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的条件,除了将北国以附属国的方式纳入领地,以此在领地内建塔控制哨兵向导,最
大的目的,还是藉著交流建塔技术,为哨兵向导牵线。
包含许锋及一整队的向导,是北国献给帝国无结合哨兵的“礼物”。
王祐宓看着若无其事将精神体放入铁笼的许锋,有些恍神地想着对方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件
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不察,关门时将自己的精神体也一同关了进去。
北狐体型本就不大,跟家猫乍看上去竟相差无几,两只精神体面面相觑了一会,在王祐宓
伸手拎猫前窝成两团球睡了。
见状连许锋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手指隔着铁笼戳了戳猫咪的屁股,见猫咪不耐摇尾巴赶苍
蝇似地喵了声,声音像碎了一样笑成一地的珠子。
“猫咪叫什么名字?”
“蜜糖。”
“挺甜的啊……不过,王队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乱跟人说自己名字?自己的也是
、精神体的也是。”许锋笑笑收回手,指尖微微一勾,擦过了王祐宓的手背,“这样是会
被下暗示的。”
王祐宓一愣,熟悉的回忆从过往被翻搅出来,带着血气与冷冽的气息。
“许将军,你待过北防吗?”
“我们北国叫那南防。”许锋低头看着脚尖,用力眨了眨眼睛,把不合时宜的念头、本能
的渴望全都眨了回去,“嗯,待过。”
“不只是待过,我当时,是那里的营长。”视线从鞋尖往上游移,直到对方领口闪烁的哨
兵章才停下,许锋的声音有些哑,“而你,是个想当间谍,连精神体都不会装的笨哨兵。
”
“以我对你下的诅咒来说,你活得,可真是够久了。”
这是许锋第一次,以诅咒称呼自己的暗示。那曾经是他的骄傲,比谁都强大的骄傲,可这
也是他第一次必须被迫,与受暗示者朝夕相处。
不知道是不是受前晚情绪失控影响,又或是何以那从未从脑海淡去的话语,他忽然觉得自
己受不了了。站在这个地方,面对这个一无所察的哨兵,感觉自己身体对对方的渴望、以
及接受对方溢于言表的追求。
在在都让许锋觉得荒唐。
知道跟理解,是不一样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下的暗示有多么残忍,也知道会有人因此丧
生,甚至明白他没有必要多施予对方痛苦。
可是这是战争,他有理由为自己开脱。
那些哨兵,全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某方面来说,他是否认这件事与自己的直接关联
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不用当场见效的暗示。
因为这么一来,就不需要面对死亡本身。
可是王祐宓出现了,他就像一条线,牵引住了知道与理解的两端,让许锋不得不面对,自
己的行为会造成人死亡。
他甚至感觉命运在嘲弄著自己,就像他一直以来对待帝国哨兵的方式一样。
──看哪许锋,你伤的人是你的哨兵,是属于你的哨兵。
──你一个人都留不住,说要与你结合的哨兵,离开了你,而你为了保护他而研发的杀人
武器,伤了另一个应该要爱你的人。
──多傻。
许锋抬头看向王祐宓,却意外发现对方要笑不笑的看着自己,肩膀因忍笑抖得很辛苦,最
后才咳了几声拍了拍他。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这哨兵听不懂人话吗?
许锋还陷在混乱之中,就听见王祐宓再次开口:“你下在我身上的暗示,原本可以让我活
多久?”
“最多三个月。”
“啊……”王祐宓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轻轻笑了声,“没事。”
“我呢,会回到塔里,是当时的首席说我精神图景出了问题,所以硬把我人塞回了这里。
”王祐宓说著说著,歛起了笑容,“我一直为此感到歉疚,是不是其实我的伤没有那么重
?是不是我不适合待在前线?哨兵的话,是会希望可以跟自己的队友出生入死的,所以,
对于只有我一个人在南方养老,我一直很心虚。”
“幸好我的伤是真的。”
王祐宓皮笑肉不笑地说完,把自己的精神体从铁笼拎了出来:“许将军,那么我们该走了
。”
许锋迎上王祐宓的眼神,默不作声地跟上了。
结束了。
这样就好。
铁笼角落的北狐缩成一团,远远地朝家猫委屈地鸣叫。本想回应的家猫,被王祐宓一眼瞪
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