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江雨何时晴》柒、求生

楼主: leelulu (lulu)   2019-10-10 23:49:10
对,
这竟然没有限
我自己也很惊讶O口O!
江晴可以干一天了!狂贺!
***
  人人皆道,帝王轩辕书文益发温和了,以往虽挂著笑,但那笑里是掖着刀的,与他谈
论政事当下是看不出情绪,待一纸罪诏下来,才知自己已得罪圣上。
  君心难测。
  但就在那年腊月,男宠吴江晴一夜得了盛宠,日夜与帝王同进同出、与帝王共伴共眠
。帝王上朝时他因昨夜受了临幸,便在寝殿里休憩著,待下朝后便替帝王磨墨,红袖添香
,夜晚秉烛相谈,抵足而眠。
  而外人所不知的,是他们欲爱的足迹遍布整座皇城,既淫浪又放荡。
  ***
  渐渐的,你的笑容淡了,开始时常坐着发愣,望着远方,从皇城里望着那无垠的天,
犹坐井底观天而叹。
  那日是严冬最寒时,开始落雪,将整遍皇城覆上皑皑白雪,一片银白。春夏秋冬,每
季的皇城俱是不同风采,皇城一如既往的繁忙着,宫女太监在宫道上铲雪清理,日复一日
,不曾有变。
  东宫后方那湖结成了冰湖,你与轩辕书文坐在湖心亭赏雪,由著太监总管有得替你俩
烧茶,烧茶薄烟袅袅,配着外头落雪景致,别有几番风情。
  你执著一块糕点吃食著,望着雪景,想着钟泉,想着逢瀛。
  不知那两人可好?
  尤其是钟泉……不知……现在好吗?
  “怎么了?”
  轩辕书文温情的询问著,你转身,见他表情柔和,嘴角带笑,那双眼眸揉着柔情,深
深地望着你。
  他本是对后宫雨露均沾,守着帝王的本分,他占有了你后才知晓对你的情,自从那消
失的一段日子后,他便这样偏宠你起来。
  你淡笑,又转回去望着那冷天。
  “只是想家罢了。”
  “想回吴府?”
  你还能回去吗?如今以皇帝男宠的身份见爹娘?回去了,便是提醒着他人你是靠着肉
体与帝王交欢苟合,才得了如今这般生活。
  “已经好久没吃到娘亲手做的点心……”
  “不如朕陪你回去一趟。”
  你抿著唇,沉吟了一会,才道:“不,我不要,亦……不能。”
  湖心亭顿时沉默了下来,你背对着轩辕书文,看不清他的神情,接着一双手从身后拥
了过来,温暖的,随即一个大氅覆了过来,将你们俩围在一块。
  他贴着你的脸,与你一同望着雪景,柔声说道:“好,朕都依你。”
  那日起你病益发严重,全身乏力的厉害,整日只想睡,时常昏迷不醒,清醒的时间越
来越少,只要清醒你便能看到轩辕书文坐在床榻侧紧紧地握住你的手。
  “把汤药撤了,别再给他喝了。”他红着眼似是整夜未睡,这般守着你,见你醒了,
便吩咐将汤药端过来的宫女撤走。
  “江晴,你觉得怎么样?用一点饭怎么样?”
  “不要,我不要吃饭,我想要回家……”
  或许感觉生命渐渐从你指间逝去,你已无力掌握,你想到了爹娘,即便是这种身份,
你还是想回到最初那给予你安全归属的吴府,你那长至成人的家。
  “好,朕依你,朕都依你,朕带你回去。”他轻轻抚着你的发,颤着声说道,你感觉
有几滴水珠落在你的手上。
  为何有水?
  你艰难地转过头去,望着自己被轩辕书文紧紧握住的手,几滴水珠接连落在手上,顺
著那水珠落下的方向看去,轩辕书文早已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你有些怔愣,轩辕书文哭了?
  那个总是从容不迫、总是成熟稳重的轩辕书文,自你有记忆以来,他未曾哭过,不论
是太子亦或是成了帝王。
  你不禁失笑,颤了颤被他握住了手。
  “书文,你是皇帝,无需对我流泪。”
  “朕带你回去,江晴,我们回去。”
  你不知道的是,在你沉睡的这段日子,御医天天来看过你了,号了脉后轩辕书文着急
的追问,御医叹了口气。
  “吴将军这是忧思过重,郁结于心,通常会使病者难以入眠,但亦有将军这种疲惫的
时常睡着的情况,将军如今身子虚弱的很,已几日未进食了?”
