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村子里来了个男人

楼主: aquariumble (Superwu)   2020-07-15 11:47:39
*是古风文
  村子里来了个男人。
  他逢人就问村长在哪,村里的人也好客,见这好看的人如此有礼的问著,好奇又天真
的孩子们是个个抢著带这男子去找他们的村长。
  在田里忙碌的村长闻讯赶来,在看见男子的瞬间是震惊,但更多的是欣慰怀念。
  “回来了啊。”村长拍拍男子的肩膀,带着人往村子东边一直空着的房,还带着几个
没事却能干的小孩儿一起帮着清理。
  “多谢。”穿着深青色衣服的男人客气的向所有人道谢,还从行囊里掏出几颗糖递给
了孩子们。
  孩子们接过糖、道了谢,笑嘻嘻的跑了出去接着玩耍。
  他看着那群快乐的孩子,勾著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村长看着男子这般,藏在心里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他呢?”最后村长还是问了,一脸忐忑的心探著男子的反应。
  他收回笑容,摇了摇头。
  村长突然不知道这男人是否认出了自己,于是他搔了搔头不敢追问,又问候几句后转
身走了出去。
  *
  村子里来了个男人,姓段名叫瑞阳。
  别看他名姓又帅又有劲,实际上只有长相衬得起这名,身子可有些单薄,到村子没几
天便开始发热。
  更惨的是他孤身来到,躺在床上饥肠辘辘也无人可求。
  段瑞阳睁着眼,视线所及是一片模糊,看来这次病来得是又急又狠,连点生机都不带
留给他。
  虽然对许久未见的村长有些抱歉,但如果就这样安静的死去或许也是条路呢……
  他丧气归丧气,却未料到这村子里的人是对他多么上心,有个孩子见他半日未出家门
,急冲冲地找到村长同他说了这事。
  年过三十的村长歪头想着过去,觉得这人就算睡过整天也不算意外……
  不过他没忘记再见段瑞阳那时的眼神,向娘子说了声后收拾几样饭菜过去看人。
  村长站在门前喊了几声,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于是他绕着房走,想看看里头到底有没有人,结果啥都没看到,最后走回门前干脆自
己推门进去。
  接着便在寝房里看见那个要死不活的人影。
  “你还好吧?”石一妥一边惊骇地盯着床上小丘,一边迈著步伐走到床旁。
  他先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探完才往上移抚着他的额。
  段瑞阳闻声睁开了眼,依旧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他静静的回想这熟悉的声音,过了
好久他才喊出了来人:
  “……石一妥?”
  被叫著名的人停下了手里动作,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
  “还以为你忘了我……”石一妥露出苦笑,心情复杂的说。
  他们这里比较偏僻,消息也来得晚,今早才听到那个叛国的白将军三日前被斩首处决
的事情。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天高皇帝远,是跟他们有关却又不那么相干,所以除了唏嘘大抵也
没其他的了。
  但,石一妥想起了段瑞阳的回来、也想起了白汶麟的未归。
  他知道两人是一起出去闯荡的,养大他们仨的男人也说过段瑞阳和白汶麟是做大事的
命,刚刚好那将军姓白,刚刚好段瑞阳此刻回了村子,难道──
  拿来凉水及布的石一妥打开了汤盒,想了想不欲在这人病时过问此事。
  “吃点东西。”他扶起人,递了口汤到段瑞阳的唇边。
  段瑞阳看那勺子,抿著嘴迟迟未张嘴。
  也有个人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细心的照料着他。
  他吃不下东西,那人便抱着自己慢慢哄著,一口一汤匙,总是咽了不少东西;他不喜
苦药,那么在喝了药汤以后,那人就会塞了个蜜饯在他嘴里,甜丝丝地化了嘴里的涩。
  最后,段瑞阳还是张嘴喝了汤,斗大的泪滴也唰地答答落下。
  石一妥和他也就自小到大认识了十来年,就算是还小的时候也没看过段瑞阳这般的哭
鼻子。
