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你是我的蜂蜜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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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例行的下午茶时间，大伙一边喝着红茶，搭配厂商赠送的糕点，一边分享上回连
假出游的行程。
　　“我和我女友去澎湖玩了三天，那里的人潮挤得像是赶庙会一样，本来想悠闲轻松的
玩，到了第三天，连去便利商店想买个吃的都只剩最小包的巧克力面包，其他货架全都空
了。”
　　“我们家也是，去花莲玩三天，小吃名产要买什么缺什么，店家都跟我们说卖完了，
连假没办法补货，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
　　“没办法。”刘娟亚喝着红茶翻看糕点厂商给的目录，摇摇头。“大家前一阵子都待
在家被闷坏了，现在疫情趋缓，一碰到连假大伙就像重获自由一样想出去玩，到哪里都是
人山人海的。”
　　“一定要的啊，前阵子我连要跟朋友去台中玩个两天，我爸的脸臭到像我要玩两年一
样，我哪敢去啊。”连芳依皱着脸抱怨，心有余悸。“好不容易可以出去玩，我这次可是
狠狠玩到连假第四天傍晚才回家呢。”说完凑到刘娟亚身旁。“怎么样？有没有想订的？
”
　　“嗯……黑森林蛋糕怎么样？”
　　“那我订个原味千层好了。”
　　厂商下午茶赠送的糕点属于试吃的小包装，多半是想在各个大公司里争取团购订单，
也因此在人事送来的厂商糕点上会附上好几本糕点目录供大伙翻阅订购。
　　座位上的郑和颐百般无聊地翻阅糕点目录，甜点本来就不是他的爱好，喝了口锡兰红
，反倒觉得喝了几次的红茶茶叶挺顺口的，待会儿再跟业务部问问提供红茶的厂商好了…
…
　　视线小心翼翼地瞟向隔壁桌正专注翻阅客户资料的杜良言，连侧脸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看见如此连休息时间都不懈怠的后进，郑和颐轻叹口气，想开口劝对方该放松时就要
放松，但话到了嘴边，想到了上回的事件，又顾忌地吞了回去。
　　
　　连芳依见杜良言连口红茶都没喝，捏紧手中的目录，悄悄走了过去。
　　“那个……良言，要不要休息一下？你有要订什么蛋糕吗？”
　　杜良言闻言抬头看向连芳依，接过对方手中的目录，道了声谢谢后，低下头仔细翻阅。
　　郑和颐手转着笔，倒是有些好奇杜良言会看上什么甜点，平常带他跑客户时也没看见
他买什么甜食吃，搞不好其实跟自己一样不爱吃甜的东西？
　　但是依这人不擅拒绝的个性，想必还是会凑和订点东西吧，像是柳澄果冻什么的……
这么想着，郑和颐又喝了一口红茶。
　　“……蜂蜜蛋糕。”
　　“噗！”
　　郑和颐闻言喷茶了。
　　“啧，郑和颐你好脏。”刘娟亚皱着眉嫌弃。
　　连芳依根本没注意，楞楞接过目录。“良言你……喜欢蜂蜜蛋糕啊……”
　　杜良言抬眼看向连芳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温和，唇角微扬。
　　“很喜欢。”
　　连芳依脸红了。
　　“呃咳──咳咳咳！”
　　“郑和颐你嘴捂著，脏死了！”刘娟亚忍不住再说一次，没看到气氛正好吗？
　　“囉嗦，我咳──我呛到了啊！”嘴上抱怨，郑和颐还是捂住嘴巴，咳了又咳。
　　这时身旁的人递来一张卫生纸，郑和颐一顿，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始作俑者。
　　只见杜良言手拿着卫生纸，关怀地询问。
　　“前辈还好吗？”
　　才不好咧！
　　郑和颐忿忿不平地瞪着对方，咬牙一把抢过杜良言递来的卫生纸。
　　这时下午茶结束的广播铃声响起，众人纷纷走回办公桌上。
　　杜良言向红著脸的连芳依确认好下订数量后，转回头，看着隔壁桌似乎还在闹脾气的