  “三日,已经许久未进食,上次是三日前……”轩辕书文不待旁边的宫女回应,便道

  “得让吴将军用点东西才行,糕点啊米食什么都可,一直灌著汤药不见得会好,还是
以食为主,再寻着吴将军的心结,替他解开,才有办法好转,若继续下去小的怕吴将军…
…”
  本以为帝王会震怒的要他想尽办法医治好吴将军的,他正准备跪下,却见那总是不怒
自威的帝王似是受到什么冲击般,浑身无力的跌坐在椅上。
  是他。
  是他将吴江晴害成这般模样的,是他,都是他。
  当你再度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上,周身一片黑暗,只见微弱的光自帘子
缝隙透了进来,车轮辘辘作响,马蹄踢踏声哒哒,在晃荡的马车里,轩辕书文紧紧拥着你
不放手。
  “江晴?”
  轩辕书文见你醒了,语气掩不住的欣喜,他伸手抚着你的脸庞,小心翼翼地拨开落在
前头的发,拢至你耳后。
  你望着他为你着急的模样,淡笑了,原来你在书文的心底,份量是这么的足,足到你
病了,他会为你急为你哭。
  但,实在真的太累了,还是好想睡。
  也好,就这样吧……只是会负了他……
  “江晴,我们从头来过好吗?你不喜欢什么,我便不做,只要从头来过,你的病……

  “书文……够了……我好累……”你哑着声,用尽力气说道。
  “好,你歇歇、你歇歇……”
  你们回了吴府,下了马车后,一直都是轩辕书文将你打横著抱,一路将你抱到那你真
正的寝室。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摆设,令你真的舒心许多,在你醒后,你用了半碗饭,轩辕书文
满脸欣喜的望着你吃。
  你爹娘也来见你了,轩辕书文一直待他们如同以往,吴府不曾因你而受到牵连,你们
一家三口说了许久话,直到入了夜里,轩辕书文紧紧拥着你同榻而眠。
  他吻着你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吐在你身后,他落着泪贴着你,哽咽道:“江晴,对不
起,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
  隔日醒来,轩辕书文离去了,你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昨日躺着的地方早已冷透,你
摩挲著那处,只残留着他那淡淡的薰香气息。
  回想着他昨日对你诉说的情话,令你心里头一沉。
  你叹了口气。
  今日不知为何,身子暖了起来,已然有了气力,竟能自己起身,虽然浑身乏力的厉害
,但勉力就可让自己站了起来。
  如今已是严冬,冻得人浑身打颤,冷的发慌,许久未走路的你小心翼翼的走至衣柜处
,取了件大氅披在身上。
  不知如今是几时几刻,你推开了屋门,外头是一片银雪世界,亮得刺目,诡异的是,
如今吴府竟然半个人都无。
  你缓缓的走在路上,许是太早了,大家都未醒来?
  随着记忆摸索,你来到吴府里的梅园,梅花是越冷开的越美,你开始有些想看看这些
梅花长得好不好,以往冬日若在城里,你都会约三五好友一同赏花饮酒、欢唱作乐。
  在这寒彻骨底的严冬下,吴府里的梅园开得美极了,每棵盛放著梅花,有橙黄的花,
亦有淡粉色的,还有红艳似火的,各色繁杂、各有千秋。
  果然如记忆中那般美好。
  “吴江晴。”
  在各式怒放的梅花树里,出现了一抹人影,那人影渐渐朝你走来,在交错的枝枒与梅
花间,那身影逐渐清明。你冷的直打哆嗦,呼出来的气成了雾,挡住了视线。
  幻影吗?
  你垂首拢了拢大氅,不过几息间,一双黑色鞋靴出现在你面前,你沿着那鞋靴往上望
去,是一件黑色大氅,依稀能见里头的青色衣袍。
  再朝上头看去,出现一张美丽的面容。
  那人是名男子,却长得面若好女,拥有一双桃花眼,鼻子却有些高挺,意外地替这面
容增添几分阳气,那双唇薄色淡,正漾著笑。
  整张脸最画龙点睛之处在右眼下方有一点泪痣,更替这张面容增添几分风情。
  他笑着朝你伸出了手。
  “好几年没见了,还记得我吗?”
  好几年没见了?
  你怔愣了会,你已病了近一个月,整日昏昏沉沉不知天明天暗,脑子亦顿的很,你细
细打量身前的男子,试图思索著自己在那处见过他。
  好几年没见了?