  他嘴巴开开合合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喂了一勺进人嘴里。
  喝完了汤,他给人稍微清理汗湿的身子后又探了探段瑞阳的温度,接着收拾东西准备
等等进镇请个大夫来看看。
  幸好人无大碍,或许是水土不服,又或许是郁气成结堵了心,总之这病是来得急也去
得快,又过一天段瑞阳便能下床走动,甚至到了石一妥家道谢。
  他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出来的是石一妥的发妻。
  “啊……你好多了吗?怎么出来走了?”女子表情有些紧张,但嘴角含笑看起来特别
亲切。
  “没事了,请问石……村长在吗?”段瑞阳怔愣了下,不过很快便想通一个女子会在
男人家里代表了什么,所以特别有礼的应了对方。
  “太好了。”这个女人并不是特别漂亮,甚至颊边还有些斑,但就是那个温柔的笑会
带动旁人的情绪,慢慢渗入他的心底,牵起段瑞阳的嘴角。
  段瑞阳看着她,知道石一妥可是娶到他心目中的美娇娘。
  “我的娘子不用漂亮,只要开心的便好。”那时他们都还小,三个人窝在一起,在河
边钓鱼谈以后的愿想,石一妥首先说了,然后被段瑞阳狠狠笑了。
  但现在看来这人是真想好的,后来也的确得来了。
  “他在茅房……你等他一下。”她嘻笑几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侧过身招呼段瑞阳进门。
  “你要在这待多久?”石一妥接过娘子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
  “……恭喜你。”段瑞阳不回,反而先赞起女子。
  “这倒是……能娶了她,这辈子值了。”石一妥看向在庖房忙碌的背影,神情温柔地
这么说。
  两人又是沉默无语,不过以前就是这样,所以一时谁也没觉得窘迫,反而有些再次重
逢的感慨。
  石一妥、段瑞阳以及白汶麟是被一个男人养大的。
  谁能想像一个汉子就带着三个孩子待在一处山里,谅是寻常妇人大概也很难尽善尽美
,但他就是做到了,凭著一己之力静静地把三人给养大,等到时机成熟再把人送了出去。
  他们唤这男子为亮叔,不叫爹。
  石一妥年纪最长,当时才七八岁正是好奇的年纪,瞅著别人的娘回头就问亮叔为啥自
己没有,而当他这么一问时,旁边牵着手的段瑞阳及白汶麟眨著大眼睛,一起好奇的看过
来。
  陈亮庾才不鸟这小孩儿的话,摇了摇头当没听见,也幸好三兄弟也不是爱耍赖的个性
,见没答案知道是不能问的便绝口不提。
  等到再更大了点,他们才知道自己都是被捡来的,也终于懂了彼此并不是亲兄弟。
  男人有个毛病,朔月时总爱冒黑出门,搞到天都亮了还不一定回了家,后来他们长大
了,陈亮庾这才甘愿金口一开,说他是在夜观天象,还一脸玄妙地说了近日吉凶,顺便话
里含话,暗暗地提示着他们。
  而他最爱说的便是“段瑞阳和白汶麟是做大事的。”
  接着再说石一妥就如他的名,只能做好一件事情,虽只做一事但这却能做得比别人好。
  现在想想,他真有当村长的命。
  “亮叔他……”段瑞阳喝完了茶水,先打破了沉默。
  “走了。”石一妥咧嘴一笑,毫无负担地说与人听。
  现在石一妥三十有五,他和陈亮庾差了三十载,若人现还在也不是多大的年纪,但他
或许真窥见玄机,还把玄机正大光明的告诉了他们,因此那身子在白汶麟和段瑞阳出走后
是一天天的衰弱,最后也没见着石一妥娶新娘,在某年初二一口气没喘好过了身。
  石一妥虽伤心,但这人一直是高深莫测的,怀里兜著各种祕密活在世间,所以很早他
便告诉石一妥如果他死了,千万别伤心,因为他绝不是好人,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
救了他们三兄弟。
  段瑞阳低着头不语,那表情是石一妥说不出的情绪。
  他又盯着段瑞阳看了片刻。
  以前看久了没感觉,久别重逢再看就觉得这人真是好看,他人一双招子又圆又大,配
上浓眉正好带点英气又不至于太凶,鼻子小却挺,显得他五官更深邃了些,眼下还有颗痣
,为净白的脸添了点别样风采。
  石一妥还想起陈亮庾就爱盯着段瑞阳的脸,因为太爱看又看得久,搞得石一妥跟早慧
的白汶麟心里发毛,常常掩护呆头呆脑的段瑞阳逃离陈亮庾的注视。
  不过后来他俩离了村子,石一妥借机跟亮叔谈了许久才知道这一切的种种缘故。
  他想陈亮庾从没道过他们会不会回村子,也没说那些事能不能同他们说,是不是代表
那人已经算到了这步,暗暗默许石一妥想做的事?
