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花男(完)

楼主: user19940218 (YTKJ)   2020-10-04 17:38:49
※非常突然的短篇
※副标题:拘执佮爱
1.
江倪晏高二的时候才继续在美术教室里画画,他们应该是在升上高二之后还继续画画的学
生,指导老师对他们特别严厉,因为这已经不是课后的社团活动了,这和他们未来的申请
有关,画笔与颜色开始变得沉重。
他并不算擅长水彩,水彩课的时候总是摸鱼。但江倪晏很喜欢素描,可以在教室待一整个
下午。
在这个以高二学生为主的社团活动中,破天荒地加入了一个高三学长。这是一个非常不合
时宜的时间点,申请已经过了,普通的升学考试又是个不属于他们的机会,此时学长的加
入非常奇怪。
第一次见到“花男”的时候,江倪晏的画笔掉在地上,在安静的画室里几乎等同于放屁一
样响亮。
……大概是和屁声相比还是罪状轻微了些,指导老师只是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站在讲台上
的学长微微地偏过头,一截白皙的脖子露了出来,好像雪,像瓷器,像玉。
他不喜欢“颜色”,就连“白色”都不喜欢,他只喜欢上色前的铅笔稿。
学长柔软的浏海下,竟然是一张“花”的脸,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吃惊地掉下笔的原因。甫
刚削好的笔尖就这个断了,成了歪斜粗糙的剖面。
学长的脸上没有眼睛、鼻子,甚至是嘴巴,都被花瓣布满,活生生就像是个“花男”。
他脱口而出:“花男。”
安静了半晌后,老师的脸几乎铁青,憋不住的笑声让台上的花男似乎隐隐发抖。江倪晏有
点后悔,满脸尴尬。
“江倪晏,”老师叫出他的全名,“今天交两张出来。”
他弯下腰去捡笔,近乎咕哝地说:好。
今天有素描课,因为“花男”的加入,老师想出了一个破冰游戏:两两一组,十分钟的素
描便换下一个人,一直到每个人都轮过为止。
江倪晏最擅长的便是素描,这样的游戏对他而言并不是太难,他能够一眼抓到模特儿的神
韵,一个动作、眼神,便让画上的人栩栩如生。
现在唯一的难处是他最终还是得面对花男,那个他看不清脸的花男。
美术教室的学生并不多,有几个人在二下的时候终于放弃这条路,往另一条更“普通”的
路前进,但江倪晏却觉得那条路过于死板,非常无聊。
“十分钟到了。”
几人走动,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看手中的画。有些人懊恼,十分钟太短,有些人不舍,
想要为纸上的人再添几笔,但却被老师喝止,只能悻悻然地作罢。
江倪晏将上一张成品压到最后,眼前又是一张白纸——也是最后一张。
花男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几乎是迷惑地盯着花男的“脸”。
不,这根本不能被称作是脸。江倪晏一边看花男的脸,一边在心里想。比起恐惧,更多的
是错愕和不可置信。花男脸上的花长在眼上、鼻上、嘴唇上,脸颊,他根本看不出来花男
长什么样子,擅长素描的他头一次感到困扰。墨在纸上勾勒出花男的下巴,尖尖的,还有
看起来很软很像女孩子的浏海,在额头的花瓣上因为时不时地抬头观察、作画而飘动着。
学长脸上的花非常特别,那是没有颜色的花瓣——就和素描勾勒出来一样,花瓣边缘还能
看见与墨相似的痕迹,好像是上帝精心下笔画出的。
他几乎咬笔苦思,笔尖点着,却迟迟无法处理图纸上脸的部份。
老师走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五分钟。”
“……”这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学长似乎已经完成了,正坐在他眼前,笔捏在掌心,但脸却看着他。江倪晏看不见花男的
脸,理所当然地无法辨别学长的表情,只能傻愣愣地盯着花男脸上由铅墨描摹的花。
花男原本还算镇定,但兴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直率——因为江倪晏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眼睛
啊——花男开始有点不安,抓着笔的手开始躁动,手也不知道怎么摆,从画架到大腿,手
指反复地摩挲笔身,头却依然像是执著地抬高。
“两分钟。”
“……”
老师的咬牙切齿太过明显,只差没过来按住他的脑袋要他赶快完成花男的脸。
咬咬牙,他看着花男,笔开始在画纸上飞舞,手指轻巧灵活,眉宇之间很认真。
很快地,最后的十分钟结束了。老师绕着围着一圈的学生,一边点评,一边简单地介绍花
男学长。
“……是三年级的学长,正在准备指考,只有每个礼拜五会来,你们不要太闹学长……要
适可而止……江倪晏!”
