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人人都爱摄政王(二)

楼主: cocoi0122 (清蒸妖子)   2021-01-07 20:48:30
【第二回。新君令】
  曙光乍现,晦去迎新,谁知天底下有多少人彻夜不能眠。
  大殷卯时早朝,宋衍先于寅时著孝服,至祭拜历代先皇的太辰宫向列祖列宗祭祀奠告
,再换上团龙衮袍,戴上十二旒冕冠,前往朝会的太极宫。
  卯时到,皆已换上白色孝服的官员入宫,太极宫内外跪满百臣千官,宋衍身着龙袍,
头戴冕冠,端端正正的坐在九龙宝座上,肃穆接受三跪九叩的大礼朝拜,一声沉稳雍容的
“众卿平身”尽显国主威仪。
  “先帝有诏,众臣听旨——”
  总管大太监展开武昌帝遗诏当众宣读,令一王二公掌理朝政,再令钦天国师宋玄机、
中书丞相董延松、太子太傅陈同矩三人为顾命大臣,辅佐宋周聂三人,特御赐摄政王监国
宝剑一把,上可斩昏君邪神,下可杀恶民凶鬼,宋怀瑾心想这简直是外挂神器,一剑在手
,天下我有。
  可他哪敢洋洋得意,战战兢兢的双手接过宝剑,脖子一阵拔凉拔凉的,心想大概不少
人想用它砍下他的脑袋吧。
  剑鞘一条金龙盘旋而上,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极致精巧华丽,象征意义大于实质用途
,捧在手上沉甸甸的重若千斤。
  摄政王手握此剑,等于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从此权倾朝野,可呼风唤雨了。
  许多资深老臣黑沉着一张老脸,对先帝遗旨十分不满,在他们眼中宋周聂三人皆无异
于黄毛小儿,尤其是宋怀瑾,根本没有当摄政王的资格,身为三朝元老的中书丞相董延松
心中特别不忿,头上一下子压了三个年轻后辈,先帝明显是想压制他,怕他掌控朝局只手
遮天,挟权欺幼主。
  中书丞相本为天子之下的最高职官,领导群臣,统辖百官,然而宰辅大丞相的权力更
高,地位特殊超群,大殷朝十三代以来只有四个皇帝任命此职,通常都是继位的皇帝年幼
,需要一个全权主导朝政的人,除了摄政王,就是宰辅大丞相。
  董延松抑下当场提出异议的冲动,武昌帝昨夜初崩,此时不宜质疑遗诏,以免触怒新
皇并遭人指谪说他冒犯先帝,目中无新君,实乃无礼无义,大逆不道之举。
  他微瞇老眼瞥著双手捧宝剑的宋怀瑾,忖度要怎么把这个空有漂亮皮相的小家伙从摄
政王位置拽下来,然后弄死他。
  不,弄死他太暴殄天物了,应该要先好好的享用他,慢慢摧毁他的意志,最后让他变
成最美丽的收藏品。
  董延松的眼中隐隐浮现猥琐淫光,脑中充满污秽邪念,然表面那张沟壑横生的老脸仍
道貌岸然。
  宋怀瑾依礼制站到龙阶下,转身面对诸臣,神情从容不卑不亢,目光扫过底下众人,
觉得如果不是他手上拿着剑,有好些人可能会扑上来咬死他,此外也有不少人露出隐晦笑
意,都是投靠在他势力之下的官员,朝堂之中难免结党分派,站对阵营是很重要的。
  不过他心里明白,这只是开始,谁能站着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这日早朝最重要的事是宣布国殇和新皇即位,宋衍先说了些缅怀先帝的话,又说先帝
对他的诸多期许,最后再对诸臣自谦说他虽年纪尚小,但会勤学不倦,宵旰图治,协同摄
政王尽心的治理国家,望诸卿同心戮力为国效力云云。
  少年皇帝神态庄重,傲而不倨,无所畏惧,不得不说武昌帝纵然极其珍爱儿子,却没
有宠溺无度,对他教养得当,至少端得起皇帝的架子。
  董延松自诩为群臣表率,率先主动出列作揖,毕恭毕敬的忠诚表态:“老臣一片赤胆
忠心,誓死效忠,必殚精竭虑为君分忧,为国为民呕心沥血死而后已,愿皇上洪福齐天,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见状,极有默契的齐身揖礼,同声道:“臣等誓死效忠,愿皇上洪福齐天,万岁
万岁万万岁!”