  你怔愣了会,你已病了近一个月,整日昏昏沉沉不知天明天暗,脑子亦顿的很,你细
细打量身前的男子,试图思索著自己在哪处见过他。
  渐渐的,你想起了一些画面,一名小男孩总是躺在床榻上,那精致的面容犹如漂亮的
瓷娃娃,却毫无血色几近苍白,唯一有着颜色的是那一点泪痣。
  你拉着他的手,他悠悠转醒,那双眼缓缓睁开,睫毛的影子打在脸上,本来无神的眼
眸在见到你后缓缓聚焦了,闪著淡淡的光辉。
  “江晴,你来寻我啦?”
  “对啊,琦恩哥,你好些了没?”
  听到你这么一问,他苦涩的笑了。
  “我不知道……”
  记忆中那苍白的脸与眼前这名男子缓缓重叠起来,尤其是那颗泪痣,尤为显眼。
  “琦恩哥哥?”你望着他,哑著嗓子开口。
  见你认出他来,本来带着忐忑的白琦恩笑颜展露开来,他伸出的手拉住你的手,就如
同你小时候见到他时,便先拉住他的手。
  “以前都是你来寻我,现在换我来寻你了。”
  “哥……”你忍不住笑了。
  再次细细打量他一遍,如今他已与记忆中不同了,面色红润,拉着你的手有气力许多
,如今这天寒地冻的,他还能在外头站这么久,身子应该是好了许多。
  想到幼时那些画面,不禁有些怀念,幼年时期总是单纯而美好,如今白琦恩看起来病
亦好了许多,你是打自心底替他感到开心。
  “琦恩哥,那年你与你爹娘怎么突然走了?还有你的病,找到大夫看好了吗?你要来
可以先同我说,我好准备……我……”
  说到这,你赫然想起自己早已不是住在吴府的吴江晴,又要如何准备?你不禁苦笑出
来。
  “那年走的突然,没同你说一声,对不住。”白琦恩紧紧握住你的手,“你病得很重
,再不去给师父看就来不及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听到这声带你走,你心里感慨万千,上回是逢瀛这般对你说,而后他受书文的惩治,
若白琦恩呢?若你跟他走,可平安无事?
  望着你这模样,他亦不感到疑惑,只是仍挂著笑望着你,接着伸手摸摸你的头,那手
还有些温暖。
  “别怕,以后我都在你身边。”
  他轻轻取了一片在你发上的梅花,拨了拨你的发,此时你们仅一步之遥,依稀能闻到
他身上残余的药草气味,就如同过往那般没有变。
  你与轩辕书文都病了。
  他不再似帝王,你不再是将军。
  或许离开,对两人都是好的。
  疲惫感再度袭来,你乏的厉害,全身酸软无力,你紧紧拉拢好大氅将自己全身包住,
不知哪来的勇气,你想答应他。
  只要答应了,似乎能再度在湛蓝的天空飞翔。
  “好……我信你,琦恩哥。”
  或许是被困在牢笼的你早已失去了所有对生命的期待,所以当一线曙光降临时,你便
想放手一搏。
  人啊,不论碰到何事,本能仍是有求生欲。
  见你答应了,白琦恩那本是漾著笑的嘴角更加上扬,笑颜绚烂如春季盛放姹紫嫣红,
而你却如冬雪下枯萎的干枝。
  琦恩缓缓朝你伸出手,笑道:“江晴,我带你去看神医,我会将你治好,别担心。”
  “好。”你伸出颤抖著的手,只觉力气已快耗尽。
  未触及他的手时,白琦恩那手却伸了过来一把攫住你的手,你抬首对上的是他那担忧
的神情。
  “江晴?你……”
  眼前开始发黑,双腿早已气力用尽,你许久未好好进食了,近几日也不过是昨晚勉强
吞下的那半碗白饭,连着几日灌著汤药,嘴里早已泛苦,你朝他勉强一笑,便体力不支的
往前倒去。
  你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一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将你揽住,接着大氅敞开
覆在身上,顿时鼻间都是药草的气味,并不难闻,还挟带几丝令人心旷神怡的青草香。
  你倦得闭上双眼,依稀感觉到白琦恩拨开覆在你脸上的发,温热的呼吸打在面庞上。
  “江晴,我们走。”白琦恩柔声说道。
  你无力的点点头,接着他将你打横抱起,不急不徐地走着,你倚在他怀里听着那鼓动
的心跳声,沈著而稳当,怦、怦、怦。
  不知走了多久,你都快在他怀里睡着了,他将你抬了起来,不久你们进入一个温暖的
空间里,你微微睁开双眼,发现是在马车里头,马车中间还置了个暖炉子,烧着碳。
  白琦恩小心翼翼的将你放在坐榻上,令你舒适地躺着,他身上那件大氅已解下披在你
的身子上,上头的残雪还先被细心的拍去了。
  “我们会去很远的地方,你可以先在马车上睡一会。”
  很远的地方?那……是否会离开京城?
