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的番外,但因为不小心写太长所以新开一篇
※微限
(二)
没想到正如他所愿,“父亲”的丧礼成了场闹剧,老妇因为气愤而晕厥送医,而那个自称
爱着自己父亲的男人也被崩溃的大伯和姑姑等亲戚赶了出去,最后也没见到所谓的最后一
面。
那样的存在是耻辱的,而这一切都是“妻子的失职”,他们为了名誉而让死去的男人清白
无暇,让活着的人污秽不堪。
当想到“父亲”或许曾与那个男人亲吻,王凯哲抱着马桶吐了。
他知道的,在国外留学的朋友曾经与他提到所谓的同性恋,然而,他的周遭并没有这样的
存在,对他而言,陌生地令他想吐。
“凯哲,你还好吗?”
从外头回来的室友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厕所前的他。
抹了抹额,他说,“没事。”
“啊……”室友露出怜悯的表情,“是因为跟女友分手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托室友的福,王凯哲想起两个月前因为观念不合而分手的女友——前女友。
“嗯。”他敷衍地回应,勉强站了起来。
丧礼的事,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他不信任任何人,而近年病情逐渐恶化的母亲更不可能
提。
“欸,要不要今天去玩一下?”
王凯哲只是单纯地觉得麻烦,随意地挥了挥手,“你去就好。”
“啊,因为刚分手所以有罪恶感吗?”
罪恶感?王凯哲从来没有这样的困扰。他实在懒得说明只是随便地点头,可是室友却眼放
精光。
“我知道有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喔!Lab的学长告诉我的——保证很爽。”
“我不就不用了——”
他被拐住了脖子,室友奇怪的兴奋语调在耳边说著,“你知道比男人更了解男人的是什么
吗?”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淫秽的语调以奇怪的起伏说著,“是男人啊。”
他想起跪在地上痛哭的男人、想起泛著泪光的少年,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
#
小的时候,他救了差点被姊姊杀掉的兔子——其实是被解剖才对。姊姊拿着美工刀,歪著
头的模样简直就是恶魔。
凯哲喜欢兔子吗?姊姊问。
看着在旁边捏著裙角哭哭啼啼的妹妹,王凯哲只得无奈地说,我很喜欢,姊姊可以给我吗
?
意外的是,王凯恩这次非常好说话,她耸了耸肩,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好不容易抢回了兔子,他捧著在掌心瑟瑟发抖的兔子靠近同样瑟瑟发抖的妹妹面前。
呐、没事了,姊姊把兔子给妳了。他说。
谁知道那个哭得惨兮兮的妹妹居然哭得更大声,惹得正在做饭的母亲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抱起了哭得发软的么女。
好可怕、好可怕,妹妹哭喊著。
好可怕?
快要死掉的兔子,好可怕。
“这样啊,”母亲拍著窝在自己肩窝痛哭的么女,然后温柔地对着次子说,“兔子就先拜
托凯哲囉。”然后抱着妹妹走进了房间。
……咦?这都什么跟什么。
至于好不容易克服死亡恐惧而考上医学系的妹妹,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王凯哲哪里喜欢兔子,他只是敌不过妹妹带着哭腔的哀求“哥哥,救救小兔子好不好,姊
姊要杀……要解?波?兔子呜呜”,就连“解剖”都还说不好的妹妹啊。
现在可好了,活生生的兔子就这么窝在自己掌心。
“为什么我要……”
“凯哲。”
盯着兔子发呆的他抬起了头,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他仍旧记得父亲摸了摸自己的头说,
“凯哲啊,这是兔子喔。”
这是一条生命喔。
“你要珍惜牠,知道吗?”
……可是那又不是他的兔子。
最后兔子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被葬在哪里——有被好好地埋葬吗——他想不起来了
。
#
吵闹的环境他一向不喜欢,所以当发现自己被拐进夜店的时候,他便后悔了。
“喝点酒吧!”
被这么说之后,面前被推近了一杯调酒。他还算会喝酒,再加上酒也是别人请的,他便算
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亡所带来的,他既觉得如释重负,却又会因为那场闹剧而分神。
“同性恋”到底是什么?喜欢男人?
那还真是恶心。他啜著酒想着,然后想起“父亲”和“无法为爱人送别的男人”冷冷地笑
了。
“你知道——”室友近乎吼叫地对他说著,“这里最特别的是什么吗?”
他耸了耸肩。
“我跟这里的老板认识!”室友大笑地说,“他去完国外之后就开了这家店,点子也是他
想的!”
说完,他扯起王凯哲,拉着他进入一个包厢。
“这里安静多了吧?”
看着室友得意洋洋的表情,他觉得有点厌烦,所以道,“喝完我就要走了。”
“喂!好东西跟好朋友分享!”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等一下——”他接起手机说了几句话,“我先出去,等等好康的就会进来了!”
意识到他要干嘛,王凯哲皱起了眉,他一向讨厌陌生人,无关道德或者情欲,单纯地讨厌
陌生的触碰、陌生的温情。
正当王凯哲要开口,室友却眨了眨眼抢著道,“放心吧,不是女人!”他悄声地说,“我
不是说了吗?最了解男人的是男人!”
