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致我亲爱的朋友 15

楼主: houseau3 (House)   2020-11-10 10:45:30
第三部分 破镜难圆
第十五章 钢索
  “陆先生?”
  “我知道你在家,可以开个门吗?北辰很担心你。”
  “陆言?”
  阿克赛尔揉揉眉心,没有看到刚才的记忆,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但从北
辰的反应来看大概不是不好就是十分糟糕。他又敲了一次门,换了个说词:“你再不开门
我要去爬防火梯了,麻烦你不要报警或是拿枪对着我,谢谢。”
  阿克赛尔等了半分钟,正打算下楼找个邻居帮忙,房门就突然解了锁。陆言也没有开
门让他进去,阿克赛尔只能自己来。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啤酒瓶,陆言靠着沙发瘫坐在地
上,面无表情地拿着一瓶威士忌,直接就著瓶口喝──或者应该说是灌。
  阿克赛尔松了口气,起码人还醒著。
  他关上身后的门,上前进一步查看陆言的状况,脸色很红,但眼神看起来看还算清醒
,只是喝酒的速度有点吓人。从地面上的几个空瓶来看,他已经喝了好几轮了,还能维持
神智就足见他酒量不错,至少还不用担心突然喝太多导致酒精中毒的问题。
  目前是如此,再喝下去就不一定了。
  “别喝了。”阿克赛尔说:“等一下北辰就来了,他现在在公共汽车上。”
  陆言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放下酒瓶,只是喝得没那么急了。
  阿克赛尔坐在陆言对面的沙发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说些什么,他和眼前
的男人没有什么交情,纯粹是因为北辰的关系偶尔凑在一起。抓了抓头,他拿出手机打了
通电话给北辰。
  “怎么样了?”
  电话接通的很快,北辰大概一直在等电话。阿克赛尔内心有那么一点酸,就那么一点
,他不是真的觉得陆言和北辰之间有什么,只是不禁想如果闹失踪的是自己,北辰是不是
也会有类似的反应。
  不过这个假设本身就不成立,阿克赛尔不觉得自己生活中,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样
失去控制。
  至少北辰遇到问题时还会向他求助,阿克赛尔安慰自己。
  “我进门了,他没事,只是喝了不少酒。”
  北辰明显松了口气,“谢谢你,我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会到。”
  “到了也别急,安全重要。”阿克赛尔忍不住叮嘱,“你打算怎么来这里?这个时间
就不要搭地铁了,叫辆车吧,上车之后把司机的名字跟车号传给我,从车站过来应该要十
几分钟──”
  电话另一头传来轻轻的笑声,阿克赛尔顿了顿,他可以在脑中想像北辰笑起来的样子
。他笑的时候总是眼睛先笑,之后整张脸跟着被带动,笑容不算宽阔,但很真诚。现实中
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笑起来有没有酒窝?他的眼睛应该是黑色的吧,是不是也和在蜂巢
上一样明亮?
  妈呀,他等等就要跟北辰第一次在现实中碰面了。
  “没事的。”北辰说:“我去过纽约,不会把自己搞丢。”
  “我是怕有人把你劫走。”阿克赛尔叹气,“你就纵容一下我这公海马吧。”
  “好。”北辰的声音也染上了笑意,“真的谢谢你。”
  挂掉电话之后阿克赛尔就对上了陆言打量的视线,让他有那么点不自在。他经常搞不
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内心似乎总是藏着千头万绪,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和安静
、但许多时候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北辰不同,陆言就连表情也是寂静而封闭的,阿克赛尔见
过他情绪最外显的时候就是在遇到 V 的时候了。他爱他,至少这点阿克赛尔看得出来,
除此之外陆言对他而言就是个谜。
  “有事吗?”
  陆言摇摇头,拿着酒瓶在手中晃了晃,“要喝点吗?”
  “不了,我等等还要开车。”
  陆言看了他一眼,仰起头又喝了点酒。阿克赛尔开口:“你已经喝够多了吧?”
  陆言瞇起眼,看了看满地空瓶,之后掂掂手中威士忌的重量,“不算多。”
  这样都不算多,那要哪样才算多?阿克赛尔从沙发上下来,将地上的啤酒瓶排成一排
,陆言已经喝了八瓶,现在手中的威士忌又空了将近四分之一。
  “你大概八十公斤?八十公斤的人吸收 480 毫升的纯酒精会致命,这一瓶啤酒半公
升,酒精含量 4%,那就是 20 毫升的酒精,八瓶总共 160 毫升。你手上那瓶威士忌大概
是 1.75 公升,酒精浓度算 40% 吧,你喝了四分之一,含 175 毫升的酒精,加起来已
经 335 毫升了。”
  陆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一连串的数据震慑了,有好半晌没有回话,之后才短促地笑了
声。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规劝方式,也难怪你和那孩子合得来。”他把酒瓶放在大
腿边,拇指抵著瓶口画圈,发出微弱的“呜呜”声,“不过我九十公斤,你的数字得改改
。”
  九十公斤,这是肌肉的重量?阿克赛尔甩甩头,拿起其中一个啤酒瓶,走到厨房装了
一瓶清水,之后回到客厅。原本他还想把陆言手中的酒瓶拿走,但陆言也不知道吃什么长
大的,力气大得要命,阿克赛尔又不能真的为了抢瓶子和他打起来──这是原则问题,绝
对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打不过对方──只能臭著一张脸,把装着水的玻璃瓶塞进陆言怀里

