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支语警察(二)(限)

楼主: redorphan (红色孤儿)   2020-12-08 00:2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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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马直亮,你叫我的代号‘大马’也可以。我是
台湾‘支流及非正统用词用语纠察及改正协会’的首席委员长,很高兴认识你,钟世
平先生。”
  自称大马的男人伸出了手,钟世平发现他连指节都很性感,又长又分明,他无法
不去想这些指节伸入体内时的触感。
  然而钟世平知道现在不是耽溺于色的时候。
  “等等……你刚说什么?那个支流什么的……”
  “‘支流及非正统用词用语纠察及改正协会’,简称‘支语协会’。”
  马直亮口齿流畅地说道。
  “我们协会有三大部门,分成决定用字用语、决定组织运作方向的“支语委员会
”,以及实际执行纠察及改正行为的“支语警察部”,另外还有“支语监察部”,就
是用来监督支语警察是否有按照委员会的会纲去执行的部门。”
  钟世平觉得自己陷入混乱,不单是马直亮在说话时,频频弯身去拨弄自己光裸的
足趾,以至于他的胸口始终若隐若现。
  钟世平从浴衣的侧边看见他粉色的乳尖,随着浴衣磨擦变得艳红。他只得把视线
再移向大马旁边的铁丝造型垂灯。
  “协会……是什么政府部门吗?”
  “不,我们完全是自发性的、非营利民间组织。”
  马直亮很快否定。
  “支语协会的起源说起来非常复杂,也不是重点。但我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
就是维护正确的、正统的文字用语使用环境,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感觉到什么?”
  钟世平看了一眼男人因为俯身而从浴袍中露出一角的腹肌。
  “网络兴起之后,对于文字用语的影响。以往只有纸本的时代,人们因为书写传
媒有限,写错了字要用橡皮擦擦掉、修正液修掉,重写要再浪费一张纸,就像胶卷时
代的摄影一样,有限的资源会让人珍惜,但网络时代不是。”
  马直亮双手十指交扣。
  “你不觉得很气忿吗?明明是这么美丽的中文字,人们却为了贪快、或为了追逐
潮流,或是单纯不用心或误用,导致同样是中文的使用者,却没办法顺利的互相沟通
,没有比这更令人扼腕的事情。”
  钟世平想起了小马。确实,如果小马的中文能力再好一点,如果他能够好好跟钟
世平用文字沟通的话,或许他们之间,不会这么快就划下句点。
  虽然对方只是个十九岁的大学生,钟世平想起再过两周就是他生日,那就是二十
岁了。但钟世平自问还满认真跟对方交往的。
  他知道小马没有驾照,便每天都骑机车载小马去他工作的美甲美睫沙龙,只要两
个人出去吃饭,饭钱一定是他全出。
  他还得时不时在深夜凌晨打电话关心他,以免他一不小心醉倒在哪个不知名的小
酒吧。
  他甚至还跟着小马回家,见过他母亲,小马是单亲,他想让小马唯一的亲人安心

  他对小马并非没有感情。一切都是被那句莫名其妙的“咩噗”毁了。
 “你说的……那个支流与非正式什么……”
  “支流与非正统用词用语纠察及改正协会。”马直亮流畅地说著。
  “我是说,所谓的非正统,就是你说的支语,到底是指什么样的情形?错字吗?

  “错字当然是,但支语的范围远不仅于此,就以我们昨天聊天的内容为例子好了
。”
  马直亮露出一副“早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的表情,他拿出手机,低头翻找了一
下,对着钟世平亮出一列截图来。
  那是他和马直亮在交友软件上的对话纪录。钟世平有点错愕,那天约完炮后,他
本来期待马直亮还会再跟他聊些什么,但一直没消没息,钟世平还因此有点忐忑,怕
是会被放鸽子。
  马直亮不但截图,还做了标注,钟世平看截图上到处都是用电子红笔画出来的痕
迹,简直比论文还要详细。
  “首先是这个,你用‘残念’这个词,来表达惋惜、可惜的意思,但知道这个词
的语源吗?”
  “呃……日语?”
