冽地回看众人。天狼星读不懂石内卜的想法。从来没有人能懂。
但天狼星倒是可以读出每个人脑中正想些什么。马份说的没有错，这里没有任何人喜欢石
内卜，没有人期待他的存在。石内卜总能把场面弄得很僵，总能惹怒每个人的脾气。他尖
酸刻薄的评论永远无人能招架，尖锐的暗讽老是气得天狼星想掐死他。自从被佛地魔发现
真实的忠诚之后，石内卜就没办法替凤凰会传递情报，在霍格华兹总部的工作只剩下调制
魔药与教导防身的魔法。可惜后者成效不高，因为石内卜老是把学生吓跑。
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交易。天狼星的脑中浮现鲁修斯．马份得意洋洋的嘴脸。
“那么，”一阵子之后石内卜发出丝绸般的男低音打破尴尬的宁静。“答案很明显了不是
吗？比起卑劣的魔药学教授，黄金男孩更希望他那愚蠢又四肢发达的好友待在身边。”
“不。”在天狼星发觉之前这个单字就从口中大声溜了出来。黑色的眼睛诧异看着他，石
内卜挑起一边的眉毛。成为所有人焦距的天狼星清了清喉咙，不舒服地挪动双脚。“我的
意思是，难道就这样让他们予取予求吗？总能想到办法救荣恩。否则今天是石内卜，下次
呢？是不是就换哈利了？”
他希望自己听起来很合理。
石内卜瞪着对方，不知是不是天狼星的错觉，那双一向无感情的锐利双眼似乎柔和了些。
石内卜很快移开视线，转头看往哈利。“波特，你认为呢？你觉得卫斯理可以忍受多久？
”
哈利紧咬下唇摇摇头。“我，我赞成天狼星。”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会去……”
“哈利．詹姆斯．波特，你哪里都不准去！”天狼星厉声吼叫。
“但是……”
“闭嘴，波特。”石内卜柔声却坚定地说。“我知道你忍不住想表现身为黄金葛来分多的
独特性以满足你的优越感，可惜这种戏剧性的表现不适用于现在。”
哈利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狠狠揪在一起，天狼星怒目而视。“石内卜，你就不能哪一次省
下这种混蛋的态度吗？”天狼星咬著牙咒骂。“这样或许大家……”或许什么？天狼星突
然停顿。或许大家就不会想把你送回佛地魔身边来换回哈利的好友，幽默且无害的荣恩．
卫斯理？
他厌恶这种想法，但似乎在场的每个人都猜出天狼星未说出口的后半段是什么。茉莉．卫
斯理，身为一个母亲，将脸埋在双手掌心里哭泣。妙丽坐在旁边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
只手则用力抹眼睛。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即使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交易。
石内卜表情阴沈，卷起嘴角冷冷地假笑，鞋跟用力旋转走回史来哲林地窖。当他最后一片
衣角消失在大厅时，现场立刻恢复轰隆隆的吵杂讨论。
蒙当葛拍了拍天狼星的肩，因为酒精而红透的鼻子抽了一下。“好样的，天狼星。”他笑
嘻嘻地说。“只有你敢当他的面这样说他，那混蛋真以为谁会舍不得他。看看茉莉，失去
了儿子；看看妙丽，失去了男友；而哈利，失去最要好的朋友。石内卜要是觉得自己对凤
凰会还有些用处就该主动去找那个人投降。”
某人的儿子、某人的男友、某人的挚友。而石内卜谁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别碰我。”天狼星凶恶地说。“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你不是很讨厌他？”蒙当葛歪著脑袋说。
“我讨厌他跟让他去送死是不同的两件事。”
