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他们都说三楼的加护病房闹鬼

楼主: Natsume4392 (十三)   2020-06-26 02:06:09
这篇是之前挖坑活动的扩写
字数大约之前是十倍www
约8500字左右
痞痞软软(?)爱耍无赖语尾词很多的鬼 X 脾气挺倔有点冷但容易心软的人
他们都说三楼的加护病房闹鬼
他们都说三楼的内科加护病房第五床闹鬼。
这是有根据的,加护病房采单一病室,开放空间,五床正对面是第三床,曾有意识清
醒的三床病人说,在五床门口、床边、窗户外,瞄见过一个年轻男人。
且不只一位病人这么说过,护理师默默听着,只能笑笑。
三床都如此了,何况是第五床。
据说那男人是上吊,在家中被七十多岁的阿嬷发现,也不知用什么办法,神力一般的
把他给救下来。
但晚了,插了管,住进加护病房前就已经是颗白菜。
白菜,意即植物人。
几年前的事了,那男人依旧没活成,走了。
哦,对了,你问他为什么上吊自杀?
因为他爱男人,他是同性恋。
故事听完了,丁逢时倒是没想到会遇见男主角。
他是医院兼职传送人员,负责大夜班,工作内容是送文件、抽血检体、血库领血、推
病人送检查诸如此类。
凌晨的加护病房,很不安宁。有病人急救,他来拿紧急检体时意外和正主儿打了个照
面。
他到护理站拿了检体盒正要走,不经意地往忙的热火朝天的那床瞄了眼,顿住了。
第五床外头,急救车摆在门口,护理师抽药、旁边有人在做纪录。
值班医师下达医嘱,电击器已在床旁待命。
和死神抢命的紧急时刻,大伙表情都是严肃、专注和紧绷。
偏偏有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便服,站在人群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和周围画风不太
一致,突兀得很。
他身高很高,就杵在那,似乎也没人嫌他挡路,仿佛他在那儿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定定地看了男人一会儿,想起了那个故事,福至心灵,瞬间懂了。
男人似觉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微偏过了头,正巧和来不及收回视线的丁逢时撞
个正著。
男人表情错愕,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相信,整张脸看起来很滑稽。
丁逢时的眼睛是天生的,胆子也是天生的,装瞎的演技更不用说了,能拿奖的那种。
“咦,你看得见我?”
“哇,真的假的?”
“你还挺好看,是我的菜呢!”
说什么呢你这棵臭白菜,谁是你的菜?
白先生歪头看他,瞇着眼儿笑:“有兴趣认识一下吗?我好寂寞呢。”声音隐隐透著
委屈。
难得有人看得见他,这是天意。
丁逢时一脸面瘫,目不斜视,也不吭声,演技发挥到极致,捧著检体头也不回就走了

留下背后乱成一锅粥的急救场面,和落寞的白先生。
白棠在那张病床上过世,他离不开这里。
他有时抱臂靠着墙发呆、看窗户外景色、看医师、看护理师、看隔壁的活人,日复一
日,年复一年。
但他最近找了个新兴趣,看年轻的传送先生。那个明明看得见他,却老是不理他的丁
逢时。
说来还有点烦恼,传送先生上的是大夜班,业务量相较白班和小夜班少很多,并不是
天天能看见。
但只要能看见,即便他面无表情视他为空气,白棠也高兴。
每次见到人总要言语骚扰一下,看着他蹙眉自己也乐。
想起来还真没听过丁逢时说话,哪怕是哼一声也好。
“逢时,交个朋友好不好,拜托嘛!”
“你理我一下嘛,宝贝儿。”
“怎么这么冷淡呢,明明看得见我啊小逢时!”
“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嘛?逢时宝贝~”
每次见到他,骚话张嘴就来,委屈巴巴的,只差没扯他裤管求他了。
白棠有些难过,不可能和他说话的吧,丁逢时根本不愿意搭理他,好像连给他个眼神
都懒,除了皱眉还是皱眉,表情冷的不行。
能不能带他走?他真的很寂寞,被困在这里,每天看尽生老病死,看一个又一个的生
命消逝、看他们的家属落泪。
白棠有时候会想,他有错吗?做错了什么?不爱惜生命?
这是不是给他的惩罚?
