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日常文
●熟面孔有，纯客串不重要（？）
于世学很苦恼，就算他处理完今天会议中额外指派的任务还能准时下班，
依然很苦恼。在要下班的当下，看到邻座的人正不急不徐地收拾著座位—
—是想清空位上与桌面物品的那种收拾，又更加苦恼了。
“要收东西也收得太早了，你的离职单我可没签。”于世学拿起背包挂上
单肩，靠上座椅离开办公室前，总算忍不住对让他苦恼的祸首道。
“我今天就要回工厂，下次进公司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先多少收一点。至
于离职单，”高时谦展示决心般地，没停下手上的动作边说著，“我想你
迟早会签的。”
于世学一听，因准时下班而该要好的心情早就消失了不说，脸又垮了下来。
高时谦光明正大地清理起座位，就差没有把电视剧中常见的离职装备，也
就是A4影印纸箱拿出来装东西，岂不代表今日他当面把离职单丢进了碎纸
机，接着的促膝长谈间，说得口沫横飞全都是白费工夫。对他来说，明明
就是几句话能处理的事，实在无法接受用离职来解决。
于世学满脑子抱怨著递辞呈是哪门子表达抱歉的方式，离职很潇洒，但没
有用，还会途增他的困扰。
几秒演完各种内心戏后，索性故意偏头不看高时谦脸上的歉意，抛下了一
个拒绝接受的眼神，眼不见为净地走出办公室。就算心里多少清楚，下一
次再见面时，应该就是高时谦回公司办离职手续的时候了。
将车滑出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在路口等红绿灯的空档，想想今天是否
该先绕去量贩店采买食材时，手机通讯软件便传来了讯息。于世学伸手拿
起手机看了眼，还没点开，垮下的脸竟就恢复了点平日的面色。
“下班了吗？”
刘虔只有在排休才有空在这种时候传这类讯息。于世学还没回复，讯息紧
接着传来，都能想像刘虔看到已读显示而赶紧打讯息的模样了。
“有准备晚餐，要回来吃喔。”
讯息旁的表情符号让于世学看着是嘴角一提，快手回传，“大概再二十分
钟左右到家。”
刘虔马上传了个点头的贴图，似乎还掩不住兴奋地透露了今天晚餐的菜色
，“牛排煎好等你！”
刘虔并非经常下厨，频率大概和两人一起共进晚餐的次数差不多而已。
反倒是他，早在爆出食安风暴前，就有不要常外食的坚持，就算有时一旦
忙碌起来，偶尔也会有嫌麻烦偷懒的时候，所以家里的食材库存总是不多
。虽说一个人也难免让他想随意解决，但一人份的晚餐准备起来也相对简
单许多，想吃什么再行采买也能免于浪费，加上食量不大，也就一直持续
下来，成了习惯。
至于对刘虔这位在外整天照顾陌生人的人民褓姆，也只有把自己给照顾好
这种最低限度要求，不要再让身上多了什么“职业伤害”已就谢天谢地，
下厨什么的，有了兴致再露个两手就好。
总之，今晚的牛排套餐很是难得，在他带着苦恼下班后出现，更来得正是
时候。
微辣的黑胡椒酱淋在干煎蔬菜与习惯熟度的牛排上，再配上碗玉米浓汤和
几个奶油小餐包，与店家的菜色相较也毫不逊色，他亦并非神级的饕客，
料理充满爱心就能满足。等一下，这个餐包好像是他买来当明天早餐的？
于世学才要开口问，一抬眼就迎上刘虔不知看了他多久的疑问目光。
“你平常都是吃饭配话的，怎么今天这么安静？是这肉怪怪的？”刘虔切
了块肉送进嘴里边道，“也没有很硬，味道也不奇怪，还好啊。”
“晚餐很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不仅没问题，还在他正烦的时候出
现，根本已经成为最棒的疗愈圣品了。这让于世学到口的话就和口中的肉
一起咽进了肚里，“吃饭还是先别提公事了。”
“所以是因为公司的事？”刘虔对于世学的工作就算仅止于科技公司采购
的认知而已，倒是不放弃，“你们这一行我是不懂啦，不过就因为我是个
大外行，才会有跳出你们业界的不同见解啊。”
于世学虽不觉得说出来就能让高时谦打消离职念头，也不想浇人冷水，就
当聊天随口提了，“部门有人提了离职，我把他的离职单直接丢了，不过
我想这缺是开定了，不知要找多久让我想到就头大，补进来之后的训练也
是个问题。”
刘虔点点头，听得认真也不忘喝几口汤，接着细问了句，“公司员工来来
去去也很正常，不过我看你这么烦，一定很看重这个人？”
“这还用说，他是我一手带上来的人，都跟了我多少年了。”问到了关键
处，于世学是想也不想地，把今天在公司满脑的内心戏全盘托出，“老板
前阵子还找我谈过，希望我把BU3的supply chain一并整合起来，我还打
算升他，把我现在的工作放一半给他，固定report给我就好，我再专心去
把BU3搞定。结果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离职说提就提，厂商货做
不出来被region砍单，搞不好那些成品、半成品都会找我们charge，到时
肯定要我去搓掉；作弊让货先出掉一批再说，我看估计也是一单死，厂商
多备的那些料，特别是那已经book下来的long lead-time parts，难道就
不会找我要我吃下来吗。反正我早就知道不管哪一种都会算在我头上，他
根本就没必要辞——”
刘虔微歪著头，看来一头雾水地像是在听外星语言的表情，让于世学登时
打住。
就像刘虔有时会不经意提起今天值勤时遇到什么事一样，他也会不时分享
