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乌云罩顶的天气,徐子皓满脸倦容的走在上学途中,这两天他又没睡好了,对
发育中的小孩来说,没睡饱是很要命的痛苦。
正当他要跑上天桥的时候,却望见阴暗桥墩旁聚集着数十只亮丽的白色鸽子,牠们晃头晃
脑走来走去,拍打拥肿笨重的羽毛。徐子皓好奇凑上前去,注意到在这一团白鸽队伍之中
,有两个反常的黑点,是两只黑色小鸟,他们跳着轻盈的舞,踩在积水上头,活在自己的
小世界,天真活泼。
两只黑鸟被团团鸽子所包围,却也和平共处,谁也没有欺负谁,是一个颇为有趣的画面。
其中一只黑鸟,异想天开的跳下人行道,牠神气的抬脚,不可一世的跨步穿越马路,一步
一步前进,模样倒是很傻气的可爱。
下一秒,一台白色轿车奔驰而过,徐子皓紧张的惊呼一声。
黑鸟被压扁了。
身后的同伴急急忙忙的跳下去,绕在他的身边发出“叽叽啾啾”的鸣叫,像是呼喊著:“
求求谁来救救他”,每当车子袭来时,它跳上安全的人行道,没车时,又跳回同伴的身边
,他持续发出伤心欲绝的悲鸣声,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分钟。
这怵目惊心的景象震撼了他,他从没想过小动物也是充满感情,心情涌上一阵难过,万一
他的家人发生这种事,他也会很伤心。可惜他不是医生,否则他就可以救牠;他也不懂动
物的语言,否则也可以安慰牠。
远处传来钟响声,没办法,他还只是小学生,什么忙都帮不上,便跑上天桥了。他到对街
的时候,发现那只鸟还在重复相同的动作,他祈祷著牠不要被车子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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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四节课,国语老师带大家去图书馆。男生争先恐后的抢着数量稀少的漫画书,徐
子皓倒是没有看漫画书的习惯,他抽了一本图书馆推荐的精选世界名著,静静坐在窗边位
置看书,正确来说是假装自己在看书。
他的眼神一直飘向坐在前方桌子的杨凯霖。
杨凯霖豪迈的翘著二郎腿,低头看漫画,边看边抽笑,比他写作业时认真不知几倍。徐子
皓还是不知道陈品然的秘密,可是他却知道了杨凯霖的秘密。
床底下的神秘剪贴本,每一页都是偶像明星,而且都是英俊帅气的明星,无一例外。
普通人可能难以察觉,甚至觉得那只不过小孩子追星的图片,不值得大惊小怪。徐子皓倒
是能意会到背后的意思,因为他有相同的审美。
和杨凯霖玩在一起这阵子,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一方面他吃惊不已,另一方面他备感安
慰,原来自己在这世界上不是孤单一人的,他还以为自己是个异类。想到这里,他内心对
于杨凯霖也油然而生一种亲近感。
先前,他只把他当作一起打电动的玩伴,偶尔把他当成笑料,现在他倒觉得,他们或许才
是同一国的盟友。
他隔着距离,仔细端倪著杨凯霖,他身材矮小,五官却是非常阳刚,简直像是用雕刻刀凿
出来似的,他的眉毛像两把剑,锐利而清晰,他是典型刻板的男生长相,还留着一头刺猬
头。某个角度来说,他和陈品然比较接近同一种类型,当然陈品然五官立体多了。
徐子皓有着乌黑大眼,纤长睫毛,加上肤色偏白,小时候曾被误认成女生。随着他的身高
越抽越高,嗓音又进入了变声期,稚气也如抽丝般一点一点蜕去,再加上眼底中那股隐隐
的傲气,如今也几乎不可能会误认他的性别。
他被这秘密折磨了两天,成天胡思乱想,觉也没睡好。他内心忽然萌生一种念头,陈品然
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会得到回应的人,就像你对着空荡荡的教室吼叫,反射的只
有自己孤单的回音。
但是杨凯霖......,每一次他都不等自己想完,就禁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因为这不仅不是
值得骄傲的想法,甚至蠢的让他轻视了自己起来。
杨凯霖心满意足的阖上漫画书,一抬起头来,正好和徐子皓四目交接,他面露疑惑,微微