丁逢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姑且称呼为白先生。因为挂著识别证的关系,自己的名
字早就被他知道了。
自此之后,白先生每每看见他,总要花式乱喊,各种聊骚。
医院里的鬼很多,病房里、电梯里、餐厅里,想得到的各种地方都有。
因为太常看见,所以装作看不见是他的日常,是本能,即便祂们没有恶意。
但他就没见过像白先生这么聒噪的,一心一意想跟他说话。
丁逢时很困惑,倒是很想问他: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他不能问,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鬼,有过多的涉入及在意,并不是什么令人喜闻乐
见的事。
再者,当人真心想放弃生命的时候,那也是自己的选择。
死了之后是后悔还是解脱?丁逢时也不能确定。
仔细想想,去问一自杀成功的鬼,你为什么呢?只不过是再一次把他心里的伤和苦挖
出来,似乎也没有多大意义。
丁逢时太困扰又烦恼,回去和他爸商量了,说最近在医院被一个鬼骚扰,虽然自己全
程无视,但总不是个好办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寻求意见。
丁母在一旁听了,挑挑眉,眼神微闪,示意老公先别说话,问道:“怎么样的鬼?身
高、长相?”
这问题也是十分奇特,丁逢时蹙眉,“是一个自杀的鬼,很高、皮肤白,长相......

他犹豫了一下,回想着白先生的脸,用帅形容也不对,漂亮也不适合,怎么说才好,
恰到好处地介于帅和漂亮之间....吧,总而言之长得很好看。
但因为对方太聒噪,自己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他脸上就是了。
而且在意一个鬼的颜值是不是哪里怪怪的?丁逢时看着他妈,一脸纳闷。
“长得还行吧......?”
丁母温柔笑了下,喝着茶,悠悠道:“挺好的。”
哪里好了?丁逢时觉得和妈妈的对话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眼神飘向他爸,“你
觉得呢,该怎么办?”
丁父叹了一口气,“你觉得他是好鬼吗?”
“......看着不坏。”虽然完全没理过他,但直觉就不是坏鬼。
“那好吧。”他知道儿子不太常和鬼搭话,小时候被整过、吓过,有了阴影后便习惯
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不是啊,你们这一个两个都在“好”,到底哪里好了啊?不觉得对话一点进展也没有
吗?
丁逢时扶额之际,又听他爸问他:“你想怎么做呢?如果他不坏,交个朋友也是不错
的,可以带他回家看看。”
丁逢时沉默了,本能地抗拒,“我不想要跟鬼当朋友,我又不是你们!”
“唔,小时怎么这样?我好伤心哦,难道我不是你朋友吗?”说著伤心,语气倒是轻
飘飘地。
一位年轻女人无声无息地坐在他身旁,双手搂住他腰,头靠着他肩膀,姿态亲暱,丁
逢时愣了下,身体一僵,眼神死。
丁父丁母默契对视,呵呵笑着,抿茶的动作很一致。
“又不是在说妳......”语气淡淡,里头透著闷。
“我也是你爸妈的朋友啊,我从小看你长大呢,怎么不能当你朋友了,我哪里不好了
你跟我说。”女人哀哀怨怨地控诉,似要落泪。
丁逢时挣脱她怀抱,“那不一样,你们不懂,这样很奇怪。”
女人点点头,似能理解他的意思,“唉,普通人的确很难想像呢,又不是疯了,怎么
能和鬼当朋友,你们一家子的确很奇怪呢。”
不过“缘分”两个字就是这么神奇,很多事情说不准的。
“哎呀,不勉强你,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呢?”女人撩起一小戳长发,往丁逢时脸上
搔,逗他玩儿。
丁逢时皱眉看着她,边思考拍开调戏他的头发丝。
“不是都无视了吗?小时不想理那就继续无视就好了,何必烦恼呢?”
“......他离不开那里。”像是被束缚一般。
丁逢时垂著头想事情,没注意到自家父母和女人在短时间内用眼神完成了庞大的讯息
交流。
丁父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丁母和女人相视而笑,笑得意味深长。
“谁知道呢。”女人说著,近似低吟。
丁逢时沈浸在自己思绪中,没听明白。
他只知道,每次看到他,就莫名地心疼,沈甸甸地闷。
所以他应该怎么做?