郑和颐好一会儿。
　　“……前辈不喜欢蜂蜜蛋糕吗？”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的郑和颐一楞，想到上回的事件，难掩尴尬地回。“我这……也、
也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就是蛋糕……”
　　杜良言静静听着回答，沉着目光盯着对方，修长手指轻缓敲著桌面。
　　“……我倒是挺喜欢的。”
　　“咳。”郑和颐低头看客户名册。“咳咳！”被呛到还没好，顺顺气……顺顺气……
　　“前辈知道的吧？”
　　不知道！只知道你说你的前辈是蜂蜜蛋糕！
　　郑和颐恼怒地转头横了杜良言一眼，斥责道：“你打算看多久？开始工作了！”
　　杜良言一顿，收紧了手，缓缓垂下眼眸，轻叹口气。
　　郑和颐听见了。
　　──该叹气的人是他吧？！
　　想起上回的蜂蜜蛋糕事件，郑和颐脸上热著，打字的力道大了一些。
　　因为业务部订错房数，他被迫和带着跑业务的桃花眼后辈同一间房，没想到一踏进房
就被对方壁咚讨蜂蜜蛋糕吃。
　　‘前辈，你就是我的蜂蜜蛋糕。’
　　‘你愿意喂我吃蛋糕吗？’
　　郑和颐当下面红耳赤，慌张到口不择言外加失序结巴。
　　“为为为喂什么喂！”谁要喂你吃自己！“谁是你蛋糕！不准吃！不喂！你不──”推
开凑近的帅气脸孔，郑和颐红著耳根，摆起前辈的架子，指著浴室命令道。
　　“给我去洗澡！然后睡觉！”什么都不准吃吃吃吃──
　　被拒绝的杜良言停下动作，缓缓瞇起眼，看得出来十分不满，但依旧直起身子，深吸
口气，转身走向浴室。
　　在他们所处的企业里，前辈和后辈的阶级制度非常严谨，前辈有提携后辈一同成长的
责任，而相对的，后进对前辈的教诲也必须虚心受教。
　　杜良言不是郑和颐带的头一名新人，然而却是最认真，学习能力也最优秀的后进，而
且也不会因为长得一张好看的脸孔而自大轻率，反而非常仔细倾听每位客户的需求，因此
郑和颐不免想将所有的认知倾囊相授，也确实灌输了对方不少观念。
　　但他不记得教过杜良言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到这里，郑和颐停下打字的手，转而捂著脸，心里哀嚎。
　　那晚的杜良言真的听话地洗澡后睡觉，然而一人一半的床位，郑和颐背对着杜良言睡
，总能感觉身后有道灼人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瞧了一夜，连带地他也睡得不安稳，等到好
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后，醒来时天刚亮，杜良言便已经离开。
　　周休二日过后的礼拜一，杜良言来到公司上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与自己维持平
常的相处模式，让郑和颐一度以为那晚的事情只是开个玩笑。
　　然而那道灼人的视线，总是在忙碌之余，三不五时落到自己身上，提醒郑和颐自己成
了后辈的蜂蜜蛋糕。
　　学以致用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所幸杜良言也只是默默地看，没真的有什么动作，郑和颐就当没这回事，一切如常地
带着他跑客户。
　　以为久了对方会转念，认清这不过只是后辈对前辈的一种崇拜心理的转化情感，没想
到今天杜良言又紧盯着他说出喜欢蜂蜜蛋糕的事。
　　那道视线，似乎更加炽热了。
　　几天以后，蜂蜜蛋糕到货。
　　杜良言真如自己说的喜欢蜂蜜蛋糕，上班前吃一块，午餐后吃一块，下午茶再切一块
，很快地一整条不到三天就被他吃个精光。
　　而坐在一旁郑和颐则被当成蜂蜜蛋糕的配菜，“盯”著吃了三天，如坐针毡。
　　眼看杜良言将买来的蜂蜜蛋糕吃完后，郑和颐暗自松了口气，这下总可以结束了吧？
　　没想到连芳依一早踏进公司便捧著个盒子来到杜良言面前。
　　“那个……良言……你说你喜欢蜂蜜蛋糕对吧？”
　　原本正低头吃早餐的郑和颐缓缓转头，死瞪着连芳依手上那盒不明物体。