  你突然想起了钟泉,那个许久不敢再想的人,你不告而别,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在
宫里你连提都不敢提,就怕他被冠上“窝藏犯人”的罪名。
  “琦恩哥……离开前,我想见一个人……”
  嗓子哑得厉害,你微微咳嗽,睁开眼望着白琦恩。
  “好,但你现在身子太虚弱了……不如我去带他来见你?”
  你摇了摇头,“我们会离开京城吗?”
  “会,我师父住很远,所以……”
  “他就住在南门外的近郊,不用寻他……我看过就走……”
  白琦恩见你这么坚持,无奈的叹口气,他打了个响指,外头的车伕便挥了鞭子,啪的
一声,前头的马便哒哒的踏着蹄开始拉车,这马车造得极稳,只有微微的晃荡著。
  这马车驶得非常缓慢,似是在顾虑你的身子。
  不知是否因要见到钟泉的关系,你仍是清醒著,只是闭目假寐,不一会整座马车都是
白琦恩身上的药草香气,里头似乎添了稳定情绪的药,你感觉沉静许多。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你听到衣袍摩擦的声音,还有几声脚步声,接着,一个吐息
靠了过来,近到那呼出来的气都径直打在脸上。
  他抚着你的发,细细地摸著整著,想要拂顺,接着在你的额上轻轻一啄,就如幼年时
你笑闹着要他像娘亲那样给你在额头亲一个响亮的吻。
  你下意识的伸手抚著方才被吻的额头,笑了出来。
  你缓缓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只见他转过头望着别方,不敢看着你,似乎有些
害羞,还有些尴尬。
  “江晴,你还醒著?我以为你睡了……”那声音越说越小声。
  莫不是觉得都长成男人了,这种小孩子家家的举止令人尴尬?你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或许白琦恩同你一样,十分怀念那段日子,渐渐的你觉得心里轻松许多。
  “哥,这又没什么,还记得以前你住在吴府附近时,我常常去寻你玩,央你跟我娘一
样亲我额头?你还记得啊……”
  你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你的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白琦恩转过头来想好好看你,却见你笑了出来,不知是喜还是恼,拨了拨你的浏海,
用指打了你额头一下。
  “你还笑?”
  “琦恩哥,”你摸著被打的额头,佯怒道:“你乱打人,我要跟大嫂告状。”
  你想了想,白琦恩大你一岁,如今年已二十三,常人早已娶了妻,生了一窝孩子了,
你如今未娶不过就是因自己时常出征或在地驻军,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舍发妻在京城一
直等你,才迟迟未娶。
  未娶也罢,若是娶了,如今就会负了发妻……
  “嫂子?”
  “对啊,琦恩哥现在有几个孩子了?”
  见你清醒著能开口说话,白琦恩将你扶起身,取了水袋给你,你伸手接过,缓缓地喝
下,那里头竟是温度适中的温水,顿时胃暖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离开那个牢笼,抑或是白琦恩的出现,以及有那么一丝期待能再见到钟泉
,渐渐的打起精神了。
  白琦恩没有回你,只是沉默的倚著车墙,一手揽着你的肩膀,用臂膀撑起你的身子。
  许久他才开口。
  “我心里……一直有个人,我心悦于他……”
  马车里顿时沉默了下来,只残余外头车轮辘辘的声响。你倚着白琦恩嗅著那青草药香
,感觉既宁静又更加清醒几分。
  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你腕上,那架势很熟悉,就像是宫里御医给你把平安脉的手势,
只见白琦恩把了许久,似乎是再三确认,接着神情凝重起来。
  “琦恩哥?”
  白琦恩视线停在你脸上,随即温和地笑了开来:“没事,我就是看看而已。”
  马车行驶了好一会才出城了,没受到什么刁难,白琦恩下了马车,不知跟守城的人说
了什么,接着便上了马车,笑吟吟地看着你。
  你掀开马车的帘子,发现已日落西山,正是钟泉差不多从军营归家的时分,不由得有
几分紧张。替车伕指路,走得距离如记忆中那样,转了几圈,便到了当初钟泉带你安置的
小院落。
  白琦恩命马车停在小院落稍远处的树下。
  不知为何,白琦恩搂着你肩膀的手紧了紧。
  “琦恩哥?”
