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工作不谈情(16-17)

楼主: UnderLast (下末方)   2020-07-05 21:45:37
【16】
  何孜衡一直自豪于程式能力,在学期间协助校方细化图书馆搜寻引擎,参加各类大小
程式设计赛事,比较特别的是参加学运的工程师团队,在网络上归纳民意并传达消息,确
保网络资讯正确性,数媒斗争取得优势,让他们工程师团队成为无名英雄,是一段热血沸
腾的网络战。
  他不断证实能做出让人惊艳的作品,能用自己打磨出的技术获得一番成就。
  他一直深信不疑。
  于是,有个刚出社会的年轻小毛头,觉得自己刚毕业能进上市企业是值得荣耀的事,
还有不少朋友羡慕自己,虽然不像Google、IBM、台积电之类的知名企业,总归是耳熟能
详的一间公司。
  网络评价上普普通通,好的就说能学东西,坏的就说能把求职者雷焦得香喷喷,何孜
衡抱持中立立场前去面试,面试主管是资讯二科经理,当时不是王今韶,是已经调派东南
亚国家的林国皓,为人和善,面试时详细告诉他公司营运方针、应征职位前景、部门未来
主力方向以及为什么想招揽像何孜衡这样的人才,有好有坏,让人感到诚意所在。
  “虽然一开始会累点,但是能够靠拼劲力争上游的,我们公司看重的就是实绩,接下
来我们资讯二科打算做的事与你密切相关,能给你展才的空间已经有了,不用怕不得志,
而且你如此有才华,自然是不会有问题的。”面试主管相当看好何孜衡,基本上在面谈当
日就给了offer,并比预期中的薪水再高了一些。
  何孜衡经历几场公司面试,考虑再三决定了这一间,方方面面来说不是最好,但面试
期间产生的正能量,让他觉得是被受尊重且值得奋斗的。
  入职后,他完美完成第一份交办事务,比预期开发时间一半时间而已,所有人都惊讶
了,专案负责人也很赞赏他的能力;下一份随之而至,时间大幅压缩,但不难;下下一份
任务又压缩时程,除此之外肩负另一项工作,有时一个礼拜就得同时处理三个案子,每个
人都在催促时程,每个人都尽可能搬出长官上司来逼迫他提前处理,却没有人肯为他出面

  一件堆著一件,压碎了他的游刃有余,他再也不堪重负而向当时的经理林国皓反应此
事。
  “依你的能力,怎么会做不到?”林国皓很是失望,“是我太高看你了吗?”
  何孜衡无法接受别人贬低他的骄傲,于是强撑完成了一件又一件繁重的工作,能力被
认同其价值的同时,他也被迫独自承受更多无理的责任。
  工作到深夜,工作到病了,工作到身边没了人都不知道,工作到连生活都顾不好──
……
  但是,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基石,他的实绩,其未来价值会在某日大幅升值。
  林国皓当初答应他要做的专案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启动,负责人是他底下的洪智诊副
理,理应是他去洽谈需求与合同,但八成工作都是由何孜衡来做,理由是他更了解系统架
构与新技术,工程师、系统分析师与PM的职责不同,不过何孜衡认为他得向经理证明自己
做得到。
  与程式码打交道、与人打交道,两者天壤之别,何孜衡可以用实力让程式运行,却无
法操控人心,他尽可能展现诚意与善意,告诉对方工程师的想法,怎么的流程更为合理顺
畅,然而无法达成共识,最后仍是拿出“阶级制度”解决冲突,以他的落败为告终。
  “经理,这案子的某些流程非常不妥,这与第一阶段谈妥的功能有冲突,最后他们仍
会觉得不对劲的,不如您去和他们说一说?”何孜衡无奈之下,再次找上林国皓。
  “你知道这案子是董事长关注的吗?我是想帮你,但我也挺无能为力的。” 
  “可以试试看……”
  “孜衡,我找你进来,不是让你来给我找麻烦的,而是看中你问题解决能力,你当时
不也说喜欢解决难题?”
  “我说的是技术上……”何孜衡入职至今遭遇种种阻力,让他控制不住为自己发声,
“为什么总是要压迫我?为什么都不能听我说话?我知道大家都有难处,可我说的有其道
理,能免除未来产生的麻烦,为什么不能做?没有人替我说话,我工作得很无力……”
  “孜衡,你想辞职是吗?”林国皓笑容温和,一如面试当日,“容我先提醒你,这个
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知道你有能力,但其他人知道吗?他们能在耳闻‘传言’后
还选择相信你吗?”
