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风流宰相卧龙床 之十一 云散风流

楼主: ami2003tw (等二十年我願意)   2020-07-16 17:23:40
见自家老爷搭轿回来,温府的家仆们都很意外,众人都以为身为当朝红人的
老爷,今个儿会跟皇上商讨朝政许久,彻夜忙国事也是常有的事,反而早早
下朝比较不一般。
不过身为下仆,对于主人的私事总不便插嘴,众人亦装作没事,该做啥做
啥。
吕管家站在家门口遥望着轿子,想着老太爷以前也常留宿宫中与圣上促膝长
谈,本以为小老爷如今也算是继承他的衣钵,却常惹皇上生气,先前还让皇
上亲临温府,就连老太爷,也是重病无法起身入宫,圣上才来看他。
不知老爷今个儿又闹了什么事,这宰相府的招牌啥时会被拆下都不无可能。
轿夫们缓缓停轿,温良恭掀开帷幔走出,吕管家便急迎上前。
“老爷辛苦了。”
“送个凉茶到书房。”
“是。”吕管家暗暗注记,老爷今日忒不悦,诸事得多小心。
温宰相忿忿走进书房,关门声也比平常大了些,心中确有郁闷难以排解。
温宰相虽然是这样的风流宰相,也常有冥顽不灵说什么也不愿意的时候,然
只要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天打雷劈也会完成。
诚如当初他调至边疆一事,旁人看他是因苏氏弑夫一事受牵连,再加上老子
看不惯儿子风流,向圣上请愿重罚。但实际上则是温老宰辅私下担心皇帝刚
登基没两年,政局不稳定,龙座旁边多人虎视眈眈,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至少温家还能保有他这个独苗在边疆。
温良恭为此十分不快,倒也不是多冀望能与家族荣辱与共,只是边疆很麻烦
啊。而且,他就这么让老子看不起吗?倘若皇上真的快倒了,他也可以帮忙
啊。
受调边疆后,他因此不愿与老子多联络,父子两人心结颇深,直到五年后,
温良恭虚长几岁,算也能理解当年老子的父母心。
他提笔写了封家书嘘寒问暖,写写塞外风光,这是要和解的意思。
怎知信还没寄到京城,那头的朝廷快马就到了边疆,说是温老宰辅病危,要
他速速返家。
温良恭赶路赶得命都要去了,总算见着老子最后一面,而温宰辅临终前却只
记得把国家大事跟皇帝托付给他,关于父子之事只字未提。
——这个国家、百姓,还有皇上……就交给你了。
隔没几日,他才在京城家中收到自己寄来的家书,然而,老子却再也看不到
了。
虽然,用此事比作这事,怕是温老宰辅也要从墓里跳出来,但这两者都带给
温良恭同样的心情——闷。
他都下定决心、包羞忍耻、愿意退让做这些事了,对方却不让做了,敢情是
他来得晚了,觉悟得不够,老天才不给。
温良恭从柜中拿出《中庸》,把夹在里面的家书拿出,信笺已泛黄,边缘破
旧,每年清明他总想着拿去坟前烧一烧,却每年都没这么做。
他望着家书默然半晌,忽地一笑。
罢了,烦闷无益,人生总要转念,既然皇上不想理他了那不正好,来去找点
乐子。
温宰相把家书随便塞回书中,开门时恰巧与端茶进来的的吕管家撞上。
“老爷出门吗?喝个凉茶再出门呗。”哟!老爷进个书房就喜滋滋,莫非书
中真有颜如玉?
“罢了,回来再喝。”
温良恭正要步出庭院时,眼角余光瞥见石桌上的绿豆糕,好似放了很久。
跟在他身后的吕管家便可惜道:“都染上灰了也没拿去吃。”
“日后理当不用替他们准备了。”
管家闻言虽诧异但也没多问什么,只淡淡说了句。
“哎,狗养久了也是会生感情的。”

温良恭一身青衣,风流倜傥,走在大街上佼佼不群,常引来行人多回头望几
眼。
兴许是太久没外出风流了,温宰相故作矜持,对于街上男男女女未多搭话,
但他名不虚传千眼千耳可没放过美人。
出关后第一发,得找个气质出众、美如冠玉、有点脾气、忒难讨好的那种—
—哎,这不就是那个人。
他远远看到那人的背影,便欢喜地快步上前,只相差几步之遥时,却发现他
正与人话别。
“珀龄,今日多谢。”
“子宸,没能帮上帮,对不住。”
“没的事,你陪我出来喝茶解闷就是帮我了,那我先走了,回去还有得
忙。”
孙珀龄站在大街上,看着那白衣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之中,他却久久未能
移开目光。
“平常都不见你多看我一眼,今个儿却人都走了还望着,温某怎么不知道礼
部夏主事长这么好看,让人能一看再看?”
孙监丞被温宰相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温、温宰相……”
“在外无需多礼,珀龄可有收到温某日前派人送过去的黄山毛峰?”
“下官谢谢温宰相,但下次不用如此破费。”
“对夏主事就那么亲切,对温某就如此客套……”温良恭眨了眨眼,“莫非
珀龄对夏主事——”
“下官跟子宸只是同乡,私下有些交情罢了。”孙珀龄立刻冷著脸反驳,若
是让温宰相知道他对子宸的心意,不知会被拿来利用还是拿来取笑。
“珀龄别这么防著温某,我又不会吃了你——”
温良恭伸手要勾他的肩,却被对方四两拨千金地闪开。
“温宰相莫要忘了,您正被四周看着。”
“那事已解决。”
他诧异道:“温宰相竟如此迅速?”
“哎,珀龄你别讲得温某总赶快一样,男人最怕就是被说快——”
孙珀龄不愿多理会他,迳自往前走,温宰相若没了麻烦,就变成天下人都有
了麻烦。
“珀龄别跑那么快啊,是那个人自己放弃了。”
“为何放弃?”为何要放弃拯救人世间?为何要把这妖孽重新放回来?
“温某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温良恭笑嘻嘻地话锋一转,
“但温某却知道你在想啥,珀龄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说出来,也许温某可以
助你一臂之力。”
“谁要跟你——”等等,若是这件事,温宰相或许真能帮上忙。
温良恭还等著享受对方如花拳绣腿般地叫骂,却只等到他端正著一张脸。
“温宰相,请您务必要帮下官这个忙。”
“珀龄你我的交情,要帮忙当然是可以,只是——”
温宰相用食指挑起美人的颔下之珠,妖言惑众地道。
“要帮到什么程度,就得看你的诚意了。”
此刻,孙珀龄终于明白了饮鸩止渴这四字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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