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捕快眼中都有鄙夷之色。一个人再怎么罪恶,就是出卖朋友最不能让人原谅
。然而丁师爷豁出去了,即便是被看轻也好,自己脱身险境最重要。丁师爷花言巧语,终
于说服蔡知县,让他相信自己必能达成任务,成功全身逃离衙门。
蔡知县仍然不太放心丁师爷,警告他:“十天内不把铁面淫贼逮捕归案,你就等着人头落
地吧。”
这可让丁师爷伤脑筋,对于要怎么样才能抓到李大鸠,他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况且他也
没有要逮捕李大鸠的意思。李大鸠闹到现在,迟迟没有对他出手,已经算很够意思了。如
果出卖李大鸠不成,反而令他恼羞成怒,不顾朋友情谊,硬上了自己,那可就是一千一百
万个糟糕。光是想到横倒路边死不瞑目的那些马尸狗尸,丁师爷就不寒而栗。他可不希望
自己哪天也变成尸倒,与狗马们作伴。
“当初竟然还拍胸脯保证自己出卖朋友绝不心软,我真是操他妈的大王八。”丁师爷心想
:“一边要砍我头,一边要肏我屁眼,横竖两边不是人。不论如何一定得想出个办法才行
。”
想来想去想不出法子,丁师爷自己倒是又不知不觉走到小楼子家去了。
房子里头是暗的,也许小楼子已经睡了。吵醒他,准惹他生气。
“小楼子啊小楼子,快三十年的朋友,这次好友有难,你也是讲义气的人,不可能不会帮
我的。”丁师爷心里默念好几遍,确认小楼子一定会帮助自己后,才硬著头皮去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应。丁师爷心中生疑,暗想:“小楼子晚上一向不外出,今天
没有要事,他又有考试要准备,不可能不会待在家里的。”他又使劲敲了几下门,仍是没
有回应。
丁师爷等著也失去了耐心,颓丧地以为小楼子必是看清了出卖朋友的自己,不肯理会。他
也不想想自己对蔡知县说了什么小楼子也不见得会知道,心中只是一百万个沮丧。一弯月
光亮盈盈地照耀夜空,让丁师爷感到分外凄凉。全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孤独无依。他叹口
长气,转身准备要离开。
他忽然听见房内“当”的一声响,似有物事掉落在地。有人在房子里!丁师爷把耳朵贴在
门板上,似乎听到里头有人重重喘息之声。丁师爷大惊,心想:“莫非有贼?”敲著门大
喊:“小楼子!小楼子!是我!快开门!不开门我要撞进去囉!”一边吼著,一边便往门
硬撞了上去。
他连撞好几下,正要再撞时,门忽然开了。开门的却是方先生,一脸无精打采又不耐烦地
问:“有事么?”
丁师爷道:“我找小楼子。”
方先生道:“他不方便。”
丁师爷见到方先生说话时态度犹豫,眼神上飘,心中大疑,道:“我进去瞧瞧。”硬是闯
进去。方先生要拦,却哪拦得住丁师爷。丁师爷大步跨进房内,发现房里乱七八糟,桌上
物品散落一地。小楼子被绑在床上,衣服已被褪掉大半,动弹不得。
丁师爷转过身来,厉声道:“方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方先生颤声道:“你别拦着我。我已经忍不住了,这种刀割般的煎熬。子曰:‘是可忍孰
不可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天我好不容易能得偿所望,你不准拦着我。我爱他。
求求你,即使只是今天一次就好,就算他日后恨我,要杀我,我也心甘情愿。”他言语真
挚凄切,眼中尽是为情所苦的悲痛无奈,尽是求恳。
丁师爷心道:“你求我干么?我又不是小楼子的爹。就算我是小楼子的爹我也不会答应你
。”
方先生见他不答,道:“这样吧,我给你十两银子,请你当作没看到出去吧。”
丁师爷听到钱,颇为心动,斜眼偷瞥小楼子一眼,见他眼色有威胁之意,心道:“死小子
你竟敢威胁我,不要命了。不过你毕竟是我朋友,我如果答应了就是王八龟儿子。”便大
声道:“拿钱就能收买我么?这跟抓小楼子去卖身有啥两样?你在侮辱我,也在侮辱小楼
子,更是在侮辱你!”