工作上的琐事。不过所谓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他总是挑些纯闲聊的
话题，就算是公事相关，也都会先翻译成非同行都听得懂的版本，看来他
这回还真是烦到语无伦次了吧。
于世学清清喉，“……我看还是不说公事了。”
无料这话才出口，置于桌上的手机传来通讯软件的来电声，瞥眼一瞄，好
巧不巧就是他正在等著进度回报的公事电话。看了刘虔已是一脸无奈，于
世学忍着自打嘴巴的尴尬接起手机。
音量颇大，刘虔听得到电话的那一头机关枪似地说话，听不明内容，偶有
间杂几句听得清楚的，之于他也像是外星语，于世学倒是越听脸色越不好
，显然听到的并不是个好消息。
“你们可不可以行行好，都已经要出货了，还要我去提cost down？”于
世学抓着手机越听越气，音量高了几度。
怎么任意单方面修改游戏规则叫理所当然，不愿照做的人反而要心怀愧疚
地离职？虽然高时谦提出离职和现在这件事并无直接关联，但也算是因这
套变形的游戏规则而大受牵连的人之一；更别说这还是在他听到想要的进
度回报后，额外被强迫接收的讯息，在他本该享受家庭生活与晚餐的下班
后。
于世学向后靠着椅背，听着同事一派轻松地转述要他处理的烂摊，微微低
眼看到的，是家里的有素色餐巾的餐桌，和剩下几口就吃完的特制牛排餐
，不是有着L型的办公桌与地毯的办公室。正因为知道现在在家里，所以
才会尽可能不因公事而让口中的话溢出显见的怒气。于世学单手捏了捏眉
心，深深地做了个深呼吸才开口。
“好了，绕着弯说这么多，我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还不就是要我扮黑
脸去强奸Eric——”
此话一出，眼下的可视范围突地一暗，眼一抬，正与压着桌面站起身凑上
前来的刘虔以极近的距离对视，从那对视的一秒间，于世学果断迳自结束
通话。他知道刘虔那著了火似地眼神代表了什么。
“你说什么？不行！强奸是违法的！”刘虔因靠近而显得声量更加放大几
倍，字字直捣于世学的耳膜，“还有Eric是谁？他是谁！你当我的面说你
要去强奸别人？不对，不管有没有违法，你就是不能去强奸别人！”
于世学完全没空庆幸自己一键结束通话的眼明手快，他明白现在的第一要
务是摆平眼前的人，什么其他的事都不是重点。
将捏眉心的手摊平扶了扶额后才放下，以毫不心虚的眼神平视著，“你说
，我除了用在你身上，还能用在谁身上？”
“这还用说！我是你老公！”刘虔顿了半晌，想到婚姻关系中也是有妨害
性自主这种事才又回，“不对，觉得很舒服想再来一次的算什么强奸？”
于世学闻言，只是将盘中食物一口吃完，然后顺手拿起两人的空盘起身。
目前摆平眼前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远离战场，转移对方注意力，而不
是对另一半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表达满意他们的性生活感到高兴，甚
至沾沾自喜。
“我去洗盘子。”于世学平静地道。平静到不像是前一刻还在讨论“强奸
”议题的语气。
刘虔一愣，视线尾随着于世学移动到厨房后，想到了什么跟了上去，“咦
，今天是换我洗碗才对吧？”
“先欠著，下次再换你洗。”还不是因为今天碗盘少，还不用刷饭锅？以
后一人一个餐盘不就得了。于世学想着，接着开口补充：“当老公的不要
计较这么多。”当他是在路上拦下来临检的用路人吗？
刘虔还没因为“老公”二字而心头一乐，反而还意识到于世学想转移他注
意力的意图，“还好你还记得你是有老公的人，你还没说清楚，Eric是谁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要去强奸他！听清楚了没有？”
于世学呼了口气，不知如何解释、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解释，他们这一行说
的“奸”非彼“奸”，更别说去澄清Eric是个发色灰白，连小孩都硕士毕
业的厂商业务老板，根本就属于刘虔吃醋范围以外的年纪。现在的他，只
记得方才刘虔歪头望向说著满口行话的他是什么模样，就像是在看外星人
，哪里是看老公的眼神。
果然在家还是少提公事为妙。
于世学对刘虔的穷追猛打充耳不闻，此时的流水声与指间婚戒轻触磁盘的
清脆声响，在他耳中全成为背景音乐，脑中则自顾自地转绕着和Eric无关
的事。
想着等等得要先去看一下刘虔写在月历上的班表，等到排休一起去买个餐
盘吧。家里人口少也吃不多，没有一个可以充当餐盘的大盘子，去买个回
来也省得和他计较多洗几个碗盘和锅子。
套子和润滑液好像也快没了？这倒是得要自己找时间去买，这个怕在路上
遇到值勤的同事会尴尬的家伙可是不跟着去，明明和其他日用品一起买就
能藏得好好的——反正今天还够用。
这似乎是好好地向刘虔说明Eric是谁的好时机？光想就觉得肯定有让刘虔
想不记住都难的功效，更是个教人不要随便吃飞醋的机会教育啊。
于世学如是盘算著，不禁嘴角失守。

好喜欢这对刚刚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之前的文章追完了好好看赞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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