  “……”何孜衡浑身发寒。
  何孜衡不知如何是好,告诉自己这不是离开的好时机,至少得把案子做完再说,或许
做完案子就能获得嘉绩,有了一定地位后,在这间公司也不至于如此受挫。
  过了大半年,这案子终于有了初版,之后还有优化的空间,但至少完成一件大案,紧
绷又忙碌了这么长时间,何孜衡请了接近两周的长假好好休整身心。
  即将放长假的前一天晚上,他想到有几份重要文件尚未寄给其他同事,返回公司处理
,无意间听到同事们的私人谈话。
  “何孜衡真好用啊,大家工作都轻松许多了,还能顺顺利利拿到绩效。”
  “我也拿到专案奖金了,经理承诺我过完年会升职,毕竟我也完成了两三个不错的小
案子。”
  “虽然他做牛做马可怜得要死啊……”
  “没多可怜吧?我看他做得多开心,多给他几个任务,他未来也能当作品集嘛,哈哈
。”
  “那是你不知道,他这几个月不是在处理那个鸟案子吗?什么都他来做,做出来了很
棒,董事长也很开心,但出去领赏的是洪智诊和经理,连何孜衡的名字都没提到,只说多
亏资讯二科的工程师们。”
  “哇靠,要是我会呕死,洪智诊这废物靠着经理宠爱的关系吃人够够的,我他妈也吃
了他不少亏,何孜衡也太惨了吧,要是能领功,八成能一次跳个两个职等……”
  “你也别骂洪智诊,大家半斤八两的,差别就在于我们机掰,洪智诊是特别机掰。”
  “哎,可是他真的很好用……不用的话,我觉得太可惜了……”
  “……”
  何孜衡听着他们的聊天,愤怒、悲伤、不甘……种种情绪蜂拥而出,他的信任被利用
,他的希望被打碎,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引诱他入坑的假象罢了。
  这份能力不过是他人眼中的工具,他成为再平凡不过的码农,能做出许多事的工程师
,不过是别人的垫脚石。
  他掩住耳朵,身躯佝偻,无声嘶叫着。
  吼著一切的不公平。
  吼着他的愚蠢。
  吼着他再也不要被利用。
  脑海晃过所有人口蜜腹剑的嘴脸,称赞他的、质疑他的、称兄道弟的、求他帮忙的…
…所有人,都是败类,这群败类胆敢戏弄他。
  投之以情,却不得善终。
  如果别人踏着他才能上来,那么他运用自己的才能一路攀升,狠狠踩住他们的脸,既
是他能力的体现又是一番成就,何乐而不为?
  何孜衡没有辞职,也不会选择辞职,他做了该做的,理应获得他应得的,既然不给他
,他就自己去抢,他不是不会做,只是没去做。
  于是,林国皓和洪智诊被扯下马。
  于是,那些曾经利用过他的同事们被踢出了资讯二科。
  每次踩着别人上位,他便拥有更多与别人谈判的筹码,任人宰割的工程师不复存在,
他再也不想看到连怒吼都发出不声音的自己。
  信任?
  承诺?
  情谊?
  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他的信念悄然变质,逐渐捏塑成今时今日的何孜衡,被欺骗到怕了,所以无情无义,
但做到今日这地步,他除了这个职位之外,几乎一无所有。
  ──让别人在工作中对你有感情,你却回以无情……
  ──何孜衡,你不愧疚吗?
  ──这样真的能活得开心自在吗?
  ──为什么要为了工作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为了工作,变成令他厌恶至极的模样?