张嘴,准备开口交谈。徐子皓下意识的像只乌龟缩起脖子,故作镇定的连翻著书本,假装
没看到他。
过了一分钟,他偷瞄著一眼前方动静,对面的位置老早就空了。
他松了一口气,但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只剩下自己,不必再演戏了。他无聊百般的
翻着手上的书,飞快扫过几页,这本书大概是在讲一个任性女生的故事,他对女生弯弯绕
绕的心思不太感兴趣,加上书中有些词汇他似懂非懂,看不到十页就觉得枯燥得很,正当
他要阖上书本,去换本更有趣的书时,目光却停留在这一句话上。
“我永远值得最好的,因为我从没体验过次级品。”
这句话仿佛像是一道天时地利的魔咒,贴切萦绕在徐子皓的幽暗心头,挥之不去。他反复
咀嚼著这段话的意思,想着想着,脑袋突然开窍。他不由自主的被这句话给说服了,默默
点着头。
他领悟到,如果每一个和他一样的同学,都值得他的喜欢的话,那么他的喜欢也太随便了
。
他暗自决定,自己应该要喜欢一个很优秀的人,值得他崇拜的人。就像他爸妈所说的,他
要和厉害的人当朋友,自己才会变得厉害。至少是像陈品然那种等级的同学,或者逊色一
点也没关系,毕竟陈品然完美的太稀有了。
多亏书上这句话的鼓舞,他便下决心不再去想杨凯霖了。
事情若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下午又发生了一件让他耿耿于怀的事。
徐子皓从厕所回到教室时,桌上放著一本淡绿色花草的毕业纪念册,最近班上女生掀起一
股写毕业纪念册的风潮,徐子皓第一次收到时,也觉得新鲜有趣,写得头头是道。但随着
本子越来越多,好像班上女生都买了一本,每天写都写不完,后来他索性再也不写了。
不过,他倒是满有兴趣的看看别人写的,有时候,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毕册会写出天壤之
别的答案,让他看得妙趣横生。
他翻开毕业纪念册,开门见山的是上次和杨凯霖吵架的女同学,她理直气壮的写在最引人
瞩目的第一页,写在第一页的人很少见,大多数人都是写在中间页数。徐子皓对她毫无好
感,匆匆瞥了一眼喜欢的人那一栏,陈品然,不怎么吃惊的,便继续翻到下一页。
他统计著班上谁比较多人喜欢,不出所料,陈品然果然是最多女生暗恋的对象,而他自己
就排行第二名,有时候,他看着看着,也是一头雾水。例如说:“我从来没和她讲过话,
她喜欢我?”又或者,“她喜欢我?那我还是少跟她讲话好了。”他表面有礼貌,但内心
默默藏了许多对同学的评价,有时候藏得太好,连自己也没意识到。
有的女生写上隔壁班的男生,有的女生则是故意装神祕的写上姓氏,名字用XX代替。他心
想,真奇怪,不敢写就不要写。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写在最后一页的人是一个女同学,瘦瘦小小,人很低调安静,
在班上像空气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偶尔不经意瞥见她,她也都是趴在座位上埋首画图,
不和别的女生玩。有几次徐子皓经过一看,发现她画得也不怎么样,笔触粗糙凌乱,自己
画得还漂亮多了。
她的兴趣是写画图,但徐子皓觉得她还是换个兴趣比较好。下一行,喜欢的人也是陈品然
,但是陈、品二字下面有立可白的涂改痕迹,厚的像浮雕,微微凸起。
徐子皓觉得古怪:“真奇怪,喜欢的人也会写错名字?”他翻过页,高举毕业纪念册,每
个小学生都知道,只要让光线穿过纸张背面,藏在立可白底下的文字便会无所遁形。
下一秒,徐子皓差点手滑,砸到自己脸上。
第一个字是杨。
班上姓杨的人只有三个,排除女生之外,其中一个是杨凯霖,另外一个叫做杨岚宇。
徐子皓拉近毕册,紧紧盯着那张纸,恨不得将纸给看破,第二个字只看见一个山部。凯,
或者是岚?她的字迹不工整,更增添辨认的困难度。徐子皓暗自猜测著,山字扁而宽,她
应该是打算写岚字,但他也没把握。
不管怎样,她把他涂掉了,硬是写了陈品然上去。陈品然好像标准答案一样,写上去绝对
不会有人八卦,小孩子之间,很容易出现这样的盲目跟风行为。
徐子皓猜测,八成是她觉得原本的答案不好意思拿上台面,就偷偷换上一个比较好看的答
案。忽然觉得,被她喜欢的人有点可怜,竟然还被立可白涂掉?
