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 B 老仔,今日给菜呷喔(限)

楼主: redorphan (红色孤儿)   2020-10-04 21: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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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茂很喜欢播种时,用双手接触泥土的感觉。
每当把种子洒落下去时,是种植者的视线最接近土地的时候。
那时候的土地,和单纯走过去大不相同,可以看清楚泥土确切的颜色,黑色、褐色、
淡黄色甚至草绿色,可以嗅到泥土的气味,带点腐臭的陈旧、混入上一季枯草的淡香
,或是搀杂的肥料发效的酸味。
大茂每次播种,总是故意将手深放入泥土中,他会让手指轮流去接触泥土的结实,去
感受每一块细微的石子,感受其中的棱角、其中的圆润,并关注种子洒落泥土间隙间
的变化。
他特别喜欢下雨的时候,多数人讨厌雨天,但对作农的人而言,雨是一则以忧、一则
以喜的恩泽。
他喜欢潮湿泥土的触感,每当雨点开始敲击大地时,他会去注意每一块泥土的变化,
先是萎缩,结成块状,原本坚实的地方会凹陷,而凹陷处会被填平。
然后是水流,每一处雨水流过的地方,都是具体而微的河流,有高山丘陵,有溪水深
谷,每处都是独立的园林造景。
大茂家代代相传,在菜崇里这个镇上播种作农,如今已是第十七代。
大茂家种的不是什么昂贵的花卉,也不是难以培育的树木。他们家的田只种菜,而对
种菜的人家而言,台湾是不可多得的宝岛,四季如春的气候,让大茂家的土地一年到
头都能孕育出不同风貌的蔬菜。
春季种韭菜和小白菜,夏季的话就种空心菜、芥兰菜,秋季可以种青花菜,再点缀一
点菠菜和洋葱。
而冬季的要角莫过于高丽菜,在入秋横种下青绿菜苗,将土掩好,等到凛冬经过,再
从砂质的土地里掘起饱满多汁的高丽菜。
高丽菜也是大茂最喜欢吃的台湾菜种,不同于更寒冷地区的高丽菜,台湾的高丽菜吃
起来不厚,没有寒带高丽菜的脆感,颜色也更脆绿一些,生吃起来带点淡淡的、犹如
咖啡韵尾的苦味。
然而只要过了热水,洒点轻盐,再拌点蒜蓉酱,喜欢的话可以添加油葱酥,这种亚热
带高丽菜的魅力就完全展现出来。
舌尖接触时的微甜、扩散在嘴里的咸、以及滑过喉咙时,那种若有似无,让人怀念刚
接触时甜味的苦,三者交织成完美的品尝体验。
大茂深爱着高丽菜。前年他放弃研究所毕业、竹科高薪工作的诱惑,回乡来接下家乡
繁重的农务工作时,他还觉得有点委屈。
“大茂啊,我们家的菜园就托付给你了。”
犹记大茂的母亲临终前流着眼泪,握着他的双手,慎重地求恳他,仿佛这是件足以左
右世界存亡的大事一样,让大茂不得不点头答应。
而就在这年冬天,他邂逅了高丽菜,亲身感受高丽菜从无到有、从无机的泥土深处,
绽放出美丽花叶的憾动后,他就恋上了这分工作。
他甚至为了守护高丽菜们的成长,从原本市区的公寓,搬迁到父亲留下的农舍。
农舍虽然在父亲因失智症住院后,变得有点破旧,但稍加整修,供他一个人居住也够
了。且农舍旁还有个小小的仓库,刚好足够供大茂存放高丽菜。
他现在生活单纯,清晨起床、梳洗,到菜园里调整洒水器,观察植物生长状况,浇肥
、除草、除虫,中午吃个饭,把收成的菜洗净、进行品管,挑去无法当成商品的蔬菜
,再用货车将成品载到镇上的农会集市寄卖。
菜崇里有早市时,大茂会自己推著满车的高丽菜,到市集里兜售。
里民全都认得他,毕竟市场里Under 25的小伙子并不多,而大茂又是他们之中最有活
力、长相也最端正的一个。
许多人知道他爱高丽菜成痴,还因此给他起了个绰号,就叫作“菜唐”,意思就是菜
虫。
“菜唐,今日又搁来卖菜啊?”
