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2回!
日更!
人来人往的速食店一角,红着眼圈边擦泪的女人和心不在焉的男人相望无语,很难不
引人侧目,然而这两人却都毫无自觉,女的继续滔滔不绝自说自话、男的继续听任耳风穿
堂神游太虚。
“久等了……四号餐两份、薯条加大红茶去冰--”工读生送上餐点后望了尚未回神
的男人一眼,毫不客气地重重拍下他的背:“欸,醒醒啦!”
展克翔被吓了一跳,回头大骂:“靠,干嘛,想个事情不行吗?”
“要想啥是你家的事,但昨天才死命拜托我来代班,说有多重要的事,结果今天你就
带了个妹来公司炫耀、还把人弄哭?展克翔你是不是人啊?”
小惠终于发现展克翔根本完全没在听她说话,嘴吧停了下来,擤了一下鼻子才问:“
你们认识喔?”
展克翔不耐烦地赶人:“我在这间店打工,这我同事啦,今天请他代班。好了你东西
放下可以闪了,大人的事少管,大不了下个月帮你多上两天班……”
“喂,我好心让你免排队,还帮你送餐过来欸,赏个八卦会怎样!这你马子?怎么哭
成这样?吵架了?是不是你劈腿--”
“滚回去做你的事,不然我客诉你上班打混……”
小许一脸八卦还想发表意见,然而不远处店长正在瞪人,只得含恨离开。
展克翔揉了揉眉心,对小惠道:“吃点东西吧,妳哭不累啊?”
“你听我说,他真的很过份--”
“是是是……都是他不好……”小惠和她男友的鸟事展克翔已经活活听了十几遍,了
无新意,都快背起来了,偏偏当局者迷,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会一个劲儿地哭,他觉
得自己的耐性快用完了。
余子谦临走前又莫名变冷的态度令他烦心不已,展克翔实在没心情再和小惠耗下去。
他抓起鸡块喂进小惠嘴里,小惠呆了呆顺口咬下,这才安静下来。
看着小惠红着眼啃著鸡块的傻样,展克翔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笑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笑偶--”
“东西吞掉再讲话……”拍拍小惠的头,展克翔想起以前两人交往时的情景。
其实,小惠一直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天真干脆、勇往直前,这点也曾吸引过他,只
不过后来两人相处久了,彼此都发觉这是种接近哥儿们的亲情,于是他们结束恋人关系,
改当一辈子的兄妹、朋友。
“听我说,那应该只是误会而已,”趁小惠的嘴被鸡块堵住无法诉苦,展克翔分析:
“妳并没有被甩,打通电话回去问清楚不会花你多少钱吧?”
“偶才唔要!他都这样对偶了,这两天也--”
一阵音乐打断了小惠口齿不清的怨言,正是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看着毫不陌生的来电显示,小惠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吞掉鸡块,在展克翔的眼神鼓励
下按了接听。
“……喂?”
‘宝贝,妳终于接电话了,那天真的是误会……’急促的男声传出手机,展克翔看着
小惠的表情由伤心、惊讶、怀疑到破涕为笑,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拍拍小惠的背,展克翔走到柜台又点了份套餐。看来是不必担心了,基于种种情谊和
立场,他都希望这个好哥儿们兼好朋友、可爱的妹妹能够永远被人疼爱,一辈子顺利甜蜜
。是的,他对余子谦充满执著、心疼与思念的情绪,对小惠则始终只有温情的亲切与宠溺
。
他现在已经能分得很清楚,这就是差别。
端著套餐回座,小惠正好讲完话,展克翔一脸大发慈悲:“现在有心情大吃了吧?别
说我对妳不好……再请你两个汉堡,吃完滚回你男人那去!”
“呿……几个汉堡就想打发我,好歹也要请个王品吧!”小惠笑逐颜开,也有心情抬
杠了:“谁不知道你是为了几个破玩具才点一堆套餐的?没诚意……”
吃饱喝足,小惠拿起一个公仔捏著玩:“这只还挺可爱的耶,给我!”
展克翔一把夺回:“休想,要就自己花钱买!以前妳还嫌我收集这很幼稚!”
“爱记恨!小气!”小惠嘟起嘴正要再闹,却发现展克翔望着公仔的眼神异常温柔:
“翔……怎么了?”