  石一妥想了又想,最后下定决心要跟这人说说当年的事。
  当了两回村长的他是见过不少风雨,没想过这般小事还是会让自己紧张到喉咙不住得
发紧。
  “你知道──”做好准备的他开口一道,断断续续说著所有事情。
  原来,陈亮庾是钦天监的人,因着一些缘故流落民间,他算到自己命里有子但又带煞
无妻,不明所以的他直到捡了个石一妥才了然天意,接着顺应直觉游走四方,路上又捡回
段瑞阳和白汶麟后选了个地方长住
  “……他见过我的爹娘?”段瑞阳闻言皱着眉问。
  他也不是真的想认亲,只是这个问题他好奇了许久,至此终于有知晓答案的机会谁会
想放过。
  “亮叔说,你娘生你时就走了,而你爹是烈家军的人,当时他受伤受得重,快死时把
你托给了他。”石一妥点了点头,心想他们果然是三兄弟,这也是他第一个问的问题。
  “喔──烈家军……是那个烈家军吗?”虽然有些惨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段瑞阳
是心里有些堵但不难受,接着问石一妥确认。
  “嗯,守北关的烈家军,亮叔也说你像极了你的爹。”石一妥又点点头,补上当年为
什么陈亮庾会一直盯着他看的原因。
  陈亮庾早知道自己命里无血亲,才会常常看着人慨叹段瑞阳和他爹的血缘是如此相连。
  “至于,白汶麟……”石一妥讲完了段瑞阳的部分,想着试说白汶麟的身世,结果话
才刚开口段瑞阳便抬起手让他住了嘴。
  “说说你的。”段瑞阳一脸正经,表示自己更想听石一妥的来头。
  石一妥看人这样耸了耸肩,并不强求。
  相较于段瑞阳,石一妥就平凡的多,他是富家大户小妾的儿子,那妾不受宠被放到别
院,而她在生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又被这样打击很早就去了,陈亮庾在路边遇见发愁的奶娘
跟襁褓中的石一妥,于是这便领了第一个孩子。
  石一妥说完自己又说白汶麟,但依旧被段瑞阳阻止了。
  “你们到底……”他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很难熬,但也不能闭口不谈。
  陈亮庾也同他们说过,世事无常,如果没有像他一样的功力就好好活在当下,段瑞阳
这时的对应完全是相反著走,害得石一妥真的很担心。
  “别想了。”段瑞阳低着头,也不知道这话到底对谁说。
  “……我想一直待在这,村长您看行吗?”许久他才又抬起头,勉强地扯著嘴角,打
著商量的语气与石一妥说。
  石一妥还能怎办?