“菜唐仔,你阿爸今天有咖好么?”
大茂的农舍里没有电视,他对电脑网络也兴趣缺缺,连收音机都不常听。大茂甚至没
有再办手机,自从和那个不知道是否算前男友的人分手后。
在工作没那么繁忙时,大茂会一个人坐在农舍的仓库里,戴着手套,在灯下一颗颗检
视刚收成的鲜采高丽菜。
他会用指腹抚去高丽菜上的尘土,感受每一片菜叶细微凹凸的不同,他会剥去多余的
、腐烂的外缘,用小水注细心地为每颗高丽菜净身。
他会从每次收成的高丽菜中,挑选一颗他认为最美的、品质最好的,然后带着他进厨
房。
要说大茂人生中最愉悦的时刻,那就是把高丽菜供在流理台上,用他的双手,亲自一
层一层剥开它,从完美的花型、到散碎的薄片,从大瓣到小瓣、从外围到内层,逐步
侵入高丽菜的核心,最终把高丽菜最初始的菜心完整剥出来。
那种曲径通幽、柳暗花明又一春的快感,大茂从未交过女朋友,但他相信就算是剥去
女人的衣物,也没有这么令人无法自拔。
有时大茂会有亲吻高丽菜的冲动,尽管他从未真正付诸实行过。
人们说他是菜唐,那只着眼于吃,但大茂觉得那并不足以代表他对高丽菜的爱的全部

只要大茂经手的高丽菜,全都能长得很好,甚至镇上的其他菜农,跟他采用同一批菜
心、在同一时间播种,使用同样的泥土,但种出的菜就硬是没有大茂的娇嫩欲滴。
也因此每年镇上农会举办的高丽菜选种,都是大茂拔得头筹。他是名符其实的高丽菜
王子,比起多年前同样身为高丽菜圣手的父亲,青出于蓝更胜于蓝,镇上的少女老妪
们都这么传唱。
但身为菜唐,今年的秋季,大茂却有些烦恼。
今年菜崇里雨水丰沛,到了有点过剩的程度。好在目前为止还没有台风,许多菜农都
担心,如果来了台风,很多菜园可能会因此淹大水。
但雨水还不是大茂最担心的事。原因是大茂的菜园里,有一颗今年初秋种下的高丽菜
,本来秋末可以收第一季了。
但大茂等了又等,其他同时间播种的高丽菜,都已经采收进了大茂肚子里,但就是那
颗高丽菜,迟迟没有开叶,像是羞于见人一般,始终紧闭着叶心。
大茂觉得奇怪,那颗高丽菜并非没有成长,相反的,他长得比其他旁边的高丽菜都快

大茂把他的菜心种下去的头一天,才洒了一次水,还不到施肥的日子,那颗高丽菜就
像吹气一样,一夜之间,长成了大茂的脑袋大小。
而过没三天,那颗高丽菜就长到半个大茂高,大茂张开双手,也无法将他完全环抱。
照理说高丽菜长成这个大小,就算再怎么嗜肥,也该开枝散叶,准备收成了,否则再
晚菜心就会老掉不好吃了。
但那颗高丽菜仍然沉睡着,连颜色也微持青涩的绿色。依照大茂对高丽菜的知识,就
是还不到采收的时候。
大茂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来了每月一次探望失智症父亲的时间。
父亲居住在离菜崇里有段距离的市立医院附设安养中心,大茂请了看护贴身照顾父亲
,父亲这辈子除了种菜,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望。
父亲有时候记得大茂,有时候不记得,有时候会说得很多,有时候一言不发。
大茂让看护阿姨出去,自己陪在父亲身边。他带了两颗今年夏产的平地高丽菜,事先
洗干净了,坐在父亲身边剥著菜叶,边和父亲闲聊。
说是聊天,其实也只是大茂单方面的自说自话,想起那颗怪异的高丽菜,大茂忍不住
多自言自语了几句。
父亲却忽然开口了。“高丽菜长大了,那你给高丽菜呷了没?”