　　接着连芳依微红著脸，掀开盒子的盖子，将东西放到杜良言桌上。
　　“我试做了蜂蜜蛋糕，你要不要吃吃看？如果喜欢的话，我另外做了一些冰在家里，
以后你要吃的话我也可以……可以一直帮你做……”低着头说完耳朵都红了。
　　郑和颐听了，入口的半糖豆浆差点喷了出来。
　　他有没有听错？！她可以一直做？
　　那自己不就会被一直当配菜盯着吃盯盯盯盯──
　　杜良言一双漂亮的眼凝视满脸通红的连芳依，一会儿后伸出手。
　　“谢谢妳，我──”
　　话才说到一半，杜良言的手就被抓住了。
　　他因此沉默，看了一眼抓住自己右手的男人手掌，转而仰起头，注视突然来到自己身
旁的郑和颐。
　　郑和颐抬头望向墙上的钟，见离开始上班还有一点时间，一脸气恼地拉起杜良言朝办
公室外头走。
　　“你跟我来一下。”
　　“前、前辈？”连芳依楞楞地看着走远的两人。
　　“我们上班前就会回来！”郑和颐转头交代一声后，便拉着人继续走出办公室。
　　一路上，杜良言注视郑和颐拉着自己走的手掌，传来的微凉触感让他垂下眼，稍稍收
紧手掌回握。
　　郑和颐感受到了，脸微热，咬著牙打开没人使用的备用会议室，将人拉进去后便上了
锁。
　　“你真是……”
　　郑和颐准备放开手朝杜良言发牢骚，没想到却被对方勾著不放，正想强硬点用力扯开
时──
　　“别放。”
　　淡淡的央求语气传来，郑和颐一楞，见杜良言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看着
他，带了几丝乞求，他心里像被搔过一阵，顿时心软了，没再动作。
　　他叹口气。
　　“你啊……如果吃了芳依的蛋糕，会害她会错意的。”
　　杜良言对现状满意了，细微地用手指摩娑那双微凉手掌，淡淡挑眉。
　　“会错意？她没会错意，我是喜欢蜂蜜蛋糕。”句尾还是看着郑和颐说的。
　　“但你不是喜欢她啊！”郑和颐红著耳根，气急败坏地纠正后辈的喜好观念。“你收
了女孩子的东西，会害她以为自己有希望，甚至以为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我没有喜欢她。”杜良言直看着郑和颐，目光灼热且露骨。“我喜欢的是谁，前辈
一直都知道。”
　　“那你干嘛收？”等等等等，怎么这个节骨眼问这件事，本来是想纠正他的观念，听
起来反倒像是妒夫的质问现场？
　　“我没有要收。”
　　“没有要收你伸什么手啊？”
　　杜良言一脸坦然。“我是要拿起来，还给她。”
　　“……”
　　郑和颐一脸困窘，一张嘴开了又闭，闭了又开，顿时不晓得该说什么，所以自己完全
弄错了？
　　杜良言默默注视这样的郑和颐，眸里带点眷恋，朝他勾起浅笑。
　　“前辈，我学得很快的。”
　　这名木讷又不擅言辞的后辈，从进公司以来，几乎常常是面无表情地埋头苦干，要不
是因为脸长得好看，做事又十分认真，早就被众人列入不受欢迎的异类。
　　郑和颐拉着他学，教他在职场知所进退，适时表达，久而久之也明白杜良言脸上虽然
常没什么表情，但学习的态度却是诚恳且勤勉的，也因此郑和颐愿意多教他许多事情。
　　但这样的面瘫帅哥，这下突然一笑，可就不得了了。
　　不仅身为女孩子的连芳依见了脸红，这样的近距离，就连郑和颐也有些难以招架，微
热著脸，思绪有些混乱地后退一步，在背后抵到了墙后，察觉了这情况似曾相识。
　　“你这、学了什么？”
　　他有教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有教他这么撩人？教他壁咚前辈？！
　　杜良言凑近郑和颐，拉着人的手收紧，这回不让郑和颐有再闪躲的机会，注视对方明
显慌乱的模样。
　　这样的郑和颐，杜良言也喜欢。
　　无奈包容自己的前辈。
　　
　　严肃告诫规矩的前辈。
　　
　　为自己出头、默默护着自己的前辈。
　　和现在这样，因为自己的传达，而手足无措，却始终不曾想过抛下自己的前辈。
　　他怎么看着前辈，便晓得前辈一直同样注视着他。
　　那样隐晦的牵绊，让他想争取，与前辈更进一层的关系。
　　“持续说着我喜欢蜂蜜蛋糕，旁人听久了，知道我喜欢，便会给我蜂蜜蛋糕。”