又一个凌晨,又是加护病房。
外头正在下雨,丁逢时出了电梯,看着玻璃窗外黑墨墨的雨夜,表情淡淡,内心很是
烦躁。
在他下定决心之前,他是不打算和白先生说话的,总觉得交了这个鬼朋友,他后半辈
子会很不妙。
但这几天,白先生明显安静了许多,到了前天就彻底不说话了,只是笑笑地望着他。
“你在看什么呀?看的到我吗?”一把稚嫩嗓音好奇地问。
丁逢时愣了下,视线下移,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玻璃窗下方,日光灯将她
脸映的发白,近乎透明。
女孩穿着白色短袖小洋装,白色蕾丝领口还缀著几颗漂亮的小珠子,她嘻嘻笑着站了
起来,跑到丁逢时身侧,绕着他转圈圈。
“你看得到我吗?看得到吗?”女孩边转边问。
丁逢时寸步难行,叹气道:“......妳别转了。”他都要晕了。
女孩眼神倏地亮了,“呀”地尖叫了声,直往他身上扑,惊讶了,“你是谁啊,怎么
看得到我,而且我怎么摸得到你,我死掉了欸?你也死了吗?”女孩高兴坏了,在他身上
蹭来蹭去的。
“......”怎么一个女鬼两个女鬼都老爱蹭他,“我没死,我是人。”
丁逢时皱着脸,抵住女孩的头,身体往后退,“别蹭了,我还要工作。”
工作?女孩看着他身上的黑色侧背包及深蓝色制服,顿了下,指著那扇被管制的对开
自动门,“你要进去那里面吗?”
女孩见他点头,歪头想了想,天真问道:“里面有个高高的很好看的大哥哥,你能不
能把他带出来?”
丁逢时顿了下,望向那扇门,沉默著。
“我以前不小心跑进去过,他跟我说他出不来,不像我一样可以跑来跑去,好可怜,
你有办法把他带出来吗?”女孩拉拉他衣服下摆,一脸期待。
“.....我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过话。”
“为什么啊?你现在不是就在跟我说话吗?”
丁逢时无言了,最近他遇上的阿飘,都很能说啊。
“妳......看起来比较乖,所以我就跟妳说话了。”里面那位看起来就不是很乖。
小女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丁逢时看看手表,弯下腰,将女孩抱起来放到椅子上坐好
,对方小小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小脸尽是讶异。
“呀,从我死了之后就没被人抱过了耶,好高兴,你身体好温暖哦!”
丁逢时笑了,摸摸她的头,“我要走了,妳不要迷路了,拜拜。”
女孩嘟著嘴,乖巧地坐着,不情愿地朝他挥挥手。
丁逢时刷了门禁卡,进门前又回头看了眼,女孩早已不见踪影,怀中的冰冷感仍存在

凌晨四点,白棠手插著裤子口袋,靠着墙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雨声清晰可闻,雨
滴点点落在玻璃上,下方超商招牌的灯光被雨模糊。
不管是晴天、雨夜还是台风天,这扇窗外的景色他已经看了六年。
然后,还有下一个六年在等他,或许是十年也说不定。他虽然死了,但时间的流逝他
还是能感觉到。
小逢时今天会来吗?他最近都不吵他了,怕逢时觉得他烦,万一更讨厌他怎么办呢,
白棠越想越丧,蹲坐在病室洗手台旁,手撑著膝盖放空。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护理站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白棠缓慢抬起头,眨眨眼,愣了。
只见丁逢时手里拿着一叠检验单,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就那么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

白棠呆了半晌,连忙爬起来,双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忐忑地看着他,也忘了要笑。
丁逢时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白棠微微上前一步,内心隐隐期待着。
但,期待落空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小逢时的眉头又打结了,他移开了视线,看了看手表及手中的一叠纸,犹豫了下,仍
转身快步走了。
“理我一下嘛,逢时......”白棠说的很小声,有些虚弱。
丁逢时急刹住步伐,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更不高兴了,有些焦躁,然后他再次跑了
,头也不回地,跑的飞快,像有鬼在追。
白棠差点儿就哭了,眼眶红红,他都不知道鬼原来还能有眼泪的,他慢吞吞地重新坐
了回去,把头埋进了膝盖中,彻底放弃了。
十五分钟后,丁逢时无视护理师惊愕的目光,气喘吁吁地站在五床病室前,看着那可
怜兮兮缩成一大团的鬼,心很乱。
他顺了顺气,小声咳了下,还喘著,“喂,你过来。”
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情愿、故作生气的语调钻入白棠的耳里。
他茫然抬头,看见是谁后又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白棠低头望着几乎矮他半个头的男
人,神情有些破碎、有些恍惚。
丁逢时看着他的表情,胸口蓦地一疼,又揪又酸涩。
“你叫什么名字?”
白棠怔怔地望着他,这是小逢时第一次和他说话,声音和想像中一样好听,他呐呐道
:“白棠......”
“白糖.....?”丁逢时呆了下,怎么听着很甜的样子?