***
徐子皓当然要拿这件事去烦杨凯霖。这个问题又让杨凯霖陷入苦恼,他眼睛盯着萤幕,支
支吾吾的回答著:“我们很少讲话耶......”,这才证实徐子皓的猜测是对的,果然不是
他。
杨凯霖斜斜看了徐子皓一眼,只觉得他最近怪里怪气的,整天拷问他对班上同学的看法,
先是陈品然,现在又是这女生,但他也懒得动脑去想为什么。他心思单纯,在忖度人心这
方面,实在逊色徐子皓太多啦。
徐子皓心中的谜团解开之后,才能分心去想次要的事。他悄悄窥视著杨凯霖的侧脸,原来
他右眼眉毛下面有一颗咖啡色的痣,他之前从没发现。
看完那一本毕业纪念册之后,他又重新想过一遍,即使杨凯霖不是自己崇拜的类型,但他
们还是可以交换心得,聊聊这方面的话题,当个好朋友总可以吧!
不过想是一回事,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需要多么无与伦比的勇气。
徐子皓脸皮又薄,牛角尖飞快钻动着,钻啊钻啊,却钻进了死胡同,他坐立难安,吞吞吐
吐,欲言又止,这举动让对方也察觉怪异了。
杨凯霖趁这局战役打完后,拨空抬起头问:“你怎么一直动来动去?”
“我哪有!......我去一下厕所。”他决定先暂时离开,冷静一下。
徐子皓拍拍屁股,背起书包。今天运动中心铁门紧闭,本日休馆,他只好去距离比较远的
公厕。
清晨下了场豪雨,公园泛滥成灾,经过一天的风干之后,步道积水已经干涸,但草地依旧
泥泞,外出的居民也就跟着锐减,仅有零星的老人家在散步。游戏区的排水设计不良,汇
聚大片水坑,也没有听到小孩的尖叫声,十分安静。
弯弯曲曲的小径上只剩徐子皓的身影,他边走边打着草稿。待会要如何开口?开门见山的
问法太冒险了,还是旁敲侧击试探看看,看他反应如何再说下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厕所。静僻厕所旁是爬了满墙的黄金葛,藤蔓从墙上自然垂下,就像一
只恐怖狰狞的鬼手。厕所空无一人。徐子皓一边厕所,一边喃喃自语,专心排练著等下的
台词。
当他正要离开厕所时,耳边却传来陌生男子的低沉声音。
“弟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拜托你。”
徐子皓猛然吃惊,他完全没发现厕所里头有人,回头一看,最深处那间厕所的门半开半掩
,探出了一颗头,是一个戴着粗框眼镜、斯文的青年,他露出求助的表情,让徐子皓有点
不知所措,他妈说绝对不能靠近陌生人,最好连讲话都避免。
徐子皓抬头挺胸,鼓起勇气说:“帮你什么?”
“厕所没有卫生纸,你身上有吗?”