  做官的人都要学会画重点,打官腔,眼下古装宫廷剧的画面让宋怀瑾叹服连连。
  “众卿愿同心同德,尽忠报国,朕极感欣慰,平身。”
  “谢皇上。”
  金銮殿中君臣上下和睦,群臣之间谐顺,一片天下太平的光景,看不见人心藏鬼,暗
潮汹涌。
  退朝后,三个新上任的辅政大人聚集在御书房前,准备一起和新皇帝讨论国殇典仪、
年号制定和其他重要政务。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是多年同侪熟识,目下却感觉有点陌生,仿佛一切都不
同以往了。
  说起来他们同朝为官数年,大多只有公务往来,私下甚少往来,尤其是大半时间待在
军营中的聂破军,似乎不屑与他们这种文官为伍,嫌他们太虚伪造作。
  宋怀瑾也常觉得那些王公大臣毛很多,连打揖的弯腰角度都有规矩,三十度是小礼,
九十度是大礼,一百二十度是重礼,每个人都要勤练腰力,否则会常常闪到腰。
  聂破军微蹙眉头,忍不住先开口直问:“先帝怎么会选你这样的人当摄政王?”
  呿,我这样的人怎么了?我比你聪明,比你漂亮,人缘也你好,你是羡慕嫉妒恨吗?
  宋怀瑾心下腹诽,表面不以为忤,耸耸肩回道:“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周宁远温声和气道:“摄政王纵然资历犹浅,可与皇上的情谊甚为亲笃,处世才能卓
越,心计深藏不露,先帝慧眼识珠,我等理应信服。”
  宋怀瑾听他似夸非夸,乍听像是夸你,细想又像是在损你,莫名生出被讽刺的错觉,
而且口气有种茶里茶气的婊味。
  宋怀瑾微微一笑,佯作谦和回道:“丞相此言有所差矣,先帝令我们共同掌朝辅政,
我虽为摄政王,虚号高您一等,可您长我几岁,我何德何能越过您,你我应当平起平坐,
您说是不是?”
  要比婊,老子驰骋职场和应酬酒局多年,什么鸟没见过,难道会婊不过你这种酸溜溜
的绿茶婊吗?
  聂破军的眉头皱得更深,表情不耐烦。“你们两个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
  “大将军是耿直之人,哪里能懂摄政王的话中深意。”
  “是周大丞相想多了,我的话一点深意都没有,就是我们三人是平等的意思。”
  “尊卑有别,下官相形见拙,何敢与摄政王齐平。”
  “您是帝师,皇上都要敬您三分,我才该低您一头。”
  面上谦来谦去,暗里婊来婊去,矫揉造作得不行。
  “啧,你们是娘们儿吗?有完没完。”
  聂大将军一句话惹火俩婊,四只眼睛斜瞥他,他仗着身高比他们高,俯视般的睥睨回
去,谁怕谁。
  三个人不悦相觑,本来受先帝所托应该和谐融洽,团结一致,可他们之间登时有点互
看不顺眼。
  平时三人都要装出老成持重的样子,进退得宜有度,这时却忍不住露出压抑著的真实
性情。
  他们都是要强之人,同辈中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各自拥有一颗骄傲的心,心里谁都
不肯真正服从谁。
  “皇上驾到!”