  “你在马车上等我,我去看有无人在里头。”
  白琦恩说完,便将你置在窗边,令你倚著窗而坐,他则起身准备下马车。
  “等等。”你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琦恩哥,我就看一会,他若在……我……”
  还未说完,你便听到一阵马蹄踢踏声,喀踏喀踏,还有一把熟悉的男声发出“吁——
”的声响,顿时那马蹄声静了下来。
  是钟泉……
  接着是下马声,那脚踢在地上,就连那声也是十分的熟悉,你曾在那小院落里听了许
多回,而后门被推开了,你只要转头就可以看到钟泉双眼含着柔情,朝你走来张开双手拥
着你。
  你们亲吻、爱抚,你们俩边吻着边走着,待你回过神时早已与钟泉交缠在一起。
  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掀开车帘,印入眼帘的是那抹熟悉的背影,不知何时白琦恩回
来了,坐在你身旁同你一起看。
  “泉哥!”一把清脆的女声响起。
  你怔住了。
  现在这角度你正好可以看见小院落的门,那门被推开了,一名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十五
六岁的姑娘跑了出来,长得十分娇俏可爱,她笑意盈盈的冲进钟泉怀里。
  “泉哥你回来。”
  钟泉一把抱住那姑娘,拍了拍她的背,虽然他背对着你,但你听得出来那语气是温柔
的。
  “我回来了,等很久?”
  “不会,在家里等哥回来一点都不无聊,泉哥,我今日做了许多好吃的,你快来尝尝
。”
  “喔,妳做菜了?”
  “是啊,哥快来尝尝。”那小姑娘笑嘻嘻的,一把牵住了钟泉的手,将他拉进小院落
里。
  而钟泉没有抗拒,便就这样随那小姑娘拉进去了。
  钟泉没有家人,所以以往回京时都会住进你的将军府。
  那姑娘……
  心里一阵空落,你有些怔神,你本担忧钟泉见你离开是否会受不住、是否会痛苦,没
想到他早已有人相伴。
  自去年中秋节分开至今也好几个月了,这段时日有人陪着他也是好的,心底那份愧疚
减轻了许多。
  只是觉得有些寂寞。
  你不禁苦笑。
  马车帘子被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给扳下来,将里头与外面隔成两个世界,方才那画面
恍若海市蜃楼,虚无飘渺。
  你尚未回过神,眼前出现另一只手,此时白琦恩整个人贴在你身后,身边环绕着便是
那令人舒心的药草香,那另一手手掌摊了开来。
  只见那掌上出现了颗白色饴糖,夹着几丝浅黄色彩,你依稀能闻到那甜甜的香气,看
起来小巧又可爱。
  “琦恩哥?”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这种糖,每次来你都会偷偷带几颗来,边学大人哄我喝药边
塞进我嘴里。”你看不清白琦恩的神情,只能静静的听他说著。
  他沉默了一会,才接着说。
  “眼见不一定为凭,你真的如此在意的话,等病好了亲自去问他。”
  你叹了口气,摇首。现在这情况是最好的,若是遇上了仍是对你牵挂不已的钟泉,你
保不准会留下来同他在一起,不走了。
  “如今他有人陪也是好的,琦恩哥我们走。”
  你拈起白琦恩掌心上那块饴糖,放进嘴里,那口中苦涩的汤药味倏地被这甜腻的糖给
掩盖了,你许久未进食了,尝著这块糖令你找回一些活着的感觉。
  白琦恩转身掀开帘子,朝车伕说了些话,藉著又是挥着鞭子的声响,咻——咻——马
车又开始晃晃荡荡的移动起来。
  你倚著窗,含着这块糖闭目养神,却在黑暗中,感受那两道温热的液体自脸庞滑下,
你愣住,伸手触了触,才知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真是糟,你本来并没有想哭,堂堂一介大将军,大好儿郎驰骋沙场,还需为这种为这
种儿女情长的东西给绊住了?