  “没有错,你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钟世平脸上发热,虽然知道马直立讲的不是那个意思,但美色当前,钟世平实在
无法控制自己脑袋不往歪处想。
  “这个字来字日语汉字,先不论你直接用注音打“残念”根本就不是正确的汉字
了,要知道日本许多汉字写法看似和中文相同,其实完全不同。就算单论在日语中的
用法,那是属于表达遗憾的礼貌用词,和真正的可惜还是有差别,通常也是接在句子
的最后而不会单独使用,这是完全错误的用法。”
  钟世平已经头昏脑胀了,他不确定是因为马直亮说话内容太复杂,还是单纯因为
他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嗓音。
  “除此之外,你问我“弯的直的”,这个也是有问题的。”
  马直亮似乎没注意到钟世平的状况,他把萤幕下滑,又推到钟世平面前。
  “有什么问题吗……?”
  “弯和直,其实都是英语翻译过来的,弯就是bent,直是straight。现在我们常
把异性恋称为直的,把同性恋称为弯的,但事实上这两个词出现的时间不是一致的,
最早“Bent”这个称呼源自于十九世纪的英国,是拿来称呼异端、甚至男妓的,是带
有歧视意味的用法。”
  钟世平终于恢复一些思考能力。“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这么用……”
  “很多人用不代表那就是对的,积非成是,是语言文化最悲哀的现象,看到这么
多人岐视自己而不自知,你不会感到难过吗?”
  钟世平没有答腔,马直亮又继续把手机往下滑。
  “另外,你提到“约炮”这个词……”
  “约炮也有问题吗?”钟世平忍不住叫了出来。
  “问题可大了,所谓约炮,意思就是“约定要打炮”吧?”
  马直亮口齿流畅地说著。
  “但你知道“打炮”这个用词的出处吗?其实最早是出自中国沿海的方言,打炮
故名思义,就是将炮弹从砲管中射出的意思,用来隐喻男性阴茎射精的行为。”
  钟世平又吞了口口水,原因是男人在说到“男性阴茎射精”时,交换了一下腿,
钟世平几乎可以看见浴袍下的物事。
  “当时沿海的妓馆以射精数计价,讲价时都是用“打一炮”当作暗语,所以你如
果说跟什么人打炮,等于是把那个人当作妓女看待。”
  “但是……但是说话不就是让对方看得懂就好了吗?既然现在大家都这样用,也
都看得懂,有必要这么计较那个用词的来源吗?”钟世平提出问题。
  “语言和你身处的文化体系息息相关,也体现你现在所见、所闻的世界,从你所
使用的语言、你所选择的字汇,就可以看出你这个人的社会地位、教育程度和价值观
。古人说文如其人,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讲也太夸张了吧,不过就是语言文字而已……”
  “语言的消灭就是文化的消灭,文化的消灭就是认同的消灭。”
  马直亮铿锵有力地说,他忽然直视钟世平,让钟世平的心跳漏跳一拍。
  “而且事实证明,语言文字确实有其力量。如果不是对我说话的方式有兴趣,我
们也无法像这样见面,我说得没错吧?”
  钟世平觉得自己被说服了。
  “但是你说的支流……支语警察,具体而言该怎么运作?总不是真的要把那些人
抓起来吧?”钟世平忍不住问。
  “很高兴你终于对我们的工作感兴趣了。其实说是警察,实际上并不是这么严肃
的工作,就像协会的名称一样,我们的工作只是纠察出错误,然后协助那些人改正而
已。”
  “所以是要找到那些人吗?但网络平台这么多,怎么可能全部找得出来?”
  “你放心,支语警察的工作,并不会接触到现实的人。”
  马直亮很快回应。
  “你只需要把你觉得不适当的用词用语,像我刚刚的作法那样截图起来,每个加
入我们协会的警察,我们都会发给他一组专属的帐号密码。”
  马直亮在他的手机上又滑了两下,萤幕上出现一个全黑的网页。
  网页上什么字也没有,只有两栏表单。上栏写着“Account”,下栏写的“Passw
ord”,看起来就很像什么自杀集团或诈骗的网页。
  “登入之后会有支语警察专用的后台,像是交通违规检举一样,只要把你蒐集到
的资料,加上你个人的意见,上传到平台上就行了。”
  “咦?这样就可以了吗?”钟世平感到意外,“但……不是要让他们改进还什么
的吗?就像你刚才说的。”
  “你们把资料递交上去,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委员会处理,不用担心。”
  “呃,但是被我们检举的人,他会怎么样吗?我是说,你们该不对打算对他们…
…”
  马直亮“嗤”地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用一些不会曝光身分的方法,委婉地提醒他们罢了。再怎
么说,台湾都是彻底保障言论自由的国家,就算用了错误的用语,也罪不致死,怎么
可能真对他们人身安危有威胁。”
  钟世平松了口气,但他仍然不放心。
  “但要做到什么时候为止?如果加入你们,但中途不想干了呢?”