徐子皓从书包掏出一包面纸,他望着里面,迟迟不愿移动脚步,那间厕所看起来好阴暗。
“你拿过来给我。”
徐子皓不敢,便问:“我丢给你,可以吗?”
“地上很湿,会脏掉,你拿过来给我。我不是坏人,我住附近而已。”
他低头一看,地砖上确实有潮湿恶心的黑色脚印,青年持续叫唤着他,请他帮忙。
他打量着他,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长得还有点像他的小提琴老师。
徐子皓踌躇不定,青年又一直苦苦哀求,再三保证他不是坏人,又说自已吃坏肚子,已经
被困在这里一个小时,讲得徐子皓如果不帮他,就没人能帮他了。讲到最后,徐子皓也被
弄得心烦,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走近那间厕所,一只颤抖的手递出面纸,
面纸被抽走的瞬间,徐子皓也赶紧缩手,连忙退到公厕大门,平安无事。
“谢谢你,你真乖。你等我一下,别走哦,千万不要走喔!”
这句答谢说得诚恳,加上刚刚确实没事,才让徐子皓稍稍卸下心防。他保持平常心的一边
洗手,不时探头观察著里面的动静。过不了多久,那名青年才如释重负的走出厕所。
“谢谢!多亏有你帮我,不然我的内裤就遭殃了。”青年男子漾起微笑,搓著肥皂水。
徐子皓只点点头,礼貌说声不客气,便想要离开。没想到青年却又开口搭话:“你是OO国
小的,我也是那里毕业的。”
“嗯。”
青年微笑说:“你几年级呢?”
徐子皓不想回答,他想走了。
青年微微弯腰,试图亲近的说:“我住附近,你住哪里呢?”
“我要回家了。”
他转身就走,但青年却纠缠上来,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旁侧,积极又讨好的和他搭话,弄
得徐子皓很急,他又不敢跑,怕这一跑就暴露自己的害怕,对方马上追上来。他是跑得快
,但也没把握赢过大人。
他默默加速脚步,克制自己的呼吸,不时张望四周,为什么这条路上都没人,而且好像没
有终点一样。
他越走越快,脸色苍白,呼吸也越来越喘。
“你在紧张什么呢?你看起来好害怕。”青年的脸上毫无关心之意,反而勾起了令人不安
的冷血笑容。
徐子皓还没反应过来,青年便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徐子皓惊叫出声,踉跄退了好几步。
青年脸上的温和友善全然褪去,像换上了一张阴沉骇人的脸孔,毛骨悚然的步步逼近,他
成人的身影罩住了徐子皓的脸,他被逼得一步一步向后退,快要接近围墙。
他背脊一僵,脑袋中浮现了早晨被车子压扁的可怜小鸟,莫非自己也要被压成肉酱了吗?
“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好吗?”
青年伸出了苍白纤细的手,即将摸上徐子皓的脸颊,他惊恐不已,但喉咙干涸的叫不出声
,无法求救,比绝望还要绝望。
他因害怕而紧紧闭上双眼,握著颤抖的拳头,暗自发誓一旦他摸到自己,他就、他就要
......。
一道黑影击中青年的右脸,发出巨响。
他弯下腰哀嚎,地上是一个沉重黑色后背包,作业和铅笔盒凌乱的撒了出来,徐子皓立刻
辨认出书包的主人,他一颗心跳得剧烈。
“徐子皓!你快跑!!!!”是杨凯霖的声音,他站在不远处,激动的又叫又跳的,继续
大肆叫嚷着:“救命!有坏人!有坏人!”
徐子皓那一双绝望的眼神,才恢复了清明。他瞟了一眼眼前的青年,他痛苦的揉着耳朵,
像是被重击上。正是个逃走的好时机,但他不知怎么的,两条腿像是被施咒似的僵在原地
。
“快跑啊!!你在做什么?”