大茂愣了一下,他想父亲的意思应该是要说“你吃高丽菜了吗?”,但因为失智症的
关系,主动和被动搞错,才会问他有没有被高丽菜吃吧?
于是大茂回答:“还未呢,还等收成。”
父亲听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把视线转向空无的一方,又喃喃自语起来。
那天晚上,大茂从疗养院回来,发现那颗奇异的高丽菜,又长得更大了。
他的外叶变得透明,顶端窜出一小丛淡绿色的新叶,他的梗部粗大,从中延伸出的菜
茎,竟像是人类的血管一样,大茂甚至看得见像水流般的事物流窜其中。
大茂走近那颗巨大的高丽菜,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情,把手触在高丽菜叶上。
平常大茂在种高丽菜时,也很常用手触摸它们,用手触摸蔬菜是一种很好的交流方式
,从菜叶的触感可以知道高丽菜的健康状态、成长状况、新鲜度或有无病虫害。
大茂的指尖触在近乎半透明的高丽菜外叶上,那颗高丽菜外叶异常柔软,而且带着温
度,用掌心按压还会回弹,竟像是触在人类肌肤上一般。
他试着剥开其中一片外叶,把指尖深入菜叶与菜叶间的细缝。
但就在他插入指尖的顷刻,竟有像电流一般的事物,从大茂指尖扩散开来。
大茂受到惊吓,他跌坐在地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刚才他碰触高丽菜的地方流入
他体内,直达四肢末梢。
他身体一阵酸软,指尖竟微微发麻。
而且大茂发现,他某个难以言喻的地方,竟在接触高丽菜叶后,悄悄挺立了起来,久
久难以平复。
那天晚上,大茂一夜未眠,他穿了厚外套,蹲坐在离那颗高丽菜最近的地方,盯着那
颗巨大高丽菜发呆。
大茂还没开始种菜、研究所刚毕业时,在生技公司短暂工作过一阵子。
当时有个大学学长,早他一期进公司,对大茂特别好,工作上处处照顾大茂,中午会
主动替大茂买饭,大茂有什么困难,只要找学长就全都迎刃而解。
大茂隐约知道学长喜欢他,是情人之间的那种喜欢,这也没有什么,这年代同性恋都
可以结婚了。
大茂没有交过女友,但也没交过男友。当时他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学长,却也不到讨厌
的程度。
而且学长确实对他无微不至,大茂也对他起了依赖心,因此偶尔的肢体碰触,比如搂
著肩或揽个腰,大茂虽然觉得轻微不适,也常以开玩笑的口吻要学长住手,但终究没
有认真拒绝过。
甚至学长邀他单独去关子岭温泉旅馆,参加断食营活动时,大茂也基于某种乡愿的自
我说服答应了。
断食是种容易让人心志失去防备的活动,许多人在吃了几天蔬菜、净化了身体和心灵
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备,营队又多数是女生,只有他和学长两个男性,每天晚
上的分享会,那些女队员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断食营的场地在深山里,旅馆旁就是随丘陵种植的菜园,他们断食所需的蔬果都是由
营队队员亲自采摘。而那天早上不知什么原因,只有大茂和学长两人单独负责采摘。
学长在菜园里向大茂告白了,大茂当然表示无法接受。
而或许是断食带来的脆弱,学长竟当场情绪失控。