他又想起父亲与男人亲吻的可能,脸色一变,让室友缩了缩脖子,差点吓得屁滚尿流似地
。
“你、你先等等啦!”室友无辜地喊,“你又不喜欢男人?你不是同性恋你怕什么?”他
说,“放心啦,很爽的,而且也没真的要干嘛,人家不是真的卖屁股的!顶多就是——”
做了一个猥琐的动作后,室友笑得更猖狂了,“很爽的,真的,我试过——欸你不要跟我
马子说喔!”
这家伙真的跟垃圾一样。王凯哲想着。
“欸!这不算是劈腿!”他大声地说,“我又不喜欢男人!给他吸一下而已,我又没去找
女人!我还要跟我马子结婚欸!”
他实在懒得跟室友说话,正想打开门直接闪了,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下意识地
往后退,手撑住来人的腰,室友放声大笑。
“来得真是时候!”似乎是这么说的。
回过神的时候,包厢只剩下他和怀中的人。
身体并不柔软,虽然与他相比显得娇小了些,但仍旧感受得到他是男性。他嫌恶地推开身
上的男人,与男人接触使他想起“父亲”,油然而生的厌恶与恶心感让他起了满身的鸡皮
疙瘩。
“你——”
“你、你是阿才叔的儿子!”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丧礼上的少年。少年还是那个可怕的黄色发丝、奇怪的耳洞,以及更
加浓厚的粉底,不过这次没有不搭嘎的眼影。
“……是你。”
少年慌张地爬了起来,少年的穿着并不暴露,很平常的那种,只是看得出来T-shirt被洗
得掉色,牛仔裤上有着补丁——那个年代并不流行这种破洞。
“我、我不知道是你。”少年紧张地说。
他冷著脸拍了拍身上的皱折,同时也疑惑地看着少年。
“你在这边干嘛?”
说出口的瞬间他便知道这个问题非常刻薄,因为少年的脸色泛红——那是因为羞耻和无措
。
还能干嘛?自然是来赚钱的,张开嘴,或者是,张开腿。
王凯哲扒了扒头发,柔软的黑色发丝拂过额前。他比少年高很多,毕竟他已成年许久,眼
前的少年又瘦得可怜。
他看见少年发亮个双眼,以及比方才更红的双颊,不是因为羞耻和无措,倒挺像是羞涩或
爱慕的。
说真的王凯哲对这种反应并不陌生,但出现在男人——少年?身上就显得非常新鲜,以及
几乎是反射性的恶心。
“那个男人是谁?”王凯哲问。
“咦?啊,你、你是说,哲叔吗?”
“……谁?”
少年的声音变得很小,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被野狼吞肚的小白兔,“才叔的……您的父、父
亲的……”
“父亲的”——
“恋人。”
少年的嗓音应该是好听的,王凯哲却掐住他的手臂。
“不是!”他喊著,神情扭曲。
“啊,真是对不起。”少年惊吓却也抱歉地说。
这家伙是白痴吗?他恨恨地想。
然而,他却想突然冷静下来,看着少年的眼睛。
那双眼经非常纯粹,是他无法想像的纯净——这是即将含住他的性器的人该有的眼睛吗?
“你认识他们?”
少年想了一下说,“我在哲叔的店里打工。”
“做什么的?”
他其实想问父亲出轨对象是做什么的,但少年却露出很开心的表情。
“端盘子!”少年喜孜孜地说,“但我也和哲叔学餐饮!”
啊,原来是开餐饮店的。他想。他想着脱下手术服的父亲,一边和自己的妻子说今晚有两
个手术,一边迫不及待地去见出轨对象——甚至还是男人。
“那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他问得直白,也不在意少年再度因为羞耻而尴尬地笑着。
“缺钱啊。”
王凯哲觉得烦躁,他看着少年的眼睛,就会想到父亲和父亲的罪,连带着压不住恨意。
“那就赶快做吧。”他冷冷地说。
少年傻呼呼的模样令他觉得刺眼。他看着男孩的眼神游移著,却又在看见他的脸之后下定
决心般地跪了下来。
那个时候他便知道,这个少年大概非常喜欢自己,因为他的温柔——阻止“祖母”的拐杖
的自己,似乎成了少年眼中的“温柔”。
当性器被含住的时候,他按住了少年的头,生涩的唇张大著,他感受到了奇怪的快感,比
起生理、更接近心理。
少年最后可怜兮兮地被射得满嘴,小嘴撑得很大,双唇像玫瑰一样红,最后退出时,嘴角还带
着白浊。
他带着奇怪的恨意和厌恶,冷冷淡淡地说,“吞下去。”
他竟然像他所厌恶的人一样命令著。
少年犹豫了一下,乖巧地吞咽,小小的喉结上下起伏。
他觉得浑身不对劲,几乎就要吐出来一样。随意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看了一眼茫然的少年
,拉起他的手腕,随手塞了几张大钞。
“不要再来了。”
他的意思明明是“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少年却先是一愣,眼眶红了。
王凯哲不明白,一直到少年揪住他的衣领,满脸的妆都被哭花了,甚至抹在他的衬衫上。
“我喜欢你。”少年哽咽地道。
他想起当年莫名其妙被塞进手里的兔子、想起了说著珍惜的“父亲”,想起当时掌心的温
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