  三人退到门边,恭首揖礼齐声道:“臣等见过皇上。”
  他们已免去跪叩大礼,拜揖即可。
  “摄政王往后不必如此多礼。”宋衍伸手虚扶宋怀瑾的手臂,再对另两人道:“大丞
相及大将军免礼。”
  对宋怀瑾特别亲近有礼,明眼人都能看出,新皇帝的心偏得太明显了。
  后来朝野私底下流传着一种说法,说小皇帝畏惧专权跋扈的摄政王,害怕自己朝不保
夕,只敢在摄政王面前伏低做小,忍泪吞声做傀儡,活活给说成个委屈求全的超级小可怜
,只差没说摄政王让小皇帝端茶倒水,侍候洗脚。
  说真的,宋衍倒是真心乐意想为摄政王端茶倒水,侍候洗脚,最好还能侍浴侍寝……
咳咳。
  但人家摄政王不乐意呀。
  当宋怀瑾听到这个传闻时,并未愠怒辩驳说我不是我没有,只呵呵两声一笑置之,这
是每个摄政王都会获得的标准谣言之一,俗话说得好,一个不欺负小皇帝的摄政王,不是
好的摄政王。(并没有)
  此时宋衍换下登基大礼用的隆重衮袍和珠旒冕冠,以精致轻简的金冠束发,身着接见
朝臣的黄袍常服,外罩保暖的紫金大氅,刚丧父的少年一夜未眠,眼圈浮肿黯沉,藏不住
疲惫倦容,仍强打着精神处理先帝身后的一大堆事。
  宋衍是他穿到这里之后接触的第一个人,而且等于从小看着他长大,早把他当做亲弟
弟一样,现在和他有种相依为命之感,那个心疼呀,好想叫他先去好好睡一觉再说。
  四人鱼贯进入御书房,宋衍坐到御案后,给三人赐座赐茶赐点心,茶是宋怀瑾喜欢的
小红春蝉,味道喝起来像以前常喝的红玉红茶,能使他生出些思乡情怀。
  “启禀陛下,先帝諡号和新朝年号可令翰林学士和礼部共同商议,您再从中选择。”
宋怀瑾不多说虚话,直接导入重点,想赶快讲完好让宋衍早点回去休息。
  大殷亦重孝道,天家格外重视仪典形式,依照宗族礼制,宋衍需要每天去灵堂哭灵一
次,连哭二十七天,直到完成国殇大殡,想想就更疼惜他,当皇帝有够辛苦的,大规小矩
多如猫毛,一个规矩没做好,就可能给御史谏官囉哩叭嗦个没完。
  “陛下,摄政王说的是。”周宁远附和。“朝中政务可令官员依往例执行,各司其务
,各守其职,暂时毋须改动,如有重大事宜再上奏报知陛下与摄政王做商议决断。”
  “陛下,末将会加强各地兵马守备,护卫国土彊境,绝不会让诸邦邻国有机可趁。”
聂破军也道。
  “朝廷军政有三位爱卿掌理,朕是极安心的。”宋衍点点头应道,相当信任他们。
  他们说著其他的政务时,御书房守门太监进入禀报:“启禀皇上,中书丞相、太子太
傅求见。”
  宋衍说:“让他们进来。”
  董延松与陈同矩来到御书房拜谒,董延松见那三人坐着,皇帝却没给他赐座,尽管表
面不显,然心中愈发不满,几十年来高高在上惯了,一时无法忍受低人一等的感觉,他自
认即使改朝换代了,他仍是他们的大长辈,连少年皇帝都得尊他敬他才对。
  严格论起来,武昌帝的爷爷和老爹都是短命鬼,龙椅坐不到十年就去见祖宗了,只有
武昌帝在位近三十年,算是掌朝较久的皇帝,年过六旬的董延松才有幸能成为三朝老臣。
  加上他对武昌帝有从龙之功,更是纵横朝野内外,无人敢撄其锋,直到武昌帝刻意重
用宋怀瑾和周宁远,培养一股足以对抗他的新势力。
  眼下他故意站在比陈同矩差半步的前方,昂首挺胸,姿态傲然。
  陈同矩年值不惑之岁,在东宫三师中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端正揖礼道:“启禀皇上
,臣自认德薄才浅,实不足以担负顾命大臣之责,恳请皇上容臣解佩乞休,告老还乡。”
  “老师,您正值盛年,为人最是刚正不阿,朕还需要您的指引和教导。”宋衍诚恳慰
留他。
  “臣已将毕生所学尽悉授予皇上,无物可再教,家父家母均已年迈,只愿回乡尽天伦
之孝,乞望皇上成全。”陈同矩撩袍跪地,态度十分坚定。
  宋怀瑾等人看在眼里,知晓他此举是在避祸。
  陈同矩的性格正直严明,事事讲求光明磊落,最瞧不惯阴私手段,入朝为官多年,哪
看不出来人心浮荡,朝堂必起风云,顾命大臣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绝对无法独善其身
,他若不想卷入斗争的漩涡之中,只能自请投冠而去。
  “陛下,陈太傅一片至诚孝心,着实令人动容。”董延松开口道。“倘使太傅已无心
在朝,陛下何苦为难,不若成全太傅心愿,允准他致仕归乡,也是佳话。”
  董延松心忖,往日的东宫三师如今全站在高位上,必然扭成同一股绳,能少一个是一
个,否则往后仍要想办法除去这颗硬石头。
  “臣建议太傅留任。”周宁远插话道。“皇上刚即位,且未亲政,人心难免浮躁动摇
,尚需太傅一同主持大局,稳定朝纲,以防变动。”
  “摄政王以为呢?”宋衍询问宋怀瑾的意见。
  宋怀瑾心里禁不住叫声苦,人家想辞职关他屁事,干嘛要问他?