大茂对过程记忆不清,只记得最后的最后,他被打算强吻他的学长逼到温室角落,他
跌坐在泥土地上,而学长就压在他身上。
那时温室里种植的,依稀就是含苞待放的平地高丽菜。
也就是在那时候,大茂闻到泥土的清香,大概是从中得到了某种勇气,他推开学长,
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温室。
当天晚上他就收拾了行李,逃回他的小公寓。而过没半个月,他就向公司递了辞呈,
临走前才知道学长先发制人,在小组群组里散布了他的丑闻,好像是编了个他抢学长
女友的故事,大茂也不想知道细节。
大茂蹲坐在那颗巨大的高丽菜前,把头埋进两手之间。
他知道这件事情全怪自己,早在跟学长单纯出游前,他就知道学长的意图。
但大茂觉得自己够聪明,也认为只要自己不愿,学长终究不敢越雷池一步,抱着且占
便宜且走的心情,最终落得这个下场。
“所谓的自食恶果,应该就是在说我吧……”大茂对高丽菜喃喃说著。
大茂不记得他是何时睡着的,只觉得朦胧之间,有什么人靠近他。
那人伸手触碰他的后颈,从上往下抚。
大茂觉得痒,用手挥了挥要赶走他。但那人的手滑下大茂的背脊,竟将大茂拥入怀里

自从大茂的母亲过世后,他已经不知多久没被人这样切实地拥抱过。对方不仅抱他,
用手拭去他眼角的泪,还亲吻他的脸颊,直到他不再流泪。
对方打算吻他嘴唇时,大茂想起学长的事,伸手推了他。
对方被他推开,也没有再勉强,大茂感觉那人摸他的头,然后就离开了。
隔天大茂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倒在菜园里。身上整整齐齐地盖著外套,脑后还垫了
颗小高丽菜当枕头。
他翻身起来一看,那颗巨大高丽菜还是在那,一动也不动地,只外围的抱叶落了两片
,委顿在泥土地上。
大茂心里充满疑问,他想跟父亲问个清楚,所以又去了疗养院一趟。
他们家代代栽种高丽菜,父亲在他之前栽种了四十年,要不是失智,应该会继续种下
去。
据说父亲年轻时一直没有娶妻,沉迷于菜园,听菜崇里的长辈说,父亲连女朋友都没
交过。一直到年过四十,才忽然和母亲结成连理,也才有了大茂。
大茂问父亲:“阿爸,你有无种过比人还高的高丽菜?”
但父亲仿佛不懂他在问什么,只是沉默地吃着手里的水果。直到大茂放弃,正想请安
离去时,父亲却忽然叫出他。
“大茂,你要欸记。”父亲说,大茂停下脚步:“有困难的时候,就去找高丽菜,对
他说‘老仔,今日给菜呷喔!’,记得无?”
大茂一头雾水,认为父亲又失智了。他只得唯唯诺诺地点头,告辞去了。
那天晚上,大茂又独自去了菜园。
新闻播报说台风快要来了,中心会通过菜崇里的东边。大茂忙着替菜园搭蓬架、绑固
椿,把田沟的水门打开,避免大水淹死他的高丽菜们。
大茂看着那颗巨大的高丽菜,自从那天晚上掉了两根外叶后,高丽菜就不再继续生长
了。
他比大茂高出一个头,大茂张开双手,已经环抱不住它了,而那种生命流动的感觉还
在,大茂觉得来自菜心的心跳声变得更鲜明了。
大茂走近高丽菜,想起那天晚上的拥抱,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把脸和掌心贴在高丽菜
叶上。
高丽菜没有动静,大茂侧耳倾听,只觉高丽菜的深处传来某种声音,像是人的低语,
但大茂听不清楚,就像有人从水底对他说话一般。
虽然听不懂,但大茂却感觉得出来,高丽菜是在安慰他。