  你感觉有人在你身后,伸手一把将你的双眼盖住,接着另一只手搂住你的腰将你往后
带,你再度陷入白琦恩的怀里,嗅著那气息感受那温度。
  “哭吧,这里只有我听到。”
  你又哭又笑。
  ※※※
  白琦恩要带你去的地方,离京城确实距离遥远,马车驶著十几日了,还累死了一头马
,半路在城镇里再买一头才能继续赶路。
  那日后你依旧昏昏沉沉,时醒时睡,但离京城越远,你每日清醒的时间越长,还渐渐
能用下饭菜,你还记得你好好用完一碗饭时,白琦恩漾开的那笑容。
  在路程上白琦恩时时帮你把脉,他说神医是他师父,他仍在学习,每次到新的城镇落
脚时,他便会抓几帖药备着,熬给你喝,那汤药与在宫里喝的不同,但喝下去后确实舒心
许多。
  如今你气色好了许多,见你身子好了,马车的速度亦加快了,马车正驶在官道上,离
了城镇外头便是一片野林。
  “琦恩哥,快到了吗?不然我们真的就得在马车上过年了。”
  “就快了。”白琦恩笑着道。
  又驶了一日,马车再度进了座小城,此时年节气氛正浓,虽未至春节时分,但家家户
户贴起了红色春联,有些条件好些的大户,则是挂起一串串红灯笼,看起来喜气不已,触
目所及,在街道上人人采买年货,做足过节准备。
  白琦恩掀开马车帘子,一跃而下,你缓缓移到马车外,就见白琦恩笑吟吟地朝你伸手
,望着你。
  “来,江晴,我们买些年货再回去吧。”
  “好。”你笑着应道。
  你小心翼翼的扶着白琦恩的手,缓缓下马车,如今若有人说你是吴江晴大将军,保不
定会大笑出来,人家吴将军可是征讨北突厥的英雄,若不是犯了事,怎么可能会如此快陨
落?而现在这全身软得厉害又没力气的小白脸是吴江晴的话,肯定被人笑话。
  下了马车,没有里头的碳炉,外头是冷得厉害,白琦恩一路带你南下,如今此处虽无
京城那般会落雪的天寒地冻,但仍是干冷不已。
  寒风刮过,将你与白琦恩的脸吹的红彤彤的,你的鼻子亦被吹红了,你不禁打了个寒
颤,拢紧身上的大氅。
  当初东征北讨什么地形气候你没见识过,但现在身子骨不好,一股寒气打自骨子里冻
著,你有些难受。
  “很冷?”白琦恩柔声问道,你抬首见他也是被冻的鼻头红红的,令那张玉容更增添
几分凡间烟火。
  你笑着点头。
  “走,我带你去喝热茶。”
  马车停靠不远处便有一家客栈,那客栈有三楼层高,人稍多,店里头的小二正殷勤的
招呼客人。白琦恩领着你走过去,马车则由车伕带着去客栈专门停放马只处栓好。
  进去后,店小二就赶紧儿迎上来,你见白琦恩似乎与这小二熟捻,接着他叫了间二楼
的小茶厢,你们俩双双上去,入了那茶厢,不一会小二就带着热茶与糕点上来。
  白琦恩态若自然地帮你倒了杯热茶,递给你,你也早已习惯给白琦恩这般侍候,放下
温暖的手炉子接了过来,嘴馋着便执块糕点放入嘴里,甜腻得令人心情愉悦。
  “还要些什么?”
  “不用了,就这些。”你笑着摆手。
  其实你有些好奇,这趟路程吃著用着,白琦恩都给你最好的,虽不及皇城里生活那般
奢靡,但也及得上一般官家能提供的用度了。
  “你喜欢的饴糖没了,我去买些,顺道置些年货。”
  “等等。”你见他说毕便起身欲走,就一把抓着他的手,道:“琦恩哥,等会一起置
办吧?我们一道挑选,饴糖吃腻了,我想吃别的糖。”
  白琦恩听了便失笑,说了声好。
  他笑着道:“这么大的人这么爱吃糖。”
  在你抗议的目光下坐回位置,他又唤了小二点了些酒菜,缓缓地喝起烧酒来,你因病
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喝酒。
  这茶厢位置好,靠着窗,从里头往外看去,便可看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潮来往。唯一可
惜的便是用薄木隔间,上头为了通气,并没有隔开,因此外头的人说什么听的是一清二楚

  “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
  “那个吴江晴啊,之前镇北的那个大将军。”
  你听了便一顿,愣住了。
  没想到你的名号竟可以传到这南方小镇来,你垂眸假意自己未听见,望着窗外看着景
物,却无法自制的想听下去。
  “嗳,是他啊,那时全晋国都在寻他,后来听说被抓了,没多久就成皇帝的男宠了。

  “皇上这次还真是动了真情啊,前阵子不是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听说是皇上来求我
们神医去了,那大将军病得厉害就快死了。”
  “原来前几日那么多人来是皇帝来了?”
