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立翔赶到医院的时候,朱博文、朱爸爸、陈耿明以及陈嫂都在手术室外头,他喘著
气询问:“妈……进去很久了吗?医师有说什么时候会出来吗?”
“还没。”朱博文的脸色很不好,摇了摇头。看到他之后似乎神色稍微缓和一些,但
还是很糟。
廖立翔知道朱博文对朱妈妈的情感,此刻对方的心里肯定相当不好受,他伸手握住朱
博文的手紧紧牵好,朱博文的手此刻有些冰冷,就如同朱博文愿意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力
量,他也想要成为温暖朱博文的助力。“你别担心,妈会没事的。”
朱博文双眼无神地看着他,冷冷地点点头,然后思绪又不知道跑哪边去。廖立翔牵着
朱博文,看了看朱爸爸的脸色,虽然朱爸爸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看得出来实际上心情
也没比朱博文平静到哪里去,他开口唤了朱爸爸。“爸,如果有什么事就先让我帮忙处理
吧!”
“好,那就拜托你了。”朱爸爸并没有反对他的话,大概也是已经相信他这个人。
“我先通知大哥二哥?”廖立翔试探性地问了问。
“嗯,跟他们说一声。”朱爸爸面无表情,同意他的提问,也间接说明朱妈妈的状况
可能不是太好。
“好,我知道了。”廖立翔点点头,拿出手机准备联系朱惠禹和朱振武,像是突然想
起什么又收起手机,对着朱爸爸开口道:“爸,你先回家休息吧!陈嫂,能麻烦妳先带爸
回家休息吗?”
“不,我想留在这里等手术结束。”朱爸爸摇头,拒绝廖立翔的提议。
“爸,这边交给我和博文就好了。手术结束之后我会通知你或是陈嫂,你现在应该好
好休息,才有精力照顾妈陪妈。”廖立翔进一步说服,“爸,你也注意自己的身体,万一
跟着妈一起病倒就不好了。”
朱爸爸原本还想说什么,朱博文也适时加入帮腔的行列。“爸,他说得没错,这边交
给我们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才有精力照顾妈。”
最后陈嫂带着朱爸爸离开,朱博文交代陈耿明去他们家替他们拿些换洗衣物送过来医
院,手术室前面只剩下他们俩。
廖立翔看了朱博文不怎么平静的脸色,拉着对方的手腕,拉着他坐上手术室外的椅子
上,然后紧紧地把对方拥入怀中,轻轻拍朱博文的背部安抚著。
朱博文被他抱进怀里,头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手跟着抓紧廖立翔的腰,廖立翔感觉
自己的肩膀一阵湿润,朱博文的口中似乎一直喃喃自语说著对不起,他没有把这件事情放
在心上,也没去细想为何朱博文要一直向他道歉,只是不断地顺着朱博文的背脊安抚,偶
尔还会摸对方的头。
此刻廖立翔的心情也没比朱博文好,朱妈妈之于他,就像是他第二个母亲一样,让他
想起他那早逝的母亲。当年她放弃能去国外唸书的大好机会,独自把他生下来抚养长大,
让他受最好的教育,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开始报答母亲的同时,疾病却无情夺走母亲准备开
始享福的机会。
虽然对于朱妈妈的病情,他们也都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临到的时候,他们还是手足
无措,还是会控制不了自己溃堤的情绪。
廖立翔虽然情绪也不佳,但他认为现在所有朱家人里,由他来处理所有事情最为妥当
。他拍拍朱博文的背部,示意对方放松对他的箝制。“我打个电话通知大哥二哥。”
“嗯。”朱博文此刻看起来很脆弱,放开了他。
廖立翔改为牵着对方的手,朱博文靠在他的肩头,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算算时差后
,他选择先拨给朱振武,那边时间差不多是凌晨十二点左右,朱振武很快就接了电话。他
简单地交代事情,朱振武也表示会马上坐最早的班机回台湾。
“那大哥那边?”他算算时差,现在不是适合打电话给朱惠禹的时间。
“你照打,他会接。”朱振武回应,“那我弟和我爸就先拜托你照顾了,我跟大哥会
很快回去。”
“好。”他挂断电话,再拨了通电话给朱惠禹,电话响没多久对方就接起,声音听起
来像是根本没睡觉似的清明,他简单通知对方来意,也获得会搭最早飞机回台湾的回应。
“多多照顾博文,他应该是我们家里现在情绪最不稳定的。”朱惠禹在挂断电话前如
此对廖立翔说。
“嗯,我会的。”廖立翔听着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也跟着收起手机。
一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朱博文又无助地把他抱进怀里继续靠着,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他安抚地继续轻抚对方的背部。“妈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朱博文似乎说了声“嗯”,不过廖立翔不是很确定,他会一直抱着安抚对方,直到他
平静下来为止。
廖立翔闻著弥漫在医院里微微的消毒水味,还有靠在他身上的朱博文身上的味道,突
然朱博文用清冷的调子,语气中带了点脆弱,开口问他:“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廖立翔疑惑地转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朱博文,他红著一双眼睛瞇著,眼角还有刚才
哭过的泪痕,他吸了吸鼻子,看起来就像怕人弃养的兔子。廖立翔又看了看手术室外头还
亮着手术中的红灯,心中了然,才正想回复朱博文的话,又听到对方接着道:
“回答我,那你会离开我吗?”朱博文又问了一次,不知怎的,这次的语气比刚才来
得强烈一些,他把脸埋进廖立翔的胸前,似乎不让廖立翔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你是我得来不易的家人,我怎么会离开你?”廖立翔的语气有些急,惊讶地反诘。
他摸了摸靠在他胸前的朱博文的头发,想企图安抚对方。
“真的?”朱博文的语气在郁闷中有些欣喜。
“不然我们打勾勾?”廖立翔不知道现在的朱博文是怎么回事,用安抚孩子的语气询
问,音调也比平时高了些。
“好。”朱博文把头和身体暂时离开廖立翔的身上,单单伸出左手的无名指要和廖立
翔做拉勾的动作。
廖立翔看着朱博文手上的那枚戒指,也伸出自己戴着对戒的左手无名指和对方的交缠
在一起。
“那我们约好,你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朱博文低头吻了两个人交扣在一
起的手指,然后张嘴用牙齿啃了一下才放开。
廖立翔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皱着眉头看着朱博文放开他的无
名指,改用右手紧扣他的左手交握著。“谢谢你,我冷静多了。”
“嗯,那就好。”廖立翔点点头,微微勾了唇角,不确定此刻到底该不该微笑,显得
笑容有些尴尬。
他们两个沉默地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朱博文又突然开口:“那你还要
和我离婚吗?”