这一叫,徐子皓的身体这才解除咒语,正要跨步逃走的时候,手腕却被抓住了。青年虽瘦
,手劲却不弱,徐子皓激动的反抗还是难以挣脱成功。
杨凯霖发现情况不妙,奋不顾身冲上前来,想都不想,大张嘴巴,像一条猛犬发狠的咬下
了青年的手臂,齿痕越咬越深,失去理智的咬,咬到青年痛得不得不松手。杨凯霖趁机一
把抓住徐子皓的手,顺手拾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全力冲刺。
两个人一直跑、一直跑,穿过骑楼,经过卖鸡蛋糕的摊贩、经过学校、经过便利商店,跑
出满身大汗,直到四周人潮汹涌,热闹滚滚,杨凯霖才停下来,他气喘吁吁的撑著膝盖,
汗水沿着头发滴了下来。他跑得不快,但在求生意志激发肾上腺素之下,爆发出了潜力,
称得上是他短短12年生命中,跑得最英勇的一次。
终于脱离危险,杨凯霖仰起头,只见徐子皓呆呆的注视着他,他便问了几句你还好吗?你
有受伤吗?徐子皓摇摇头,一语不发,那双湿润的眼睛只盯着他脸上看,从头到尾都没有
移开,杨凯霖再问一次你真的没事吗,他还是没有答话,只盯着他看,整个人好像陷入流
沙一样,被卷到深不见底的黑洞,不可自拔。
杨凯霖觉得他是被吓傻了,便也一语不发的陪着他走回家,直到看见他进入大楼之后才转
身离开。
***
天空只剩下一丝的紫霞,徐子皓今天迟了足足四十分钟才到家,他妈妈焦急的守在玄关,
当大门被转动时,她本来准备要发作,但当她发现徐子皓的神色古怪,立刻软化态度,上
前急切的关心着他怎么了。一听到自己的儿子下课被陌生人纠缠,她连忙摸着他的脸,转
着他的身体,检查有没有受伤。她眼角泛出泪光,又心疼又自责的紧紧拥抱他,勒得徐子
皓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他爸爸一旁听到,则是气炸了,马上拿起手机打给辖区派出所的警察朋友,在屋内躁动的
踱来踱去,说得口沫横飞,再问了徐子皓那变态的长相,就挂上电话,提着外套匆匆出门
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紧抱已久的徐子皓才缓缓开口:“妈妈,我肚子饿了。”说完这话
,肚子就发出闷响。
她听到这句话才破涕而笑,发觉自己的反应也有点过头了,他的小孩还好好的,她真是幸
运的女人。
“好,你去洗手,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寿喜烧。”他妈妈松开了手。
徐子皓关在厕所里一阵子,直到把被摸到的脏手洗干净之后,才推开门。
他坐下后,寿喜烧火锅咕噜咕噜的沸腾滚动着,冒出热气腾腾的白烟,她妈妈忙着放下食
材,让历劫归来的儿子饱餐一顿。徐子皓拿起筷子,视线安静的扫过桌上的菜盘,有高丽
菜、金针菇、玉米、番茄、牛肉、鸡肉、马铃薯、洋葱,再来就没有了。他仰起眼睛,迷
迷糊糊的问著:
“妈妈,为什么没有猪肉?”
他妈妈有点诧异:“我以为你不喜欢吃猪肉?你上次一口都没吃。”
徐子皓黯然低头,渐渐觉得自己不行了,他心中那一块荒芜贫脊的小泥地,因为一场突如
其来的大雷雨,让一颗奇妙的种子悄然萌芽了。
他要小心翼翼的照看这一株脆弱的嫩芽,保护它,不要让任何人压抑它的成长。
“没有啊。妈妈,我想吃!我想吃猪肉!”
“咦?”
“我喜欢吃猪肉!”他的语气坚定不移。
*******
预计12回结束...
上一回调整了故事开头结尾...中间不动
因为篇幅塞不下了这段落了...
(欸还可以这样回去改XD" )