江倪晏来不及把最后一张画藏好,便被眼明手快的老师按住,那被激怒的脸贴得很近,好
像要吃掉他一样。
“你画的那是什么!”
江倪晏很尴尬,来不及抢回,老师已经暴怒地举高了画纸,竖起眉毛,高声地喝斥:“不
要再闹了!”
花男抬高下巴,仰著头,看清了纸上的自己。上面的少年有被画者轻而易举捕捉的柔软发
丝、看起来有点脆弱的下巴,墨笔之下好像脆弱如陶瓷。
但在那堪称精致的头发和下巴之外,笔下的少年只有一张满是花瓣的“脸”,没有颜色、
对他而言也非“白色”,仅用几分钟画出的花瓣轮廓还很粗糙,却是他眼中花男学长真正
的模样。
江倪晏张大了嘴巴,尴尬地看着七窍生烟的老师,学长好像变得更“小”了,他缩在椅子
上,周遭开始有压抑不住的笑声,他尴尬无比,下意识地去看花男学长的脸——啊、他忘
了,他根本无从知晓学长现在的表情——他只知道学长的脸望向自己,脸上的花瓣微微晃
动,和平时画室的素描物仿佛相差无几。
江倪晏!
他想要捂住耳朵,但眼前暴跳如雷的老师让他只能悻悻然地站起,乖乖接受“教导”。自
始到终,学长都看着他,江倪晏只看得到满脸的花瓣,身为人类,他却没有辨识人类表情
的能力。
他不甘心地去看花男的脸,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对方似乎也正看着他,但他还是读
不懂,只有花,唯有花。
花瓣一开一阖,从可能是嘴巴的部位发出声音。
花男轻轻地说:“——”
……花男说了什么?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2.
花男总是在浇花。
高三下的课程说紧不紧,升学班的人早在高三上就把高三下的课程学完了,大多数的时间
都是拿来补习或自息。但花男与大多数的高三生不同,只要有时间,他总是在花圃旁浇水
,从最常见的小白花,再到不知道谁兴致来种下的玫瑰。江倪晏总是会想,如果花男脸上
的花瓣有颜色,会令脸上的花看起来像什么呢?玫瑰?百合?向日葵?
他会拖着下巴,美术班的升学压力和升学班不同,他总会忙里偷闲,在上艺术史的时候,
从二楼悄悄地观察学长。
正午的阳光很大,他总是会偷偷看下面的学长,那是三个位于一楼的长方形花圃,花男总
会从最左边的花圃开始,时不时去旁边的水龙头盛水,然后是最右边的,最后会在中间的
花圃花费很多时间,而这正好在他的座位正下方,江倪晏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深怕列阳会让这个少年枯萎,下课钟响的时候,他对着楼下大喊:“学长!”
几个人围了过来,楼下的学长头很低,并不像画室那样直勾勾地看着人。江倪晏有点后悔
,他想起今天是礼拜五,连忙道:“美术教室见!”
说完,他把挤到他身边的女同学推开,后者笑得花枝乱颤。美术班女生居多,她们并不介
意和他有肢体接触。
花男还是没有抬头,相反地,他头垂得更低,壶里的水很少,只剩滴答落在花瓣上,学长
却没有去装水的意思。
江倪晏挣脱旁边的同学,抓起自己的充当午餐的面包便跑下楼,途中警告了几次想要跟着
自己的女生。
“别跟来啦!”