  “喝水。”
  陆言瞥了他一眼,接过瓶子。
  “你晚餐有吃吗?”阿克赛尔问,“不会是空腹喝酒吧?”
  陆言摇摇头,喝了口威士忌。
  “你真是──”阿克赛尔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一口算你 30 毫升,这样
是 12 毫升的酒精,加起来 347 毫升了。”
  陆言轻哼,过了几秒又喝了口酒,阿克赛尔忍无可忍地又试图抢了一次他的酒瓶,再
次拔河失败。
  可恶,他明天就开始加强重训。
  物理上不敌,阿克赛尔只能在陆言每喝一口酒时报数,不断提醒他喝水,希望至少能
让他少喝一点酒。唠叨到自己都有点受不了,阿克赛尔也不知道陆言怎么能忍受这么长的
时间,要是埃琳在这里早就找胶带试图把他的嘴封起来了。
  一个小时感觉却像是一辈子一样长,阿克赛尔像是进入了自动导航的模式,一边和北
辰传短信,一边继续报出陆言累积的酒精摄取量,嘴巴都不像是自己的。北辰出现的时候
他都要忘了紧张,只想着他需要有人帮忙解决这难搞的男人。
  “你来了,路上还顺利吧?”阿克赛尔侧身让他进门,注意到北辰手中的威士忌时愣
了愣,“你怎么……这是要做什么?”
  北辰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阿克赛尔这才好好看见他的脸,比蜂巢上虚拟形象要大的眼
睛微微瞇起,虹膜颜色并没有阿克赛尔想像中的深,而是偏红的浅棕色,笑容带出的酒窝
一边深一边浅。阿克赛尔盯着他,看着看着就忘了正事,下意识吐出一句:“你真好看。

  北辰的笑声安静又短促,脸上的酒窝变得更深了。阿克赛尔抹抹发烫的脸,领着他到
客厅里,“我已经尽量让他少喝一点了,为什么带酒过来?”
  “让他别喝了。”北辰说,在陆言面前坐下。
  陆言抬起眼端详着他,过了好半晌之后才用慵懒的语调说:“好久不见。”
  “两小时前才见过。”
  “我是说现实中。”陆言拇指蹭著瓶口,“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北辰捡起地上的开瓶器,不熟练地取出软木塞,“V 给我的,要我看好你。”
  陆言动作一顿,脸色阴沉起来。虽然整个晚上他还没有做过什么失控的行为,阿克赛
尔还是下意识把北辰挡在身后,警戒地看着他。
  “怎么,你以为我会对他做什么?”陆言坐起身,瞇起眼,“是信件房里的那个安?

  “嗯。”
  陆言垂下眼,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酒。阿克赛尔正想起身阻止他,身后的北辰就同样
灌了一大口酒,因为不习惯而呛得咳了起来。
  “北辰!你怎么也跟他一起闹?”
  “他,咳!他这么爱喝我就陪他喝。”北辰抬起泛红的脸,执拗地瞪着陆言看,“你
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陆言嗤笑,像是在赌气一样仰著头喝酒,北辰也如他所说的跟着喝,这次呛得更严重
了,眼睛都泛起了水光,“咳咳……你是真的酒精中毒才甘愿吗?”他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阿克赛尔可以从贴在他背上的掌心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他不希望你这样,就连死后
都还是担心着你,怕你会做出什么傻事──”
  “我知道。”陆言尖锐地笑了声,“但那又如何?他都走了。”
  两个人又一前一后喝了口酒,阿克赛尔这回抢下了北辰手中的酒瓶,结果已经红了脸
的北辰突然就跌进他怀里,固执地抓住他拿着瓶子的手。
  “他走了你就能这样伤害自己?”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陆言瞇起眼,“你是安的谁?又是我的谁?尚北辰,我们
的过去从来就与你无关,你这样不过是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北辰用阿克赛尔从没听过的声量喊,“但是、但是我在乎你
,在乎你们,这我又控制不了!我不想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失去了谁,我、我──”他
抹抹眼睛,委屈地皱起鼻子,“酒好难喝。”
  阿克赛尔又好气又好笑,阻止他揉红眼角的手,抽了张面纸替他擦泪。“不会喝酒还
这个样子。大不了我直接叫救护车,把他绑到医院上 IV,救护车的钱他自己付,让他看
看冲动的代价有多高。”
  “救护车很贵……生病也很贵。”北辰闷闷地说,泛红的眼睛盯着陆言,“我都不敢
生病,你还这样子。”
  有那么几秒他们只是无声地盯着对方,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固执,僵持到最后还
是陆言先败阵下来,脸上的冷硬稍微消融。
  “你啊──”陆言把酒瓶递给阿克赛尔,按了按眉心,“好了,我不喝了。倒掉吧。