  说留,得罪董延松。
  说不留,得罪周宁远。
  世上果然没有能左右逢源的好事,大多让人左右为难。
  他想,假使陈同矩留下,多少会让某些有心人有所顾忌,于君于朝都是好的。
  可人家摆明了不想淌混水,勉强留下他,不啻于叫他当活体挡箭牌,这人说一不二,
思想颇为顽固愚忠,如果真留下来了,变成炮灰的可能性非常大,根本是害了他。
  琢磨一会儿,宋怀谨问他:“太傅,如果将令尊令堂接来京中,您是否愿意留下?”
  陈同矩答道:“家父家母年迈体弱,不宜舟车劳顿,况且老人家喜爱清静,只愿留在
老家颐养天年。”
  大殷也是百善孝为先的思想,只要搬出要养老父老母这个理由,天大的事都得退让一
步。
  见他去意坚决,不留也罢,免得留来留去留成仇。
  “既然太傅心意已决,确实不好强留,人在心未在,无什意义。”宋怀瑾对皇帝建议
道。
  周宁远眉心微蹙一下,未再多言。
  “老臣同意摄政王的话。”董延松附议。
  “好吧,朕便不强留老师了,虽致仕仍留功名在身,食俸碌,并另赠田地财帛若干,
做为老师教导朕的感谢之情,望老师不要嫌弃这些俗物。”
  “臣谢过圣上隆恩。”
  陈同矩如愿辞职成功,还得到优退福利,宋怀瑾颇感羡慕,不知如果他也现在提出辞
职能不能成?
  不用想也知道,当然是不成,他至少得再于官场混到皇帝能亲政为止。
  古时男子十五岁束发志学,二十岁加冠成年,宋小衍今年十三岁,如果出息一点,应
该十七、八岁就可以亲政了,掰手指算一算,大约要五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时他也才二十七岁,便可提早退休当富贵咸鱼,逍遥快
活的到处浪了。
  谈完陈同矩的事,董延松紧接着道:“老臣想向陛下禀报一件事。”
  “丞相请讲。”宋衍以礼回道。
  “老臣曾听闻人说,摄政王容色姝丽,貌比好女,美逾后宫三千佳丽,赞誉为宫中第
一妖娆,当视之如珠如宝,珍养在金屋中叫人好生怜惜才是。”董延松故作肃容道。
  周宁远、聂破军和陈同矩闻言都不住皱眉。
  这不是在称赞宋怀瑾美貌,而是明晃晃的羞辱,不仅无礼至极,甚至充满猥狎之意。
  “大胆董延松,竟敢胡言乱语!”宋衍脸色一变,拍案怒喝。
  “老臣惶恐,这并非老臣说的话,只是听他人所言,俱实以报。”董延松不慌不忙的
澄清。
  放你妈的狗屁,就是你说的屁话吧!
  宋怀瑾恁地脾气再好,听到这种针对他的污言秽语,内心自然难抑忿怒,神色冷若冰
霜,强压火气不说话,怕一开口会忍不住把董延松喷成狗头。
  他和董延松不对头很久了,新君即位前的三年之间少不了明争暗斗,如今他压在董延
松头上,董延松肯定极不甘心,想方设法想将他扯下来,第一招竟是这种下三滥的谣言。
  不好当众殴打朝廷顾命大臣,只能在脑中把这臭老头过肩摔,折腿锁喉飞身踢夺命剪
刀脚,用各种华丽的摔角招式摔打他几十个来回。
  “哪个人说的,朕割了他的舌头!”宋衍怒不可遏,无法忍受他的怀瑾皇叔叫人如此
侮蔑。
  “陛下息怒。”周宁远平声静气道。“相信董丞相不会胡造谣言,姑且再听听他怎么
说。”
  “谢宰辅大丞相,此话纵是有污圣听,然老臣认为应当让陛下知晓,摄政王年不过二
十有二,年岁资历皆犹浅,在他人眼中又如纤弱女流之辈,恐怕难以服众,老臣对此感到
万分忧虑。”
  宋怀瑾暗暗冷哼一声,平声问道:“依丞相之意,本王该如何是好?”