方先生不知何时手上已抓着根大铁条,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只好让你走不出这间
屋子了。”
丁师爷道:“怎么?你想打死我?”
方先生道:“非也,只是想让你昏过去别碍我事。不对,你是衙门办事的,如果让你回去
办我一笔,我就不用混下去了,我非杀你灭口不可。”
丁师爷冷笑道:“量你也成?”
方先生不说话,铁条一下就砸了过来。丁师爷慌忙往旁一躲,总算是闪过了攻击。方先生
的铁条“砰”一声打在丁师爷身后的木桌上,瞬间将木桌打下一块角来。
丁师爷吓了一跳,没想到方先生这么有力气,这可是他失算了。见到方先生又要第二棍,
他赶紧陪笑道:“欸,欸,方先生,别急别急,大家都是老交情,坐下来商量商量。”
方先生道:“没什么好商量了。”
丁师爷道:“当然有当然有。读圣贤书作圣贤事,方先生您就算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也不
该把小楼子绑起来强行索求,这实在不符合圣贤规范,对您的操守有愧。”
方先生愣了愣,神色悲伤起来,泣道:“小楼子总不肯依我,我只好用这种法子。你放心
吧,等我遂了心愿,便马上自尽。”他气势整个消了下去,变得怯懦。
丁师爷道:“事情没这么严重。爱情总是叫人憔悴,你别这么想不开。先放了小楼子吧,
嗯?”
方先生脆弱地点头,丁师爷去给小楼子松了绑。才解开小楼子嘴上的布,小楼子便迫不及
待地大骂:“姓方的,你不是个东西,我今天才真正看清你了!你这个婊子养的贼厮鸟,
犯人操,欠人骑,你十八代祖宗全部都给人──”
丁师爷吓得一把又把布条绑回他的嘴,低声道:“你想害我一起被打死啊?”小楼子怒气
冲天,嘴中仍唏哩呼噜地乱骂。丁师爷松开了小楼子手脚的麻绳,才解开小楼子嘴上的布
。小楼子推开丁师爷,跳下床,冲过去要殴打方先生,丁师爷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架住,喊
道:“使不得!使不得!”
小楼子手足挥舞,怒道:“为什么使不得?他使得我就使不得?我活该给这色欲薰心的家
伙欺侮?”
方先生哭道:“谁叫你总是这么冷淡待我,你知道我心有多么痛苦?”
小楼子怒道:“我就是脱不得衣服,你却只想硬闯。我恨不得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谁
管你痛苦开心。”
方先生又哭得更伤心了,道:“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丁师爷心想:“这男人平时温文儒雅,怎么情绪如此复杂多变,适才还神经兮兮,现在却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唉,你们碰到彼此都是十辈子不幸。”
此时房内暗处忽然有人“唉唷”一声,声中甚是惋惜。只见角落走出来一人,道:“老子
好好布了局,就等待这两人修成正果,你姓丁的好死不死冲出来搅局坏事做什么?”
丁师爷愣道:“你是谁?”那人哼哼两声冷笑,走上前来,手刀一扫,冷不防就把方先生
给打晕了。他悠悠道:“好久不见啊,姓丁的。”
丁师爷脑筋还没转过来,只听小楼子怒吼道:“李大鸠!你暗算我,这笔帐我们走着瞧!
”
丁师爷惊呼:“李大鸠?是你?”
李大鸠人处暗处,脸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但那高大挺立的身影,与当晚站在陈远义屋梁
顶上的并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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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刚才好蠢发到本帐,赶快重新发一次 (掩面)
噗浪聊天小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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