  “随时都可以抽手。只要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会注销你的帐号,不会留下任何纪
录,你也不用担心会被你检举的人找上,我们支语协会所有参与者都是匿名。”
  钟世平又想到一件事。
  “等等,那我要联络谁?如果所有人都是匿名的话。”
  “是我招募你进来的,当然就是我负责联络你。你的行为之后都由我负责,这是
我们不成文的规矩。”
  钟世平无法掩饰内心深处那一闪即逝的波动。
  “为什么……会找上我?”他忍不住又问。
  “这很重要吗?”
  “我想知道。”
  马直亮耸了耸肩,“不知道,或许是直觉吧?觉得你能认同我的理念,成为我们
的伙伴。”
  钟世平注意到,这是马直亮第一次没有直视着他。这个像某种直销业务员一样,
从刚才开始就淘淘不绝的男人,这是钟世平第一次觉得,他表现出某种可以称之为情
绪的事物。
  于是钟世平伸出了手。
  “我愿意加入支语及非主……我愿意加入支语协会,请多指教。”
  “‘支流及非正统用词用语纠察及改正协会’,我会让你记得他的。”
  马直亮伸出了手,和钟世平五指交握。这是自进房间以来,钟世平第一次和这个
约炮……和这个一夜情的对象有肢体接触。马直亮的体温异常的低,但掌心却很柔软
,钟世平又开始心猿意马。
  “回去以后我会让负责帐号管理同仁,尽快把专属你的帐号密码发给你,其他的
就等你拿到资料再说。”
  马直亮说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钟世平看他背对着他脱去了浴袍,露出和想像
中一般紧实挺翘的臀部来。
  “既然大事底定了,我们就开始吧。”
  钟世平愣在那里。“开、开始什么?”
  马直亮回过头来,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当然是为性行为……这不是我们约出来见面的目的吗?”
  #
  钟世平双手放在电脑键盘上,叹了口长长的气。
  他旁边的同事看了他一眼,钟世平最近常魂不守舍,除了小马的事,最近公司刚
接到一个大案,是国外食品加工厂的行销专案,他们得替客户的十个重点商品想出网
路行销文案。
  钟世平身为新科文案组长,之前每天都至少十点才离开公司,回到家倒头就睡,
除了和马直亮约炮那天,几乎没有好好阖眼的时候。
  睁着眼睛的时候都在想文案审文案,中文字在他眼里都快要完形崩坏了。
  也因此钟世平处于离魂状态整整一个上午,就连开会时被主管点名,钟世平都La
g了约十五秒才回魂过来。
  好容易熬到午休时间,钟世平拿了一包大卫朵夫,冲到公司顶楼,靠在通常只有
他会去的栏杆旁,对着台北市阴暗的天际线吞云吐雾。
  他胸中萦绕的那股情绪终于平复了一点,但脑海里那些画面依然挥之不去。
  昨晚他和那个男人、那个叫马直亮的男人做……和他性交了。整整一晚。
  钟世平本来以为像这样强势、看起来以自我中心的男人,肯定无法接受做Bottom
,他也做好了让对方上的准备。虽然钟世平偏好Top,但像马直亮那种等级的话,用
什么方式体位都算是赚到。
  钟世平把菸凑到唇边,吐了一口绵长舒缓的烟雾。
  但马直亮却主动坐到他身上,摘了他的眼镜,在钟世平慌忙解釦子的过程中,马
直亮便为他口交。
  马直亮的舌技跟他的用字谴词一样,极尽优雅纤细,处处周道。
  钟世平被他又舔乳头又咬耳垂的,没两下就一柱擎天,急切的连钟世平自己都觉
得羞赧,明明男友都交过一轮生肖了。
  钟世平又呼了口菸,任由菸雾从他指间逸散到冰冷的空气间。
  那之后性爱的过程也很完美,马直亮一直挂著淡笑,即使钟世平的尺寸明显让他
不好消受,以钟世平过去的经验,约炮到最后无法契合,只互相打手枪的状况也很常
见,毕竟那个部位拿来性交本来就很看运气。
  但这个男人仿佛洞悉他所有想望般。钟世平的性器牢牢嵌进他的肠道,那种密不
透风的紧致感几乎逼疯他,更要命的是身上的人开始轻微地摆动腰身,半勃起的性器
擦过他小腹,间或夹杂着细微、若有似无的呻吟声。
  钟世平在对方额头沁出薄汗时终于受不了,他抓住马直亮腰身,将他背对着压进
沙发软垫里,用手掰开对方撅高的臀部,性器长驱直入,把名为欲望的事物全数发泄
