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寒冬总夹着刺骨的风雪,就是军营也都暖暖地烧着炕,好让身体较虚弱的向导也不
容易受寒。
许锋看着营外的雪山呼了口气,扎起码尾盘起头,耳环在摆动时发出细微声响:“说吧,
什么事?”
小向导不知该不该说,脸青一阵白一阵地低着,好半会才勉强吐出一句:“报告许营,营
里多了一人,应该是帝国的哨兵……”
许锋看上去不怎么生气,就是轻轻笑了下,嘴角松松勾著:“几天没见,营里都能进哨兵
了……我再晚几天回来,是不是就变别人哨点了?”
“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跟你妈说去,怎么会生出你们这样的士兵……人找到了吗?”
“因为分不出,所以想请许营……”
“怎么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到,早跟你们说过了精神暗示用得适当就好,每次下了战场都要
休息上好几天。”许锋低头轻笑起来,喉头鼓动着低音,看上去心情很好。
──那就是心情很不好。
“算了,我去看吧,你跟他们说我要新训,聚人。”
“是。”
小向导压低着头死也不敢抬,一溜烟地跑了。见这副模样,让许锋有点好笑,怎么还像自
己会吃人似的。
他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是难了点,但也不是真做不到,怎么大家都一副他是怪物一样的眼神
?
只有向导才能明白许锋的可怕之处。
一般的精神暗示,并不是真如哨兵想像中向导的秘密武器。所谓攻击,必定是损人不利己
,伤人同时必自伤,而帝国的哨兵又多,每每这样下来,对方的哨兵图景是毁了,许锋这
的向导也差不多“盲”了。
变成了昏昏沉沉,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普通人,通常都要休息上好几天。
许锋就不会。并非因为他是特别厉害的向导,而是他暗示的方式特别,跟诅咒一样。
准确地掐了根针往人图景里死死按进,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崩解、狂化,既省力,某方面来
说又比一般暗示来得残忍可怕。
就连在向导中,都被称之为不详之子,用的手段冷酷无情,又别具一格。
像是上天赐给北国的转机,也像降临的恶魔。
许锋自己倒不真觉得有多难,所以每次教不会时也常想是不是自己不会教或是对方根本不
想学,但这么多年楞是一个人也没学会,大概是他们真的有根本上的不同。
那些向导总说,他们不可能了解哨兵到那样的程度,所以做不到。
许锋想,那也许是因为他们从未爱上一名哨兵。
若有天向导爱上哨兵,发自内心地许诺要守护对方,就能比谁都了解哨兵──也比谁都更
加了解哨兵的软肋。
这么一想,他忽然想起了久远的记忆。
虽然现在对方的长相对他来说,已然模糊不清。
“我发誓,就算我是哨兵,也绝对不会与你为敌,因为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要是到了三十岁我们都还找不到结合的对象,要不我们就配对吧!”
“小风,过来啊!”
你发过誓的。
糖糖,我希望你死在帝国,这样我就不用与你为敌,不用恨你。
但某方面来说,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江湖一别永不相见,其实也挺好的。
忽然刮起的风雪迷了眼睛,许锋搁下手上捧著的姜茶,起身往营区走去。
想什么呢,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