“欸——一起吃午餐嘛!”
“我要先去美术教室了!”他扔下这句话,三步并作两步跳下阶梯,也不管后面传来的“
不是一点才开始上课吗”。
他找到花男,后者还在花圃旁边浇花。
“花……”他差点叫出学长在他心里的绰号,连忙改口:“学长!”
但那句“花”让学长跳了起来,浇花桶掉在地上,没有水的桶子在碰撞后发出了不小的声
响。江倪晏有点懊恼,学长脸上的花还是他喜欢的模样,他只能从肢体判断学长的情绪。
花男学长的肩膀耸高,手僵硬在身边。他看见花瓣上有类似露珠的闪亮,他猜想那是学长
的汗。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他脱口而出。
花男学长支支吾吾,对他而言那不过是花瓣上的水,江倪晏想都没想便伸手去擦,没有注
意到花男学长脖子的殷红。
“一起吃午餐吗?”
花男学长还是说不出话来,他把人拉到旁边的榕树下,他很怕花男学长因此枯萎。
“你的午餐呢?”
这次花男终于说话了:“……我不饿。”
因为看不见脸,学长的声音对他而言格外清晰。已经过了青春期的嘶哑,但花男的声音却
比其他少年都要来得细些,冷冷的,好像有点别扭,让他想到夜里的半阖的花。
“呃,”他搔了搔头,“我给你一半吧?”
江倪晏忽然有点庆幸他看不见学长的脸,因为这样他就能毫不犹豫地将面包折成两半,一
半给自己、一半给花男。
“花生口味的,你ok吗?”他补充:“我喜欢花生。”
“……喔。”
花男却只是紧紧抓着面包,江倪晏将包装纸给了花男,自己三两下解决了另一半。真可惜
,他想,无法看见花男吃东西的模样,带着花瓣的嘴要怎么张开呢?他漫不经心地思考着

“学长今天也会来社课吗?”
“……嗯。”
“喔。”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也会去。”
学长的声音很轻:“我知道。”
他仔细去看花男脸以外的部位:脖子,好白。手臂,好细。他从扣得整齐的衣领往下看,
汗水浸湿了少年的制服衬衫,勾勒出他的身材,让他有点挪不开视线。
“——”
“啊?”他连忙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其他的,他的脸红了。
花男好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口。
“你、不记得我了吗?”
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
天空正中央的太阳一瞬之间便倾斜了,几乎是眨眼的刹那,灿烂的阳光成了慵懒的橘光,
他手中也不再拿着面包,而是铅笔和素描本。
他四处张望,当当当、当当当的声音还响着,遥远的地方传来分别的曲子。传统而又有用
的骊歌传进耳里,忽远忽进。
他发现花男学长还是在浇花。江倪晏低下头,翻了又翻,每一页都有花男:端正在位置上
时、暂时成为模特儿的时候,他从上望下的头顶,榕树下拿着面包不知所措的花男,以及
,和此时相似的、垂头浇花的姿态。
每一张,花男学长的脸上都是花瓣。每一次他都画得精致而精巧,尤其是少年脸上的花。
当当当、当当当。
“江倪晏!”
他抬起头,在二楼看见和自己打闹的女同学、与体育课认识的男同学们,他们挤在窗边,
叽叽喳喳,像是从窗边拚命伸长脖子的麻雀。
他抬起手,夕阳光辉并不刺眼,但江倪晏却下意识地遮住一半的视线,余光还是追逐著垂
头浇花的学长。
“你——”他听见他们在笑:“还要画多久?”
“啊?”
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沾上一点墨粉。
他们异口同声:“为什么每一张都是花男?”
“我……”
他低下脑袋,方才还一片空白的一页画纸,忽然出现用铅墨勾勒出的少年背影:花男微微
侧过头,露出光滑的下巴和秀气的鼻子,好像是意外捕捉的刹那,少年嘴唇翘著,但仅只
如此,上面还是没有学长完整的脸。
他们格格笑着,骊歌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有点烦躁地心想:钟声也响太久了吧?