“......不是糖果的糖,是海棠的棠。”知道他想岔了,白棠解释。
丁逢时点点头,没吭声,他不能再说话了,不然等等会被当成疯子的。
白棠看着他,嘴角弯弯,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丁逢时左右瞄了下,撇撇嘴,毫无阻碍地捉住了白棠白皙冰冷的手腕,拉着他往加护
病房外走,离开他死亡的地方。
直到被带进了三楼电梯旁的男厕所,白棠还愣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这么出来了?被小逢时带出来了?
一人一鬼站在厕所内手拉着手,互相对望,双双沉默。
丁逢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了白棠的手腕,转身将厕所门给锁上,接着开始检
查隔间有没有人,或者鬼。
确认安全后,他打开水龙头,捧了把水洗洗脸,觉得自己今天过的不太平静。
白棠站在他身旁,视线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两人距离不超过一公尺。
丁逢时抬头看着镜子,镜中只有他自己。
“我以为你不可能理我了呢。”刚刚跑成那样,他几乎绝望。
丁逢时转过身看他,并不想说他之所以跑得那么快是因为,他得先把X光检验单拿到
一楼给放射科,他才能回来带他走。
白棠那个委屈又让人心疼的表情,他真的受不了。
白棠见他不说话,好奇地凑近他,“你声音好好听,你几岁了啊小逢时?”
为什么才刚自由就开始骚,他是不是被骗了?这个鬼朋友真的能交?
“......23岁。”
白棠笑了声,“我死的时候也是23岁呢。”
丁逢时看着他,眨了下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朝旁边挪动了几步。
“你......自由了,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可以离开医院了,我就帮你到这里。”以
后,别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那就这样,我走了。”丁逢时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才下班,他等等还得忙

他走的很急,白棠呆愣在原地,看着逢时拉开门出去,突然有些慌。
他能去哪里?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丁逢时按了下楼键,在电梯前等待,脑袋很乱。他下定决心带白棠出来了,也成功了
,但是对于父母和常来他家串门子的女鬼那个“交朋友”的提议仍抱持着抗拒的态度,直
觉告诉他,若被白棠缠上了,会很麻烦。
他只想安安份份的当个偶尔发挥一下演技的普通民众。
和鬼做朋友可以,但白棠不行。
电梯还停在八楼,丁逢时看着正一层楼一层楼递减的数字,有些不安,窗外的雨似乎
小了点,但夜色仍沉的能将人吞噬。
五楼、四楼、三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地开了,里头空荡荡,丁逢时莫名地松了口气,正要踏进
电梯,却突然被拦腰搂住。
逢时整个人都僵了、傻了,鸡皮疙瘩爬了满身,差点嚎出声来。
白棠单臂搂着他腰际,身体贴上他后背,冰冰凉凉的,他靠在他耳旁哀怨道:“我没
有地方可以去,不要丢下我好不好......”说完后还轻轻蹭了下他脑袋,似是在撒娇一般

丁逢时脸色又白了几分,五官都皱了起来,到底为什么一个两个三个鬼,都要和他搂
搂抱抱的,他的人权在哪?
他冷静地掰开环着他腰际的手,侧着脸命令:“你先放开。”
白棠依言松开了手,看着转过身的小逢时,笑得挺无害,“你身体好温暖。”
说完后又不由自主地牵上了逢时的手,笑问:“我能不能跟你走?”
丁逢时盯着自己被白棠紧扣的手指,内心十分忧郁,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已经是
准备要赖上他的意思了。
“不能。”
丁逢时想将手从白棠手中抽出来,却发现对方收紧了力,将自己的五指扣得牢牢的。
白棠的手很冷,丁逢时蹙眉,“你能不能放开我?”
“不要。”放了你就跑了,才不放。
“......”他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麻烦还这么大一个。
电梯门早已关上,但仍停留在三楼,丁逢时将电梯门按开,不管不顾地踏进了电梯中
,还捎带了一只鬼。
白棠牵着他的手,被小逢时带着走,期间仍是聒噪的让人烦。
“拜托嘛,让我跟你回家好不好?”