　　“呃……我是说过啦……”郑和颐搔搔脸，一脸尴尬，不过这“蜂蜜蛋糕法则”怎么
感觉被学以致用到了奇怪的地方？
　　“旁人要给，但是我拒绝了，就算我再喜欢蜂蜜蛋糕，也只会吃前辈给的。”
　　‘前辈，你就是我的蜂蜜蛋糕。’
　　另一手抚上郑和颐颈间，察觉他微微一颤，杜良言笑意转浓，拇指轻轻搔刮颈上的喉
结，倒像是调情了。
　　“要我说多少次喜欢都可以，我会一直说，一直说，只是前辈……什么时候愿意喂我
呢？”
　　喂什么喂！你不是自己买了吗？！还配他配得津津有味？！
　　郑和颐禁不住仰起头，一双眼死也不想跟对方眼睛对上，总觉得对上眼就会发生无法
控制的事情。
　　杜良言瞧着，不甚满意地微蹙著眉，沉默一阵后，喃喃开了口提问。
　　“前辈知道报复性消费吗？”
　　“报复性消费？”郑和颐一楞。“知道啊……”前些日子娟亚他们闲聊时不是有提到
？不过怎么突然扯到这里……郑和颐回答著后，还是死不和对方对上眼。
　　“人一旦被限制了需求，时间一久，只要稍微解禁，便会放纵欲望进而疯狂消费。”
抚著颈子的手轻缓滑上郑和颐脸颊，拇指按上唇际，杜良言垂眸盯着告白那晚自己没有得
到的东西。“我一直很听前辈的话，前辈说了不行，我就不碰，只是等久了……欲望也是
会累积的。”
　　郑和颐一楞，想起了被告白当晚自己制止杜良言的那句话。
　　‘不准吃！’
　　杜良言盯着郑和颐的唇，眸色转深，沉着嗓音，带点埋怨地控诉。
　　“前辈有没有算过，自从那晚开始，你让我等了多久了？”
　　郑和颐听了直觉慌乱地转回头想解释。“我明明──”当看见杜良言那双饱含情意的
桃花春眸时，一时间语塞了。
　　“明明什么？”
　　“我……”好像太近……不是好像，是真的太近了──
　　察觉杜良言凑近自己的脸，郑和颐赶紧再喊。“等──”
　　“不等了。”
　　杜良言捧著前辈脸颊，低头吻了上去。
　　“唔……”
　　郑和颐紧闭双眼，感觉杜良言在自己唇上反复吮吻，再报复性地细细啃咬；抚著脸颊
的手掌热度传递过来，连带地自已的双颊也跟着热了起来。
　　心里骚动着，郑和颐手抵在杜良言肩上，想着推开，却被频频进犯得无法招架，只能
微弱地抗议著。
　　“你别、别咬……”
　　“是前辈不好。”说完，杜良言舔了一口啃咬过的地方。
　　带着迁怒意味的语气指控，让郑和颐睁开眼，看向眼前执著自己的后辈。
　　“我……唔──我哪里……喂、你、唔……”
　　每开口一次，就被亲一次，郑和颐气恼地转而伸手直接推开眼前亲个不停的那张俊脸。
　　“你要让不让我说话啊？！”臭小子亲个没完！
　　杜良言拉下脸上推拒自己进犯的手掌，转而牵进掌心，眸里带着愉悦的笑。
　　“前辈如果又要说不准，我就不让你说了。”这说法，依旧像在调情一样。
　　郑和颐没被牵着的另一手直指眼前的型男后辈质问：“那我有说准了吗？！谁说你可
以这样、这样那样ㄑ──ㄑㄑㄑ──”无奈脸皮太薄，红著脸ㄑㄑㄑ说不下去。
　　杜良言一双桃花眼温柔淡笑，直视郑和颐。
　　“前辈不是肯让我牵手了吗？”
　　“不过是牵个手而已！”还不是他这好前辈心肠软！
　　“那就是稍微解禁的一种。”
　　“解禁？解什么禁──”
　　郑和颐突然沉默，瞪着眼前眸里带笑，情意绵绵的杜良言，这才恍然大悟。
　　他这勤勉认真，懂得学以致用的后辈，将他的前辈从一块蜂蜜蛋糕，转化成了报复性
消费的物件。
　　接着这样亲，那样咬，消费得彻底。
　　上班时间一到，杜良言准时走回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蜂蜜蛋糕，向还等在原地的连
芳依委婉拒绝。
　　“芳依，谢谢妳，可是我不能收。”
　　连芳依一楞，鼓起勇气询问。“你不是喜欢蜂蜜蛋糕吗？”
　　“嗯，可是……”
　　眼角瞄到郑和颐走了进来，不发一语地坐回自己身旁的座位，杜良言笑得心满意足。
　　“我已经吃饱了。”
　　“咦？”
　　此时身旁的郑和颐手掩著脸，看不见脸上表情。
　　而唯一瞧见的一双耳朵，红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