  何孜衡看着天花板,房间昏暗,只有床头的小夜灯亮着,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久而不散
,渐渐习惯这股气味。
  他醒来已有一段时间,却迟迟不想动作,亦不想打扰靠着墙壁睡觉的刁律直,只是默
默想着入职以来的种种遭遇,是他无能为力的黑历史,是不想被揭开的疮疤,因此许久不
愿回想这场恶梦,偏偏有人逼着他回首过往。
  他看向刁律直,因为坐着睡觉,头东倒西歪,还得不时把头捞回来,惹人发笑。
  这头壮汉里里外外都不像管理职应有的模样,但心态与做法却是一个好主管,若是一
开始就遇到刁律直,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的工作经历?以实力为导向,你能做几分给你几
分奖励,做不好就骂;不合理的事情由他去说,不能做到的事就是不能做,有事他来担。
  然而,七年前的事,怎么如果都没有用,如今的何孜衡就是不敢轻信了。
  “碰”
  刁律直的头撞上窗角,这一下撞击也让他醒了过来,凑巧和何孜衡四目相交,刁律直
仍心神迷糊,下意识走去床边摸摸何孜衡的额头,再把人挪远点,挪出空位后爬上床,床
小位置挤,将人捞在怀里,一下一下拍著何孜衡的背。
  “……刁律直?”何孜衡浑身无力,也懒得抵抗,但对方这种熟练挤床的做法实在不
适合用于他身上,毕竟他不是他的男友或前男友,还把习惯带到他身上,实在渣到不行,
思及此,不悦升起,他一只手按著刁律直的脸往外推,“滚下去,王八蛋,我不是你的前
男友。”
  “唔……”刁律直拉开脸上的手,眨眨眼睛,意识清明几分,下了床打着哈欠,“你
醒啦?睡迷糊了……以为你已经是我男友了。”
  什么意思?何孜衡靠坐着床头,不知道怎么解读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这句话
很难懂吗?他一时想不通对方的意思。
  “何孜衡,我有话跟你说。”刁律直蹲在床边,仰视病床上的人,面目苍白,让他愧
疚不已,“我很抱歉一直针对你,原意是想让你醒悟自己做的事,而行销部案子的事,我
还在观望你的态度,却没有眼睁睁看你病倒的意思,这是我的疏失与责任,对不起。”
  何孜衡肩头一颤,捏着床单,道歉的字眼盘旋在心头,溶解他的心防。
  “或许我该和你好好谈一回,毕竟你已经不怎么怕我的阶级。”刁律直拉了折叠椅过
来床边坐着,“我的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了,便不再多说,我想知道的一直是‘你在想什么
’,而我也保证不会对你不利。”
  “我不相信这种承诺。”何孜衡回视对方。
  “……”刁律直目光不移。
  好半晌,何孜衡移开视线,道:“反正在你心里也就那样了,我再做什么不过徒劳,
所以我就直说了……事已至此,没有后悔的余地,更何况若没有如今的自己,我现在依然
是饱受煎熬且无助的工程师,所以我不会后悔。”
  不后悔吗……刁律直心情复杂,他不清楚何孜衡遭遇了什么,但晕倒前那句撕心裂肺
的心声‘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听见了他长久以来的愤愤不平,拥有这样的心情,
要怎么反省呢?
  何孜衡抓住他的衣袖,低着头,“但我确实……欠他们一句对不起……”
  “!”刁律直睁大眼睛,只看到头顶发旋,他仍高兴得忍不住笑了声,抱住那颗小脑
袋,“吱吱,别再过份压抑自己了,装模作样的嚣张傲气包,有我替你扛着,尽管张狂点
吧。”
  何孜衡不知是气得还羞得,脸红了起来,紧抓着对方的手臂,心里想着推开,最后却
把脸埋在宽厚的肩膀上。
  “律直,我好累……”他小声说,有些哭意。
  “休息会吧,行销部的案子,我来处理。”刁律直顺势坐到床沿,将人抱得更紧。
  “别趁机吃我豆腐……”何孜衡捏住他的臀肉。
  “哎。”刁律直背部绷紧,停下想溜进病服内抚摸腰背的手,“你这么钟情我的屁股
吗?”