  “我妹子就是贵人下榻处那儿帮活,那边下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有些听不下去了,你一直避著不愿让白琦恩知道的事,全如揭疮的疤,被血淋淋的
撕开,摊在他面前,你又耻又窘,低垂著首摩挲着手里那茶。
  “兔儿跑,兔儿跳,兔儿兔儿你往哪逃;西边走,东边绕,跳来跳去抓不到……”
  一把熟悉的儿歌唱起,还带了点稚嫩的童音,那是幼童未学好说话时奶声奶气的咬字
,你有些怔愣,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便先动了。
  你抬首,只见白琦恩望着你,那眼里揉了些怀念与温柔,他一手撑著下颔,脸颊泛著
淡淡的粉,衬得右眼下那颗泪痣更显眼了,他看起来似乎是微醺了。
  “我唱得怎么样?有没有进步了?以前这首我一直唱不好……”
  你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你有些音跑了。”
  “哪里?”白琦恩温笑着,佯装不服气,那双桃花眼的眼尾已染上淡淡的赤色,嘴角
挂着浅浅的笑,令这张俊美的脸更加鲜活。
  “兔儿跳那边开始就走了。”
  你望着他,不禁有些走神,白琦恩小时候有这般好看吗?
  “是吗?”
  “来,我唱一句你唱一句。”
  “好。”白琦恩笑着应诺。
  你一句一句带着他重新唱过一遍,白琦恩从头到尾的视线一直落在你的唇上,跟着你
的嘴张口应和,你十分认真的教导他,身在这场景里,你的思绪开始远飘……你想起十几
年前,亦是如此。
  白琦恩总是躺在床上,那哪儿都不能去,精神好些时还能坐起来望着窗外小园子的景
色,你每每来时总问他在看什么。
  “你来时都会经过这里,我看着就知道你来了没。”
  “你在等我来吗?”
  “是啊,江晴,我每日都在等你来。”
  他的寝屋弥漫着浓浓的汤药气味,沉闷得令人近欲窒息,不论春夏秋冬,中间总有一
个炉子在烤着火,床上置著的,是厚重的绸被。
  有时太热了,你少几天去寻他,再来时白琦恩那张脸笑的更灿烂了。
  “江晴,你来了。”
  他说。
  “琦恩哥哥,等我等很久了?”
  “没有,没有很久,今天我们来唱歌好不好?外面其他小孩子都在唱什么?”
  再度回神时,你早已忘了继续唱着那首儿歌,而白琦恩深深地望着你,可能因为微醺
了,那眼神有些迷离,他依旧挂著温润的笑。
  “方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想起以前的回忆,本来缠绵病榻的白琦恩如今好端端的坐在对首,跟
常人无异,以往他哪儿都不能去,便有些心疼。
  “琦恩哥我们走吧,赶紧买一买,神医应该在等你回去了。”
  “好。”
  你们俩用完茶吃完小点,便走出茶厢头也不回地离去了。重新回到寒冷街上,你抱着
暖手炉喘着气,随着白琦恩走入人群里一同逛年货,不一会满手都是年货与干货。
  逛到点心舖时,你忍不住驻足多看几眼,如今糖与糕点的种类繁复,早已与过往的回
忆不同,南方又与北方不同,还有一些特色甜品。
  你其实许久未吃糖了,长成成人后顶多就吃些甜腻的糕点,若不是白琦恩那日拿出来
,你也不会开始天天就想含颗糖度日。
  嘴里总是尝著甜,心里头亦好许多。
  “江晴。”
  “蛤?”你下意识朝声源那转去,猝防不及,一个甜腻的东西塞入你嘴里,“唔……
?”
  白琦恩笑着看你一副愣神的模样,手伸了回来,舔了一下自己的指腹。“这儿蜜饯有
名,你尝尝。”
  你细细嚼著那蜜饯,不知是否因白琦恩说这店以蜜饯闻名,吃起来还真是甜进心坎里
了。而白琦恩又开始买了起来,但凡你方才多看几眼的都备下,尤其是天天含着的饴糖,
更是买了一大袋。
  最后还买了鞭炮,边买著还边笑说师父见了定又想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手上的东西,你俩都快提不动了,最后还是顾了一个脚伕提这些重物,随着你们回到
马车,将买好的都放了上去,便又开始上路了。
  你们到了方才那小镇镇郊不远处,那是一座高山的山麓,有修筑简易的便道,在你还
在打量这座山时,脚伕便将方才置办的过节用品都綑好,一把背了起来,而你转身便见白
琦恩准备揹你。
  “琦恩哥?”