“哈哈,没事,我载你去坐车吧……”
桌上四个公仔,正好凑成两对,大小很适合摆在余子谦房间的闹钟两旁。展克翔收起
公仔,嘴角大大拉成一个弧。
※
送走了小惠,展克翔回到余子谦的公寓,一进门就发现地上多了双陌生的鞋,正纳闷
著,一个男人就从客厅走了出来,两人对望都是一脸惊讶。
“呃,请问你是……?”展克翔看着迎面走来的男人,发现他手上正拎着一串钥匙、
背包还没放下,显然刚进门不久。
但他怎么会有钥匙?
“咦……我还以为是子谦呢,你是新房客吗?”来人客气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没
想到已经有人搬入了,所以才直接开门进来……几个月前是我住在这,今天是想回来找个
东西,打扰你了……”
之前住在这……难不成是余子谦的前男友?公寓藏娇?展克翔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
级战备。
“喔,之前的旧杂物应该都搬到那个小房间了吧,你可以去找找看……”展克翔一面
答话,一面观察。这人穿着长相都普通,但就是有种奇异的似曾相似感。
“你要找什么东西,长啥样子?也许我可以帮点忙。”
男人显然很熟悉屋里的配置,边打开了变成仓库的客房房门,一面道谢:“谢了,只
是一些资料,我先自己找找看……这间里面的东西可以搬动吗?”
“没关你,你随意。”这人是谁?展克翔满喉咙的问号堵著却又不便开口,他心不在
焉地边回答,边走到阳台悄悄拨了余子谦的号码,却没人接通。
憋着疑问的心情实在不好受,展克翔在脑子里默念“我要相信他我要相信他”,但转
念一想,他也不知道是要相信什么。
相信余子谦不会和前男友藕断丝连?相信余子谦不会背着自己和别人乱搞?
是啊,要相信什么呢?就算这人真是余子谦的谁,以他的身份也管不著。他是谁啊?
房客?不,他连租金都没付。临时管家?不,只怕余子谦对管家的态度还更亲切得多。他
展克翔是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个死缠烂打赖上了的追求者。
不行,忍不住了。
硬生生止住劈面杀来的种种悲观想像与猜测,展克翔决定主动出击套话,他转身走入
仓库。
看着陌生男人在一堆杂物里翻翻找找,展克翔装作无心靠近:“怎么样,有找到吗?
要不要帮你把东西搬开?”
“可以吗?”男人显然很开心:“我想开最下面那个纸箱,我们两个人一起,应该有
办法把这堆先抬过去放。”
“OK,数到三动手。”展克翔站定。
“一、二、三,喝!”
重物成功移开,男人一抹脸上的汗,对展克翔笑:“谢了!我也知道时间有点晚了,
东西找到我就闪,麻烦再等我一下下。”
“小余啊,你睡了吗?不好意思我知道时间有点晚,但有件要事……”
一瞬间,展克翔豁然开朗,这声音正是某一晚让余子谦答应“我明天马上回去”的不
知名来电,他醋意大发而失控的导火线。
这家伙果然是余子谦的正牌同居人?
靠,正宫回来了,那我这偏房怎办?
展某人完全忘了正是那通电话间接促成他重拾决心挽回初恋,在心里狠狠把对方从头
发到脚趾都腹诽了一遍,然后边假装收拾杂物,不动声色地开口:“对了,你说你之前住
在这?你和‘谦谦’认识啊?”
平时在称呼上展克翔还算有分寸,日常生活叫“子谦”,生气时叫“余子谦”,床上
耍赖时才会叫“谦谦”。
而此时为了宣示身份故意加重“谦谦”二字的口吻,展克翔开始套话。
“……谦谦?”男人听见这称呼先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喔,你说小余啊?我和他
学长是朋友,后来大家就彼此认识了。”
“那你怎么称呼?我是说,子谦都怎么叫你?”
“我叫齐翰,和他学长同届,小余叫我齐哥,你高兴怎么叫都行……”齐哥忽然顿了
顿,噙著神祕的笑容望着展克翔。
“呃,怎么了、齐……哥?”展克翔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叫什么名字?”
“嗯,同事都叫我阿翔。”
“喔,阿翔,”齐哥笑得更诡异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没有啊,我--”
“有话直说吧,我不会介意的。你……是不是小余的‘那个’?”