在对方体内。
  钟世平不太记得那天晚上究竟做了几次。他只有印象在沙发上发泄后,两人又到
了那张King Size的床上,背向改成正向,又玩了举单脚和坐着开脚等种种体位,还
拿了沐浴乳来助兴。
  要说对整个过程有什么不满,那就是马直亮实在太安静了。
  虽然钟世平不喜欢过度叫床的床伴,有些bottom为了顾及彼此面子,就像他的大
学生前男友。
  小马中文能力虽然差,但还挺给床伴面子的。
  比如两个相约打炮,小马会先开好房间,洗干净等钟世平过来,让钟世平觉得备
受尊重。上了床也是一样,钟世平常听小马叫得惊天动地,以为自己技术多好,但回
头才发现小男友根本没勃起。
  但马直亮既不叫床,就连床笫间钟世平问他:“还好吗?”、“舒不舒服?”、
“要再动得慢一点吗?”,马直亮都只是微抿著唇,最多点头或摇头。
  钟世平甚至不敢像问一般一夜情对象那样调戏他,“喜欢哥的屌吗?”、“想要
我把大鸡鸡放进你的这里吗?”之类的。
  总觉得会被严厉地数落些什么,虽然钟世平觉得马直亮不至于白目到在床上当国
文老师,但他发觉自己竟有点害怕在他面前使用中文。
  他在某个时间点昏了过去,钟世平不记得是何时,有可能是第五次插在马直亮体
内射精时,也有可能是马直亮第三次为他口交时。
  他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好好躺平在床上,下身被重新套上裤子,房间收得整整齐
齐,完全看不出昨晚胡闹的影子。
  要不是桌上还放著两个有残酒的空酒杯,钟世平还以为自己遇上了狐仙,会有人
顶着叶子出来自称柜台人员。
  马直亮的浴袍整齐地叠在沙发上,钟世平走过去,把浴袍拿起来,顿了一下,凑
在鼻尖闻了好一阵子。
  鼻尖窜入沐浴乳的香气,还有一股马直亮很熟悉的气息,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
闻过一样,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他看着搁在茶几上的房间钥匙,有些怅然若失,自己也不懂为什么。
  钟世平从旅馆回家后,才发现手机里堆满私讯,一看都是小马。
  他实在懒得点开看,好不容易被马直亮矫正过的文字系统,钟世平不想被小马破
坏。
  他打开小马的社群软件,把他IG和LINE都设成了黑名单。
  午休结束后,钟世平歪在吸菸室里昏昏欲睡,听见手机传来声响,他忙惊醒过来
,发现交友软件的私讯栏竟多了个讯息。
  钟世平忙打开讯息,是“大马”传来的。私讯里没有多说什么,只有个像是超连
结的东西。
  钟世平点开连结,里面是个QR CODE图档,钟世平扫了图档,发现里面是马直亮
当初在旅馆里秀给他的网站,只是这回帐号密码已经自动填好,钟世平只要按个键就
能登入。
  他的ID是“Video Frequency”,钟世平依稀记得马直亮说,协会会跟据每个人
的特定发给ID,这样也比较好记。但钟世平对他这个ID有点摸不著头绪。
  钟世平为了慎重起见,还带着菸包假装到吸菸室里,确认里头没有人后,才登入
网站。
  网站倒是平凡无奇,很像是十年前流行的“部落格”,后台有用来上载图片的拉
选表单,可以从手机里附加图档,再加上文字说明。
  表单后还有可供选择的核取方块,可以复选“错字”、“误用语汇”、“使用支
流语汇”、“使用非正统语汇”及“其他”等项目。
  钟世平想起他还没有仔细向马直亮问过,支流语汇和非正统语汇有何不同。
  他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情,在交友软件上敲了马直亮。
  钟世:请问……支流语汇和非正统语汇,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发讯之前还再三检查,确定没有错字、用词没有错误后,才战战兢兢按了发送
键。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正襟危坐使用交友软件的一次。
  他本来以为马直亮或许不会理他,但对方竟立即就回了。
  大马:你顺利登入协会平台了吗?