“我保证我会很乖。”
“我还可以保护你,陪你聊天陪你睡觉陪你吃饭陪你上班,24小时全天候待命。”
“逢时宝贝拜托嘛,收留我嘛,我好可怜,只有你看得到我了。”白棠开始耍赖,不
依不饶地求他。
好吵。
丁逢时有些生气,上下唇紧抿著,绷成一直线,他一声不吭地甩开了白棠的手,瞪着
他,脸很臭。
白棠吓著了,瞬间收了声,安静乖巧又听话地站在一旁不动了,他偷偷观察著小逢时
的表情,心里万分苦恼。
电梯在二楼停了,进来了一位穿着白袍的男医师,他朝丁逢时点点头,门缓缓关上,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楼。
难道真的要带他回家吗?他真的得带一个鬼回家?逢时兀自烦恼著,没发现白棠朝他
靠近了,又偷偷摸摸地牵上了他的手。
丁逢时手里一凉,人一愣,僵硬地转头看着白棠,眼神冷冰冰的,如果他的视线能杀
鬼,白棠已经又过世一次。
白棠弯着眼睛,侧头看着逢时,嘿嘿笑道:“嘘,牵手保平安。”
“......”他这是仗着别人看不见他,自己也不好甩开他的手,所以继续耍流氓吗?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楼到达后,一人一鬼目送男医师离开,白棠正想开口,却见小逢时按下了关门钮,
却没按楼层。
密闭电梯中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白棠垂着眼睛望着逢时,在疑惑的同
时,听他问道:“鬼有痛觉吗?”
“......”这是个好问题,白棠犹豫了下才说:“有吧。”
丁逢时点点头,笑了下。
白棠看呆了,这是小逢时第一次对他笑呢,这真是他做鬼六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值
得纪念。
岂料,白棠都还没高兴完,逢时又说话了:“你,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我要揍你。

白棠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丁逢时,只见他一脸淡漠,因为左手仍被自己牵
著,所以举著右手握了拳,在他脸前晃,似是要找地方下拳。
“你......”白棠委屈巴巴地说:“舍得打我?”
“为什么舍不得?”仗着自己脸长得好看就以为我不敢打鬼吗?
一人一鬼对峙著,气氛微妙,白棠左想右想,最终仍是妥协了。
他人都死了,被打还真的不算什么。
“小逢时,你轻一点,我很怕痛。”白棠闷声道,瞅著逢时,轻轻阖上了眼,长睫毛
颤了颤,一副任君蹂躏的模样。
白棠心惊胆颤地等了半天,没等来一记重拳,他微微睁开眼,看着逢时。
丁逢时在他闭上眼的刹那就松了拳头,他没想过要打他,纯粹是吓唬他的。他静静地
看着白棠,望进他眼里。
那句“我很怕痛”听在耳里,丁逢时只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也痛了,他有些无措,不知
道该拿白棠怎么办。
白棠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苦笑了下,慢慢松开逢时的手,有些舍不得他的温暖。
其实我只是想要有一个能待着的地方,能有人可以和我说说话,这样就好。
可是没办法。
“好嘛好嘛,不逗你了,我没有要跟你回家啦。”白棠笑笑,轻拍他的头,“不要不
高兴啊小逢时,我就留在医院大厅,你就偶尔来跟我打个招呼好不好?”
丁逢时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在白棠略带期待的眼神中,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不
好。”
白棠的笑容差点就垮了,他眨眨眼,又眨眨眼,好像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
么。
最后,他仍是带着笑,只说了:“真可惜呢。”
丁逢时离开前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去看白棠。
公务手机响了很多遍,他继续他未完的工作。但有些心不在焉,他跑错了两次楼层、
进电梯恍神而没按楼层也发生了三次。
丁逢时跑进厕所洗了把脸,盯着镜子,想到了白棠。
他无数次的反问自己:我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从凌晨四点,持续到早上八点。
他打了下班卡,紧握着手机回了位于地下一楼的更衣室,此时外头已天光大亮,但这
里没有窗户,一丁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只有日光灯死死的白。
他换回了自己的米色宽松T恤,将钱包及钥匙塞进了运动裤口袋。
“我一定是白痴......”他垂下眼咕哝道,声音飘散在狭小空间内。
丁逢时拿起手机,播了通电话给他爸。
丁爸爸正吃著早餐呢,接了电话,就听见自己的儿子说:“我想带一个鬼回家。”
批价柜台前长排椅子上,窝了一只名为白棠的鬼,此鬼才刚被遗弃,现在很丧。