当当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那又怎么样!”他大喊。学长却置若罔闻,依然浇着花。这里只剩一个花圃,两边的花
都已经枯萎了,只剩下中间花圃的玫瑰屹立不摇。
再抬头时,窗边的同学真的成了麻雀!在窗边跳来跳去,好不快活。
近乎庄严的旋律响起,麻雀们个个站好,齐声高歌:“怀昔叙首,朝夕同堂,亲爱兮未能
忘……”
他去看花男学长,学长的领口打开,露出牛奶白的胸口,水壶的水缓缓地滴在土壤,他仔
细去看,花圃唯一的玫瑰也枯萎了。
江倪晏大惊失色,不知为什么就是非常慌张。
“花男!”他竟然叫出自己对学长的绰号,“花枯了!”
谁知道花男被骊歌包围着,举高了水壶,江倪晏来不及惊呼,学长便将水壶里剩下的水倒
在自己头上,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即将枯萎的花。水珠从发丝落下,点点透明在花瓣间流连
,胸口上也有着让他遐想的湿润。
花男依然轻轻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江倪晏一个闪神,素描本掉在地上,素描本被翻开,被风一页页地翻动。
每一张都是花男,脸上都是他细心描摹的花瓣。
他很着急,“学长!”
不只是脸,学长的手、脚,小腿、大腿,胸口,都化作片片花瓣,风吹过,他喘不过气来
,气吸了进去却吐不出来,化为花的学长被吹散,一点也不留。
你忘了我。学长的声音散在空中,冷淡地刮着他的耳膜,随着歌声远去。
“今朝隔别 ,天各一方,山高兮水又长……”
3.
他啪地睁开眼睛,张口一喘,四肢迟钝地袭来让他几乎晕觉得疼痛,眼冒金星。
“哔哔、哔哔……哔哔哔……”
“江倪晏!”
一张满是花朵的脸出现在眼前,眼睛周围还很肿,他睁得很费力,呼呼地喘著,男人的浏
海又更长了,遮住了饱满的额头,令他看不清朵瓣。
“花……花……”
花瓣上落下水珠,滴答落在他脸上,花男的声音很古怪,好像喉咙卡了什么,声音也不清
不楚。江倪晏花了好半晌的时间才知道花男在哭。
“你醒了。”花男学长落了好一阵子的泪才克制地开口。
花男穿着高领毛衣,落在肩膀的发丝像是丝绸般柔顺,只是因为日夜照料而有些黯淡。
“你……”学长似乎忍不下口,颤抖着声音说:“车子……车子很快……你为什么……”
江倪晏想起来了。毕业多年后,他终于又看见了当年的花男学长,在小绿人快速奔跑的时
候也提起脚,追着花男学长的背影。
他那时大喊自己私自替学长取的绰号:花男学长!
汽车疾驶而来,在这个人必须让车的社会,驾驶大概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碰!花枯了,
浇水的花男学长化为花,被风吹走了,他的梦境起起伏伏,很是混乱,没想到会在快要三
十的时候再度遇见他魂牵梦萦的高中学长。
他一笔一笔地画著学长,江倪晏在梦里总看不清学长的脸。
“你……”他虚弱地说,耳边是仪器的“哔哔”声,“我……追着……你……”
花男的耳朵贴到他的唇上。
他已经毕业很久了,像是麻雀的同学们也一个个结婚生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然而,被
打赌是最早进入婚姻的他却一直没有“安定”下来,一个、两个的前女友、暧昧对象、职
场恋情,同事、朋友,朋友的朋友……诸如此类的,都成为了他的前任。
毕业后的十年,他还是喜欢画画,尤为擅长素描,现在的工作和游戏美术有关。但每天爆
肝画图,现实比想像中的还要直接,江倪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拿出纸笔画画了。
“我想、”他吃力地说,“看看你的眼睛……”
花男抬起头,神奇的是,花男眼睛部位竟掉下了花瓣,一片又一片,露出了一双细细长长
的眼睛,除了带着日夜照料的血丝外,江倪晏觉得很漂亮。