  “老臣建议可抓出那些嚼舌根的人论罪处置,以彰显摄政王的威严不可侵犯。”
  哦,给他拉仇恨嘛。
  除此之外,还能让人们对他产生残暴不仁的恶劣印象,这招够损。
  宋怀瑾心里不住冷笑,装作困扰的再问:“这样啊,那该如何抓出那些人呢?”
  “可下令百姓相互指证,指证者可获赏金,被指证者如否认反驳,可施以刑罚促其认
供。”
  “嗯,让人民彼此监视,不服者严刑拷打,屈打成招,丞相出的好招呵。”宋怀瑾语
带讥讽的哂笑道。“既然是丞相出的主意,不如,此事全权交由您老处理,本王会特地诏
告天下,感谢丞相的献策之功。”
  来啊,来互相伤害啊!
  “不用了,不用了,老臣只是略献小计,算不上什么功劳。”董延松连忙谦虚道。
  “此法不妥,万不可行。”周宁远义正辞严的反对。“如此必牵连众多无辜 ,人人
之间失去互亲互信,黎民离心离德,怕要祸生不测。”
  “本王也认为大丞相说的极是。”宋怀瑾点头赞同他的话。
  “老臣还有另一个法子,只是不敢说,怕摄政王怪罪。”董延松再道。
  “说吧,本王不会怪你。”
  才怪!日后咱们旧恨新仇一起算!
  看看你这臭老头还能出啥损招?
  “摄政王可自请至皇陵为先帝守陵一年,以忠义至诚之心感动万民,堵其悠悠众口。

  这个提议更可笑了,先帝就是想要他掌控局势,站在新皇的前面挡刀挡枪,结果却把
他赶去看守坟墓,这得多智障才会听你的话?
  想来一年之后,朝野内外又全是你的天下了,脑子坏了才会用这个蠢办法,这老头显
然是把他当做笨蛋了。
  宋怀瑾抑不住低笑一声,说:“本王觉得董丞相比本王更适合去守陵,皇陵风景优美
,是养老的好地方,丞相岁数大了,一生忠诚爱国,想必能与先皇先帝们好好述说平生功
迹,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翻译成人话——
  你个一脚踏进棺材的死老头,才适合去和坟墓里的主子们聊天作伴,顺便在那儿养老
到升天吧!
  董延松老脸一僵,佯装张惶向宋怀瑾打揖道歉:“老臣若得罪了摄政王,请摄政王降
罪,老臣绝无半分怨言。”
  “本王说过不怪你,你这样反倒显得本王心胸狭隘,出尔反尔,传出去不知道又该叫
人怎么说了呵。”
  言语互相打机锋,宋怀瑾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要刚正面刚,老子怕你不成?
  周宁远等人不置一词,坐山观虎斗,论起耍嘴皮子的功夫,宋怀瑾可是佼佼者,很少
人能占他便宜。
  回想穿越以前,他和客户交际应酬得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和业务竞争敌
手互相讽刺起来,那是刀光剑影,兵不血刃呀。
  这一局,董延松败!