天狼星离开蒙当葛的身边走向另一团聚在一起讨论的人群，大多是自愿留下的霍格华兹学
生或返校加入凤凰会的毕业生，包含荣恩的同学。他们吱吱喳喳各自发表想法，有一些女
孩子在哭，其中一个高头大马的男孩——李．乔丹，天狼星认得，播报员——声音特别宏
亮。
“天狼星说的没有错，要不是那个油腻腻的混蛋这样惹人厌，谁会希望他去交换荣恩？”
“荣恩比他好一百倍。”一个女孩说。
“他不在这里比较好。”另一个女孩赞同。
他的话被这些人扭曲、延伸、脑补，天狼星觉得很生气。他发出一些噪音吸引这群年轻人
的注意，慎重地开口。
“我并没有希望石内卜去送死。”天狼星严厉地盯着每一张稚嫩的脸。“无论如何都是人
命，没有分谁比较好谁比较差。”
“但是你也讨厌他不是吗？”李．乔丹切中要点。“这里没有人喜欢他。”
天狼星得承认佛地魔这一次的条件谈判非常高招。他清楚了解石内卜有多不受欢迎，根本
不需要动手凤凰会就会为他送上食死人的叛徒。非常方便。天狼星不再理睬年轻人意气用
事的谈论，直接往高阶凤凰会成员那边移动。
阿拉特．穆敌与麦．米奈娃都抿著嘴，旁边是哭哭啼啼的茉莉．卫斯理。雷木思对兽足点
头，往旁边挪开让一个位置。天狼星坐下。
“现在决定怎么样？”天狼星问。
“我们不知道他们把荣恩关在哪一个据点。”雷木思说。“马份庄园是已知的，但食死人
在禁忌森林里也有好几个营区，全都被忠实咒严严实实包围住。要找到他得花不少时间。
”
“我觉得可以考虑刚才那个提议。”穆敌沈声说。
米奈娃严厉地摇头。“我不赞成让赛佛勒斯去，即使我们在他身上放足够的追踪咒，也有
极大的可能在追踪到之前他就死在对方手里了。”
“或者一开始就被消去追踪咒。”月影说。“别低估佛地魔的能力。”
“荣恩可以忍耐食死人的折磨多久？”穆敌的假眼在现场每个人的脸上转一圈。
“喔，我的宝贝。”卫斯理太太哽咽著哭泣。“让我代替他吧。”
“你不是他们要的人。”穆敌中肯地说。“只有石内卜能救回他。”
“我说过不要让赛佛勒斯去。”变形学教授提高音量。
“那是最快的办法。”
天狼星受不了这样的对话，受不了被鲁修斯．马份说中。赛佛勒斯，或者荣恩．卫斯理。
“如果荣恩回来，我一定先踢爆他的屁股。”天狼星落下狠话，起身离开大厅。
他快步行走，两阶两阶地下楼梯，直到抵达魔药学教授的寝室门口，用力敲门。
“石内卜。”天狼星吼叫。“开门，石内卜。”没有回应。天狼星在想或许这一次他的直
觉是对的，更用力拍门。“石内卜。鼻涕卜！”
门倏地开启，显露魔药大师丑陋的大鼻子与苍白的面孔。当看见来者时无表情的大理石面
具刻画成酸溜溜的嘲讽。
“啊，看看是谁啊。这不是哈利伟大的波特的宠物犬吗？”石内卜轻声说。“怎么了？该
出发了吗？”
天狼星攒紧拳头咽下被羞辱的憎恨。“出发去哪？”他说。
石内卜冷冷一笑。“当然是去换回波特心爱的好朋友荣恩．卫斯理啊。”
“没有人要你去。”
“我对此深感怀疑。”石内卜说。
“别太自以为是了，石内卜。”天狼星的手撑住大门不给对方关门的机会。“他们快找到
办法。”石内卜哼了一声。“所以你最好不要，不要去，那个……”
“你以为我会自愿去找黑魔王吗？真可笑。我可不是那么高尚的人，布莱克。”史来哲林
不露情感地说。“而且你什么时候又关心起我的安危了？”
“我关心凤凰会里每个人的安危。”
石内卜嗤之以鼻。“对，天狼星．布莱克就是忍不住想当万众表率。”
天狼星磨牙，非常后悔自己跑这一趟。石内卜可是一个史来哲林，当然不会做出自我牺牲
那样葛来分多的举动。他究竟在想什么？天狼星收回手臂，往后退开一步，狠狠地盯住另
一个男人的黑色眼睛。
“总之，我们会找到办法救回荣恩。”天狼星说。“我走了。”
“那不关我的事。”石内卜说。“不送。”
然后魔药学教授的门重新关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