医院里人流多了起来,普通人看不见他,看见有空位,就老想往他身上坐,白棠被惊
著了,连忙起身又寻了个空位坐下。
但也不知怎么的,总有人选中他坐的位置,白棠就像打地鼠机里的大地鼠,躲着人,
不停地逃窜,一脸茫然。
丁逢时站在外侧看了他许久。
白棠最终选了个靠墙的角落,因应增加的病人,志工多摆放了几张红色塑胶椅,他曲
折长腿坐下了,看着人来人往的走道,发呆。
丁逢时撇撇嘴,从旁边走近了,白棠毫无所觉,直到发现有人轻轻地踢了他的小腿,
他猛然回头,错愕地看着不久前才抛弃他的小坏蛋,突然就委屈了。
“你干嘛......”白棠咬著下唇,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丁逢时,可怜兮兮的。
丁逢时就讨厌看见他这种表情,他别开眼,平铺直叙道:“我刚打电话给我爸。”
“嗯?”白棠望着逢时,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不安地等待下文。
丁逢时看着地板,又看看天花板,视线左右乱飘,最终又落回白棠脸上,别扭地说:
“我爸说你可以跟我回家。”
宣布完,不等白棠反应,逢时又踢了踢他,催促道:“欸,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白棠起身了,但就站在椅子前,也不挪步,逢时蹙眉正想问他怎么了,就落入了一个
冰冰凉凉的怀抱里。
白棠搂着他,下巴靠在小逢时脑袋上,闭着眼轻轻说:“谢谢你。”
丁逢时甚至忘了要挣扎,呐呐道:“哦。”
白棠稍微松开他,盯着他的脸,笑得灿烂,“外面天气很热对不对,送你一个凉凉的
抱抱啊小逢时。”
外头阳光炙烈,的确很热,但......
“......我不需要,谢谢。”逢时无情拒绝了。
“哎唷,我不管!”白棠说完,又笑着重新拉近彼此的距离,再无间隙。
丁逢时手垂在身侧,像颗人形抱枕,被白棠紧紧抱着。
这到底是什么灵界坏风气?
虽然,被抱着抱着也就习惯了。丁逢时认命地想着。
“唔,你不抱一下我吗?”白棠忽然问他。
不是,我为什么要抱你?我没打你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别人会以
为他在演默剧,拥抱空气。
丁逢时半天没说话,白棠搔搔他的后背,语气很软,“我今天好高兴,你再让我高兴
一点嘛好不好逢时宝贝?”
“......你可以好好叫我名字吗?”丁逢时忍着出拳的冲动,“不要加小或是宝贝。

白棠还和他讨价还价呢,“那你抱抱我,我就答应你。”
丁逢时现在只想吃顿丰盛的早餐,回家洗个澡,睡一觉。如果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
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但现实,往往比你所以为的更加离奇。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逢时说完后,默默回抱住白棠,双手环在他背部及
腰上,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白棠超快乐,脸皮镶钻似的又增加要求,“乖,抱紧一点啊,你好暖哦好舒服哦~”
丁逢时笑了,被气的。
“你到底好了没?”他咬著牙,悻悻地憋出这句话,音量只足够让白棠听见。
唉,白棠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他,再得寸进尺下去,惹人生气了,没准等等又被抛弃,
“抱完了抱完了,你别生气。”
逢时脱离了白棠的怀抱,一幅饱受摧残的模样,他瞇眼望着白棠,将双手收进了运动
裤口袋中,转身走了。
白棠观察到他这个小动作,呵呵笑了,快步跟了上去,“等等我啊小逢时!”
“......”逢时停住脚步,看着自己的手臂,“你为什么搂着我?”
“因为没办法牵手啊。”
“......”不想计较了。
“那你为什么又叫我小逢时?”刚刚不是答应他了吗?
“那......叫小时?”
“可以。”家人都这么叫他。
“可是我觉得不好听,叫小逢时多好。”
“......”不好。
白棠想了下,提议:“那不然,叫小丁或丁丁?”
“......”丁逢时笑得很虚弱,“还是叫小逢时吧。”
不要加宝贝或宝贝儿都好,听着能起鸡皮疙瘩。
“小逢时。”
“嗯?”
白棠眉眼弯起,轻笑道:“谢谢你收留我。”
丁逢时眨眨眼,看向白棠,闷闷地“哦”了声。
白棠,死于23岁,在当鬼的第六年,遇见了一位看得见他的人,找到一个愿意带他回
家的人。
小逢时,特别心软呢。
小剧场
挂了电话后
丁母:怎么了,小时说了什么?
丁父:小时说要带男朋友回家
丁母:哇哦
逢时:......
白棠:?
作者: starfishtiff   2020-06-27 10:07:00
楼上s大,其实基督或天主教体系的医院有的有四楼w这篇出现的鬼都好可爱ww 不过传送对着角落说话真的会吓死人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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