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亚撒休息一下,今天是养肾日
本章是淫魔(误)夏佐先生的幼年期
他非常不喜欢那座阴沉的宅邸。
当其他兄弟姊妹和爸妈为了能踏进这豪华的庄园而感恩戴德,对着主人家豪奢的生活
赞叹不已时,他始终闷闷不乐。
“姐姐要在这种可怕的地方工作真可怜。”
他忍不住说出了真心话,原本正以雀跃的语调替他们介绍环境的大姊,笑容顿时僵住
,而向来最疼他的妈妈搧了他一个耳光,怒吼着要他道歉。
等到他长大成人,明白家里的女孩子们是为了让男孩子能够唸书,才全都十二岁就出
门工作,他也觉得自己活该挨揍。
但那年他才八岁。突然被向来温柔的妈妈搧耳光,全家人都用着责难的眼光看他,小
鬼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闷闷地道了歉,之后好一段时间都不讲话,还赌气著趁大家都
没注意到时,偷偷溜出给家眷休息的别院。
他不记得自己是想要一个人躲起来静静,还是想故意让妈妈焦急担心,又或者两者皆
有,他逃出有许多恐怖人像画的阴森建筑物,想到院子里玩玩泥土。
但这地方就连院子都像是没有边界,他埋头跑了一阵子,很快就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在
何处,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天色渐渐变暗,他没有遇到半个大人,也没听见家人的声音,他走了好一阵子,只有
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以及不知道什么动物与昆虫发出的鸣叫,他好几次被奇怪的声响吓
到,走着走着,差点害怕得哭出来。
就在那时候,他遇到了那个人。
这个城市天气向来阴冷,即使白天户外都看起来灰扑扑的,种满花草矮树丛的花园看
起来也散发阴沉诡谲的氛围,然而,当他看到那个人坐在一片荒凉的草地时,却觉得那个
人好像在发光。
一头金色过肩长发、身着白衣的少年,躺在唯一一块晒到太阳的小片空地上,半闭着
睫毛纤长的眼睛,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漂亮的人,一瞬间还以为看到了天使。
“谁?”
听到他走近,那个人倏然坐起身,微皱着眉看过来。
看出那个人不开心受到打扰,他不知所措的停下脚步,然而,当那个人看清了他的样
子时,眨了眨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睛,面露讶异,“怎么会有小孩?”
那个人说著,一边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能从神情分辨得出来,那个人是喜欢小孩子的人,便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了,只是因
为那个人太漂亮,他有点害羞,抓着衣服低着头,怯生生得不敢看他。
“你受伤了啊?”
那个人很仔细地看他的脸,摸了一下他还有点红肿的左脸,他立刻痛得嘶了一声。
“我帮你擦药,坐好。”少年从口袋掏出一罐有着花草香气的药膏,让他坐在身边,
用纤细的手指沾了点药,很温柔地替他一点一点擦著伤口。
“这很有效,很快就会消肿了。”
他那时害羞的低着头,没有细想为何少年会随身携带药膏,不过他隐约看见少年的袖
口下有红红紫紫的痕迹。
那时他没有细想过那是什么,他的父母向来不怎么打孩子,他的脑海中也无法联想到
有人会对这么漂亮的人做那种残忍的行为。
他突然听到少年轻笑一声。
“我发现你好像噜噜。”
少年眼带笑意的说著,突然揉了揉他的头发。
“噜噜是谁?”
“我的猫。”
“我才不是猫。”他鼓起脸颊反驳。虽然他后来发现,他还真希望能成为他的猫。
“的确不是。”看他生气,少年又笑起来,还故作正经的点点头,“而且噜噜很帅,
仔细一看真不像。”
“……你刚才才说像的。”听到少年似乎比较喜欢猫,他有点不开心,少年噗哧一笑
,摸了摸他的脸颊。
少年的眼睛很漂亮,沉稳的湖水绿,带着笑意时看起来非常温柔,让人自然而然产生
想亲近的欲望。他赖著不走,少年也没说什么,还揽着他读起了正在看的书。
他其实听不懂书的内容,可是他喜欢少年搂着他说话,他的笑容和声音都让人感到安
心。待在少年身旁,原本被家人打骂的委屈和对陌生环境的恐慌都慢慢消散了,他不知不
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姊找到了他。
他醒来时,大姊一脸慌张地抱起他,小心地不吵到旁边睡着了的少年,带着他离开那
块空地。
大姊要他不能去那里打扰少爷,但他每天都会偷偷过去,后来大姊看到少爷把他抱在
腿上唸故事书,才终于默许他的无礼。
他听说了那个人之所以会待在那里,是因为他的猫就葬在那个地方。
他曾问姊姊,为什么有着森林般辽阔的庭院,还能让佣人住别墅的大户人家,会把猫
咪葬在荒地,姊姊当时露出难过的表情,只要他对少爷好一点。
“这个,送你。”
暑假结束前,他依依不舍的跟那个人道别,掏出了准备已久的礼物。
“发夹?”
那个人摊开手掌,接过那一个个黏着水钻的廉价铁片。
“你喜欢猫,我送你猫咪的。”
现在回想起来,少年当时早过了会喜欢这种东西的年纪,而且这种便宜货以他的家世
才看不上眼,但他还是很开心的跟他道谢。
听到他隔天不会来了,还随手把那天正在看的诗集当作礼物送他。
“我会再来的。”
他拿着还看不懂的诗集,还是很舍不得要跟这个人分开。
少年笑了笑,说著“随时欢迎”。
妈妈的喊声从远方传来,他不得不走了,那天他每走几步就回一次头,每次回头都看
到少年笑着对他挥手,温柔的目送他离开。
他变得很期待能够来这个阴森的地方度假。
后来的一年,他天天数着日子,想着下一次天气变热时,要带什么礼物东西去见他。
可是,下一年父母没有带他去探望姊姊。
他又哭又闹了好久,大人们却都没有退让,每次他吵着要去见少爷,妈妈都充耳不闻
,后来几年还只带着其他兄弟姊妹去找姊姊,把他留在外婆家。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上了中学,才有机会再踏进那座宅邸。
那片荒地,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却多了一块墓碑。
──那一年夏天的尾声,少年笑着目送他离开,就是最后一面。
除了几张照片能证明那不是一场幻梦,什么都没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