  阿克赛尔实在怕了这两个人了,连忙把两瓶酒都拿到厨房处理掉,虽然倒的时候有点
心疼,这毕竟都是钱,但这个屋子里现在还是不要有酒精比较好。他又检查了厨房和客厅
的柜子,没有看到其他酒瓶,之后带着一壶水和两个杯子回到客厅。
  “头晕吗?”阿克赛尔担心地问,碰了下北辰发红的脸,“喝点水,明天比较不会头
痛。”
  北辰慢半拍地应了声,蹭了下他的掌心。
  阿克赛尔心脏突然窜到喉头,在蜂巢上北辰偶尔也会对他做出这样亲暱的举动,但杀
伤力实在不及本人的十分之一。他的头发好软,阿克赛尔的大脑做出不合时宜的观察,骨
架不宽,能够轻易揽进怀里,阿克赛尔从第一次在蜂巢上看见他的笑容就觉得他很可爱,
在之后的相处中更是加强了这个第一印象,他没有遇过这样没有撒娇的意图,却又如此适
合撒娇的男孩子。
  但最终担忧还是压过了悸动,阿克赛尔叹口气,拨开他前额的头发,“有没有哪里不
舒服?我带你回家休息吧?”
  北辰摇摇头,指了下陆言,“我得看着他。”
  阿克赛尔捏著鼻梁,“站都站不直,你要怎么看着他?算了,我跟你一起留下来,我
先扶他回房间。”
  这大概也是难得重温以前养埃琳的日子?阿克赛尔苦中作乐地想,搀扶著步伐沉重的
陆言进主卧室。好在陆言还没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生理需求可以自己解决,漱洗时也只需
要阿克赛尔偶尔扶一下。之后阿克赛尔找出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这才注意到到陆言原来
两条腿都是义肢。
  看起来有点年头,但保养得很好,阿克赛尔又忍不住叹口气,喝得这么凶,这个人难
道没有想过要是义肢出了问题,他爬不起来怎么办?
  “要帮你拆吗?”
  陆言摇摇头,熟练地拆下义肢,躺在床上之后紧抱在怀里。阿克赛尔扬起眉,没有多
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来自过去的鬼魂,他没有什么资格去评断。
  “谢了。”陆言低声说:“你和北辰可以穿我的衣服,客房门锁的密码是一零三一。

  阿克赛尔接受了他的橄榄枝,替他盖好被子,“有需要就喊一声,我很容易醒。”
  陆言身高和阿克赛尔差不多,肩膀甚至还宽了一点,他的衣服穿在阿克赛尔身上是刚
好,穿在北辰身上就过于宽松了。阿克赛尔撇开头,逼迫自己不要盯着北辰的锁骨看。
  冷静点,阿克,他暗骂自己,你们才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
  “搭车赶过来累了吧?你好好睡。”阿克赛尔拍拍床上的枕头,“棉被够厚吗?”
  北辰的脸还有点红,酒量显然不好,刚才又喝得太急。要是知道他打算怎么阻止陆言
自毁性的灌酒,阿克赛尔早就没收北辰带来的酒瓶了,比力气他比不过陆言,但对上北辰
还是绰绰有余。
  “你不睡吗?”北辰问。
  “我睡外面沙发。”
  “我比较矮,我睡──”北辰连忙坐起身,结果因为动作太急而昏头,整个人又倒回
床上。
  阿克赛尔清清喉咙掩饰笑声,“睡觉,我不想要明天还得照顾两个宿醉的人。”
  “不然一起──”
  “床也不大,你会睡不好的。”阿克赛尔摸了摸他的头,“有事就喊我一声。”
  阿克赛尔大概是天生劳碌命,原本只打算洗自己和北辰的衣服,但看到陆言的也顺手
丢下去洗了,之后回到客厅又忍不住收拾醉酒后留下的狼藉一片,还有厨房里没有收拾的
碗盘。接着还检查了冰箱和橱柜,看看明天早上能够做点什么当早餐。
  埃琳有句话说的对,阿克赛尔就是没办法放著需要照顾的人不管。
  忙完之后他到主卧室和客房检查了两个人的情况,陆言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抱着义肢
睡着了,北辰则是整个人缩成一团,在阿克赛尔开门时猛然抬起头。
  “抱歉,吵醒你了?”阿克赛尔低声说,把一杯水放在床头,“睡吧。”
  他正要转身离开,北辰就拉住了他的衣角,抬眼看着他。
  “今天很谢谢你。”北辰慢吞吞地说,停顿几秒之后补上:“你也很好看。”
  阿克赛尔失笑,“还醉呢?”
  北辰摇摇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之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即便光线微弱,阿克赛
尔还是看见了他抿起的唇和浅浅的酒窝,让他有点心痒。
  “晚安,北辰。”阿克赛尔说:“做个好梦。”
  北辰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头上蹭了一下,之后低低说了声“晚安”。
  阿克赛尔晒了十分钟的衣服才让自己心跳冷静下来,躺在沙发上却禁不住抱着自己的
手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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