  钟世:啊,是的,谢谢你传ID给我。
  钟世平有一瞬间想问为何他是那个ID,但又觉得多写多错,还是算了。
  大马:“支流”相对于“主流”,意思就是不是我们既有文化发展出来的中文,
通常以外来语为多,例如上次跟你说的“残念”。
  大马:至于非正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虽然是台湾既有文化下产生的中文,但是
却不是正统的文章中应该出现的文字,像是“是在哈囉”、“有87像”还有常见的“
8+9”都算。
  钟世平感到惶恐。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大学时代,曾经短暂参加过学校里的文艺社
,虽然主因是当时文艺社社长是男性,钟世平很容易受那种有气质的型男吸引,他还
曾经一边幻想把社长压在图书馆书堆上侵犯,一边打手枪。
  虽然最后社长交了个系花女友,钟世平的幻想最终也只是幻想。
  但那时为了要和社长有谈资,钟世平着实看了不少书。他是一但喜欢上什么人,
就会全心全意为那人付出的类型。
  这也成了他后来进广告公司、成为文案小组的契机。
  那时候钟世平很喜欢一个短篇小说作家,笔名好像叫“高青”。
  故事多半是平凡无奇的爱情,但钟世平特别喜欢高青的文笔,比如形容烟火,一
般人只会讲火树银花,但高青却会写“在天空的口腔里玩耍的跳跳糖”。
  比如形容性爱,多半就是抽插、活塞、射精,但那个作家却能把它写得很有趣。
钟世平便记得曾经看到作者把性爱写成修车,用绝妙的语句形容男主角如何拆解装卸
另一个人的过程。
  钟世平还记得,高青的用字很活,例如那个时代,还没怎么有人使用“违和感”
这种词,为此钟世平还去查了字典。
  还有像“萌”、“ㄎㄎ”、“五楼”这些马直亮口里非正统词汇,那位作家都能
把他用得很有趣,钟世平每次阅读这个作家的文字,都觉得好像看见一个自由自在的
精灵,在森林里载歌载舞那样。
  虽然那个作家有天就不再出书了,印象中就在钟世平刚进这间广告公司、水深火
热那阵子。
  钟世平还为了他打电话到出版社,但对方只说该作家没有新的出版计画,但也没
有说明原因。
  钟世:即使是台湾自己发展出来的新兴词汇也不行吗?
  大马:如果你觉得这个词汇是你可以接受的,就不要检举。我们并不会去审查警
察放过了哪些不正确的词汇。
  大马:再说,每个警察的语文能力也不同,强求不来。
  钟世平觉得马直亮的语句里,不知为何有些许火药味,他只得把它当作错觉。
  钟世:警察有很多人吗?协会里。
  大马:这是我们协会的机密,抱歉。
  钟世:核选栏的“其他”是指什么?
  大马:就是你无法归类的错误,委员会再审核一次警察提交的案例,勾选只是方
便分类,不见得是最终结果。
  钟世:我可以再约你出来吗?
  钟世平近乎冲动地打了这句话,在他来得及思考前就按了发送键。他甚至来不及
去检查其中有无错字。
  马直亮许久没有回应,钟世平咬住下唇,果然对于约炮……对一夜情而言,再约
同一个人出来是违规吧。
  何况钟世平并不知道马直亮对自己的感觉,搞不好马直亮觉得他很雷,第一次上
床就玩到对方大腿合不拢。
  大马:你是指约我出来为性行为吗?
  马直亮终于回讯了。钟世平颤抖著盯着那行文字,第一次觉得“性行为”这个正
经八百的单词,竟是如此诱人犯罪。
  钟世:呃,吃饭或是单纯聊个天也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钟世平说了违心之论。
  对方又已读不回了好一阵子,钟世平实在很想打语音电话过去,但他有种直觉,
对待马直亮,用文字会比说话更合适。
  大马:下周六南港展览馆有商业书展,我上午会去看看,参加一位作家的签书会

  钟世平简直要在办公桌前跳起来,差点打翻桌上的热咖啡。
  钟世:我有空,一起去?
  大马:上午十点半,在南港展览馆捷运站三号出口。
  钟世:好,我会早到两到三分钟。
  大马:哈哈。
  钟世平盯着马直亮最后那两个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马直亮使用非完整的句子
,让整面聊天文字都活泼起来。
  他仿佛可以看见马直亮在萤幕那端,单手拿着手机,就像那天在旅馆里那样,露
出那种淡而隐忍的笑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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