  他点了点头允了这人的刚刚话,也算是应了上一句话。
  *
  村子里来了个男人,姓段名瑞阳,村长说他是教书先生。
  段瑞阳站在家门前,看家门外头一双双明亮的眼睛。
  他们整齐地隔了点距离,看起来就像一群刚成精的小妖怪闹完人间回山被挡在外,正
可怜巴巴地求着大王放妖进去。
  “怎么了?”段瑞阳被自己脑里的想法激乐了,眼睛带弯的看了遍孩子们。
  “村长说您是先生!”一个孩子先憋不住了,指着人大声说出村长叮咛过得保密的事
情。
  他顿了一下,随即扯开一个笑容。
  虽然这村子变了许多,但石一妥那爱操烦的个性自始自终都在。
  “先生笑起来真好看。”旁边一个小女生转头和小姐妹说话,没想到话说得大声,在
场的人都听见了,霎时哄地一声嘻笑四起。
  她旁边的姐妹羞得不行,打了下小孩儿的头后低着头不敢言语。
  小孩子嘛,总是天真又无邪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算闹了个笑话以后还可能再做
同般的事,说是执拗也不是,他们只是在走必经的路,缓缓地试、慢慢地学,这才能渐渐
成个样,最后长成了人。
  “想学什么?”段瑞阳伸手摸了摸两个女孩儿的头,低头问著所有孩子。
  他不一定喜欢孩子,但至少不烦他们,而且待在这也没什么事做,那揽下石一妥布给
他的活便是。
  段瑞阳问完孩子们,知道他们大多都还是想学认字的。
  这里没有地方当学堂,段瑞阳也不在意,在自己屋外地上垫了几个小布,就坐于地以
沙为纸、以枝为笔教人。
  他们人也不多,也各有得回家帮忙的时候,于是他们是轮著来,段瑞阳的一日也因此
颇为忙碌。
  如果到农忙大季时,那学堂便会休息几日,段瑞阳也会跟着去帮忙,不过他派不太上
用场,大多时候是跟在长辈旁剥剥种子、拣拣花枝,总之就是些不需体力但需耐心的事。
  大人们对段瑞阳还是有些生疏,但抵不过自家孩子们对先生的热情,开始有一句没一
句地与他搭话。
  不过段瑞阳是个熟得慢的人,对着不熟的人是话不多、应得慢,后来他们也识相的不
再勉强人说话,但还是心疼这孤身一人又感觉颇笨拙的孩子,时不时送些东西让人补补身
体。
  那日,孩子都各自有活忙没来上学,段瑞阳拎了个桶子装水站在门前浇着他几月前种
下的花草。
  他正浇得起劲时,一旁猛地窜出两个身影。
  “你来了啊。”段瑞阳忙着拿瓢子给门前的花浇水,只舍得瞟了一眼来人。
  那句像是平常的问候,只是段瑞阳的手肉眼难见地微微颤著,但男子那是什么眼力,
淡漠的表情一变是皱着眉头抿著唇看对方。
  男子比段瑞阳高了颗头,身上的黑衣以银镶边看起来非富即贵,他的五官深、鼻梁挺
,紧抿著嘴唇透著漂亮的淡粉,再往上一瞧那眼睛里的珠是深沉的黛青,许是混了外族的
血。
  “回家。”他走了几步站在段瑞阳身旁,语气乍听寻常却隐含淡淡委屈。
  段瑞阳当下丢了瓢子,转头就走回宅里。
  白汶麟没追,他弯腰捡起了瓢子继续浇着花。
  “你说谷主他……该不会不回来了吧?”跟来的月白衣男子看这样子,后牙槽是不住
的抽疼,忍不住倒抽了口气问白汶麟。
  不过问是这么问他没敢再往下细想,只是静静待在一旁还搭了把手。
  “……不会。”浇完花的白汶麟放下了瓢和桶,轻轻地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走了出去。
  *
  村子里来了个男人,姓段名瑞阳,村长说他是个教书先生,后来又来了个男子老跟在
他的屁股后。
  “先生,那是谁啊?”当初那个大声赞师的小孩好奇地问段瑞阳,这次也同那次一般
特别用着力问。
  “先生不认识。”段瑞阳连看都没看,盯着小女孩的眼睛特别郑重地说。
  旁边她的姐姐眼明手快地挡住妹妹的嘴,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接下这几天都是这般,段瑞阳上课,白汶麟站在旁边看,晚了就自个儿走人,刚好省
了段瑞阳问他都住哪的麻烦。
  也因为白汶麟颇规律的举止,石一妥过了七日才有空来见这个孩子们口中如阎罗王般
的人。
  “……咦?”石一妥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白汶麟闻声转头看人,然后对着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石一妥这一看心里更惊骇了,走了几步拉着人往旁一退。
  “白汶麟?”他摸着手上带温度的手,声音突然拔高。
  被叫到名字的那人没什么表情,只是不解这人在搞什么花样。
  “……你、你不是死了吗?”石一妥想了好久,最后终于一股脑地把憋著的话说了出
来。
  “没。”白汶麟皱着眉头一脸莫名,决定抽回自己的手离著疯子远一点。
  “……你不是白将军?”石一妥舒开了眉,这下总算了然一切的问题根源。
  ──他只知道死的是白将军,却未闻其名其字,只因为段瑞阳恰好回来,才把一连串
的刚好连在一块。
  白汶麟没管他的纠结,听着旁边小孩对这边喊了声村长,上下扫了石一妥一遍后问:
  “你真是村长?”