“那个?”
“啊唷讲白就没意思了,”齐哥挑了挑眉,“你们在一起吗?”
展克翔吓得双手杂物掉满地、大退三步:“你……你知道!?”
齐哥连忙踩住差点滚远的瓶瓶罐罐:“小心,不必这么慌啦,他的性向本来就没特别
隐瞒,之前来找他的人都叫他小余啦、鱼子酱啦之类的,喔,叫谦谦的是比较少。不过看
打扮和谈吐就大概猜得到是GAY……”
“啊,找到了,原来在这……”展克翔还没答话,就看见齐哥翻出一叠纸张大叫:“
欧买尬,我的论文副本……搬家时带错,还好小余没把它丢了……”
拍拍身上灰尘,齐哥盖上纸箱,重新堆回那叠杂物。
“谢你啦阿翔,东西可以放回去了,你要问啥我们收好再聊……”
※
由于某人收集赠品成瘾,坚持不到速食店或7×11以外地点觅食,因此场景依然是速
食店的一角,齐哥正大口啃著疯狂劲辣烤鸡堡。
展克翔吸了口饮料,和一旁拖地的小许互瞪一眼,后者满脸不爽,经过时忍不住抱怨
:“昨天到底是谁说有重要的事不能来,害我丢下好不容易约到的学妹来帮他代班的啊?
啧,怎么那个听起来应该很忙的人下午来、晚上又来,一副没事干的样子整天泡在这?”
展克翔自知理亏,原本是要请假陪小惠和余子谦的,谁知道后来又生了那堆意外,偏
偏解释起来又麻烦,索性又白了小许一眼:“算我欠你一次行了吧!快闪,没看到阿浩叫
你了吗?”
打发掉小许,展克翔又吸了口饮料,就等齐哥开口说话。下午才和小惠在这吃了一堆
套餐,他其实不怎么饿,不过齐哥坚持请他一顿再边吃边聊,只得意思意思喝杯可乐,吃
的全塞给齐哥。
终于,齐哥从一堆食物中抬起头来,笑道:“好啦,你想问什么?”
“呃……”展克翔本来有很多事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只得先打探齐哥和余子谦的
交情是熟到什么程度。
“之前说了,我是小余高中学长的朋友,但不是本地人,我大学在台南念,见几次后
大家就熟了。
“小余转学考上北部后很少回家,当初的朋友中只剩读硕班的我继续留在台南,他就
便宜把房子租我……我也算是帮他顾房子吧。我们交情还不错啦,北上玩时都会去找他。
”
“换你了,”齐哥用一种研究的眼神看着展克翔:“你和他是……?”
“欸,我们的关系我也说不太清楚……”展克翔略一思索,斟酌简述了他和余子谦曾
交往、分手、失联到如今的暧昧关系。
“唷,所以你是他的初恋啊?这我还真没听过,有没有详细点的分手内情,快向大哥
报告一下……”齐哥显然是个自来熟,三两句就开始称兄道弟。
展克翔心虚地大略讲了一下当年的劈腿史。
“慢著,你交了女朋友?这问题可不小。”齐哥八卦的表情转为严肃,“你得先想清
楚一个问题,你家有婚姻压力吗?万一父母要你传宗接代时,你会怎么办?你已经决定好
要当同性恋了?”
“以前你们年纪小,还不懂责任是什么,但若这次成功复合,最后你会不会为了结婚
又离开他?”
展克翔顿时愣住,他的确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
“据我所知,小余应该对女人完全没兴趣,而且他和父母各过各的,没有婚姻问题。
呃……算了,你先一次讲完吧,后来,你们又怎么恢复联络的?”
展克翔大致交代后,齐哥了然:“所以,你现在赖在他家等待机会挽回?”
“算是吧!其实……今天一进门看到你,我马上就想歪了,以为你们是什么不可告人
的关系,真不好意思。”
“你说你们高二左右就失去联络了?”齐哥思索了会:“那你知道子谦当时的生活吗
?”
