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事文 慎入
*是我先前的文的番外 但单篇阅读亦可
在一起这么久,于幸和方玉樟原已为两人早已磨合得差不多,一场灾难深重的疫情却让他
们发觉彼此之间的差异还是非常巨大。
于幸有过敏体质,在台湾冬天时就常鼻水流个不停,时常需要靠口罩过活,刚到欧洲时还
不认识方玉樟,他已经发现欧美人和台湾人的差别,虽然他体会了很久,还是一点悟性都
没有—到底为什么只是戴一片小小的口罩就能让人舒服很多,欧洲人硬要用那种你是不是
身患绝症的眼神来看你?!
过敏!我就只是过敏!于幸解释了好多遍,还是没人懂为什么过敏戴口罩就有用。
废话,因为你们没戴,你们当然不知道戴个口罩就可以好很多的事,为什么要弄得自己那
么难受?
久了他就只好各种围巾丝巾上阵,选了一些材质好的围巾丝巾,掩盖住口鼻,抵挡冬寒也
过滤花粉,但效果当然跟口罩有差异,他时常想念口罩的好,想到他有天忍不住拿了片口
罩,对自己的围巾说:“你看,口罩那么好那么有用,围巾围巾,你难道不能学学他吗?
”
为什么围巾就只是围巾呢?于幸非常哀怨。
2019年的年底,方玉樟还照原本的脚步过著平常的每一天时,发现家里已经有只仓鼠一声
不吭地在囤口罩,方玉樟完全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要囤口罩,你平常出门也不会戴啊。”方玉樟问于幸。
确实,于幸还是天天进行他的围巾人生,但是,他还是睨了方玉樟一眼,“你这个没经历
过sars的人,你不懂。”
方玉樟默默觉得被孤立了,“小幸,sars的时候真的很紧张吗?”
“我那时候半大不小的,哪里知道紧不紧张,但和平医院封院,一群医护人员枉死的事,
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于幸难得正色,“台湾那时候多么孤单,我当时还不太明白,现在
却懂了。”
方玉樟悄悄握紧于幸的手。
“我现在虽然人不在台湾,但我永远都是台湾人,我会为了台湾,继续努力。”于幸说道
。
方玉樟吻了吻于幸的唇,他们纠缠在一起。
于幸心如明镜。方玉樟虽然喜爱台湾,甚至也有台湾国籍,可是很多台湾人细微的心思,
方玉樟可以理解,但要深刻体会,那是很困难的,就像方玉樟虽然不会认为戴口罩就是得
重病,但是方玉樟也不会只是因为空气不好,就戴上口罩一样。
他们还是有一些本质上的差异。方玉樟恐怕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把家里囤满一盒又一
盒的口罩,于幸很清楚,方玉樟是因为够爱他,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就随他囤口罩。
但这样也就够了。
2020一月中于幸回台湾投完票,就从高宇习那边抱了更多口罩回到巴黎,准备在巴黎过农
历新年,于幸不但自己囤,还要方玉樟把他囤的口罩拿给欧利和方秉兰。
方玉樟一脸为难:“他们不会戴的吧?”
“小兰会戴的啦,小兰大学在台湾唸的,他懂我们台湾人。”于幸说道。
“......为什么我觉得我被排挤了?”方玉樟很哀怨。
“那你跟欧利可以组成一组不戴口罩组......不,欧利是厨师,妈妈又是日本人,他应该也
不会那么排斥戴口罩。那你要不要戴口罩,这样才能跟我们一组?”于幸笑道。
方玉樟还是没戴口罩,只是摸摸鼻子把口罩运到欧利和方秉兰的住处。
农历新年期间,如织的中国游客把巴黎挤满,那时候于幸出门已经开始把口罩戴上了,这
回他才没理会路人那种你是不是生病的眼神,他甚至还搞了把刀子放身上,怕的是单身又
被歧视的时候,他能有武器防身。
方玉樟这时候还是觉得于幸太过夸张了,他用中文问于幸:“世界卫生组织不是说只要多
洗手就好了吗?”