“噢。”尽管身体还有点痛,他却不禁地涨红了脸,眼神无法从花男的眼睛挪开。他又说
,“鼻子。”声音有点结巴:“鼻子……我也想看看。”
鼻子部位的话也落了下来,鼻子和他画过的那张侧颜素描很相似,十分秀气,此时鼻尖很
红,又因为紧张而微微张动。
“……嘴巴。”他说,声音太低了。
花男的眼神很紧张,左右游移,眼帘低垂,不敢看他。
“我想……”他支吾,“……亲你。”
就像是开启什么开关,被他称为花男的男人很动摇,脸上的花朵全掉了,一片一片,露出
一张他思思念念的脸,笔墨轮廓的花瓣落下、随即消失在记忆深处,只剩下左脸颊上的暗
红,那红从太阳穴延伸至脸颊,仿佛是花瓣唯一留下的痕迹。
抚上邱豫花的脸,他咕哝著:“原来你的脸上真的有一朵花……”
江倪晏终于想起来了,花男还没有加入美术社之前,他曾画过一位浇花的学长。那只是一
直兴起,他靠在榕树旁,花圃的玫瑰太过美丽,连带的浇花的人也让他着迷。
但那时的邱豫花却侧过脸,用浏海遮住左脸颊上暗红的胎记。
少年的江倪晏想了想,加了几笔,画中的少年脸上多了一朵花,正好遮住了胎记。
他对不安的邱豫花说:你很漂亮啊。
江倪晏挣扎地抬起头,吻却只落在邱豫花的嘴角。他痛得“嘶”了一声,手按在腹部,邱
豫花连忙扶住他,不让他起身。
“是你……”江倪晏迷迷糊糊地说,“是你……梦里……你……”
邱豫花的唇印在江倪晏干涩的唇上,柔软的黑丝落在脸上,让江倪晏放心地半瞇了眼。
在美术室第一次破冰游戏时,江倪晏在邱豫花的脸上画上花朵,令指导老师大发雷霆,指
责他的胡闹,他却只是觉得邱豫花很适合花而已。
邱豫花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那时轻轻说的是:我很喜欢。
江倪晏身边从不缺女孩子,女朋友、红粉知己。邱豫花毕业的那天,还是带着毕业胸花,
替江倪晏座位正下方的花圃浇花。
骊歌在毕业会场响起,邱豫花却置若罔闻,好像并不属于即将离开青春的少年。他解下了
领口的第二颗扭扣,却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勇气给江倪晏。
“……后来,我一直梦到你……”江倪晏梦呓般地说,“我忘不了你……”他紧紧地抓着
邱豫花的手,深怕眼前的人会再度化为花瓣飞散似地。
邱豫花迟疑:“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你忘了我。我以为你不记得我。我以为你喜
欢女人。我以为我只是随风飘散的花……我以为……
江倪晏想要笑,但腹部的疼痛让他的脸扭曲,磨灭了一瞬的笑意。邱豫花连忙抚了抚他的
胸口,亲吻他的额头。
邱豫花就像是他过于迟钝而忽视的初恋,一直到毕业,他的梦里开始频频出现脸上布满花
瓣的少年,令一次又一次地在笔下描摹。梦里的他想不起那人是谁,最后总在少年成为花
瓣飞散后惊醒。
他含糊地道歉:“对不起……”
邱豫花连忙摇头,手被放下心来而即将安稳入睡的男人握得死紧。
“很美。”江倪晏的另一只手抚上邱豫花脸,心想:就像绽放的花。太肉麻了,他说不出
口,但却是真心实意。
江倪晏想,这大概可以称得上是执著,但他却觉得这也是因为爱,执著让他终于找到梦里
的花男。梦回少年时期,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花男”,而伴随执著之后的是
仿佛永无止尽的“爱”。
(完)
BGM: https://youtu.be/5h_mxY1At7E (珂拉琪 Collage/这该死的拘执佮爱)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灵感都是珂拉琪
只是想写写以初恋为主题的故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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