“呃。”廖立翔这才察觉原来自己上当了,不过刚才和郑子帆商量的结果,也让自己
觉得离婚与否也没什么区别。“我现在没心情向你解释,但离婚这件事情你就当没听过,
之后等妈好点我会向你解释一切,好吗?”
“好。”朱博文点头,接受了他的提议。
*
在朱妈妈被送往加护病房观察三天后,在朱爸爸的安排下,转往像套房一样大的单人
病房。病房里被布置得像饭店一样,整间房间里面最不协调的就是那张病床。朱惠禹和朱
振武前后在隔天就抵达台湾,在他们三人协商之下,决定由他们四个人轮流值班守夜陪朱
妈妈,而白天的时候他们全家人都会在这间病房里陪朱妈妈。
朱妈妈总是睡睡醒醒,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体力也不大好,醒来总是没过多久又说
想睡了,有时候甚至是话说到一半就睡着了。他们把大部分朱妈妈醒来的时间都让给朱爸
爸,而他们几个儿子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夫妻俩的互动。在朱妈妈睡着时,朱爸爸总是会
时不时地用沾湿的棉花棒给朱妈妈沾湿嘴唇,而擦澡、喂食也都由朱爸爸亲手来过,从不
假手他人。
廖立翔和朱博文偶尔会离开一下子去学校或公司处理事情,但也一下就会回来,而朱
博文非得在上班时间去公司处理不可,廖立翔则是用电子邮件交代事项,等到他不需要轮
班守夜的晚上才去学校拿东西再回家。
有天朱博文去公司处理事情时,而朱振武去外面讲电话,朱惠禹叫住了他。
“大哥,你找我有事?”
“也不算有事找你,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有你,我想博文的情绪没办法像现
在这么稳定。”朱惠禹一脸欣慰的模样,弄得廖立翔有些状况外。
“这是什么意思?”
“妈第一次发病的时候,虽然是因为过度劳累才送去医院,不过也因此发现了癌症,
那时候博文的精神和工作状态都不大好,他的情绪不太稳定。”
廖立翔有些吃惊,因为他认识的朱博文向来都是那副冷冷、不受任何影响的模样,因
此他难以想像朱博文也会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大概他见识过他情绪最不稳定,就是要去
看他遗体的时候。“他为什么会……”
“那时候我们遇上他得力的部下带着他执行的企划机密投靠敌对公司,公司上下忙得
焦头烂额,他的责任最大,那资料公司花很多心力准备,却付之一炬,然后我们家又发生
这种事,他当然不好受,自然也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一段很荒谬的日子。”
“后来呢?”廖立翔似乎有些理解,为何一开始朱博文性格和以前差这么多,又对假
装失忆的自己态度那么恶劣。
“我把他找出去,揍了他一顿,叫他别忘记对我们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家人,什么公
司机密的再重新来过就好。他确实因为我的话好转许多,再来他跟我们说他要和你结婚。
我后来想,大概是因为妈在生病的时候,跟他说希望可以有个人好好陪他,所以他就把你
带回家。我是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但我想他那时候并不爱你。”
朱惠禹的话证实了当初廖立翔对于赵渊学和朱博文结婚的猜测,虽然无法得知详情,
但也和他猜的相去不远。“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无所谓。我只是要谢谢你,虽然我们都有些心理准备,但这次我感觉博文
似乎能比较平静地面对,大概是有你在他旁边的缘故。”朱惠禹微微勾起唇角,那模样和
朱博文极为相似,让廖立翔有种在和未来的朱博文说话的感觉。“我弟弟就拜托你了。”
“嗯,好。”廖立翔点点头,承接朱惠禹的请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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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说还剩两回就要完结了
天啊终于要结束了我的天啊,喜悦阿我
正如同吃货说的,紫菜对他来说就是家人/朋友/爱人般的存在,所以也离不开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