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PO)
│ 心动
方汉明刚从木栅的阿嬷家回市中心,阿嬷不在。
住在东区的他搭上公共汽车,再转蓝线到忠孝复兴。
走了一趟空,他突然很想念阿嬷平常时对他的叨叨唸唸,以及不管什么时候总会在桌
上的爆米香。
‘来啦阿明,呷甜甜,生后生。’
‘阿嬷我查甫捏,对我讲冲啥啦!’
‘啥物时代啊,查甫查某拢好啦。’
方汉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已经好久没吃爆米香了。他像卖火柴的小男孩对天空呼
出白气,许愿如果现在出现白嫩嫩又甜滋滋的爆米香那有多好。
“来矣,欲磅啊哦!”
台北的街头偶尔会出现惊喜,例如现在。
一台小货车停在转角,男人在大冬天里穿着吊嘎,正用充满肌肉的手臂用力一提。
怦──
的一声,是心动的声音。
│ 接吻
“所以你心动的声音是‘砰──’?那是爆炸吧?”
“白痴,你很不浪漫耶!”
那天方汉明在街上如愿以偿吃了爆米香,愿望的代价是以身相许。
被骂白痴的爆米香师傅名叫傅育齐,在他卖出最后一份爆米香,准备收摊时发现那位
买走所有商品甚至不用找零的客人蹲在路旁哭泣。
傅育齐以为是自己的拿手绝活出了什么问题。
手忙脚乱的他用沾有糖渍的手递出卫生纸,结结巴巴地说:喂先生你还好吗?
再手忙脚乱依循对方的指示把陌生人送回他不远的家。
又手忙脚乱地替人温水热毛巾。
然后手忙脚乱地迎来人生的第一次温存。
怦──
激情来得又快又猛。
一夜之间,生米撞成爆米香。
“好啦你乖,”傅育齐将瓦斯调小,熬煮著浓稠甜腻的焦糖,热糖在炉火上争相冒泡
,看着煮糖人的方汉明也双眼冒泡,“让我看看你怦怦跳的小心脏还好吗?”
“不要,走开。”
傅育齐在方汉明的嘴角啄了一下。
甜甜的,是爆米香的焦糖味道。
│ 吃醋
为了光顾准男友的小摊贩,方汉明买了一堆自己根本吃不完的爆米香。
数量太多,住处甚至弥漫着腻人的焦香,如同他浸泡在糖里的情绪。
以往总是茶来伸手、糖来张口的方汉明并不知道爆米香有保存期限。
一周、两周、三周,摆在桌上的爆米香开始变质。
“说!刚刚那个女生是谁?”
“他只是客人。”
“屁!他刚刚摸你的手臂,我在窗台看到了。”
“汉明,别闹我在工作!”
“那我通通包了,全部的爆米香!”
“你先不要再来了。”这样爆米香会浪费。
方明汉没有听完傅育齐剩下的话,气得冲到转角上楼回家。
他噬著泪莫名委屈,随手抓了块早过期的爆米香。
酸的。
气头上的方汉明还错以为是傅育齐故意给他爆坏、一粒粒黏呼呼的又难吃的失败品。
│ 失败
‘阿嬷,我人遐迩歹,无人会爱我。’
‘会啦,来莫哭啊啦。’
严格来说方汉明没看过爱情,就像他一年来去阿嬷家都看到阿嬷一样。
差别在于前者从没拥有,后者消失了却仍留在心中。
好吧,他知道上句话有点牵强。
瞥了眼窗外爆米香的位置,没看到会发出砰砰叫的车也没傅育齐,空空的,和他胸口
的空落很配。方汉明心里发慌,犹豫要追出去挽留还没开始的爱情还是蹲守岗位挽留自尊
。
‘阿明,你幸福,我著欢喜啊啦!’
阿嬷的话适时响起,方汉明从沙发站起向玄关冲去,拿钥匙时不忘自言自语:“臭育
齐,不准你在我还没确认是喜欢爆米香还是你之前就离开我!”
里头的人旋转、解锁、门开。
外面有人上楼、喘气、敲门。
踫──
一人欲进一人欲出,焦急的两人撞在了一起。
傅育齐起伏的胸膛和手臂上的汗水让方翰明吞了口口水,对方搔搔头从背后拿出一束
艳红玫瑰。
告白的节奏,爱情又有了交集。
│ 告白
“所以你来干嘛?”
看着眼前和爆米香一样传统的玫瑰,方汉明想到阿嬷家那床艳红牡丹的床单,阿嬷说
那是她的嫁妆,可惜查某孙拢弃嫌,若无阮兜阿明结婚的时阵送予你好无?
“我、我......我喜欢你!”
怦、
怦怦、
怦
这次是两个人心跳
扑通扑通
扑通!
再然后是坠入爱河的声音。
‘好啊!’
方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