“我就是想像齐哥打听一下,如果我错过了什么,至少也有机会补救……”
“我知道的事也不算详尽,但说不定能让你多些参考,先说,过程完全不美好喔,你
确定要听?”齐哥警告。
“嗯,你说吧!”展克翔深吸口气,他知道余子谦有段声名狼藉的日子,决定挽回的
同时他就有准备要接受了。这些事余子谦断不可能主动提起,然而掌握症结才有胜算,难
得遇上军师,自然问得愈详细愈好。
“那就……先从我朋友说起吧,”齐哥清清喉咙:“小余的学长,也就是介绍我向他
租房子的人,同时是个GAY。他和小余,咳,关系原本也不太单纯。大一那时候,小余交
了一个常跑趴的社会人士,他们……”
故事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些条件好的青春少年,跟着懂门路的大人在灯红酒绿
中挥霍生命的往事。
他们有的家庭不完整、有的欠缺目标,有的学业不如意、有的寂寞空虚,于是凑在一
起,用狂欢与青春的肉体换取短暂快乐,然后和很多人一样:一朝梦醒,发现除了自己活
得愈来愈烂,一切都没有改变。
“混没多久,小余也玩腻、或看开了吧,先是跟那男的吹了,然后和酒肉朋友断绝往
来。比较有交情的几个彼此能劝的劝,劝不回来的就掰掰。
“这圈子不就是这样,聚聚散散都稀松平常,后来只剩两三个人还保持联络……
“衰就衰在小余才刚开始打算振作,他爸妈却为了他的监护权还是扶养义务什么的闹
起官司来。不景气嘛,新家庭都有点经济压力,总之两边都不想要他,他差点被这件事搞
死。
“之前已经旷了一堆课,高中差点不能毕业,大学考烂就算了,还内忧外患病到快住
院,幸好后来他爸生意赚了钱,加上他总算撑到二十岁成年了,一串鸟事才终于落幕,然
后他转学考上比较好的大学、搬到台北……”
展克翔没有打断地听着,散落的往事被齐哥凌乱的口述拼接,凑出余子谦那几年生活
的轮廓,细节不用清楚,总之基调只有清冷。
“之后……他好像就没再谈恋爱了吧,自暴自弃的人最乱喊什么再也不爱人之类的话
,你听听就好,再伤心日子还不是要过。”
齐哥在展克翔若有所思的神情中拍拍他的肩:“差不多就这些,那些荒唐事你能不能
接受,可以趁他不在时好好想想。如果决定放弃也不用太内疚,小余已经能自己过日子了
。而若你确定想要这段感情,那就尽量努力,自己看着办吧。”
※
展克翔侧卧在床上,翻弄著余子谦留下的菸盒,眼望窗外发呆。
修长的食指在盒面上来回轻抚,正面、背面,心不在焉地把玩,然后打开盒盖、抽出
一根菸,摸着床头的打火机点了火。
他没抽过菸,不知道点菸时要吸气助燃,于是磨弄了许久,菸管都快被捏烂了才终于
点着。
细长的白线往上空飘去,连带呛人的废气也跟着散发,他眉头一皱忍不住要移开鼻子
,但头才后退了半尺就停住,随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把菸拿近狠狠吸了一口。
“Shit--咳、咳……”
瞬间塞满口腔的辣,呛得他喉头干痒、狂咳不止,忍不住飊出脏话。
“这什么鸟味道啊,为什么有人爱抽菸?”自言自语抱怨了一声,又把菸拿近再吸一
口:“咳咳、咳……”
房间里渐渐烟雾弥漫,废气指数直逼展克翔的忍耐极限,终于他猛打开窗,把手中剩
余的半支菸扔到阳台。迎著新鲜空气深吸几口后,他转身倒回床上,视线透过略散的薄雾
往上看,是朦胧的天花板。
展克翔叹了口气。
也许那人的悲伤寂寞未必是自己造成,但想到他在人海中流连,伤心时没有依靠、难
过时没有人照顾,虽知都已经过去,仍旧忍不住心疼。
很难挨吧。而爱逞强的你那时一定也什么都不说,独自承受吧。
为什么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呢?
※
余子谦的返家居然成了常态行程。
没事先联络、也不期望家里有人,他原本只是抱着一种连自己也不太明了的求证心情
敲了门。是想求证什么呢?