“请正名世界往生组织。”于幸回道,“相信他们说的话,绝对让人早死早超生。老公你
真的不戴口罩吗?”
方玉樟还是很两难。
“算了我不管你,反正你分得清楚台湾人和中国人,你自己看着办,走在路上看到中国人
你自己闪远一点,你不闪远一点回来就别跟我睡了。”于幸恐吓道。
“绝对保持两公尺以上的距离可以吗?”方玉樟问道。
“现在还可以,之后我不知道。”于幸迳自又去忙了。
方玉樟看着于幸把家里的直立式冷冻柜填得很满,又是一脸理解不能,“这些可以够我们
吃三个月了吧?”
“那是因为我们现在不常在家里吃饭啊,你想想如果我们现在在武汉,这些够我们吃一个
月吗?”于幸反问。
“巴黎会变武汉?”方玉樟问。
“我比较怕世界往生组织再这样下去会害全世界都变武汉。”
于幸一言成谶。
二月中开始,于幸已开始卢方玉樟出门一定也要戴口罩。
起初方玉樟仍然没办法理解于幸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但于幸很坚持,他不想跟于幸吵架,
干脆减少出门,避免跟于幸争执。
后来方玉樟看着邻国意大利疫情愈来愈严重,开始觉得不妙:“各国政府不是说勤洗手就
好?”
“那是因为要掩盖各国的口罩都在农历年间被中国人抢完的事实,你看高宇习,我跟他一
路都在囤口罩,他老公去年年底说他小题大做,现在还不是乖乖抱他大腿说他英名?”
于幸解释完,又叮嘱道:
“我跟你说喔,现在一定不能跟人吻颊礼,也不能跟别人拥抱,要是有人觉得你不合群,
你解释不清的话,就说我善妒就好,你只要做了就会被离婚,所以你不敢。”
方玉樟很为难,但这回他听了。当然,他没有把罪名加到于幸身上。抑制这些文化带来的
本能让他很辛苦,他甚至被当成有病的人。
但于幸安心,他的心也才能跟着安稳下来。
三月中后,情势变得非常严峻,方玉樟先前确实没想过巴黎会有这么一天。
春意盎然,但每天出门都要文件,只能出门一次,简单慢跑或购足生活所需,而且要人与
人之间保持至少一公尺以上的距离。
戴口罩不再被歧视,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家里。
幸好于幸早有准备让他们的生活并未改变太多。
方玉樟和于幸每晚八点都会跟巴黎人一起站在阳台上给医护人员鼓掌加油打气。
“小幸,你想台湾吗?要不要回去?”方玉樟知道于幸虽然宅,但是又闲不下来,“如果
你想回去,我可以想办法买到机票。”
“我想台湾啊,很想很想,可是不要回去。”于幸说道,“因为现在坐飞机很危险,我现
在不想坐飞机,我自己得病毒也就算了,我不想把病毒带回台湾。我希望台湾的人都健健
康康。”
“就像我也希望这里的人健健康康一样。”于幸结语。
方玉樟难得地有点想哭。
此时的他,真正理解于幸从去年年底做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健
康,还有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在意或不在意的每一个人。
“这些布口罩是我前些日子请Wing从台北寄来的,我们拿去送邻居吧?你写纸条,放在他
们门口?”
“好。”方玉樟眼眶微微红了,“谢谢你。”
“谢屁啊。”于幸眼睛中也有着泪光,“要写这是来自台湾的爱心喔。”
因为台湾曾经那么孤单,所以我们才更能了解这种恐惧。但sars时,我们都能撑过来了,
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等疫情结束,我们再一起回台湾吧。”于幸笑着说,“到时候我要吃臭豆腐还有大肠面
线还有炸鸡排还有珍珠奶茶还有咸酥鸡......”说了一串完全没有换气。
“好。”方玉樟点点头,加重了某个字的音,“我们一起‘回’台湾。”
这次,他跟于幸一样骄傲,他,也是台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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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真的不好熬 希望我们终将迎接春的到来
谢谢为此疫情努力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