大茂心头一热,他掂起脚趾,在高丽菜看起来像中心的地方,给了巨大高丽菜一个吻

那天大茂睡在农舍里,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浑身燥热。
而且不是普通的发烧,只觉好像有什么像虫一样的事物,从他吻过高丽菜的唇齿间窜
入腹部,又从腹部扩散到胸口,在大茂体内骚动。
大茂只觉浑身发痒,而最痒的部位就在他的胯下。
他低头一看,他的菜心不意外地抬得高高的,顶在他肚子上。
大茂自从青春期以来,已经很久没有类似的冲动。虽然偶尔的欲望是有,但多半转移
注意力就能自行消退。
胯下的东西越来越饱涨,弄得大茂连脑袋也无法思考。他试图用手缓解,但成效有限
,那处像是有一把火在焚烧,烧得大茂几乎昏厥过去。
朦胧中,大茂觉得有只手从他背脊扶着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腾空抱起来。
长大成人后,大茂已不知多久没被人这样公主抱着。那人的体温异常的低,双臂厚实
而有力,大茂不自觉地把热得发烫的脸贴上去,接触到的是厚实的胸肌,大茂很确定
那是人的胸肌。
大茂勉强睁开一丝眼线,映入眼帘的,竟是个模糊的男人脸。
大茂确定他不是菜崇里的任何一个乡亲。因为他不记得这个里有任何男人,像这样有
著六块腹肌、光滑而宽厚的胸肌、结实却又不失优美的手臂,还有美得像是电影里走
出来的脸庞。
更重要的是男人还全裸,大茂喘息之余还有空瞄了眼男人胯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颗
菜心都伟昂。
“你吸收了我的精气,这些精气对人类而言太过刺激。但你免担心,我会给你救。”
大茂视线蒙胧,感觉男人把他放到一丛柔软的土地上,让他背靠着墙,跟着在他面前
蹲下来。男人低下头,用口含住大茂硬得不能再硬的菜心。
“免紧张。”或许是察觉大茂的紧绷,男人用温和的声音低语。
大茂脑子还无法思考,就感觉男人最敏感的地方被人包覆,男人的舌尖在他灼热的洞
口滑动,一下吸吮一下舔舐,有时还轻咬,就像他在吃水煮高丽菜一样,还发出“啧
啧”的水声。
大茂只觉浑身血液,都随着男人的唇舌往小腹集中,他四肢酸软,气息混乱,只得抓
住男人的脖颈,颤抖著尖叫出声:
“呜呜……不要!”
大茂的菜心射出了浊白的液体,一股又一股,全洒在他熟悉的泥土地上。
于此同时大茂眼前一白,在失去意识之前,大茂还记得男人凑近他的唇,俯下身来,
如同他吻高丽菜时一样,给了他一个深长的法式热吻。
大茂清醒时,人在农舍的单人床上。他的上半身全裸,下半身已好好穿上干净的裤子
,背上那些泥土也被清理掉了。
大茂心中惶恐,他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菜园里,那颗巨大高丽菜还在,只是表面多了许
多刮痕,菜顶多了几道泥土的污渍。
大茂回想起昨晚的梦境,他很确定那不是他欲求不满发梦。那双存在感十足的臂膀,
那个体温、那个神乎其技的口技……大茂禁不住脸上发热,这不可能是毫无经验的大
茂可以凭空捏造的事。
还有那个吻,大茂的口腔都还留有对方的气味。那是属于高丽菜的香气,和他平常煮
来吃的高丽菜相同,只是更浓郁、更让人醉心其中。
大茂听说过白鹤变成人来报恩,也听过从桃子里、竹子里生出小孩的童话故事。
但高丽菜变成人,还半夜跑来帮他口交,大茂自己讲起来也觉得荒谬。