  “陛下,老臣真心忧虑不已,心如刀绞,求陛下明鉴啊!”董延松索性转向皇帝,语
带哽咽的委屈哭诉讨拍拍。
  “朕明白,造谣这事朕有主张,董卿不必多思了。”
  “是,老臣还有话想单独与陛下说,望陛下允许老臣的请求。”
  宋衍犹豫的看向宋怀瑾。
  宋怀瑾不想再和这个糟老头子扯皮,那张虚假做戏的老脸让人讨厌极了,起身说道:
“无妨,还请丞相尽早说完,让陛下早些回去休息,陛下,回去后先好好睡一觉,别累坏
了。”
  “好的,谢皇叔关心。”宋衍点点头,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臣等告退。”除了董延松,其他四人揖礼退下,同时走出御书房。
  宋怀瑾在御书房门口特地小声嘱咐常侍宫人,令他们炖碗燕窝粥给皇上用,用完侍候
他小寝,若有事来找他或周宁远,不要吵皇上补眠。
  周宁远和聂破军各自离去,宋怀瑾则与陈同矩并肩同行。
  离开御书房一段距离后,陈同矩对宋怀瑾说:“怀瑾,不,该尊称您摄政王才是,有
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不当说就别说。
  “太傅有话但说无妨,怀瑾洗耳恭听。”宋怀瑾佯作虚心求教貌。
  “自求多福,好自为之。”
  “……”
  简洁有力的好大一句废话,宋怀瑾无言以对。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想必你是懂的,只是你如今身居高位,受万众注目
,再避无可避。”陈同矩语重心长道。
  说白了,就是你成为箭靶了,小心被射成一只刺猬。
  “怀瑾明白。”
  “除恶务尽。”
  宋怀瑾不由诧异了一下,这才是陈同矩真正想跟他说的话吧。
  “我晓得的。”
  “有朝一日,来寒舍做客,共饮一杯闲酒。”陈同矩诚心邀请道。
  “好的,我期待这一天。”宋怀瑾由衷承诺道。
  交友贵在诚挚与知心,二人年岁虽差距甚大,却仍惺惺相惜。
  他们不知此时御书房内,董延松只差没老泪横流,扮演痛心疾首忧国忧民的忠臣。
  “陛下,忠言逆耳,恕老臣斗胆冒死进言,先帝病重糊涂,摄政王一位万万不可交托
德不配位之人,此举恐将祸我大殷社稷啊!”董延松老嗓嘶哑,眼目含泪,一副苦口婆心
的模样。“自古以来,拥有倾国倾城之姿者无不是为国家带来灾难的祸害啊!”
  宋衍既烦躁,又恼火,却依旧得装出礼贤下士的谦和样子,表情为难道:“先帝遗诏
不可违逆,朕若有心也是无力,况且摄政王忠心可鉴,朕相信他不会做出危害社稷的事。

  “陛下呀陛下,您千万别被蛊惑了呀!”董延松双膝落地,重重一跪。“老臣今日愿
以命相谏,求陛下做个慧眼明心的君主,绝不能让摄政王玩弄朝政于股掌之间,否则江山
危矣,老臣死了都无颜去见大殷圣祖们。”
  “丞相的话过重了,快快请起。”
  “假若陛下无视老臣苦心,老臣不死不起!”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宋衍语气显出不快,耐心快告罄了。
  “老臣不敢。”
  “起来吧,朕知董爱卿一心为国着想,摄政王当如何,朕会多加思量的。”宋衍挥挥
手。“朕乏了,您请回去吧。”
  “陛下英明,老臣告退。”董延松抹著老泪,起身揖礼拜退。
  他晓得不可能轻易让皇帝对宋怀瑾产生猜忌,但可先挑拨离间,一点一滴造成他们之
间的嫌隙,往后有机可乘的机会就多了。
  董延松离开后,宋衍的脸色瞬转阴沉,默思片刻,对心腹小太监汪喜子说:“喜子,
去请大丞相来。”
  汪喜子诺声而去。
  宋衍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扣龙椅扶手,神情阴晴不定,不若在人前显现的少年稚气,眼
中闪烁不复天真的狠戾光芒。
  三言两语,危言耸听,如此便想挑拨我和皇叔的关系,那老头真把当我无知小儿来威
吓唬弄了。
  侮蔑皇叔的谣言,猜想得到肯定与那老头子有关,应该是他暗中叫人散播的。
  还有,那老头看皇叔的眼神不对劲,心术必然不正,说不定想用金屋养著皇叔的人正
是他。
  恃权欺主,可恶可恨。
  觊觎皇叔,罪该万死!
  未几,周宁远重回御书房,宋衍摒退其他人,汪喜子退出御书房时特地关上房门,亲
自站在门前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宋衍说:“老师,朕只想说一句话。”
  私底下,宋衍仍称周宁远为老师,以示尊师重道的敬意。
  周宁远回道:“陛下直说无妨,若有吩咐,臣必尽力而为。”
  “董延松必须死。”
  
//////
阴谋诡计,政治斗争什么的,我实在不太行,
就当做反派智商不足好了......(喂!
留言会一一回复,十分感谢大家的鼓励。
作者: AmicablePair (三三)   2021-01-08 04:33:00
4P大好,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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