试探对方有多在乎?或试探自己的决心有多坚定?无论如何,当展克翔开门时写满眼
底的惊喜高兴,他不是看不出来,却只有更加迷惘。
几番反复思量的决定,总是一再为了这样的眼神动摇。是那个人的情太真、还是自己
太容易感动?呆愣著被拉进屋内,余子谦被动收下充满欢迎之意的深吻。
他并不知道齐哥回来过,展克翔也没说齐哥已经归还了钥匙,基于两人心里都有鬼,
也没人提出再多配一副的想法。
依然是敲门、应门的相聚模式,吃饭洗澡睡觉、偶尔上床,展克翔上班时,余子谦在
家发呆上网,没班时,或外出走走、或看看电视,有兴致时一起下厨、或者找地方练球;
简而言之,就是生活。
仿佛是查勤似的,余子谦返乡频率骤增。就等哪次碰上家里没人、或多了别人的场景
。哪怕只要一次,他就能够理直气壮地说:看吧。人与人的牵绊不过如此,不需要你的,
终会离开。
分开是迟早的,所以他不会期待。
然而展克翔的挽回行动却是愈发坚定,不但彻底在余子谦家里定居,就算人不在也会
传短信交代去向,连附近兼职的工作都转正了,只有每月发薪日才回自家一趟。
于是在各怀鬼胎的日子里,日历一张张被撕下。
余子谦发觉他想起展克翔的时间愈来愈多、期待休假的次数日益频繁;等到他开始屈
指算日子那天终于惊觉:这哪像是要断的态度,搞不好姓展的根本就以为他们已经复合了
!
这样不行,或许该换一招试试。
※
展克翔站得老远,拧起眉心死瞪着沙发上趴着乱按遥控器边吞云吐雾的男人,后者察
觉这道微刺的视线后,只是冲着他挑衅一笑。
“你够了没?”他是很想这么破口大骂,不过每每话到嘴边,还是恨恨地吞回去。
“干你屁事?”能得到的,多半是这类回答。
原本顾虑他讨厌菸味,余子谦还会选在阳台或屋外抽菸,然而最近却是客厅卧房餐桌
上,无处不来,甚至开始刻意拒绝一切善意、开口闭口冷嘲热讽,就像是要故意气他一样
。
展克翔心里默念著冷静冷静。他就是在激你,千万不能上当。
生气了,就等于给余子谦借口。他还记得余子谦红着眼大吼“不喜欢你可以走啊”的
画面。
他哪可能这样就放手。
所以当余子谦在室内抽菸时,展克翔只好躲到阳台对着马路生闷气。
某人终于良心发现熄了菸,对阳台叫道:“喂。”
“怎么了?”
“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百般忍耐我?”
“那你又为什么要这样百般测试我的底线?”
“我才没有。”余子谦悻悻然。
你有、你分明就是、你这死傲娇……忍住冲到嘴边的话,展克翔深吸了口气,挤出最
灿烂的笑脸,从阳台走进客厅。
“谦谦……别问这种蠢话。我干嘛要忍耐你的原因,相信你比我还清楚。我喜欢你、
我不会再因为任何无聊的理由失去你一次,以前是我错了,但放眼世间,谁小时候不蠢不
白痴?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所以现在你要挑战我考验我都尽管放马过来--我不会躲,
直到你愿意再接受我为止。”余子谦,你是气不走我的。
“少在那自以为是,谁……”余子谦翻着白眼还想反驳,看着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已经和家里讲过了,不用结婚也没关系。”展克翔若无其事道。
“啥?”
“我爸妈都没那么古板,只要我好好赚钱孝敬他们,要娶不娶随便我。”
“喔,那又怎样。”
“没怎样,只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没有任何离开你的理由。我还在等,只要你想通了
,随时都可以回来。”
见余子谦语塞,展克翔弯起嘴,他知道自己赢了。
见过齐哥后他就决定了,要陪着余子谦一起走下去,体谅他的被动、分享他的孤独,
不止为了补偿那段错失的时光,也为了这些天来与日俱增的疼惜。
我会等,等你打开心、真正迎接我回去。
“嘿嘿,感动了吗?”
“并没有。”
“那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没关系,我喜欢你。大家可以慢慢耗,反正我们都还年轻。”
“耗就耗啊,你等吧!”和这种嚣张的任性鬼无法沟通,余子谦无语问苍天。他不诚
实,但就是说不了谎,无法否认自己对展克翔的感情依旧,只能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