但他忽然好想再见到那个男人,无论它是什么。
周六时,大茂听见新闻报导,热带气旋中心将登陆台湾,台风眼刚好通过菜寮里之侧
,还有逐渐增强的趋势。
大茂收了脆弱的空心菜和四季豆,替高丽菜田搭了遮雨蓬,用帆布护住,还再三确认
了固椿的强度。
但他仍觉得不安,虽然大茂有用帆布罩住巨大高丽菜,但自从上次男人替他口交后,
这棵高丽菜的菜核就有点不稳,底部的梗断了一半,好像随时要长脚跑掉一般。
大茂的担心果然成真了。台风眼在傍晚登入台湾,因为是今年秋季第一个台风,更显
来势汹汹,大茂的农舍从晚饭时间就开始微微晃动,入夜后状况更严重,屋顶发出杂
音,漏水漏得像屋内下雨一般。
大茂的农舍停了电,整个菜崇里伸手不见五指,连收音机也断讯了。
他听见雨声,大茂认得雨水打在土地上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大茂知道剧雨来了,
雨水冲刷著泥土,把蔬菜赖以维生的地基冲走,从小溪流、逐渐汇聚成大川,轰隆隆
地流过大茂的农舍旁。
大茂再也忍耐不住,他抓了墙上的斗笠和雨衣,冲进倾盆大雨中。
风从大茂耳边虎虎的吹,台湾的秋台威力有多惊人,大茂身为农民的孩子,从小就深
刻体认。他逆着风往菜园方向跑,四周暗成一团,连眼前的田埂都看不见,只能凭著
脚底触感走路。
他没有穿鞋,用脚踩过一个又一个泥泞的水洼,摸索著走到巨大高丽菜旁。
好在高丽菜还安然无事,雨水打着大茂架起的帆布蓬,风吹着不甚牢靠的固椿,高丽
菜也跟着摇摇晃晃。
大茂看了眼旁边的小高丽菜,翻倒的翻倒、浸水的浸水,有些已随大水流去,大茂痛
心不已。
他想起父亲的话,微一咬牙,在风雨飘摇间伸手触摸了那颗巨大高丽菜。
“老仔,今日给菜呷喔!给菜呷喔!”
大茂在狂风暴雨中大喊道,同时双手环抱那颗高丽菜,再次给了那颗高丽菜一个吻,
比上一回吻得更深、更炽热,就像上回男人对待他的那样。
高丽菜起初没有反应,大茂心中焦急,正想再喊个几遍,眼前的高丽菜却忽然出现了
变化。
只见高丽菜的外叶开始一瓣瓣地剥落,就像大茂处理高丽菜那样,从大瓣到小瓣、从
外围到内层。
大茂在高丽菜的最里层,看见了完整的菜心,那是个双目紧闭、皮肤像冬产高丽菜一
般苍白、健壮的人影。
而大茂几乎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这几个晚上,神秘地出现在他身边、又神秘地对他
这样那样的男人。
菜叶一片片掉落在男人身侧,大茂看男人有着人类的双足,只小腿的地方黏着几片残
叶,但却迟迟没有朝大茂迈开脚步。
“请救救我的菜园!”大茂不知为何,自然地向男人许了愿,“再不想个办法,菜园
的高丽菜都要给大水淹死了!”
但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这样甘好?”
大茂愣了一下,不懂男人所指何事。男人显得忧心忡忡,他凝视著大茂。
“我一直奏后悔,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督到大盛,大盛的青春都浪费在我身体顶头,
但我却没办法给大盛一般人的幸福。所以我才选择变成原来的模样,保护大盛和他的
家人。”
大盛就是大茂的父亲,大茂心中茫然,男人又继续说。
“但你对高丽菜的爱情与执著,让我再一次清醒,但我一但变成人类,可能又会害著
你没办法娶某生子,这样也无关系吗?”