  “老实跟你说吧。”何孜衡靠到他耳畔细语:“想干,也想被干。”
  刁律直脑浆轰地一声沸腾喷发,然而思及场地与时机不宜,被迫压下身心性欲,郁闷
地揉着怀里人过过干瘾,“别撩我啊……”
  “活该。”何孜衡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17】
  问题根源在哪里,就往哪里解决。
  为了解决纠缠资讯二科的行销部案子,刁律直准备直接找负责人柯士钦,攻敌前必先
做点功课,他准备这案子的种种不利观点,简单来说就是要柯士钦认知到“别做白工了”
。当然不见得有用,视情况直接找上刀运驰也行,只要主事者放弃,案子自然会取消。
  刁律直刚到公司不久,人事结构皆不大熟悉,也没有足够时间与环境让他细细观察,
针对他们的弱点进行攻击,不过身在高位的这些人还是有根本性的思考模式:利益。
  没意外的话,刀运驰是要力拼继承人位置的,他所提出的方案做为他的实绩,必然要
有其效益,要说服他案子无法回本,凭目前手中的评估资料还是有些机会的──虽然能不
能听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另外,这案子名头挂著的是柯士钦,跨过负责人说话挺说不过去的。
  反倒面对柯士钦,刁律直烦恼不知该从哪里下手,不过还是得试试看。
  “找我?嗯……好,那就去那间小会议室吧。”柯士钦面对没有任何预约,直接找上
门的经理,感到有些吃惊,不过也是配合行动,带着刁律直到小房间,“听说孜衡病倒了
,我感到很抱歉,希望他能好好保重身体。”
  知道来意,却仍不提延期的意思。刁律直血压飙高。
  “这案子你们有没有做过市场评估?我列出种种弊大于利的观点,看看吧,若能一一
说服我,我就同意继续做这案子。”刁律直不想跟对方拐弯抹角,直接抛出重点。
  “当然。”柯士钦看着纸张上简洁的重点列项,看了一半便放下,“经理,可别为难
我一个小人物,我知道您想表达的,但我无法控制刀协理的想法。”
  刁律直感到厌烦不已,同样的事情一再发生,上次是何孜衡,这次是柯士钦,然而柯
士钦更为傲慢,其资历已有十多年,攀著刀运驰的地位让自己过得如鱼得水,忠诚度是他
的筹码,他也绝不会做出背叛刀运驰的事情,因此就算失败,就算找不到人背黑锅,他也
有刀运驰护着,压根不怕执行失败的后果。
  所以刁律直才觉得柯士钦更麻烦。
  “经理,依我对刀协理的理解,协理不喜欢别人跟他作对,谈话不如意,他宁愿利益
受损也不会服输,所以,劝您别试图跟刀协理要求取消智慧行销开发案,将案子完成为佳
。”柯士钦一向会给予友善建议,毕竟同一公司下,就算立场不同,维持好人脉都是极为
重要的事。
  “依我对你们的理解,不过就是怕得罪人,欺上瞒下,你的责任之一就是向刀运驰如
实报告,现在懒得工作,只想得过且过,就别反过来想说服我。”
  柯士钦一愣,笑得无奈,“只是我的善意,您无法接受,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继续谈话的必要了,刁律直如此判断,迳自起身离开。
  “刁经理。”在刁律直准备离开前,坐在原位的柯士钦说:“这间公司不会走,走的
只会是人,所以请入乡随俗吧。”
  “狗屁入乡随俗。”刁律直嫌弃浪费一句话的时间,关上门离开。
  “难怪何孜衡会被气到没注意副总想招揽他。”柯士钦重新拿起桌上的影印纸,揉成
一团扔进垃圾桶,嗤笑几声,“敌我不分的行走型地雷,怎么偏偏找这种人?”
  结束会谈的刁律直心气不顺,复杂关系下的问题,不是刚来不久的自己能解决的。刁
律直按了电梯地下二层,打算直接开车去总行找副总处理,路上边和副总祕书确认行程,
才知道副总正在餐厅和客户用餐,他改了导航路线前去餐厅位置。
  餐厅价位过高,他没有进去,而是待在旁边的面店,发讯息给副总,有事找他,请他
结束后回电。毕竟人在店里,他顺势点了份餐点当作中餐。
  他恍惚想起当初和刀副总见面的时候,当时也是类似的面店装潢。
  在前公司刚升职组长职位的刁律直感到茫然,由于长年斗争,当初一起共事、一起说
好要努力攀升高位来改变免洗筷命运的同事一一离职,虽然有另一批新血进来,但公司长
年如此,感觉不到希望,接下来只是他被同化或是愤而离职的选择,但两者都像在跟命运
认输似的,让他感到愤恨不甘。
  这时,刀副总一身不像会出现面店的行头,直接坐到刁律直面前,劈头就说:‘耳闻
你的事蹟,十分看重你的正直与冲劲,要不要跳槽到本公司?本公司从上到下是烂到不行
没错,但有我的支持与保护,你能有很大程度的自由,只要你保持好你的信念,为我冲锋
陷阵,我就是你的保护伞。’
  刁律直一边想着对方有病,一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对方的挖角,只因为他感受到同样
的不满与愤怒,同样想建立理想工作型态的心情。
  此日此时的刁律直吃到一半,穿着英伦格纹西装样式的男人进了面店,坐到刁律直前
面座椅,“秘书说你在这里,有急事?”