  知道自己误会大的石一妥正想转移话题,一听他这么说忙不迭地应了声。
  “那这房子?”白汶麟看向他,又看了看段瑞阳的屋子。
  虽然村子变得许多,也多了许多人,但这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抵是当初他们
与亮叔一起住的位置。
  “虽然房子不是当初的,但地方是我留着的。”石一妥知道那人的意思,马上点了头。
  “有心了。”白汶麟又看了看四周,似乎还能记起小时候三个人一起绕着房子跑的模
样。
  “是说,你们俩在外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回村了?”石一妥眼睛一转,想起了最当初
的事情。
  原本他以为段瑞阳是在伤心白汶麟的死,但他人没死,还有什么是不能谈、不能说的
呢?
  白汶麟又盯着石一妥的眼睛。
  哎!这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喜欢这样盯着他,害他总忍不住慌。
  “我们吵架了。”白汶麟又把目光投回坐在地上的那人,声音特别轻的这么说。
  “吵架?”石一妥不敢置信的重复了遍。
  怎么可能呢?小时候不管段瑞阳犯错什么事,白汶麟都是帮他扛下来,有时候石一妥
和他吵架,白汶麟会转头就来揍他这个哥哥。
  一个处处维护人的,怎么会跟护着的人杠上?
  石一妥愣愣瞪着白汶麟期待他的嘴能继续吐出什么话,结果并没有,不想多说的白汶
麟干脆走回原本站着的地方,放石一妥在原地茫然。
  *
  这晚段瑞阳忙完了事走回屋里,他打开门却见该走的白汶麟站在里头,在看见自己后
走了过来站在眼前。
  “该回家了。”白汶麟攒住他的手,沉着声道。
  段瑞阳一听这话,笑了。
  得了,怎么讲得一副都是他在闹的样子?
  明明、明明是白汶麟自己说要娶江家大小姐的……
  “明明就是你──是你──”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心里是又委屈又难受,段瑞阳顿时
来了脾气,红着眼眶想拉开那人的手。
  “但你也没有说不行。”白汶麟很冷静,他敛下目光看着发狂的人。
  脱不了身的段瑞阳差点要咬上去那人的腕,在听到这句话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人。
  “……你说什么?”他放下了手,哽着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难道你还要我求你?”段瑞阳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他哼了几声想表达自己
的不屑,但最后还是收回了伤人的话,闷着声回问白汶麟。
  白汶麟一双眼睛炯炯盯着他,不发一语。
  段瑞阳看人这样真气坏了,咬著牙毫不客气地追问:  
  “你是谁?”
  “凭什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
  段瑞阳连珠炮般的连吐数句不同,他终于停了下来缓了口气,再开口的话竟是带着哽
咽、艰难地爬出嘴。
  “明明是你……让我走的……”
  他难堪地缩起身子,把头贴在被人攒住的手,不让白汶麟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
  “我没有。”白汶麟知道这人的脾气,叹了口气把他拉进怀里。
  段瑞阳应该要挣扎的,应该要狠狠推开这人、再骂他一声臭男人的,但他没有。
  他以为已经放下、已经毫无波澜的心,因为这个怀抱又继续鼓动着,段瑞阳这才发现
全部的一切都还藕断丝连,即使一吹即断心里还是可怜巴巴的、执著地缠着与白汶麟相关
的念想。
  段瑞阳空着的手捏紧了自己的前襟,静静的待着那人怀里掉泪,压抑地、几近无声的
伤着心。
  白汶麟又叹了口气,接着收紧了抱人的臂。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侧头吸了吸百草谷谷主身上带着的药香,就算人离开那里多
日,味道同之前那般仍在。
  段瑞阳感觉到那人的动作,缩了缩脖子离了点距离。
  “……我希望你除了走外还能有其他的挽留。”白汶麟故意更收紧了手,让人逃也逃
不了。
  “承月,放弃很简单,但难的是继续下去。”他轻声唤了那人的字,想让这人试试争
取这事。
  人皆说看破红尘远离俗事是难,但溺在这人生长河载浮载沉就简单了吗?