雨水打在大茂的身上、头上、斗笠上,他依稀想起来了,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总会
一个人到菜园里,对着满园茂盛的高丽菜,把斗笠摘下来放在身边,坐在田梗上很久
很久。
他会拿着一瓶红标米酒,用手抚著身边的高丽菜,然后喝一口米酒,和高丽菜说说话
,有时就这样一整夜。
大茂想去找父亲,但总是被母亲拉住,挥挥手叫他不要打搅。
而每次从高丽菜田回来的父亲,眼角都带着泪痕。
大茂忽然懂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高丽菜。因为高丽菜身上,有着所有他所爱着、
也深爱着他的人们的气味,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眼前这个明明是初次见面,却
像是已经认识很久的男人。
“无关系。”大茂说,主动走近了还站在田梗上的男人。
“我对娶某没兴趣,我只需要高丽菜……只需要你。我是菜唐,每一天都呷菜呷到很
满足,即使今日就这样给菜呷去,我也甘愿!”
大茂伸出双手,主动抱住了男人,风雨变得更大了,从天而降的雨丝风片,逼得大茂
睁不开眼。他只依稀感觉男人回应了他的拥抱,跟着他的身体被男人抬了起来,轻放
在刚刚他才搭好的蓬架下。
大茂感觉自己的身体陷入土地里,泥土的气息窜入鼻腔。但和学长那次完全不同,那
是一种被填满、被包围、被人高高抛入云端,回头却又稳稳护在掌心的安心与温柔。
“……我的精气,在和人类查埔囡仔融合后,可以发挥我最强的力量,这个力量可以
保护整个菜园,也能保护你。”
大茂还似懂非懂,但男人开始剥去他的雨衣、他的长裤,把他那件传承自父亲的碎花
布四角裤也褪了下来,把他的上衣卷到腰上,还把他两手拉到头顶,要他抓住他自己
打下的固椿。
男人吻了大茂一下,大茂耳根发热,菜心又悄悄抬起头来。而男人的菜心亦同。
大茂直到男人把他赤裸的双腿抬起来,压到小腹上,用他有力的胴体笼罩住他的身躯
,把伟昂、坚硬的菜心抵在他令人难以启齿的部位时,才真正了解到这颗高丽菜所谓
“和人类查埔囡仔融合”的意义。
“希望你莫后悔……以前你阿爸,都撑不过一晚上的。”
很久以后,菜崇里始终流传着一个传说。
在某一年的台风夜,风强雨骤、天地变色,乡亲们都哀叹田地里的菜不保,隔天早上
肯定被大水冲光光,今年收成又要泡汤了云云。
但不可思议的是,隔天早上菜崇里的乡亲醒来,发现所有的田地竟都好好的,不仅菜
园的地基安然无恙,连种的菜都完好无缺,一片菜叶都没有少。
乡亲们觉得惊异,才发现原来菜园里的高丽菜,不知何时都长了很长很长的菜藤,而
这些菜藤就像人类的双手一样,一个拉纤著一个,像彼此牵起了手,在土地上形成了
绵密的织网。
即使台风的雨水再怎么打,这些高丽菜都固若金汤,就这样守护了全菜崇里的菜。
人们都说,一定是土地神有保庇,还在大茂家的菜园附近募资建了一座土地公庙,据
说每年台风季前都香火顶盛。
而另一个传说就比较没那么受关注。菜崇里的乡亲发现,村里的高丽菜王子、大盛的
儿子大茂,最近到菜市场卖高丽菜时,身边多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据闻是个外表
不输给高丽菜王子的帅哥。
传言说,大茂和那个男人总是一起下田、一起播种,一起除草施肥,一起坐在田梗上
享用午餐。
大茂累得汗如雨下时,男人会帮他拿下斗笠,用毛巾拭去他额上的汗水。而男人不适
应田中的道路,快要跌倒时,大茂会适时扶住他的腰身,牵着他渡过每座阡陌和雨沟

传言说,直到很久很久很久,大茂的父亲也过世以后,菜崇里还是能看见两个男人肩
并著肩坐着,在绿意盎然的菜园里共喝一瓶红标米酒,看着夕阳跌落菜园的另一头。
这时其中一个人会站起来,挽起另一个人的手。然后乡亲们总会听见这句话:
“老仔,今日给菜呷甘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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