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还没有全散。
楚云深在默王府的花园里。
他待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昨夜他没有入睡,一个人在这花园里,看着满天繁星随着时序推
移,缓缓划过夜里的天空。
晨曦初露时,恰好有一道阳光映照在一朵花上。他将它折了下来。
这是一枝红色花瓣金蕊的牡丹。他没有在别处看过这种牡丹,这若不是很稀罕的品种,就
是默王府自行培养出来的。
这里到处是一整丛一整丛各式各样的牡丹花。红金粉橘,枝叶繁华,有一股欣欣向荣之意
。
楚云深找了一会,但没有看到纯紫色的花。
他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长老。紫色的眼瞳紫色的头发,他惊艳于那种宛如精瓷一般细致的
容颜,但更令他惊艳的,是那副娇小身躯里蕴藏的坚韧意志。
他的长老还有一种纯真的性格。总是替自己打算,但却从来不会要求别人无条件为他付出
。如果他的长老提出要求了,那么必定会有等量或更高的回报。
他试着不要让自己过度被吸引,但此生以来头一次他无法自制。
于是他开始计画。
事实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计画下的结果。包括让他的长老接受他成为护法,并且毫无保
留的相信他。
也包括射向他长老的那一箭。
他的长老震惊又疑惑的看着他,但是直到被幽冥君那一掌击中之前,他都没有在他的长老
的眼中,看到一丝对他的信任的动摇。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感到痛苦。
他知道有一天他会为这个决定付出代价,但现在,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就如同现在,此刻,他有一件事必须要完成。
“护法好兴致。”一个低沉优美的嗓音响起,幽冥君自花径的另一头走来。
幽冥君行走的方式很优雅。优雅而充满魅惑,优雅来自于他的教养,这会让人萌生好感,
忍不住想一看再看,而魅惑,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想去占有的欲望。但那并不是
幽冥君自己刻意造成的。这种吸引力,如果不是天生的,那就是后天修习咒术时,因他本
身的资质或血缘,而逐渐形成的。或者,两者兼具。
一个具有像幽冥君这样特质的人,若不能拥有权势或力量,那就注定会成为他人的禁脔。
相反的,若是他拥有权势或力量,那么这种不可企及的魅惑,将会加深部属对他的忠诚。
楚云深相信,为了搏得幽冥君一笑,会有许多人愿意抛头颅洒热血。
楚云深心想,如果可以让幽冥君成为圣魔界的君皇,将来他和他的长老,都可以减轻很多
的负担。
真是可惜了。
楚云深笑一笑,将手里的花往前递去。
幽冥君望着那朵花,微微挑眉。这是他默王府的牡丹。他顺手接了过来,放在鼻端下轻轻
吸闻。
“殿下也是好兴致。天色还很早──”
“不早了。今日午时,君皇就要在校场誓师出征北境了。”
楚云深说道:“是。而且,殿下早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了。”
幽冥君轻轻舒了口气,说道:“待兵临城下,孤会将越天思交还给君皇,然后,君皇将会
永远离开圣魔界。”
幽冥君望着楚云深说道:“当初护法来到幽冥府寻求合作,如今目的已即将达成。孤想知
道,在君皇离开圣魔界之后,护法是否还有其他的要求?”
这是以圣魔界的皇者自居了。虽然如此,幽冥君的神情中并没有骄矜自得之色,说话的口
气也是淡淡的。很少有人能在即将获得梦寐以求的巨大成功时,还能保持像幽冥君这样的
冷静。
这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如果正面对决,楚云深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击倒对方。
楚云深说道:“我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定后,长老及所有的护法,能像原本一样,保持地
位的神圣与超然。”
幽冥君点点头,说道:“只要退出一切政务。孤保证,长老及所有的护法,都能维持原本
的地位。”
楚云深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没有提长老座前谢罪的事,幽冥君也没有提。
因为如果幽冥君真能坐上皇位,那么这就是一个必须的形式与礼数。
幽冥君说道:“孤必须先离开了。”
楚云深说道:“恭送殿下。”
幽冥君转身欲行,却又顿住了脚步。“孤能请教护法一个问题吗?”
“请说。”
幽冥君问道:“护法想要权势富贵吗?”
楚云深说道:“不想。护法的职责,是守护长老。”
“嗯。”幽冥君点点头,离开了。
楚云深笑了笑。他想幽冥君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护法的职责,是守护长老。所以虽然他不想要权势富贵,但只要有需要,他随时都可
以去夺取。
楚云深慢慢敛去了笑容。
夏勒雁来了。
夏勒雁很少离开灵祈殿。
夏勒雁来了。他想那一定是因为,他的长老,被他伤得很重、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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