  “来吧,上山还要有段距离,你身子不好我来揹你上去。”
  “琦恩哥,不用,我身子还没差到那种地步。”你走向前正欲将白琦恩拉起,可能方
才走得累了,几乎没什么体力,结果一个趔趄,你就顺着势倒在白琦恩的背上了。
  呃……才正欲拒绝,结果自己就这样贴上去,根本心口不一,你有些羞恼地听着白琦
恩发笑出来,却又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药草芬芳的香气。
  脚伕似是熟捻路途,揹著一大袋货物,便径直上山了。白琦恩揹着你走,意外的他步
伐又稳又健,过去那病体似乎都好了,如今是康健的人了。
  一路上山,你们俩顿时沉默了下来,之前在马车上醒醒睡睡都在养病,只有近几日才
好起来,你才发现自己对白琦恩这些年生活一无所知。
  许是你迟疑了,也不知谁先开了头,待你回过神时,白琦恩开始说起那年十一岁离开
白府后的事。
  原来白府当年不知得罪了谁,受了灭门血灾,他爹娘某夜里在他仍沉睡时便将他抱走
,带着他往南方逃,逃到方才那小镇时还是不敌对方而被杀了。
  白琦恩往山里跑才躲过一劫,但身体孱弱的他近乎是用尽力气,最后在山里力竭而倒
,当他以为自己要病死时,神医出现了。
  “你不知道,那时候师父他啊,一边嘴里骂着山里死人的麻烦,尸臭薰人,尸水会弄
污了药草什么的,一边把我扛回去了。”白琦恩是笑着说道,但却隐隐能听到那语气里挟
带几丝哀伤。
  原来当年的不告而别是有原因的。
  你趴在白琦恩的背上,耳朵贴著那背,听着他那沉稳的心跳声,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身
子,他微微喘着气。
  “这些年我都在治病,在这里治病时跟师父学怎么看病。到今年那病根好不容易便去
了,我就想着要先见到你……”
  “这下还给你添麻烦……对不住了……”
  “你我还说什么对不住?好了,快到了,等等就带你给神医瞧瞧。”
  从方才至今,一路上都是深山老林,处处皆是树木,本是寒冷的冬天,上了山后更是
冷到骨子里,你瑟瑟发抖紧紧拉着大氅贴着白琦恩。
  到最后便道越来越小,只容一人通过,走了许久才平缓下来。
  你们走过那片野林后,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广袤的湖泊,在寒风下晃荡著小波,这湖泊
四周皆是浓密的树林,映照着绿色的倒影,给人宁静安好的感受。
  而不远处在湖畔旁有座小院落。白琦恩将你提了提,揹着你走过去,离那小院落越近
,你便看到一抹人影伫立在院落前。
  那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头,顶上已经秃的差不多了,唯一一撮花白的头发被珍惜地绑
成一束,那张老脸满是岁月的刻痕,此时正吹胡子瞪眼地望着你们。
  他先是怒瞪了一眼白琦恩,你有些慌张的从白琦恩身上下来,下意识的站拢双腿,挺
直身子板,任神医打量。
  “神医,您、您好……”
  那名老头较你们两人还要矮些,他走到你面前细细地将你打量一番,那目光带着审视
,若眼神能化形成刃,你感觉自己就会先被那老头剜下几块肉来。
  那老头鼻子呼出一口长气,怒道:“哼!就是你?把我的徒儿拐跑的那个家伙?”
  白琦恩见状,慌忙的阔步往前,一把将你拽到身后,挡在你与老头之间。
  “师父,是我拐跑了人家!”
***
笔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白大登场了咖勋
https://www.plurk.com/Marrypotter
作者: clare990466   2019-10-11 00:12:00
白大来了!!!
作者: shenwawa0311 (ShenWaWa)   2019-10-11 00:42:00
这个攻好温柔!
作者: giasailar (何不食屎焉)   2019-10-11 00:50:00
神医您误会了,是吴江晴又把自己送出去了XD
作者: bebebear (哔哔)   2019-10-11 06:27:00
江晴走了,那书文怎么办T.T
作者: danceberyl (Blue)   2019-10-11 09:03:00
这个攻好温柔!!!
作者: cscst (cscst)   2019-10-11 09:21:00
晴:乾乾的有点不习惯C:乾乾的才是正常.......等等,不对!你乾乾的叫不正常!!!!!!白哥~该溼了XDD
作者: q27443 (yolanda)   2019-10-11 10:51:00
钟泉你竟然!(泪转CP((哭不过…所以那妹子是哪位阿?
作者: lidian (ㄍㄨㄢˋ)   2019-10-11 11:26:00
我猜那个妹子是妹妹!!!
作者: catan (巴小翔)   2019-10-11 16:41:00
白哥何时炖肉 期待~~
作者: pttkuma (熊吧)   2019-10-11 22:57:00
果然妹子是单纯的妹妹!白哥表示能当压轴不容易,要细火慢炖肉才香XDDDDD
作者: kalmia46 (水白方攴重力)   2019-10-11 22:59:00
我看完全部最喜欢的就是钟泉跟白哥,再来是黎将军。最想揍死书文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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