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期日,街角带有木质温暖感的咖啡厅,正处于客满但不吵杂的状态。后摇音乐悠闲摇摆,而客人们神情放松的闲聊著。
一对衣着入时的男同志情侣,每个周日下午都会在这间咖啡馆的角落靠窗位置窝著,有时工作,有时各自翻阅小说与杂志。
他们很少聊天,却形成一股无须言语,却紧密相依的,坚不可破的氛围。已经成为这间咖啡馆最美妙的周末风景。
不用开口,店员都知道他们要点什么。一杯热拿铁,一杯冰美式。
热拿铁男黑框眼镜温文儒雅,说话时慵懒的声线有点像林宥嘉,声音好听得让人心痒。
冰美式男轮廓较深,有双深邃的眼神,挺拔的身段就算斜倚在角落沙发,也掩不住外溢的迷人气场。
两个人对座的风景,就像正在拍一出广告。
通常会先端上冰美式,店员端上时,美式男淡淡的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分手吧。”
当店员再次送上热拿铁时,听见拿铁男以冷静语气说:“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店员紧张盯着,以为他们会互泼咖啡,好险没有。
美式男起身离开,离开前把两人的帐都结了,总共两百八十元,他拿出三张百元钞说不用找了。表情淡定一如以往。
拿铁男恍如未闻,在座位上慢慢翻著小说,慢慢喝着热拿铁。
后来拿铁男离开,店员前去想收杯子时,发现两杯饮料一口都没动,而桌面留下拿铁男刚刚在看的书,一本叫做《分手去旅行》的小说。可能是打翻水杯了,封面有晕开的水痕。
在安德鲁‧西恩‧格利尔撰写的《分手去旅行》这本小说里,主角为了逃避前男友的婚礼,以工作之名行疗伤之实,到世界各地旅行修复自己。
花钱到另一个地方伤心?真是奢侈。
更何况现在是武汉肺炎期间,别说环游世界,连出国都难以成行。
“为什么失恋还要花钱?”他理性实际的说。
认识快一辈子的女性好友凌子抓了抓头,也没办法反驳这个金牛座硬脾气,只能呐呐的说:“消费也是一种自我疗愈嘛......”
“我的户头很不疗愈。”
凌子说:“没叫你花大钱,就是出去走走,总比在家烂好吧。”
“现在还可以去哪疗伤?”他的脑中瞬间浮出几个适合失恋者的旅行地点,没办法这是职业病,他是旅游业的企划。
顺带一提,因为疫情关系导致旅游业业绩惨不忍睹,他已经被放无薪假一个月了。
失恋与无薪假双重打击,赞喔。
他咬牙切齿道:“现在倒是有机会在路上遇到那对狗男男。我听说他们到处玩得好不快乐。”
凌子一愣,反问:“叶祈你是失恋又不是断腿,干嘛因为怕遇到前任就不出门?”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
对啊,他想。为什么要怕遇到渣男就不出门?
又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被这样惩罚?
这太亏了吧。
愤慨的情绪涌上,他大喊:“去,都去!管渣男去死!”
凌子赞许的点头:“很好,就算失恋也要积极正向,不要再憋到内伤了。”
他频频点头,茅塞顿开。
没错,分手是渣男在爽,心是他在痛,天下哪有这么亏的事情?
凌子相当有义气的说:“所以你想去哪走走?我陪你!就当作上次失恋你陪我的报答。”
他打开google map地图,里面满满的星星标注都是他与前任去过的、想去的店家。
再怎么刺眼,也不及内心瞬间的刺痛。
他指了一家店,“先去这里。”
凌子“蛤?”了一声表示不解。
“这不就是你家巷口的咖啡馆吗?”
而且还是前几天分手的那间。
“对,”他笃定的点头,语气严肃。“有几个跟渣男度过的重要地方,我决定要再去一次,把那些臭掉的回忆洗干净。”
他们在那些地方曾经爱得多热烈,此刻回忆的感受就有多不堪。
他要去“巡回”那些相爱过的旧地,用新体验覆蓋那些如今看来恶臭不堪的回忆,软件更新一下自己。
“这个计画我叫它,失恋复健疗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