  段瑞阳也是,他能够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但他偏偏选了个两人一起长大的地方。
  到头来,说是放弃所有,但心里总归是暗暗期待着那人能寻来的。
  所以就算这时间花得有些久,但白汶麟终究来了,因为他们都是执著的、执意地寻觅
彼此的身影。
  “你可以同我说,我心悦你,别娶她。”白汶麟捏起他的下巴,眼里盛着在难以言尽
的情。
  “也可以骂我,凶巴巴地不准我去娶那个女人。”他低下头,亲在微微张著的唇。
  “……可是,明明是你让我走的。”段瑞阳忙着哭没注意到白汶麟耍流氓的行为,他
扁著嘴,用红通通的眼看人。
  段瑞阳和白汶麟一齐长大,等到成人又一起出去闯荡,两人个性不同、会的事也相反
,正可是凑成一对,招招可接、件件能挡,没想这一出去便在江湖闯了名声,甚至有了门
派独当一面。
  两人对彼此的情意可深,但胆小的那个一直不敢言明,另一个也就不再相逼。
  直到那天白汶麟认父,一个小孤儿摇身一变成了湖心堡的堡主儿子,一切就从这里开
始,往段瑞阳未曾料到的方向去。
  “这的确是我的不是……”白汶麟低着头认错。
  他那句“你走吧”的原意是让段瑞阳回去好好想想,但话说得太快,人走得也快,等
到他意识到不对时段瑞阳早不见踪影。
  段瑞阳走就走了,连封信都不带留下,搞得整个谷上下乱成一团,明明是个没有武功
的人,却能搞得所有护法都找不着,最后一群人战战兢兢地跑去同副谷主商量这事。
  一开始白汶麟也没想到村子,是找遍段瑞阳能去的地方后才抱着最后的希望回到这,
也幸好人真的在这里。
  “……你不是想娶她?”段瑞阳看这人的态度,隐隐觉得应该是自己误会了意思,但
他拉不下脸只好变着话刁难人。
  “真的不想,她没你好看。”白汶麟勾著嘴角,知道这人只要愿意说话,那么后来的
和好也不远了。
  “……你不是要让我走?”段瑞阳接下白汶麟的示软,开始有些蛮横地怪罪对方。
  “我错了。”白汶麟就喜欢这人对外是高冷的谷主,对自己却是跋扈的模样,笑意更
甚的又认了次错。
  段瑞阳哼了一声,他的一颗心至此终是酸软软地沉静下来,定定待在胸里跳。
  白汶麟还想说什么,结果屋子的门啪地打开,两人转头一看──是石一妥,后头还跟
著几个孩子,两边人马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机灵的姐姐早在看清眼前时,便摀著妹妹的嘴不让她吐出半句话。
  “……打扰了。”最后石一妥陪笑,特别客气地又关上了门。
  白汶麟没在意这插曲,收回了目光低着头看怀里的段瑞阳。
  他面皮薄,这下可是脸烧得红红,不想说话。
  “承月,你心悦我吗?”他继续问著最想知道的事,就想知道这人最后的回答。
  *
  村子里来了个男人,姓段名瑞阳,村长说他是个教书先生,后来又来了个男子老跟在
他的屁股后,结果那男人带走了先生。
  但村长说,他们还会回来,因为他们都是村子里长大的孩子,这里是他们永远的家。
  -完-
  呜啊啊啊啊,先说声抱歉我觉得这个题材我掌握得不好但又想写
  这是还点文tag看破红尘+执念
  *
  大家好善良T.T 干虾干虾
  刚才改了点小错误,然后稍微聊一下这篇。
  白汶麟的字是麒洲
  然后可能感觉石一妥好像有点被人洗脑,不,他真的就是那种胸无大志的人
  会认为种田也很好的那种,不过他是个好人(?
  白妈才是外族人,不过在烈家军那时因为边关紧张,外族被遣送回国
  白爸还来不及知道白汶麟的存在时就被送走,然后被托付给亮叔
  最后是阳阳,阳阳也不太算自立门派啦,因为是前谷主觉得他很投缘就给他继承惹
作者: seigaku00765 (玺)   2020-07-17 12:11:00
石村长真的难当XDDD
作者: Antarcticite   2020-07-17 21:49:00
好喜欢!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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