  “不急,有事找你商量。”刁律直放下餐具,给刀副总倒了杯水,“老实讲,现在的
我挡不下行销部的案子。”
  刀副总加了两颗冰块,喝了两口,“你要我帮忙?但我也跟你说过,不止目前的你挡
不下,目前的我,能做的事也有限。”
  “你不过就是跟董事长说明一下事实,为何不能做?”
  “要我正式跟刀运驰闹翻吗?”刀副总放下杯子,夹了块黑白切,“律直,你怎么还
没意识到不是所有事都能硬扛过去呢?就像你无法抵挡刀运驰的压力,我也有在这位置的
压力,所以做不到。你想保护何孜衡,保护底下的员工,只能依靠我吗?可惜现在的我十
分无能,你会怎么做?”
  “……”刁律直看着对方,不知如何回应。
  “何孜衡不就是因为主管无能而只能自立自强,你要他相信你,总得有点跟前主管不
一样的脑袋吧?那么,你要怎么不跟他的前主管一样,以不违心的做法达到目的?”
  刀副总笑眼弯弯,“律直,虽然我爱戴你,但你也在我的试用期喔。”
  +
  短短一个早上受挫两回,刁律直郁闷得很,臭著脸回到资讯二科,座位区只剩下马致
司勤勤勉勉工作,刁律直去贩卖机买了两瓶罐装咖啡,坐在马致司旁边,这个动静让专注
的马员工吓得肩头缩紧,回过神来,键盘前多了一罐冰咖啡。
  马致司不知经理何意,拉开拉环,静观其变。
  刁律直喝了半罐咖啡,浓浓的苦味在嘴里蔓延,这般苦涩与心境相符到让他不禁叹息
:“第一次当主管,真不容易。”
  为什么找我诉苦?马致司心惊胆颤。
  不过,刁律直不过抱怨了一句便不再多谈,看向马致司的双萤幕画面,一边程式软件
一边Google搜寻结果,像是遇到难题在网络搜寻解答,他随口问了句:“问题很难解吗?

  “比较底层面的东西,一般我都会问鸿扬哥,不过这次我想自己试试看找到解答。”
马致司抓抓头发,“我比较笨,花得时间多。”
  刁律直揉揉大孩子的头发,“我比你笨,时间逼人,连解答都想不到。”
  “时限短的难题真的很让人焦虑,我懂!”马致司频频点头,“像是每次要系统功能
上线途中遇到Bug,这短短几分钟时间,我就只会脑袋一片空白,但鸿扬哥、永良哥和孜
衡哥都能立刻反应并解决,我真的很佩服他们的临场反应。”
  马致司说起这些时,眼睛闪闪发亮的,纯朴好学的好奇孩子,能在这种公司保持这种
求学心态真的也不简单,或许是何孜衡在保护他吧。
  “马致司,你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刁律直直接问了。
  “……”这个问题让马致司表情复杂,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我也不知道耶,老实
说,我想过要走,但想了半天却没有走的理由,边工作边学习就是我想要的,这里也确实
达到我的目的,大家很厉害也很好相处……”
  说到这里,马致司顿了顿,“这个工作环境很舒服很自在,像朋友一样互相帮助,是
孜衡哥营造的,他没有摆出组长架子,跟我们平起平坐,虽然……他对鸿扬哥做的事很差
劲,但……我觉得……觉得……孜衡哥应该不坏,我想再相信他一次……这么说好没说服
力,只是我觉得而已……”
  想到何孜衡在病床时的短暂示弱,刁律直莞尔点头:“是不坏,我也会再相信他。”
  “真的啊。”马致司像找到同好一样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经理很讨厌孜衡哥……”
  “也没有……”刁律直说得有些心虚,轻咳一声,“现在不会了,我是喜欢他的。”
  “我也是!”
  “……”虽然知道意思不一样,但怎么挺让人有危机感?
  马致司心头大石放下,安心靠着椅背喝咖啡,“不知道智慧行销这案子要怎么解决耶
,经理有想法吗?”
  那还真的没有了,可能再找刀运驰试试看吧,成功机率有限,刀运驰看不起他,就算
说的是事实,也会被打不少折扣。
  “以我的能力肯定是做不完的,如果鸿扬哥和永良哥他们都在就好了……”马致司摇
头叹气完,继续喝咖啡。
  回来。刁律直心头一动,都回来的话,可行吗?
  何孜衡在李鸿扬心中已是信用破产,他在气头上,也直说不想再跟何孜衡在同个工作
环境;林永良则是早就离开这间公司。
  之前他就很在意林永良的离开,这个人能力不错,与同事关系好,却卡在同个职位很
长一段时间,若是离开时受尽委屈,为何默不作声?这可是他能为自己发声的机会,当时
刁律直和何孜衡关系差,若能在自己面前说上几句也好,但林永良选择什么都不说。
  奇怪是奇怪,至少是个方向。
  刁律直用力拍拍小员工的肩膀,“做得好!”然后跨步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杯咖啡的谈话时间,马致司一头雾水,心想:难怪孜衡哥之前一直说新经理古怪…

  +
  由于刁律直不让何孜衡去上班,在他出院回家后,一直处于休养状态,没事睡到饱,
睡饱运动、吃饭和写点无偿但有趣构想的程式练练手,过得闲散自在,但是心里仍是忐忑
不安。
  毕竟不是不担心行销部的案子,其实刁律直要自己想办法,干脆就脱手不管,这是最
理想的状况:不管案子成功与否,刁律直在副总保护之下不会有事,而自己也不用承担其
责。
  要是演变成仍是要将案子做完的情况,刁律直又该如何是好?现在资讯二科已经没人
能做了,就算马致司可以,他也需要一份完整的系统分析文件来进行开发。
  不,刁律直这么“有能耐”,上任第一天就拿他开刀,之后接二连三针对他,干麻还
为刁经理着想?刁律直自己要当坦克,就让他坦得开开心心。
  反正刁律直不会有事。何孜衡犹豫再三,对于自己目前该行动的方向。
  “吱吱,你家还有晚餐可以蹭一顿吗?”刁律直传了讯息过来。
  这家伙会不会蹭得太理所当然了?何孜衡皱起眉头,看看餐桌上尚未收拾的剩菜,捏
了捏手机,啧声,回了讯息:“有不热的剩菜。”
  “喔!太好了,我好饿,十五分钟后到。”
  “……”那点东西能吃就随你便。
  何孜衡继续看电视,转了几个频道期间抖个没完,心浮气躁到不行,愤而关掉电视,
走去厨房开冰箱,拿了两颗蛋、两种起司做一道起司烘蛋。
  二十分钟后,刁律直按了门铃,进门闻到浓浓的蛋料理香气,明明说是剩菜,但桌上
有着两道分明刚煮好的热菜,他瞅向站在流理台解开围裙的何孜衡,自从解放后就臭脸臭
脾气,偏偏又做出口嫌体正直的事,颇有将人抱在腿上搓揉的冲动。
  何孜衡倒了杯水自己喝,坐在餐桌对面,装作随口一问:“资讯二科还行吗?”
  “勉勉强强吧,总算有点方向了。”刁律直吃了一大口烘蛋,“这个好吃。”
  我做的当然好吃。何孜衡微微勾起嘴角,“什么方向?案子取消了吗?”
  “不,还是要做。”
  “……”何孜衡眉头深锁,居然还要继续做吗?这种情况下,难道刁律直要找外包厂
商吗?来得及吗?也没有那么多预算可以请厂商吧?
  “吱吱。”刁律直叫了他一声。
  “嗯?”
  “晚餐很热很好吃,谢谢。”刁律直举起空空的饭碗,莞尔一笑。
  “……”何孜衡怔愣了会,感到无所适从,低头挠挠后颈。
  刁律直来这一趟蹭个晚餐,赖在沙发吃盘水果,将可爱的傲气包看个过瘾后,回楼上
自己的窝洗洗睡了。
  何孜衡把人送出门,洗碗擦桌子收拾干净,来到书房,拿出公事包里一叠文件放在桌
上,双手抱胸思考了会,打开笔电,调整起只有他看得懂的初版系统分析文件。
作者: spring811131 (spring811131)   2020-07-07 21: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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